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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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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嘯傲江湖

第三十章 嘯傲江湖

打破這尷尬的寂靜的僵局,竟是長髮黃衣的端木芙,她睜大那對美麗的眼睛,盯住羅廷玉,燦然道:「羅公子,賤妾有幾句話,意欲背人奉告。」
事實上他們的鬥智並非以這刻為首次,昨夜在那座庵中,雙方已鬥了一局,卻未分勝負。看官們自然不會忘記,羅、秦二人入庵拜佛之時,獨尊山莊預佈詭計,打算以迷香薰倒他們。羅廷玉一入庵就查覺不對,直到秦霜波倒下,他都沒有出聲警告,這便是鬥智的第一回合了。
秦霜波終於掙脫。又用溪水澆面,以恢復冷靜。過了好一會,才抬頭道:「廷玉,假如你不願意的話,這個君后之約可以取消。」
羅廷玉果然大感意外,道:「這樣說來,姑娘雖是藏有翠玉符,但至今尚未盡識符上的武功?」
羅廷玉道:「在下不拘小節,只重大端。只要看清楚了姑娘的心意目的,這符上的字已不足掛懷。」
說時,雙眼瞬也不瞬的望住對方面上表情。端木芙喜歡把那一頭長長的秀髮,分出一大綹,用手輕柔勾攏著,使她的嘴唇和下巴都常常被這綹頭髮遮擋住。因此她等如時時戴著一個黑布口罩一般,使人無法看清她的全貌。然而正因如此,反而平添不少魅力。
方轉念間,秦霜波已舉步走出,迫近雷世雄,劍未離鞘,卻已有一股森寒劍氣,潮湧捲去。
來人乃是身量高大,氣度威猛的陽將徐剛,他大聲道:「大莊主命我進來瞧瞧,假如你們已經談好……」
雷世雄又道:「以羅公子目下的處境,果然不便公開張揚,但世事偏生如此湊巧,仍然洩露了春光,哈,哈……」
但此念才生,另一念陡然又起。這後起之念是:「羅廷玉呀羅廷玉,假如你向她望去,徵求她的意思,那就不啻表示你心中已肯了。霜波她心如古井之水,智明如鏡,分明是等我這一下反應,如若當真徵詢她意見,從此之後,她就不再拿我當做鬥智的敵手了。」
飯後略事休息,便又並肩上路,出了宜興。大約行了七八里路,已碰見十餘撥武林人物。這些武林人物大都是附近百數十里以及太湖中的各門派,與獨尊山莊沒有關係,也牽扯不上翠華城。
羅廷玉差一點就失手落敗了,幸而及時省覺,當下淡淡笑道:「雷大莊主一片盛情隆誼,使我感銘。在下心意已決,雷大莊主當必明白,毋庸再說了。」
雷世雄再次舉手讓客,秦霜波既不舉步,亦不開口。
羅廷玉劍眉一皺,道:「喜從何來?」
雷世雄道:「這等天大喜事,在下得以最先祝賀,實感光榮。因此特地辦了一席喜筵,以資慶祝。」
羅廷玉道:「在下可以答應不告訴任何人,但早先姑娘以玉符見示,難道竟不必考慮到這個問題?」
端木芙忿然道:「然則你如何能看清楚的?」
羅廷玉朗朗一笑,道:「如若我堅持己意,不免顯得太沒有男子氣概了,好!咱們走吧!」當下放步走去,上了官道,直奔宜興。
羅廷玉目光一轉,見到了她的笑容,竟是這般安詳寧恬,頓時使他的奔騰洶湧的思潮,也為之平靜了不少。他重重的咳了一聲,道:「霜波,你沒有怪我麼?」
到了這等地步,丟人現醜,反而已變成不足輕重之事,因為雷世雄已感到這兩人除了武功絕世之外,那心計智謀也是深不可測。這印象形成之後,日後拚鬥起來,當然大受影響了。
假如能夠破得此陣,殺敵制勝。則日後可以免去許多麻煩,除了嚴無畏親自出手之外,別的人一定不敢輕易出手打擾。即使是雷世雄,也須實力十分強厚,方敢現身對付自己。
