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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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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聯袂暢遊

第三十一章 聯袂暢遊

目下雷世雄所率的七人,大部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威鎮一方的名家高手,以他們的功力身手,簡直無須佈什麼陣法,便可以擊殺任何強敵了,因此雷世雄打算在這一役中,拚力殺死秦霜波,並非全無根據的想法。他甚至已把羅廷玉也估計在內,換言之,即使羅廷玉出手搶救,他也深信不但可以一拚,甚至勝算頗濃。不然的話,他大可多召人手,方始現身阻截他們。
羅廷玉歉然一笑,道:「但恕我不能陪伴你了。」
翌日,抵達溧陽,才一入城,已發覺到處都碰見武林人物,這些粗豪慓悍的武林人,大都三三兩兩,有意無意地瞟他們幾眼,隨即避開,沒有人上來搭訕說話。
她立刻發現四下似乎有點騷亂,自然這是因為獨尊山莊的無數眼線,一看不見了羅廷玉,慌了手腳,紛紛聯絡互詢。
秦霜波道:「好,咱們一言為定。」
秦霜波頓時被縱橫飛舞的刀光劍氣,重重圍困住,只是她身形仍如行雲流水,珠走玉盤,毫無阻滯之象。那雷世雄在陣法掩護之下,極力不與秦霜波碰上,抽空調元運息,力圖恢復元氣。
那李少堅行過禮之後,才又道:「家師是黃山飛鞭孔翔,只不知秦仙子可還記得麼?」
最先是詹先生夫婦一齊碰上他那股森厲的殺氣,駭得趕快閃開。秦霜波得此一絲空隙,人隨劍走,倏忽間穿出重圍,落在羅廷玉身邊。
羅廷玉道:「我們分手之後,我就逕行往江上僱船西上,請你勾留一日之後,由陸路前赴鎮江會合。」
他們當日在高郵獨尊山莊中,曾經略略領教過秦霜波的滋味,深知她在對敵狀態之時,無論是言談、心計、武功等各方面,都表現出她的「劍后」氣勢,處處爭佔先機,使人有無法相抗之苦。
秦霜波道:「這個女孩子雖然長得美貌,可惜缺乏一種女性的柔美,我曾經幾次見到她雙目之中,射出狠毒冷酷的光芒,以我看來,她如若有那麼一天,煉成了邪功魅劍,天下皆無敵手之時,她會肆虐橫行,殘虐武林。」
雷世雄舉起怒龍杖,洪聲道:「請仙子賜教。」
又過了一陣,秦霜波已連攻了四十餘招,好不容易才誘使雷世雄入阱,一步步的往圈套中走。預計四五招左右,便可以得手,雷世雄非死則傷,定難倖免。
羅廷玉俊目中流露出悵惘的神色,生似已經到了分手之時,萍散東西,是以有感於心。
羅廷玉道:「這『一功十四劍』的名稱,我也聽過,但只知是一種詭異奇功和劍法的合稱,卻不明源流出處。」
李少堅沉吟一下,道:「照仙子這樣說來,一定是韓家發生事故,方能使杜門三載之久的家師,匆匆離家,自然也因為事非尋常,家師相信仙子得悉之後,絕無不管之理,方會出門。」
但秦霜波並非沒有法子應付,只是說,她在目下緊迫驚險的情勢之下,由於沒有破解敵招的手法,是以不能制敵致勝,另一方面,雷世雄之圍亦不攻自破了。
羅廷玉道:「以我的看法,那三位幫助我的蒙面人,決不會傳出消息,但假如猜得不錯,則獨尊山莊何必宣洩我的行蹤,此舉豈不是徒然使我聲望大增麼?」
