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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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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超人魅力

第十章 超人魅力

秦霜波尚未開口,關彤又道:「老朽深知嚴無畏極工心計,智謀蓋世。假如是他派你來此,定必早有嚴密準備,使老朽無法辨認得出,甚至包括武功在內,是以老朽深感困惱,不知如何是好?」
秦霜波道:「還有一個人呢?」
彭典點點頭,扳動機關。但聽一陣軋軋微響,鐵柵已升起來。
他登時就抖起來,迥非早先那種觳縮之態。
要知大凡是使某種兵刃著名之人,他的兵器乃是他全身功力之所聚,尤其是聽潮閣以「劍」著稱,后臨天下武林。他若是能使她解下長劍,就等如減弱了她大半威力。
其餘的人已走出甬道中,他們這刻方始明白奚午南敢情是有意自盡,免得將來被當作叛徒處罪,白白受盡千般毒刑方能死去。他們更震驚的是秦霜波如此聰敏伶俐,未待對方說出,便已出手制止。
青霞羽士真要被他活活氣死,但口舌上又鬥不過他,只好乾瞪眼吹鬍子,毫無辦法。
呂權放聲大笑,道:「姑娘的心思白用了,只要你無法摧毀這道鐵柵,在下仍是那麼一句話,死而無怨。」
秦霜波沉吟一下,才道:「只此一次放過他,下回讓我碰上他,可就不能輕饒。」
因此,他只好驚駭地站在那兒,動也不敢動。他可沒想到秦霜波居然煉就馭劍神通,加上他已經作過必要的佈置,才敢走出來。本來他認定對方決計奈何他不得,縱然有本事遙遙取他性命,但也有法子使對方不出手。
他迅即閃入牢內,免得遭受她的毒手。想了一會,這才從牢門探出半邊腦袋,說道:「姑娘的虛聲恫嚇,如果能使在下交出鑰匙,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彭典怔一下,旋即輕輕嘆息一聲,道:「我自從養傷了三年之久,方知生命的短促和變幻無常,但又深感青春的可貴,轉瞬即逝。我臨死以前,何必再作此孽,使姑娘白白葬送在此?」
他忽而硬,忽而軟,當真狡猾無比,江湖閱歷略少的人,單是他這麼一下手法就受不住了。
晏明卻走過去,道:「他也有失算的地方麼?」青霞羽士識得癩僧,不禁一愣。
要知道這真是呂權唯一向善改過的機會,因為他一旦獻出了鑰匙。便不啻叛出獨尊山莊,此時他勢成騎虎,只好隱跡逃遁,永遠不敢出頭作惡。以他這種人來說,只要不敢作惡,便等如做了許多善事一般了。呂權到底還是極受嚴無畏的影響,因此,這刻心中雖是半信半疑,但仍然不曾被秦霜波控制住他的心靈。
眾人都默然無語,青霞羽士道:「咱們雖是出不去,但他們諒也不敢進來,豈能把我們分開?哦!他們只須把我們餓上一段時間,人人困頓無力,自然可以隨意擺佈我們了。」
秦霜波道:「我只是冀望你回心向善,從此不再助紂為虐,作惡人間,所以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你如若認定我是虛聲恫嚇,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大概是你作孽太多,惡貫滿盈,才會不聽我的勸告。」
關彤等三人可不是盡站在那兒任得對方猛衝,而是出手還擊,所以霎時間四人已鬥在一起。關彤奮起神威,突然一招「雙搲掌」疾劈出去。呂權避無可避,揮掌封架,「嘭」的一聲,呂權腳下拿不住樁,連退三步。
秦霜波道:「那就謝謝你啦!」她竟不說一句其他的話,好像彭典非釋放她不可一般。
秦霜波道:「假如他想這位道長屈服的話,不論是威迫利誘以及各種毒刑也未必收效,只有一法,不愁道長不低頭屈服。」