羅廷玉道:「假使在下當真遭擒,於姑娘有何好處?」
羅廷玉道:「姑娘既然有許多考慮,在下何必惹這個麻煩呢!」
他但覺秦霜波一言一動,都有如她在練劍一般,其實攻勢凌厲無比,偏生外表上不帶一絲殺氣。饒他雷世雄承繼雄霸天下之業,才略過人。這刻也抵擋不住羅、秦二人合力攻到的才鋒智招,立時潰敗,不復成陣了。
雷世雄首當其衝,神色不動,卻微微露出運功抵拒的神情。
雷世雄洪聲道:「秦仙子既然不肯放過,我們只有獻醜一途可走了。但家師卻嚴囑鄙人不可得罪仙子,這實在是一大難題,教鄙人難以自處。」
雷世雄哈哈大笑,道:「秦仙子怎的教人編造故事m.hetubook.com.com起來?這故事拿來騙誰,須知在下縱然相信,但天下之人不信,可又奈何?」
雷世雄破去心中疑團,頓時恢復了平常的才略機智,聽了他們的對答,連忙提高聲音插口道:「秦仙子的劍術已是當世無雙,鄙人已經領教過了。」
其中一個白衣人道:「敝上雷大莊主恭請二位貴客,移駕十里舖一敘。」
她從懷中掏出一物,輕嘆一聲,道:「這一面翠玉符關涉到很多事情,你只須瞧完符上所刻之字,便已明白,無須賤妾饒舌了。」
中午時分,已到了宜興城。他們一路上毫不隱藏行蹤,公然露面,因此他們曉得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到嚴無畏耳中,甚至傳遍江湖。
端木芙道:「富貴倒是餘事,你再也猜不著我會向莊主要求什麼。」
隨後見到了追魂太歲索陽,不禁淡淡一笑道:「早在三年前,我們已經見過面了,索幫主可還記得麼?」
雷世雄道:「信,不過羅公子須得說出夜入庵寺,焚香拜佛之故。」
羅廷玉抗議道:「不見得吧!你說這件事之時,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般。又好像割絕這一份情感,有如丟棄一雙破鞋那麼容易。」
他正要觀看符上的字跡,突然步聲起處,有人奔了入來。羅廷玉識趣地捏緊這塊玉符,端木芙見了,舒口大氣。
但她用什麼手段阻擾,卻是不得而知,羅廷玉剛剛苦笑一下,果然聽到秦霜波徐徐道:「你已見識過獨尊山莊的九宮大陣,目下這座八卦大陣,留給我開開眼界如何?」
秦霜波道:「雷大莊主硬要我們承認,我們也沒有法子可想,但筵席之祝。卻萬萬不敢叨擾,如無別事,就此別過。」
羅、秦二人被引領著走入一間高大屋宇,才跨入大門,只見那寬廣的院子中,站著八個人,有男有女。魁梧的雷世雄跨前數步,迎了上來,抱拳道:「秦仙子、羅公子竟肯賞光,幸如之何!」
秦霜波恬和地道:「端木姑娘要說的話,一定與公事無關,所以雷大莊主不曾作任何表示。但羅公子務請速去速回,免得大夥兒都在呆等。」
羅廷玉微微一笑,道:「姑娘的話前後矛盾,使在下感到十分迷惑,嚴無畏既是曾經闡釋符上神功,姑娘又何須曠日持久,等到擒了在下,方始再行求他?」
端木芙道:「這裏面當然別有隱衷,我如果不能立此大功,老莊主一定不肯為我花偌大心血,細加闡釋。」
他的話被一聲尖笑打斷,這笑聲乃是宣碧君所發。
他泛起了受創似的怒氣,大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君后之約,決不取消。」
再者他也得考慮到萬一有那麼一天,她已經得到大成就,成為「劍后」,自己見到她時,須得履行約定,敬禮謹事。那時外人見了,可就不知會怎生傳說造謠了。
端木芙插口道:「剛剛談好要出去。」說罷,當先舉步走去。