她恬然微笑道:「原來是孔老師的高足,我焉有忘記令師之理,只不知他現下在什麼地方?」
秦霜波微笑道:「據我所知,韓家的武功極為高妙,但這還不足以使天下武林之人都不敢招惹。而是韓家世代嚴守不許涉足江湖的禁條,由於家資富厚,子弟都不須靠武技謀生。加以歷代韓家主人,都有過人之才,對內管束得嚴,對外則謹守祖訓,專門為各家派排解紛爭。以是之故,兩百年以來,這淮陰韓家,已變成了武林中各家派公認的魯仲連,凡是發生糾紛,如是大事,都須請韓家之人做公證,從中調解。」
秦霜波又道:「至於她的那一劍,我亦不是完全看不出來歷,而是來頭太大,使我甚感震驚,因此之故,我非設法證實所料不錯之後,難以放心得下。」
秦霜波笑一笑,道:「假如我是嚴無畏的話,也必定設法使你聲譽大增,讓你召集舊部,以及那些與翠華城有極深淵源的高手,務必使整個江湖,都注視你的行動。然後等到時機成熟,他才發動全面攻勢,一舉殲滅了你們,此計如若成功,獨尊山莊等如已奠下千秋萬世之基業了。」
秦霜波道:「但你須得記住,春蠶固然作繭自縛,但時機一到,也會咬破絲繭,脫困飛出。」
羅廷玉立刻接著問道:「然則諸位可知在下的姓名麼?」
「錚」的一響,雷世雄連退三步,其餘的人立時湧上。
羅廷玉沉吟一下,便笑道:「這叫做當局者迷,幸得你提醒我,不勝感謝。」
這麼一想,他看也不看秦霜波,極力抑制住內心中的仇恨殺機,微微一笑www.hetubook.com.com,道:「大莊主即管離開,兄弟焉有不同意之理。」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你迫我講出這種話,才肯答應,教我豈能不心中耿耿?」
秦霜波道:「男女之間,有時很難以常理推度。」
眾人都覺得他的猜測,似乎太過冒險,雷世雄很快察覺他們的想法,微微一笑,說道:「要知我平生不做沒有把握之事,即使秦霜波肯幫助羅廷玉,咱們已佔據有利形勢,居高臨下,宜攻宜守,他們聯手之勢再強,也沒有法子奈何我們。」
這一對年輕貌美的高手並肩站在一起,竟是那般和諧完美,雷世雄心頭一震,怒龍杖舉處,眾人如潮汐般退下。
他話聲略頓,重重的咳了一聲,又道:「我如今方知他的才智,竟不在秦霜波之下,實是當世之間,罕有其匹的敵手……」
雷、秦二人頓時陷入人叢之中,但秦霜波依然氣定神閒,劍光潮湧浪捲,緊緊罩住了雷世雄的身形。是以那宣碧君等七人一時東移,一時西退,轉來轉去,總是無法佈成陣形,也就沒有法子出手進攻。
李少堅恍然道:「原來如此,既然淮陰韓家已變成武林仲裁者,無怪天下沒有人去找他們的麻煩了。」
羅廷玉冷眼旁觀,不由得對秦霜波大感佩服,不能不承認她眼下確實比自己強勝一籌。
他深深吸一口氣,又道:「希望你下次有以教我之時,不要暗藏機鋒於說話之中,最好直接賜教。」
秦霜波道:「我不過說說而已,不過你也真夠厲害,我們同行了這許多天,你居然曾與手下暗通消息,定下這個疑兵之計,我事先竟然絲毫不知,但你別得意,我早晚讓你也大出意外一次。」
秦霜波道:「因為只有你出馬,她才肯說出來啊!」
二是她反利用這八卦大陣,牽制雷世雄。這兩點,別人既想不到,也萬萬辦不到之事。但見秦霜波的劍光飛灑變幻,威勢越強,雷世雄的怒龍杖顯然相形見絀,圈子越縮越小。
羅廷玉插口道:「你不必過謙了,反正四大劍派之人,歷代都自甘向聽潮閣稱臣,你承認與否,都不能改變事實。」