晏明笑道:「洒家是出家之人,戒打誑語,怎會造謠?不過這僅是我個人想法而已。像嚴無畏這等一代梟雄,也許極重視這件事,以致不惜用盡平生之力,把翠華城摧毀。」
秦霜波道:「有理,我們去瞧瞧吧!」
果然一條人影出現,步履瀟灑地走過來。這人正是相貌俊逸的彭典。他一瞧見隔在甬道當中的鐵柵,便恍然地笑了笑,道:「無怪在下等了許久,尚未見姑娘回轉。這一重機關是家師精心設計的,你覺得還不壞吧?」
呂權不能不點頭承認,卻冷笑道:「你知道又有什麼用處?你有法子可想麼?」
秦霜波道:「你的內傷雖然高明如令師,也實在很難措手,但在我卻不算十分困難之事。只不過事後還有一點危險性,那卻要你自己小心,旁人無法相助。」
本來大凡施展這等療傷秘法,須得使用本身功力的話,總須有人護法,以免被人侵擾,招致失敗。彭典先前正是如此,因而功虧一簣,瀕臨絕境。故此秦霜波要求關彤等三位名家高手護法,實在不算奇事,反而是十分正常的舉動,然而關彤等卻詫異她何以在這「獨尊山莊」之中,幫助的對象是彭典,卻還要他們三人護法,莫非這獨尊山莊之內有人會對她暗算?竟連彭典也置之不顧麼?
她回頭向晏明道:「內裏還有一位蒙難www•hetubook.com.com之人,我們且去瞧瞧再說。」
她回身就走,眾人跟她轉到第八條甬道。呂權似是有意奉承,取過鑰匙,親自過去打開第一間石牢的鐵門,大聲道:「這一位是青城派高手青霞羽士。」
奚午南尷尬地道:「沒有,在下察看出情形不對,須防他們出手,是以沒有把門打開。」
秦霜波頭也不回,道:「這個總管呂權居然還有反擊之力,真不簡單。」
他們正在談論之時,隔壁第八甬道內鏖戰正劇。原來呂權一聽到聲音,覺出不對,衝出去一瞧,鐵柵果然已升起來。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簡直是魂飛魄散,當即迅快闖出去。
奚午南沉吟一下,道:「姑娘既然這麼說,小的就等下去吧!但小的深覺必無倖理,何必空等呢?」
秦霜波突然感到一種預兆,靈台中大受干擾,是以凝眸尋思,沒有立刻過去瞧看。
秦霜波道:「他只須把道長放置在一處極污穢的地方,自然又須得能防範道長自殺。這時道長只好屈服啦!」
秦霜波道:「佩服之至,不過我向來不打誑語,假如不是有你在外面,我決不會上當入彀。」
秦霜波站在牢內,雙目半瞑,陷入沉思之中。但她自始到終,面色不曾變過。
呂權可不敢妄動,生怕自己一動彈,對方立刻發劍,登時殺死了自己。
呂權面上掠過一絲獰笑,當先走去。
呂權冷笑道:「天下間之事,沒有什麼作惡不作惡的,弱肉強食乃是古今不爭之論,你無須嘵嘵不休。」
秦霜波目光轉到彭典面上,道:「我們並非有意違諾,只不知你信也不信?」
呂權耳聽對方把自己的行動和心中打算都一一說出,不覺呆了。假如敵人乃是希望自己這樣做,自然有某一步料想不到的殺手鐧。他茫然應道:「不錯,難道秦姑娘竟認為在下做得不對麼?你想驚動老莊主,但此路已被我封住了,我還有哪一處失算?」
呂權洋洋得意地長笑一聲,道:「姑娘分析得極是,但可惜已遲了一步,局勢已變,已無法扭轉乾坤啦!」
一行四人轉入第七條甬道,奚午南道:「第二間內有一個人。」
他們很快就到了石牢門前,奚午南過去打開洞蓋。秦霜波往洞內一瞧,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鬚髮皆白的老人坐在床上,面色紅潤,兩鬢太陽穴高高鼓起,精神飽滿,毫無萎靡困頓之狀。
秦霜波道:「不錯,我們簡直等如已被他們擒住,遲早會被分隔開,各處一室。」
呂權應道:「別忙,待我想想看。」他倒是經驗極豐而又武功高強之士,靈機一觸,道:「請姑娘把長劍解下,丟到我這邊來。」
這時秦霜波穩穩移步,走向鐵柵,每走近一步,呂權就感到劍氣越發森冷,全身都不住生出雞皮疙瘩。他幾乎開口投降,寧可送出鑰匙。但他卻無法這樣做,因為他已把鑰匙放在牢內,當時為的就是怕被敵人從他身上奪去。假如他說他回到牢房取鑰奉上,誰能相信?