羅、秦二人都不把旁觀者的眼光放在心上,若無其事地走著。又走了六七里,路邊一座涼亭內,奔出兩名白衣大漢,攔住他們去路。這二人一望而知是獨尊山莊的霜衣衛隊,羅廷玉沒有發作,原來這二人都哈腰躬身,執禮甚恭。
羅廷玉微笑道:「姑娘敢是放心不過,怕在下把這翠玉符劫走?」
當下求救似地向她望去,但秦霜波瞟了他一眼之後,全無表示。
羅廷玉道:「有勞久候,甚感歉疚。」
端木芙怒道:「那麼你告訴我,第一句是什麼?」
雷世雄雄心壯志之中,泛起了一絲妒嫉之念,這是因為從秦霜波的口氣中聽來,好像聽潮閣閣主對羅廷玉深為推重信任,是以有他作證就行了。不過他終是雄才大略之士,很快就抹掉這一絲妒念,想道:「我今日如能拚力殺死此女,羅廷玉有如半身癱瘓,其間的利害得失,不言可喻。因此這一戰非出全力周旋不可。」
秦霜波事實上是詐作被迷香薰倒,事實上她也是早就洞察獨尊山莊的陷阱,而她當時也沒有提醒羅廷玉。因此,他們其實早就開始較量了,不過他們鬥智的方法與怨家對頭不同,彼此只借外力以較量,並非互相加害。
羅、秦二人直到此時,方才突然明白她在那庵中,何以表現得那麼妒恨之故,敢情她聽到手下報告,立時判斷他們在佛前下拜,乃是作婚嫁盟誓。
羅廷玉道:「m.hetubook.com.com原來如此,那麼姑娘一旦得手,擒住在下,則不但大富大貴,兼且可以取得指揮獨尊山莊的大權,了結你私人的恩怨了。」
羅廷玉又道:「雷大莊主遣价相召,不知有何見教?」
羅廷玉忍不住輕嘆一聲,道:「端木姑娘,咱們之間的恩怨,實是不易弄得清楚,剛才你明明想利用這面翠玉符上刻載著的奇功秘藝,使在下入迷探究。如此你即可不費吹灰之力,把在下擒住……」
端木芙道:「當然啦,我如識得,何必決意立此大功,然後求老莊主闡釋呢?」
羅廷玉無可奈何地道:「我能說什麼?」
羅、秦二人心知準是他們雙雙出現之事。傳遍江湖,是以這些人都匆匆趕來,瞧瞧他們的丰采。其實不但是武林中人,即使是官道上的旅客,碰上他們,也莫不睜大雙眼,出神地注視。
羅廷玉笑一笑,道:「我當然不信啦!」說著,緩緩伸手抄住她的纖腰,向自己的身體勾貼。同時之間,慢慢的低下頭,作出再吻她的姿勢。他的動作很緩慢,而企圖卻很明顯。因而秦霜波如若不願意,可以很容易的掙脫開去。
羅廷玉沒有告訴她那是怎麼回事,秦霜波胸有成竹,亦不詢問,舉手掠鬢,淡淡一笑,道:「雷大莊主等得不麻耐了,派人去瞧,此舉曾經徵詢我的意見,我自然沒有反對之理,你說對麼?」
秦霜波道:「假如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和你結伴同行,前赴金陵。」
秦霜波低低道:「你編個故事吧!」
在他身後的人,卻都禁不住面色變易,略作移動。要知他們如若挺身屹立,勢必得冒劍氣透體之險,如若功力不足,立時傷了五臟六腑,無法救治。因此之故,沒有人敢學雷世雄那樣屹立不動,個個移步或是搖擺身軀,以卸消對方這一股無形劍氣。羅廷玉乘機把翠玉符放置懷中,同時轉首四瞧,查看對方可有其他的厲害埋伏佈置沒有。
秦霜波道:「你可能以為我其實不難越過這道情關,而你卻感到十分困難,是也不是?因此,你認為我們的機會並不相等,其實呢,我只怕比你還要難上數倍。」
羅廷玉目光一閃,已看出那面翠玉符玉質絕佳,翠色欲滴。寬約三指,長約五寸。向上的一面,麻麻密密的刻有許多字跡。每個字比小螞蟻還小些,目力雖是強如羅廷玉,也不能不拿過來細看,方始看得清楚。
羅廷玉這時不便把翠玉符交還與她,只好也跟著邁步。但見徐剛雙目灼灼,無法塞還給她。
羅廷玉伸手道:「在下甚願借觀一眼。」
秦霜波怔一下,才垂頭道:「好,那麼以後你便不可以碰我了。」
端木芙訝道:「你當真看清楚了。」