眾人一聽這話大有道理,為何不把八卦大陣移到前面?反正此陣操練得相當精熟,只要七人同時移上去,方位一變,雷世雄隨時可以發動陣法。
秦霜波只好又說道:「假如是為了武林的太平,自應趁她尚未成功以前,取她性命,但此舉你一定不贊同,因此,我只好勤修苦煉,務期永遠勝過她,隨時可以制裁她,她便不敢過份的橫行肆虐了。」
羅廷玉道:「本來是這樣議定,但我想在江陰城內,故佈疑陣,讓獨尊山莊也傷一傷腦筋。」
她頭也不回,似乎全然不知有人趕來,心中卻不禁暗暗驚訝來人好生大膽,因為她一聽而知,決不是雷世雄這等高手,如是旁的人物,實是不堪她的一擊。方轉念間,又走了四五步。
秦霜波搶制了先機,豈敢輕易失去,當下馭劍力攻,她的劍招神奇玄奧,身法飄逸如仙,但這倒還罷了。最使雷世雄感到震驚的,卻是她仗著一招先手之利,儘量發揮其妙用,能洞悉先機,察知他的用心。他若想向左,她便左截,他想後退,便迫使他非向前不可。因此之故,那座八卦大陣,在秦霜波力攻了十六七招之時,尚未能發動攻勢,這正是雷世雄最驚心動魄之處。
秦霜波白他一眼,道:「這件事你何必故意為難我呢?難道我對你所作所為,竟沒有一件使你唸唸於心的麼?」
她心中方自舒一口氣,突然間,左側一縷勁風襲到,竟是一招奇詭絕倫的劍術。秦霜波頓時心神大震,百忙中轉眼望去,但見揮劍攻到之人,乃是端木芙。
他想了一想,認為端木芙交給他的翠玉符,既然答應保守秘密,自然不能取出給她瞧看。當下又道:「這個差事我一定盡力而為,但我有個疑問,卻是非請問一聲不可。」
這正是他吃驚的理由,他凝神想道:「記得端木芙最擅長陣法之學,因此縱然由於雷世雄的身份,使她早先不能發號施令,但目下既然搶救雷世雄,則自然應輪到她領導眾人才是,怎的竟是由宣碧君作主呢?」
羅、秦二人在一家飯館打尖,羅廷玉微笑道:「霜波,人人都爭著瞧劍后來啦!」
秦霜波點點頭,道:「假如你們也知道他找我何事,那就轉告一聲就是了。」
秦霜波道:「你不好意思承認罷了,其實這消息定必早就傳出江湖無疑,這傳出消息之人,一是海上六大寇的手下。一是那幾個助你從十方大陣脫身的蒙面人。」
羅廷玉道謝一聲,轉身出店。秦霜波笑道:「怎麼樣,我猜得不錯吧,武林中已曉得羅公子踏入江湖了。」
羅廷玉走近兩步,低聲道:「諸位已知道那位姑娘是誰麼?」
秦霜波有意無意地瞥視四下一眼,但見這間飯館已擠和圖書個滿座,大部份都是雄赳赳的武林中人。
羅廷玉忙道:「閣下好說了,這樣說來,在下的行蹤外面早已有所傳聞了?」
這話可分兩點而言,一是她的功力和劍術更在羅廷玉之上。二是她深諳陣法之學,他自問遠有不及。
談笑之間,已出了城外。秦霜波道:「江南景色,實是觀賞不盡……啊!關於嚴無畏此一計謀,你可曾想出了應付之策?」
羅廷玉乃是水晶心腸,一點就透,道:「恐怕正是如此了,試想我若是孤身一人,但遊山玩水之時,沒有情致,最可慮的還是不難陷入獨尊山莊的十面埋伏之中,死無葬身之地,因此之故,你非屈駕陪我一段日子不可,如若不然,我就只好立刻前赴金陵,召集人手,儘可能與獨尊山莊早早決戰。」
羅廷玉凝神沉思片刻,才道:「這話很有道理,假如嚴無畏內傷雖愈,但尚須休養一段時間的話,施用此計,那就再妙不過了。」
羅廷玉接口道:「雷兄請劃下道來,區區雖是不才,定要勉力奉陪。」
秦霜波道:「大莊主好說了,請。」