秦霜波搖頭道:「我既未煉成馭劍神通,也無意這刻取他性命,定要脫困之後才能殺死他。」
他們一齊走出這個規模甚大的地牢,到了上面,關彤等人都泛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們失去自由已達三年之久,滿以為此生此世都難有再見天日的希望。卻想不到天上掉下一個秦霜波,歷盡艱險之後,到底獲得了自由。
其餘之人也差不多與他同時悟出這個道理,但秦霜波早就想到了,可見得她智慧過人,才思敏捷異常。
青霞羽士怒道:「你這人太混賬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請求她動手了。」
秦霜波向彭典道:「我還有話跟你談,但你目下不宜走動,等會再說好了。」
秦霜波平靜地道:「你現在不必著急,這個答案很快就能揭曉。」
秦霜波嘆息一聲,自語道:「此人本性邪惡,又深受嚴無畏影響,我已無法勸他回頭,只好取他性命了。」
晏明又道:「咱們今日談起此事,可就使洒家醒悟了一件事,那就是嚴無畏今日摧毀了翠華城,或者與羅老城主有關。因為他少壯之時,曾經被羅老城主鎮服,敵不過他的威勢氣概。」
一陣步聲傳來,奚午南迅快奔到,道:「啟稟姑娘得知,那裏面的兩人都不肯出來。」
他們談論之際,秦霜波卻另有她的想法。她深知羅家血戰刀法,天下無雙,幾乎可以跟聽潮閣的劍法齊肩並列。但這也許是因為他霸氣太重,威多於德,故此惹下了身後大禍。假如是她的話,情形自然大不相同。在當時她或許比不上羅年的聲威赫赫,但她的影響力當必是深長久遠,永難磨滅。這正是陰陽剛柔的最大分野,而她這種想法更是十分玄奧的學問,別人斷難瞭解,也無須去費這腦筋。
癩僧晏明不禁泛起忿然之色,只因推山手關彤這麼說法,分明是表示和*圖*書信不過自己,懷疑到自己可能已投降在嚴無畏麾下。不過回心一想,若然換作自己,也未必就能當真相信,當下也沒有說什麼氣忿話,只把面色一沉,便退開了。
眾人聽她這麼說,只好靜觀變化,她不說出如何脫困之法,誰也不肯開口問她,以免碰釘子。青霞羽士心有未甘,獨自走過去研究那道鐵柵,審視了許久,才長嘆一聲,放棄了毀柵之心。
青霞羽士至此已忍之不住,問道:「有什麼法子?」
他說時搖搖擺擺地走出來,並且走近鐵柵。氣得青霞羽士恨不得擠過這道鐵柵,跟他拚鬥一場。
彭典笑容滿面,顯得十分開心,道:「只要有恢復的機會,我倒不在乎時日久暫。」
他在床榻上躺下來,舒舒服服地哼著小調。他須得準備耗上多日,因此不必浪費任何精力。
秦霜波想了一會,還測不透何以心靈中突現警兆,一如早先奚午南想暗襲自己時一般。當時她暗暗發出劍氣,果然制止了奚午南出手。她在尋思之際,卻又隱隱覺出這一次只是有驚無險而已,當下不再多想,舉步向石牢走去。
他慘笑一聲,又道:「既是無法逃走,在下可就不必等待了。」眾人方要問他等待什麼?秦霜波已轉身躍了出去,落在他身邊。她面含微笑,竟有一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癩僧晏明把第七條甬道的情形說出,秦霜波點點頭,道:「如此方始合理,再者以嚴無畏的心機來說,他此舉乃是志在困住進來救人的高手,他當然考慮到能攻破此莊而進來救人的敵手,一定武功甚高,所以這兩道鐵柵決不是人力所能摧毀的。我們簡直不必去試,便可斷定。」