須知羅廷玉並非無端生出與秦霜波鬥智之心,事實上雙方既然承諾了「君后之爭」的約定,這鬥智之舉,當然也包括在內。若不是有超世的才智,武功練得再高,亦當不上「劍后」或「刀君」的尊號,此是顯淺不易之理。
雷世雄向羅廷玉望去,微微笑道:「兄弟欽遲秦姑娘之情,不必多說。而羅公子的豪情俠骨,磊落風懷,也是兄弟萬分崇佩的。因是之故,兄弟費盡了心機,總算趕上在了斷恩怨,翻臉拚命以前,擺下筵席,聊表賀忱,羅公子可肯賞這個薄面?」
羅廷玉沒有立刻回答,心念電轉,想道:「她始終不忘此約,可見得她實是不把這定情之吻放在心上,哼!她一定深信我會屈服認輸,但我偏偏不讓她如願。」
秦霜波沒有法子回答,這情形在別人眼中看起,十足是她不能不承認一般。
羅廷玉頷首道:「姑娘這話決計不假。」
端木芙把翠玉符交給他,羅廷玉但覺此符入手冰涼,比之平常的玉石冷得多,心知單是這一塊翠玉玦,本身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了。
她冷冷道:「羅公子居然好像不敢承認呢!秦仙子竟也默然不語,真真可笑之極。」
雷世雄道:「話雖如此,但聽潮閣閣主未必相信。」
羅廷玉露出遲疑之色,道:「那麼你竟是放棄上乘劍道了?咱們的約等如廢棄了啦?」
這話實在尖酸刻薄之極,連恬淡冷靜的秦霜波也不禁含怒而視,但羅廷玉卻發作不出,只好詐作不明其意。
當下拱手道:「羅公子既然下問,兄弟豈敢隱瞞,我們若然八人一齊出手,可以佈成八卦大陣,威力自然略遜於九https://m.hetubook.com•com宮大陣。」
她淡淡的一句,竟把一個城府深沉,智謀過人的雷世雄,硬迫得大有走投無路,難以招架的困境。要知雷世雄已親口承認過明白羅廷玉的意思,現在秦霜波把這答案拋還給他,讓他解答。他既不能改口,但亦全無法子解答,出醜丟人,想必無法避免了。
羅廷玉道:「我明白你這是暗存護送之心,但謝謝你的好意,我自信一個人也能抵達金陵。」
那兩個白衣人齊齊應了,轉身而行走了里許,便折入一條石板路。那村莊就在石板路的那一頭。片刻間,已走入這十里舖,但見村中全無不同的氣氛,反而是他們的出現,使得許多村中男女瞠目注視。
因此他雖然性子沉穩之極,也不覺一怔。
為了掩飾窘困,話鋒移向秦霜波,道:「雖然酒菜菲薄,不成敬意,還望秦仙子也示知一聲。」
端木芙道:「據賤妾所知,這翠玉符上的字跡,天下無人能在兩尺以外看得清楚。」
他心意一決,便向秦霜波望去,打算請她替自己掠陣,暫勿出手,目光到處,恰好碰到她那對明澈烏亮的眸子,頓時心中凜然一驚,忖道:「糟了,她才慧超世,定已看出我的心意,目下我們正在暗暗鬥智之時,她一定不使我達到這個目的。」
羅廷玉只好低聲道:「霜波,這教我怎麼說才好呢?」
殺心一決,不由得仰天洪聲笑道:「好,好,鄙人既得仙子允諾,那就不能不用心領教了。」手中怒龍杖一頓,發出一聲勁響。
但他不信也不行,只因宣碧君是私下縱放了他,則這一件事除了他和她兩個人之外,絕無第三者得知之理。就算嚴無畏極是寬宏大量,一定不會殺她,她也不會洩露,這是理所當然之事。由此可知端木芙果然可信。
秦霜波淡淡道:「今日之事,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都不要牽扯到旁的事上,令師自然不會怪責到大莊主頭上。」
羅廷玉道:「使得。」口氣雖硬,其實心頭酸疼,又生氣又委屈,而且不由得想到有那麼一天,她已成為「劍后」之時,每逢見到了她,在稠人廣眾中,都須屈膝敬禮,奉命唯謹。旁邊的千百道眼光,無不詫異地投注在他身上……