秦霜波道:「你閣下出馬,天下間恐怕沒有一個女孩子不屈服在你軒昂尊貴的風儀之下的,端木芙豈能例外。」
那三個年青人都愣了一下,才由當中一個答道:「小可李少堅。」
他以詢問的目光望住秦霜波,她淡淡一笑,道:「這樣當然很好,他須得一段時間以蓄養功力,你又何嘗不可以利用這一段時間,增強你的功力呢!」
羅廷玉道:「那麼我還去問她作什,再說她亦不見得肯告訴我啊!」
羅廷玉訝道:「這卻是什麼緣故?」
秦霜波道:「假如他這麼做,一定有很深遠難測的用意,咳!你提起那蕭越寒的廿四路魔刀,我可就記起了端木芙那詭奇如鬼魅般的一劍了,你可不可以勞駕去問問她?」
秦霜波道:「你太客氣了,我豈敢當得賜教二字。」
這大漢躬身抱拳,道:「您是羅少城主,小的乃是不敢上前打擾請安。」
羅廷玉會過賬,秦霜波已經早一步出了店外。他卻心頭一動,向前門口的一桌食客望去,但見一共三個人,俱是勁裝疾服,隨身帶有兵刃。當下向他們含笑點點頭,那三人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都一齊起身拱手。
雷世雄正是被她爭先制勝了兩著,一是她出手之際,把握時機,施展出極凌厲的招式。
羅廷玉嘴角泛起含有嘲意的微笑,道:「若然如此,你豈不是沒有法子獨善其身,超然物外了?」
羅廷玉道:「假如我證實端木芙使的果然是魅劍,你怎樣對付她?」
這話說得十分沉重,大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之慨,徐剛道:「大莊主幾時找過他獨自出鬥的?」
秦霜波頷首道:「想來必是如此無疑。」
話聲歇後,等到對方顯然已準備妥當,手才徐徐伸向長劍。只見她那隻欺霜賽雪的纖手,緩慢而十分優雅地向劍柄伸去。人人都瞧出她任何動作決計沒有多餘的,因此之故,無不料到她拔劍出鞘之時,當必也是奇招妙著。正面相對的雷世雄,業已提聚起全身功力,嚴密戒備。但見秦霜波玉手剛一碰到劍柄,驀然間電光打閃,劍氣瀰漫,籠罩範圍之廣,竟然波及整個八卦大陣。
秦霜波笑一下,道:「剛才我是說正派的情形,至於邪派劍術,也自門戶甚多,但大都形跡詭秘,傳播不廣,是以世間之人,知者有限,其中有一門劍法,出自一部『邪劍經』,修習劍道之人,很多都聽過『一功十四劍』之名,卻不知這實在就是邪劍經中的『邪功魅劍』了。」
大漢道:「現下這江南數百里內,無人不知羅少城主和秦仙子聯袂同行之事,想必不須多久,天下盡皆曉得。」
雷世雄面色一變,匆匆率眾退入後進。霎時手下來報,說是羅、秦二人已出村上路,雷世雄才鬆了一口氣。
此後的一連七八天,他們聯袂暢遊茅山,然後轉向東行,抵達江陰,踏遍了黃山。這一段行程,又費去了十二三日之久。這日回到江陰城內,不過是午時光景。
她沉吟一下,道:「淮陰韓家,雖然是武林世家,名氣甚大。但二百年以來,韓家一直超然於武林之外,從不捲入任何是非恩怨之中。假如是韓家出了事,那真是一大奇事了。」
李少堅道:「小可斗膽請仙子移玉到家師居處,始行奉稟如何?」
秦霜波「哦」了一聲,李少堅又道:「小可聽家師的口氣。好像是江北淮陰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特地派人要請仙子前往呢!」
他深知這個現象很不平凡,其中定必大有蹊蹺,但一時之間,卻無法推測得出這是什麼緣故?