這時晏明和青霞羽士已從兩側夾攻上去,呂權施展出一身小巧功夫,閃竄騰挪,但五招不到,已經無以為繼。關彤的如山掌力又迎面劈到,呂權橫臂一擋,「蓬」一聲已震退了六七步。他「哇」一聲噴出大口鮮血,面色如土。
彭典沉思了半晌,說道:「在下曉得家師如若得知姑娘失陷在此,一定下令釋放,所以在下大膽作此主張。在下已經是墟墓間的遊魂,活不了多久,所以也不敢要姑娘怎樣,只求姑娘看在下今日之舉份上,將來碰到家師,若在敵對狀態之下,能夠稍念這刻的情份,在下就感激不盡了。」
關彤一瞧果然是事實,便不再懷疑秦霜波了。可是如此方始證明她的身份,代價未免太高了。
他縮回牢中想了好久,才又探頭出去,冷笑道:「秦姑娘如若有本事摧毀這道鐵柵,在下只好認命,死而不怨。話說回來,你如若有此實力,何須向在下要鑰匙?由此可知秦姑娘一定是用別的法子。」
青霞羽士道:「姑娘這等鎮定功夫,實在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秦霜波問道:「老人家可是少林寺推山手關彤前輩麼?」
秦霜波道:「這樣說來,你竟是決意作惡到底,決不肯回頭的了?」
晏明壓低聲音,道:「秦姑娘智慧絕世,言不輕發,她既然找到咱們為她護持大法,一定有因而發。」
青霞羽士也不搭腔,等她自己說下去。
秦霜波道:「這也未必,老實說我很憎惡像你這種詭計多端之人。何如你現下獻出鑰匙,我便不究既往,饒你不死。如若妄自以為定必能夠困得住我,等我脫身之後,定必取你性命,為人間除去一害,亦可借此機會削弱了嚴無畏的力量。」
那高大老人緩緩頷首,道:「不錯,姑娘是誰?」
秦霜波道:「當然有法子可想啦,我學你的樣,傳送字條出去,要你的手下立刻前往稟告嚴無畏,說是我被陷此地,諒他們也不敢不照辦。」
秦霜波適於此時,用內功逼出話聲,叫他們不要殺死呂權。
秦霜波道:「晚輩是聽潮閣弟子秦霜波,請關前輩出來吧!」她隨即命奚午南打開牢門,靜靜地望住牢內的人。
秦霜波也不禁驚訝地聽著,忖道:「若論這等天生氣質,我自然比不上羅老城主了。這恐怕與男女性別不同有關呢?」
推山手關彤道:「咱們只須緊緊守住這一面,大概就可以不出岔子了。」
呂權拱拱手,道:「兄弟果是失言,諸位俱系鐵錚錚的好漢子,兄弟也很感到佩服。不過事實也是事實,你們反正無法逃生,何不光棍一點,讓在下制住穴道,省去無數麻煩?而且相持之下,兄弟自然積恨於心,到時一定會拿諸位出出氣,毒刑好受,侮辱難當,你們想想看是也不是?」
推山手關彤道:「如若姑娘真是聽潮閣傳人,老朽可不敢僭越,當不上前輩之稱。但老朽一時卻想不出如何能試出姑娘真是聽潮閣的傳人?」
晏明奔過去道:「呂權恃強要闖過我們,以致被我們失手格斃了,這事實在令人感到遺憾。」
奚午南一怔,問道:「姑娘可是有意要小的等待下去?」
青霞羽士的長劍嘶風戳到,宛https://m.hetubook.com.com如靈蛇一掣,迅即收回。左邊的晏明手中的草繩鞭也在同時之間,抽中了他後背。呂權中了關彤一掌,內傷已經很重,緊接著又挨了一劍一鞭,即使是金剛不壞之身,也捱受不起,登時慘叫一聲,向後便倒。