此念一生,立刻道:「以姑娘的天資才慧,如若無法領悟這門武功,則嚴無畏也未必辦得到。」
秦霜波一笑道:「當然不行。」
端木芙搖頭道:「你錯了,天下間恐怕只有他一個人能夠闡釋其中奧義。我曾經給他看過,蒙他老人家指點了幾句,我的武功方有今日的成就。」
羅廷玉道:「當然知道啦,不過在下感到大惑不解的,便是以姑娘的才慧,天下英雄,難有敵手。何以今日施展出這等淺薄手段,企圖暗算在下?」
凝目端詳了好一會,但她覺得很奇怪,因為端木芙明明把羅廷玉付託給她,暗中有了某種默契。可是她的眼光竟是十分兇毒,殺機瀰漫,一如宮裝高髻的宣碧君那般。
羅廷玉忖道:「她選中了嚴無畏,果然是最佳人選,以嚴無畏武功之強,所學之博,見聞之廣,任何所學玄奧難題,在他手中,定必迎刃而解。瞧她講得那麼慎重,這面翠玉符上一定是絕世奇功,如若找到嚴無畏闡釋,那時不但她懂了,連嚴無畏也無形中增長了功夫……」
說時,轉眼向雷世雄等人望去,虎目突然射出凌厲的光芒,殺機瀰漫。雷世雄等人一見,都警惕戒備。
羅廷玉道:「在下已瞧明白那是一門奇功秘訣,玄奧之極。」
秦霜波道:「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但我橫豎要前赴金陵,何不結此旅伴,以解寂寞?再說假如獨尊山莊之人沿途攔阻,我們刀劍爭輝,聯手應敵,定可縱橫一時,無堅不摧,那是何等快意之事呢?」
羅廷玉嘆一口氣,懶得再說。
羅廷玉見她心意變來變去,實在使人頭痛,當下縮回手,淡淡道:「那就算了。」
羅廷玉果然聳然動容,道:「若論此事,姑娘的神機妙算,實在是天下無雙了。」
羅廷玉先瞧瞧秦霜波,見她沒有表示,曉得她付託自己作主,當下道:「好極了,只不知雷世雄兄帶領了多少人手,在那十里舖等候我們?」
秦霜波心中明白得很,知道羅廷玉故意不露心意,迫使雷世雄找到自己頭上,顯示出羅廷玉確是才智驚人,洞燭機先,心中不禁一嘆,想道:「這世間當真只和*圖*書有他堪作我的敵手了。」
他也舒一口氣,因為這個答案表示出一件事,那就是秦霜波已經公開地靠向羅廷玉。假如動手,必須得把她也計算在內。
秦霜波道:「只怕未必。」
三人出得此院,端木芙、徐剛二人歸隊,秦霜波瞥見端木芙向雷世雄有意無意地聳聳肩,心中已明白了一大半。
端木芙道:「老莊主講過,能收拾下你,不論死活,都可以向他提出任何要求,無有不應。」
羅廷玉仰天長笑一聲,道:「雷大莊主,在下還記得你率貴莊一十八位高手,擺成九宮大陣,實是神妙無方。只不知目下一共八人,卻有什麼陣法可用?」
口中應道:「好吧,姑娘拿給在下瞧瞧。」
現在秦霜波提起這個恥辱,他也只好堆笑敷衍,無法發作。幸而羅廷玉沒有向她追問內情,他才透了一口大氣。
端木芙面上不禁一紅,但她心中卻又覺得難以置信,道:「真是笑話,我的心意目的,你竟知道麼?」
宣碧君道:「啊呀!你們何必如此著急趕路呢?莫非打算趕到金陵,舉行婚禮?」
虎目一掃,已看清他身後的七人,共計是端木芙、陰將宣碧君、陽將徐剛、雙修教主詹先生夫婦,玄武幫幫主索陽,竹山寨寨主閻充等。他隨即把這些人一一介紹與秦霜波,但事實上秦霜波可認識其中五個之多,只沒見過端木芙和閻充。當她一聽這個烏髮披垂,時時遮住半截面龐的黃衣女,竟是端木芙之時,不由得大為驚異。
羅廷玉心知這個誤會實在很難解釋。但他可不能使秦霜波無中生有的變成有夫之婦的身份。
雷世雄心下茫然,當真是殺了他也不明白。但他的身份不比等閒,豈能自認不知,只好硬住頭皮,道:「這個自然……」
因此他非盡力解釋一下不可,當下道:「兄弟如說雷兄猜錯了。你信不信?」