雷世雄道:「我問他反對不反對咱們撤走,就是挑戰了,假如他反對的話,勢必孤身上陣,秦霜波不會幫他。」
秦霜波點點頭,道:「那部邪劍經是什麼樣子,天下無人知道,但經https://m.hetubook.com.com中所載的功夫名為邪功,劍法稱為魅劍,望文生義,也可知道不屬正道。但卻是邪派劍術中的無上絕學,也唯有這十四路魅劍,可與敝閣秘傳劍法分庭抗禮,逐鹿中原。」
秦霜波道:「因為她當你之面時,千依百順,束手任你打罵,你能殺死她麼?」
秦霜波遊走陣中,自由自在,全無罣礙,轉眼間,劍芒飛灑,一招之間,連傷黑瘟神閻充和柴駿聲兩人。
秦霜波道:「既然天下無人可以制裁她,我能夠袖手旁觀麼,當然武林中並非沒有勝過她的人,例如嚴無畏、你、宗旋、雷世雄等等,在三五年之內,總能贏她,尤其是你功力日深,定必一直在她之上,可是這些人之中,卻以你最不生作用。」
敢情當此之時,羅、秦兩人之間,仍然繼續暗鬥不已。
她突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頭,道:「是誰叫你們找我?」
羅廷玉道:「別開玩笑,據說普陀山聽潮閣,博通天下任何家派的劍法,又聽說武林之中,儘管是代有名家,自創新招,但落在聽潮閣門人眼中,即時可以指出家派源流,毫釐不爽。」
羅廷玉笑道:「哈!哈!聽你的口氣,好像是洞達人情,飽歷世故一般,其實若論人生經驗,你比我還差得遠呢!」
秦霜波道:「我們不是早就商量好,一出黃山,就僱船溯江而上,漫遊金、焦的麼?」
羅廷玉固執地望住她,等她講出如何對付端木芙的打算。
此時眾人中,宣碧君和端木芙都有一種異樣之感,這是由於雷世雄判斷羅、秦二人並未結為夫妻的話所引起。他們都很希望有機會問一問羅廷玉,看看是不是如此,至於問過之後,是與不是,又與她們有何相干,她們卻都不考慮這一點。
只見她身子一側,避過端木芙絕毒的一劍。同時之間,一招「天女投梭」,劍光束聚為一線,擊中怒龍杖。
在大廳內,秦霜波安閒落座,呷了幾口香茗,耳聽李少堅介紹眾人,竟然都是黃山派弟子。
其中一個四旬大漢恭容道:「她就是劍后秦霜波,小的們全都知道。」
他語焉不詳,秦霜波反而曉得此事定必關係十分重大,否則飛鞭孔翔斷無不告訴他們之理。
雷世雄長長吁一口氣,道:「假如只有羅廷玉一個人,咱們自然不必怕他,此所以我向他單獨挑戰,誰知他才智過人,竟測知敵我之勢,主客之形,情知秦霜波必不出手助他,定遭敗亡之恨,竟然不肯上當。」
秦霜波道:「原來我們要暫行分手,你打算到哪裏去?」
羅廷玉笑道:「你別洩我的氣行麼?」
端木芙道:「何以見得秦霜波不會幫他?」
宣碧君等他恢復常態,這才問道:「大莊主何不下令出手,我們人多勢眾,怕他何來?」
李少堅道:「小可見陋寡聞,竟不知道淮陰韓家之名,仙子可知道這韓家何以能超然於武林之外的原因麼?」
兩人談笑著走入市肆,羅廷玉領她走入一間賣布疋、雜貨的店舖,此時顧客極多,互相擠擁。一轉眼間,羅廷玉已失去影跡,假如事先不講明白,只怕連秦霜波也難以發覺他的下落。
因此之故,秦霜波實難望在三五十招之內,取他性命,羅廷玉看出了這一點,當下忖道:「假如超過了五十招,他後面的一眾高手,定必不再等候命令,一逕湧上圍攻。這麼一來,霜波反而陷於不利之境,我何不設法暗助她一臂之力,俾可抵消了這一回合她所佔的先機?」
羅廷玉道:「這話好沒道理,我的身世,除了獨尊山莊之外,尚無別人知道,獨尊山莊方面,豈肯洩漏消息?」