她沒有把自己甚且還感到這一場事變只是有驚無險的話說出,因此,青霞羽士甚感忐忑,暗念好不容易有了救星,卻又功敗垂成,不能恢復自由,實在十分可惜。
秦霜波哂道:「難道你想教別人替你動手不成?」
秦霜波徐徐轉回身軀,微笑道:「我捨身餵虎,卻還不能感悟於你,那就算了。」
呂權不禁面色一變,但旋即道:「若然是老莊主釋放你,你焉能加害於我?」
秦霜波一點也不露出為難之色,道:「既是如此,我可沒有法子證明自己的身份。」
秦霜波道:「你此舉全無用處,你可是寫下命令放在送飯進來的洞穴內,等外面之人取出之時,曉得你下令不准任何人驚動上頭,一切後果由你負責?是不是下了這個命令?若然我猜得不錯,那你就完蛋了,試想我早就料到你這一著,如若無法可施,何必提醒你呢?」
青霞羽士也瞧不過眼,道:「無量壽佛,姑娘既是決心殺他,何不動手?」
她微微一笑,轉眼向癩僧等三人說道:「有勞三位的大駕,在這兒看守著,切勿被他闖出遁走。」
他只好搖頭嘆息一聲,道:「呂總管雖然為人冷酷狠毒,但一向對家師忠心耿耿,想不到被我害死了他。」
彭典眉頭一皺,道:「家師與翠華城向無往還,你不可亂造謠言。」他這兩句話並不凌厲,可見得他並非當真完全不信。
呂權登時感到劍氣全消,兩腿也不發軟了。他深知像秦霜波這種人決不打誑語,所以確信不疑,長長的舒一口氣,厲聲道:「好一個丫頭!竟敢如此戲弄於我,早晚教你曉得呂大爺的厲害。」
呂權冷嗤一聲,道:「早知尿床,你就一夜都不睡覺最是妥當,這有什麼好早知的。」
晏明過了好一會才回來,令人意外的是推山手關彤竟也跟來了。原來晏明乃是向關彤說出這個變故,以證明秦霜波決非嚴無畏派來。在第七條甬道當中,有一道鐵柵隔住,不能出去。這樣眾人便被囚禁在兩條甬道之間,進退不得。這樣雖然比關在一間牢內舒服得多,最低限度也可以溜躂走動,但終究是使人十分洩氣之事。
呂權又道:「你們都聽著,如若乖乖過來,讓大爺點住穴道,便可饒去毒刑一關。至於最後作何處置,那就是老莊主的事了,你們最好商量一下,不要礙於面子而堅拒不從,這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也。」
呂權想了一想,面如土色,急急忙忙奔回牢房,一會兒之後才出來。
彭典露出難以置信而又不便駁斥她的神情,淡淡一笑,道:「莫非姑娘已動了疑心麼?」
奚午南道:「在第八條甬道。」
秦霜波道:「這樣說來,這一端的鐵柵也定必關起來,我們除非毀去鐵柵,否則便難以脫身了。」
呂權差一點就要忍不住發抖了,他雙腿已感到發軟,背上沁出許多冷汗。但他卻無法不承認對方說的話,完全正確無誤。
眾人聽秦霜波說得如此肯定,心中都泛起一絲希望。呂權也不例外地相信了八成,但他卻與眾人心情相反,大是驚懼起來。
這個想法當然太荒誕了一些,或者秦霜波只是謹慎小心而已。他們當然樂意為她效勞,於是三個人一同查勘過這間靜室,發現這座靜室三面都是深厚隔壁,沒有窗戶,對著院落這邊只有一道門戶。
關彤和青霞羽士見他神氣萎頓,比常人更覺不如,都覺得十分奇怪。還是晏明向他們略略解釋,方知就裏。
呂權冷笑一聲,心想我除非是發瘋才會開啟鐵柵,企圖遁走。眼看秦霜波已隱沒在甬道盡頭,心中卻又不禁忐忑起來,心想她莫非真有什麼絕世手段,能把鐵柵弄毀?但如若她能毀去鐵柵。何不先毀這一邊的,等殺死自己之後,方始再毀而出?