端木芙收回翠玉符,恨恨的哼一聲,道:「我真是走了眼啦!原來你才智過人,聰明絕頂。往後我對付你之時,可就當真要使點手段了。」
雷世雄直到此時,總算得到猜測了老半天的疑問的答案,那就是他們早已拒絕入席。
端木芙搖搖頭,道:「別人我信不過,但你卻是唯一的例外。我是考慮到別的問題,例如你看過符上秘訣,轉告旁人一同參詳,我豈不是大受損失?」
端木芙冷笑一聲,道:「不錯。」
這原因很簡單,都因秦霜波長得太美,復又淡雅如仙。加之羅廷玉丰神俊逸,風度翩翩。二人正好是極匹配的一對。再就是他們懸刀帶劍,意氣軒昂,與常人大不相同,這也是令人側目的重要原因之一。
羅廷玉正是借此試一試她的反應,假如她的話屬實,則她定必無法抗拒,只好任他再吻她。反過來說,假如她對他沒有什麼情意,自然會及時掙脫,不讓他得遂所欲,亦即免得她陷溺進去。他的動作一步步的實現,終於又吮吸著她的朱唇香舌,二人都一同沉浸在蝕骨銷魂的感受中。
他的笑聲甚是豪放,只有秦霜波聽得出其中似是含有一絲苦澀,自然這是因為她名花有主,方會如此。
羅廷玉心念電轉,霎時間已想了許多種可能,但她既然認為他一定猜不到,便不開口亂猜,淡淡道:「那一定是很驚人的事了。」
雷世雄道:「豈敢,豈敢,兄弟得到報告,專誠兼程趕來,向二位祝賀道喜。」
羅廷玉心中大訝,想道:「奇了,她竟然迫我非看不可,這真是既奇怪又滑稽的事。」
她口氣甚淡,完全是述說一件事情,使人絕對不會生出男女情意這方面的聯想,連端木芙也感到如此。羅廷玉大踏步走過去,端木芙轉身當先而行,從一道偏門走出。再行了十餘步,停在一株大樹後面。
陰將宣碧君這刻也不敢出聲開口,須等雷世雄有所示意,她方敢開口表示出她的意見。其他的人,更是噤若寒蟬。乍看起來,羅、秦二人和這群高手一樣,都沒有什麼意見,只苦了一個雷世雄,遲遲不能發出號令。
另一個白衣人接口道:「敝上乃不欲驚世駭俗,是以借那村莊與貴客們見面,萬望秦仙子羅公子俯允。」
羅廷玉一怔,這才想起果然有過入庵拜佛,因而險遭暗算之事。但他們求佛見證的是「君后之爭」的約定,並非締婚結縭,箇中滋味,有霄壤雲泥之別,簡直難以想像。如若江湖上都認為如此,那真是啼笑皆https://www.hetubook.com.com非的天大誤會了。
羅廷玉道:「姑娘豈是疑心在下之言有假?」
秦霜波道:「不,你弄錯了!我們機會相等,這道情關對你或對我都是一樣的難越。我們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假如你屈服放棄,那是你的事。」
羅廷玉道:「八人也好,一百人也好,我只是隨口問一問而已,你們前頭帶路。」
他只瞥視了翠玉符一眼,便淡淡一笑,道:「在下已經看明白了,請姑娘慎重收藏好,切勿遺落為要。」
羅廷玉又是一愣,忖道:「我和她之間的君后之爭,乃是一大秘密,焉能洩露?」
羅廷玉擺手道:「大莊主雖是言之成理,但這件事另有苦衷,一時未便奉告……」
他的話聲忽然中止,原來當他的目光,自雷世雄面上移向端木芙時,突然發覺她含有一種怨毒之意。這等眼色,竟然出現於端木芙面上,實在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秦霜波只微微一笑,羅廷玉道:「大莊主召見,豈敢違命!」
端木芙道:「這件事你回去慢慢的想,當可明白,現在你還看不看這面翠玉符上之字呢?」
端木芙探手入懷,掏出翠玉符,眼中卻露出遲疑之色,沒有立刻交出。
羅廷玉道:「何以見得我尚未明白?」
羅廷玉聽他說得客氣,當真說不出推辭的話。心念電轉,便要轉頭向秦霜波望去,瞧瞧她的神色如何?