羅廷玉道:「雖然不足為奇,但他們擾亂了那十方大陣,難道他故意跟自己過不去不成?」
她想到此處,平靜無波的心湖中,也不禁出現了漣漪,一種飄渺的情緒,帶來了幾分苦澀。她悵然輕輕嘆一口氣,收拾起兒女情懷,恬淡地道:「你有什麼疑問呢?」
但既然已步入鬥才鬥智的局面,他就不能在任何細微之處,失了先機,致招敗績。當下尋思道:「她為了進修無上劍道,當然不肯與勢力遍天下的獨尊山莊正面衝突,我若不識趣,等如要她在劍道與朋友之間作一抉擇,則她捨棄朋友而取劍道無疑。」
秦霜波見雷世雄應變得快,心中也不禁泛起佩服之感,當下運劍力拒,但轉眼間已陷入重圍之中,不復能遊走如意,更莫說乘機傷敵了。
只見眾人一齊捨棄了固定的方位走法,各揮兵器,蜂擁鑽攻秦霜波。這些人無一不是時下高手,這一丟開陣法拘束,反而顯得更是行動迅速。
這話可就提起羅廷玉的興趣了,舉杯微笑道:「連你也感到震驚,這果然是十分駭人聽聞之事,假如你肯多透露一點箇中秘密,我也許可以為你試上一試。」
秦霜波心想,正是最好不過之事,便頷首答應。李少堅等三人簇擁著她,昂首挺https://m.hetubook.com•com胸的走到一座府宅。屋子內聞報湧出七個人,恭敬迎接。
羅廷玉一瞧她竟然發動感情攻勢,實是無法抵禦,只好歉然道:「你萬勿介意,我一定盡力而為就是了。」
雷世雄嘿嘿一笑,道:「羅公子好說了,兄弟目下已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如若羅公子不反對的話,敝莊人馬立刻撤走。」
羅廷玉道:「我們找個地方,勾留一日如何?」
秦霜波大感興趣,道:「若是有這用心,莫說逗留一日,就是十日八日,也無妨礙。」
這等佈陣拒敵之術,奧妙無比,乃是集眾弱而為一強,利用變換方位,使多人合而為一。若是高手佈陣,威力自然更強了。
秦霜波道:「這只是宣碧君告訴你說,少林寺有一種激發出人體潛力的奇功秘法,但也許還有別的人懂得,例如嚴無畏,他博識天下各家派的武功,若是他也識得這一種魔功心法,也就不足為奇。」
羅廷玉道:「你又何必過謙呢,剛才你提了一句江南景色,觀賞不盡,假如我暫時不赴金陵,一味遊山玩水,順便找些事情增加我個人的威望。這一來在金陵等我之人,決計不會露面,因而嚴無畏無法查知我的實力。」
她目光到處,但見身後尋丈處一共三個年青人,從他們的服飾相貌看來,倒像是正經人家的子弟。不過他們的腳步聲,顯示出曾經修習過武功,造詣都很不錯,因此,秦霜波反而疑惑起來,面色大見緩和。
雷世雄道:「秦仙子的劍術,宇內無雙,堪當劍后的尊稱,鄙人不自量力,適足取辱,大是不智之舉。」
只聽宣碧君喝道:「大夥兒上啊!」當先仗劍奔出,餘下之人,也都跨步上前。
他一方面衡量秦霜波的優勝之處,一方面又瞧出雷世雄手中的怒龍杖,實在有千錘百練之功,根基極為紮實。
李少堅最後說道:「家師乃是為了一件奇怪之事,急急去找仙子的。」
秦霜波看得一清二楚,芳心大震。說不出一股什麼滋味充滿了胸臆之中,她不由得悄悄自問道:「我有意借他作我定力的試金石,但卻很像是在玩火,會不會有一日遭遇自焚之禍呢?我當真有把握破繭飛去麼?」
在他背後的七名高手,空自急得要命,恨不得一湧而前,合力圍攻,但雷世雄不發出命令,誰也不敢妄動。
他們一邊飲酒進食,一邊從容談笑,不過聲音放得很低,因為這飯館內雖然上了十成座,卻不似一般飯館的喧嘩,所有的武林人,似乎盡被羅、秦兩人的身份、聲名和丰采所懾,心中生敬,是以都顯得異常的斯文有禮。