晏明問道:「你可曾把門打開了?」
這時,秦霜波已走到柵邊,與他相距只有一丈左右。呂權固然是呆如木雞,不敢動彈。別的人也感到十分緊張,不曉得局勢如何變化?秦霜波到底有沒有本事相隔尋丈之遠便殺呂權?
呂權道:「不錯,但有一點你還不曉得,那就是我將延長時間,平常只要十天八天之久即可,但對付你的話,立意延長到一個月或在兩個月之久。我相信你功力絕世,定可比別人支持得久。因此,你詐死也好,真死也好,反正我不到期限,絕不輕試。這還是其中的一個步驟而已,事實上我還有別的手段,卻不便先行奉告。」
關彤等三人大感迷惑,趕快轉到那邊甬道,見到秦霜波和彭典站在一起。晏明曉得彭典身份,頓時明白這是彭典出手放人,但也提m.hetubook.com.com出不得殺死呂權的條件。在這種情形之下,秦霜波當然只好答應了。
彭典不覺歡喜得呆了,歇了一下才大聲問道:「姑娘這話可是當真?千萬別騙我空歡喜一場。」
關彤微微一笑,道:「如此老朽就放心得多了,不過嚴無畏委實太厲害,他囚禁老朽在此,別有圖謀,關係甚大。假如老朽墮於術中,後果不堪設想。是以老朽仍然須得慎重其事,以防萬一。」
秦霜波道:「你唯一可以捉拿我們的法子,不外是斷絕水糧,使我們失去抗拒之力而已,這一點我早就曉得啦!」
秦霜波搖搖頭,道:「那也不是,我心靈中早就有了警兆,只不過沒有推究出是何緣故而已。是以奚午南一聲驚叫,我便知道事情發生在呂權身上。」
秦霜波嚴肅地道:「我說的危險便在於此,你痊癒之後,當然功力遠遜從前,但你只能耐心地循序漸進,慢慢修煉,萬萬不可躁急輕進,否則便有喪命之虞。」
奚午南這時最是尷尬,不知如何是好。秦霜波命他準備一個靜室,又商請關彤等人為她護法,這個請求使關彤等人覺得十分奇怪。
彭典和呂權都一齊點頭,承認此言不假。晏明又道:「但你們都不知道,嚴無畏還遠比不上翠華城上一代的城主羅年,他的的確確具有一種超人的魅力,任何人跟他一見面,略略交談,登時就得五體投地的佩服,甚至達到完全聽從他任何命令的地步。」
但關彤等人卻都不理睬他,秦霜波突然向奚午南道:「你到那邊的鐵柵守望,有事才可回來告訴我。」
秦霜波輕輕嘆息一聲,說道:「我自今日開始,將要與嚴無畏作對,而你卻是我此生誅殺的第一個人,我雖是曾經盡力使你悔悟,但無奈你的命運注定了如此。你完全無力與你的命運抗爭,殊堪浩嘆!」
她光是嘴上說著,遲遲不動手掣劍,使得呂權痛苦不堪。大凡瀕死之人,最痛苦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死亡光臨的那一段時間,其痛苦的程度,當真是千百倍於任何毒刑。
癩僧晏明,推山手關彤以及青霞羽士三人齊齊上前攔阻。他們倒不是為了怨忿而全力出手,卻是由於秦霜波交代過不可讓他逃走。假如真被他闖過去了,叫他們顏面何存?