端木芙皺眉道:「算了?這是什麼意思?」
端木芙道:「此一時彼一時,當初我決心擒下你,所以不必多慮,現在我又改變心意,不想害死你了。」
此念來得突兀,而且別的人縱然才高八斗,智絕當代,也必萬難猜測到這一對俠侶,居然在暗中鬥智鬥力。
羅廷玉微微一哂,心想:「我羅廷玉堂堂七尺之軀,豈是有意托庇於一個女子羽翼之下?你們不知我和她暗中鬥智,各運機謀巧計,正在爭先,真真可笑。假如她肯退讓,我正是求之不得之事。」
端木芙道:「我若要暗算你,何須等到現在?哼!哼!其實你每一步的行蹤,都盡在我算計之中,分毫不爽。舉個例說,你以為宣碧君真是無意發現你的麼?」
秦霜波搖搖頭道:「我何必怪你?假如我不是心許的話,你豈能如此順利的為所欲為呢?」
他輕輕呼一口氣,道:「端木姑娘,你到底憑什麼能使嚴無畏答應依你之言,竟不取我性命?」
羅廷玉道:「在下看清楚了。」
羅廷玉並不十分驚訝,先望了雷世雄一眼,見他並無反對之意,這才徐徐頷首,淡淡的道:「假如諸位見諒的話,在下失陪片刻。」
雷世雄道:「你們二位拜佛見證,永結同心,這件喜事,難道還不足以打動江湖麼?」
端木芙道:「不錯,我第一個要求,就是要他為我闡釋這一面翠玉符上的玄奧武功心法。」
他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宣碧君無意發現自己,時當他筋疲力竭之際,垂手可擒,但她卻流露出萬斛柔情,輕輕放過了他。這一幕竟會是端木芙導演,而且得到嚴無畏批准。這真是匪夷所思的奇事,幾乎無法置信。
追魂太歲索陽記起三年前,剛是血洗翠華城之後,奉命誅殺武林中幾個名家,一則立威,二則削滅翠華城勢力。眼看得手,秦霜波和宗旋一齊出現,使他負傷狼狽而退。
秦霜波道:「聽潮閣與世無爭,除非別人上山侵犯,否則決不輕涉江湖,況且我已說過今日之事,我個人負責,有羅廷玉作證,諒家師必能聽信。」
她恬然道:「雷大莊主既然已明羅公子的意思,何勞下問於我?」
雷世雄又道:「假如你們二位不是已經有了婚約的誓言,想來不易在這短短時間之內,竟然互呼姓名,對也不對?」
羅廷玉雄心奮發飛揚,決意獨力上前,試一試對方這個八卦大陣。
左邊的白衣人道:「連雷大莊主一共只有八個人。」
他用力地搖搖頭,甩去這個想像,道:「我也該動身啦!」
羅廷玉搓搓手,道:「我明白了。」
羅廷玉銳利的目光投在端木芙面上,察覺她的眼色閃爍變動一下,心中頓時更有把握,接著說道:「但凡是修習武功之人,如若見到了這門奇功,定必立刻被那玄奇深奧的篇句所迷,用心探究其意,在下說得對也不對?」
端木芙道:「不行,你羅公子乃是何等身份之人,豈有說話不算數的?」
秦霜波深深嘆息一聲,道:「你如若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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