秦霜波回眸笑道:「這樣說來,我竟是作繭自縛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他若是想奠定萬世基業,自然要利用這個機會,查明所有有心和他作對之人,一網打盡,此計既毒且絕,也極有魄力,除了嚴無畏之外,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人膽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李少堅恭容道:「家師昨日急赴黃山,那是因為聽說秦仙子已入山多日,特地趨謁的,此外,還有一件事情,也是非得面見仙子不可。」
羅廷玉心念一決,立刻從丹田迫出一陣朗朗笑聲,接著道:「霜波,再使點勁,須得趁他們還未想出如何把陣法移上來之時、早早擊敗雷大莊主才行。」
秦霜波淡淡道:「大莊主才略過人,實有霸主氣象,過獎之言,愧未敢當。」
此時暫時按下獨尊山莊的行動不表,且說羅、秦二人出村之後,從容上路,聯袂而行。
秦霜波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想誘使獨尊山莊枉費無數氣力,打聽你這一日忽然失去影子的行蹤,這倒是個極佳的疑兵之計,不過有時人算不如天算,你是否能收得奇效,尚未可知。」
那柴駿聲和閻充二人傷勢甚重,浴血奮戰,毫不在乎。羅廷玉一瞧苗頭不對,長嘯一聲,舉步向戰圈走去。
但他陡然大吃一驚,凝眸向黃衣飄飄的端木芙望去,只見她也在人叢中亂走,不曾發號施令。
但見她面色寧恬如常,目光澄澈如一泓秋水,當真有使人忘去一切煩惱的魔力。羅廷玉屹立如山,威嚴懾人,血戰寶刀尚未出鞘。
秦霜波低聲道:「這話倒是千真萬確之事,只要是劍術招數,敝閣無有不識的。」
羅廷玉道:「此理有點兒歪,教我難以信服。」
羅廷玉在兩個人的身子遮擋之下,迅即脫去外衣,換上一件細短得多的長衫,戴上人皮面具。他又很快的公然走出店外,原來這時他已變了一個人,不但面貌變易,連身材也矮小了許多。這是他施展了縮骨功夫之故,秦霜波暗暗好笑,在店舖內站了一會,這才悠然出店,走到街上。
秦霜波拿捏得極好,適時而止,話題回到正事上,道:「我懷疑端木芙那一劍,乃是外門劍道中,最登峰造極的一種,據我所知,世間劍術派別甚多,大抵可分為兩大源流,亦即是正邪之分,在正派劍術中和圖書,武林現下有四大劍派,每一派都有獨得之秘,亦皆可以進窺至高劍道,不過由於修為途徑不同,這四大劍派天縱奇才之士崛起,也定須具有超過一甲子苦修之功,方克上窺至高劍道,到了此時,修養功深,多半都隱跡世外,不復踏入江湖,而敝閣則大不相同,只要天資異稟超凡絕俗,說不定練劍十年,就得窺大道了,因此,敝閣博得『劍后』的雅號,其實不一定勝得過四大劍派。」
那院子地方到底有限,他們這一退,已退到台階上面,居高臨下,形成了堅強的守禦之勢。
雷世雄每次後退,總是半步,此是秦霜波迫他如此,使陣法不能轉動,也就不能發揮出威力。秦霜波心無旁騖。凝神一志,緊緊進迫,絕不讓對方有緩一口氣的機會,眨眼間,已攻了二十餘招之多。
秦霜波一時之間,想不到該到那兒盤桓一天之久,便沿著大街慢慢的走,才走了二十餘間店舖,突然幾個人急奔追來,到了她後面,立時緩下。
雷世雄道:「他們之間情勢微妙,不似是已結同心的情侶,假如我猜得不錯,則秦霜波為了要參證上乘劍道,豈敢與本莊正面為敵,因此我料定她決不會出手。」
羅廷玉被她攻得手忙腳亂,無法招架,唯有陪笑道歉。