他這番推論之辭,清楚俐落,毫無拖泥帶水之處。眾人聽了都不能不承認十分正確,但見秦霜波頷首道:「對,我承認是會使用別的法子脫身。」
石牢內的人沒有出來,呂權退到一旁,望住秦霜波的動靜,見她靜立不動,頓時大為奇怪,眉宇間不禁露出焦灼之色。
秦霜波笑一下,道:「你既然覺得我是令師的危險對頭,何不趁今日的機會把我除去?」
秦霜波道:「我當時心中生出警兆,後來一想起你,便心安神泰,可知救星在你身上。」
奚午南領命而去,她獨自立在柵邊,默默地站著不動。過了好久,她仍然顯得很有耐心和很自信的樣子。奚午南走了之後,迄今沒有出現,可見得呂權毫無動靜。又過了好一會工夫,一陣低微的步履聲傳入她耳際,使她精神一振,凝眸向甬道末端望去。
誰知目下面對死亡的威脅之時,可就考慮到萬一對方不管一切,先殺死了他,豈不糟透?縱是事後能把敵人碎屍萬段,亦於事無補。事實上他可沒有想到面對死亡之時,竟是如此的令人心驚膽寒,假如他估計到這一點,他決計不肯出來。
呂權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會這麼容易上當,其實你肚子裏鬧什麼鬼我都曉得,早有佈置,你一定逃不出我的掌心,咱們走著瞧吧!」
這話送入呂權耳中,頓時打個寒噤,隱隱感到有一股森森劍氣逼上身來。其實這卻是他心中鬧鬼所引起的錯覺,秦霜波並沒有發出劍氣。要知秦霜波距鐵柵尚有兩丈之遙,呂權也距鐵柵尋丈,兩下加起來,便是三丈有多。秦霜波除非當真煉成了劍道中無上神通,絕無可能把劍氣發到那麼遠的地方。
由此可見她並無毀柵之力,他自|慰地透一口大氣,突然嘿嘿冷笑數聲,忖道:「我這是怎麼攪的,枉自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居然被一個女孩子駭破了膽,盡在疑神疑鬼。」
彭典想起自己還得靠她治療,莫不成再把他們囚禁起來?他們肯乖乖不動任得他開動機關?
奚午南道:「在下在呂總管心中,已變成了叛徒啦!」
晏明道:「這一端還瞧不見情形,須得過去瞧瞧,或者是在轉彎之處另有鐵柵落下也未可知。」說時,已大步奔去查看。
彭典道:「原來如此,在下實在不忍坐視你失陷此間,自然要把姑娘放出來。」
秦霜波踏前一步,已走出牢籠。她平靜地道:「你既然釋我出來,我一定使你不至於英年夭亡。」
呂權遲疑了一下,始終不敢迫近,說道:「你可有運功護身?」
關彤也厲聲道:「呂權你也算是一號人物,怎的說話全不hetubook.com.com思量?我們這兒哪一個不是經過考驗的人,豈會懼怕什麼毒刑麼?」他說得凜然生威,果然有一股震撼人心的英雄氣概。
呂權其後已察看到青霞羽士的舉動,當下嗤笑他道:「早就說過你們奈何不了這道鐵柵,莫說你們,即使身上帶得有神兵利器之人,也無法摧毀鐵柵。」
秦霜波走到第七條甬道,但見那奚午南站在當中的鐵柵旁邊。她命他到第八甬道去,呂權如若有任何行事,便過來通知她。
因此這三位名家高手不但一同截擊,而且都是用盡全身本事,寧可失了性命,也不肯讓呂權衝過去。這三位高手聯合起來,非同小可。尤其是他們三人在此處被囚禁了三載之久,功力更比以前精進得多,是以呂權連衝了三次,都被他們擊退。
青霞羽士卻以為他有意戲弄自己,氣得七竅生煙,真想破口大罵。但他乃是出家人,禁說污言穢語。因此他只能忿忿的連罵幾聲「混賬東西」而已。
關彤低聲道:「姑娘縱然煉成馭劍之術,能傷人於百步之外,但那廝躲在牢內,你有把握麼?」
青霞羽士頷首道:「關兄和晏道兄查勘隔壁厚度之時,我即到房頂查看過,屋瓦俱是鐵鑄,不虞毀損。這間靜室可說是嚴密無比,當初建造之時,早經過精心設計。咱們但須守住這一面就行啦!」
秦霜波一瞧青霞羽士受氣,當下說道:「呂權你不免太過得意忘形啦,你可曾聽聞過馭劍之術,能夠傷人於百步之外麼?」
秦霜波道:「正是此意,你萬勿自尋短見。」
秦霜波道:「他釋放我之時,如若不曾先行講起不得殺你,我自然不提起,這樣事後就可以取你性命了。但假如他提及,我卻非堅持此意不可。哼!哼!他為了獨尊山莊的基業,只怕非犧牲你不可啦!」
癩僧晏明怒罵道:「放屁,放狗屁……」
晏明轉身出去一瞧,也驚道:「不好了,呂權開啟機關,在這條甬道當中落下一道鐵柵,他在那邊,已和我們分隔開。」
他走到牆邊,推開一塊石頭,伸手入洞,又道:「但姑娘得獲自由之後,可不能向呂總管加以報復啊!」
牢內一個瘦削的道人,目光炯炯地望住門外之人。他一身道服仍然十分整潔,可見得他乃是個愛潔成癖之士。秦霜波不禁微微一笑,道:「嚴無畏莊主雖是智雄天下,但對付道長卻大是失算。」
其實他的姓倒轉過來寫還是一樣不變,正因此故,呂權素常喜歡起這個誓要捉弄別人,現下雖無捉弄之心,卻因說慣了,衝口而出。
大家向甬道那邊望去,只見一道黑色的鐵柵閘在當中,把甬道分作兩截。呂權兀自站在甬道內,卻離鐵柵極遠,似是怕被秦霜波隔柵遙襲。
秦霜波面色平靜如常,呂權那麼老奸巨猾的人,也窺測不出一點點她心中的意思。唯其如此,更使他畏懼而不敢妄動。
此計乃是針對青霞羽士愛潔之癖而設想出來的,青霞羽士一想果然不錯,真能使自己屈服,不覺面色大變。
彭典沒有問她有什麼危險,卻關心地問道:「只不知在下拾回一命,能不能恢復以往的功力?」
秦霜波身後出現一人,道:「關兄不必多疑,洒家就是蒙秦姑娘搭救的。」
秦霜波向甬道末端的呂權凝望了許久,才道:「我知道你有法子出去,關鍵便是在你手中的鑰匙。可見得凡事不論設計得多麼精密,必有破綻。當時你取匙親自打開牢門,我應當有所警惕才對。因為你沒有理由要向我奉承,親自下手做這件事。假如我早一步警覺,便不致有現下的局勢了。」
秦霜波道:「你不必賣關子了,我替你說吧。你到時命一個手下獨自進來查看。他進來之後,外面每條甬道的鐵柵都鎖起來,以防萬一我還能出手的話,最多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對也不對?」
推山手關彤道歉了一聲,又道:「若然如此,咱們豈不是再無逃出此間的希望了?」
晏明當下說道:「這一位是聽潮閣傳人秦霜波姑娘,道兄出來吧,咱們可以恢復自由之身啦!」言猶未盡,忽聽奚午南驚呼之聲。
奚午南銜命去了,她才向呂權說道:「既然你這樣說,我倒是贊成,料那嚴無畏也不敢對我怎樣。」她先背轉身軀,貼著鐵柵,又道:「你過來出手吧!」
秦霜波微微一笑,道:「我並未煉成馭劍神通,如何殺得死他?」
呂權見他冒火,更是開心,又道:「我索性告訴你這個牛鼻子吧,當初鑄造這兩道鐵柵之時,曾經費了無窮心血,加上鋼母。這等合金已是天下間至堅之物,你弄得動的話,我就把我的姓倒轉過來寫。」
她道:「鑰匙不在你身上,對不對?因此,你現下即使有意屈服,但也是沒有法子了。假如讓你回牢房去取,你雖是誠心誠意的去了,可是走入牢房之內,把鐵門一關,你就將改變心意了,這就是天意了,誰教你如此歹毒,設想得如此周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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