然而羅廷玉暗暗一笑,忖道:「霜波既然精通此道,則不論你們想佈成何種陣勢,她都能早一步驅迫雷世雄移動,擾亂佈陣法度,這七人仍然不悟,真真可笑。」
羅廷玉道:「依照我得到的一點線索,似乎把少林寺牽扯在內,那三個蒙面人恐怕會是少林高手呢?」
原來秦霜波適才的一劍,暗寓「三光神功」,若是功力低弱之士,遭此一擊,重則功散人亡,輕則真元損耗,功力大減。雷世雄雖是一代高手,但當那節節失利之時,她這一劍也使他感到真氣波蕩,功力耗損不少。
他身後的七人,得到命令,立刻散開,各佔方位。但見他們各依八卦方位,各佔一門。
秦霜波抿嘴一笑,道:「那也未必,武林中誰不想一睹羅公子的丰采?」
秦霜波心頭掠過三年前,那獨尊山莊五大幫派之一的玄武幫,攻襲孔翔等幾位武林名將之事。
雷世雄一望而知,秦霜波敢情是覷準陣法轉動時的空隙,乘機傷人,心知她智珠在握,實有破陣的勝算,不禁大驚。縱是如此,他仍然不甘就此敗逃,念頭一轉,立刻以暗號發出命令,迅即改變戰術。
雷世雄運杖力拒,霎時間,已拆了七八招之多。他身後的七名高手,空自手持兵刃,但雷世雄未曾轉動陣法以前,他們全都無法可施。
羅廷玉忙道:「我只是說也許而已,並無承諾。」
說了這一句,才記得躬身行禮。秦霜波見到他們失措的舉動,雖是可笑,卻不肯笑出來,免得使他們感到羞愧。
這端木芙劍上功力並不算驚人,但她的招式卻含蘊得有詭毒奇幻莫比的威力。秦霜波急切間,居然找不到一招半式足以破解的,因此這一驚非同小可。
秦霜波道:「近些年來,由於武林沒有什麼糾紛,是以韓家漸漸為人遺忘。你們不識韓家底細,實是不足為奇。」
他們由於攜手同遊了二十日左右,彼此間瞭解得更清楚,已經達到了完全不拘形跡的地步。
羅廷玉駭然道:「想不到關係如此重大,無怪你定要設法從旁證實一下了。」
她心中暗暗失笑,忖道:「我和羅廷玉言笑晏晏,形跡親密,料必不須多久,江湖上對我們的傳說,將是風風雨雨,煞有介事,以為我和他已經如何如何,其實我和他已是今生無望,唯有期諸來世了。」
雷世雄沉思頃刻,道:「目下情勢已變,本莊原先的部署,須得重新安排。」
假如雷世雄沒有那八卦大陣,孤身上陣,也許反而好些。而目下他竟是受到陣法的牽制,未能肆意出手反擊,因此他的形勢越來越不利,大有當場落敗之勢。在場之人,最感到驚心動魄的,竟是雙修教教主詹氏夫婦。
羅廷玉自然想趁這機會予敵人以痛擊,這刻關鍵卻在秦霜波身上,假如她不肯出手相助,則他人孤勢單,莫說取勝殺敵,能支持不敗已經很不錯了。如若他們之間,不是已訂下了「君后之爭」的約定,羅廷玉這刻定必轉頭望望秦霜波,徵求她的意見。
羅廷玉苦笑一下,心想:「你這回可猜錯了,除了你之外,只有端木芙是個沒有法子猜測的女孩子。」
羅廷玉道:「我也是這樣想,照理說,他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再想有寸進,極是不易,而我則大有迴旋餘地,可以一日千里的進步,因此拖延時間的話,對他未必有利。」
羅廷玉劍眉一皺,道:「何以要去問她?」
陣外的羅廷玉虎目凝神,緊盯住端木芙,瞧瞧她可還有什麼驚世駭俗的劍招沒有。他腦海中忽然記起那一方翠玉符,暗自揣想,她這一招奇詭絕世的劍法,會不會是從這翠玉符上學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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