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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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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玉台銅馬

第三十二章 玉台銅馬

基寧點點頭,忽然軟化下來,道:「好,淮陰韓家果然人才出眾。」
此人語調有點異乎尋常,也說不出是哪裏口音。韓世文聽到了疏勒國之名,才知他們是打西域來的人。他接住石塊,暗中運勁一捏,堅硬非常。如若要自己學他那樣搓碎,斷斷辦不到,這一驚非同小可。
韓世文訝道:「關係到寒家滿門的生死榮辱?那是什麼呢?」
韓行昌連忙起立,道:「仙子千萬別用這等稱呼,但須賜喚賤名,已感榮寵。剛才仙子說的就是家伯父了。」
他轉眼向韓世文說道:「此石乃是產自和闐的一種玉石,質地堅硬異常。敝國國師特地用此一計,以觀中原人物的才智。如若看不破此計,那就什麼話都不要說了。」
韓世文拱手致歉道:「老夫當真太過失禮了,請到屋裏待茶,慢慢的領教不遲。」
韓世文訝道:「閣下奉哪一位國師之命?」
秦霜波回了一禮,道:「韓少爺萬勿過謙,我們初次見面,如何有前後輩份之別!」
他也是老奸巨猾之人,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道:「這話有理,我等現下告辭了,有煩你送我們一程如何?」
基寧至此,知道說他不過,當下冷笑一聲,道:「此寶在貴國而言,不過是一件古物。但回返敝國手中,卻足以使國家富強。在這等情形之下,豈能放棄不爭?」
基寧道:「聽說你們韓家在中原名望很大,沒有人敢來搗亂,所以煉不煉武藝,也不要緊。」
韓行昌冷靜如常,道:「你即管動手,讓我們開開眼界。」
李少堅囁嚅了一下,才道:「小可聽說翠華城少主羅公子,乃是和仙子結伴同行,如何竟不見了羅公子?」
基寧見他侃侃而言,一望而知必是精通史學,決非杜撰,便默默聽著。
基寧不是不能迫他動手,而是考慮到敵我之勢,過於懸殊。
這淮陰韓家多少代以來,深受天下武林同道敬重,向來無事。一般江湖人物,總是避開淮陰地面,不在界內生事,因此韓家之人,從來就沒想到居然有動用武功的一日。其實韓家家傳武功,精深博大,難以究測。而這韓世文自幼即修習上乘武功,造詣之高,自然不在話下。
基寧道:「那是一匹銅馬,長約一尺,鑲在一塊玉質的台盤上,振鬣揚蹄,神態駿發,栩栩如生。」
秦霜波道:「一點不錯,原來江湖上業已得知此事了。」
韓行昌道:「但寒家上下數十條性命,卻有被作抵償之危,自然可算是強求了。」
韓世文不禁泛起一絲苦笑,韓行星卻接口道:「那是別人之事,寒家為勢所迫,也是無可奈何。」
韓行昌聽了這話,如釋重負地透一口大氣,連忙道謝,同時又請示行期。秦霜波暗念羅廷玉已約好在仙人渡碰面,但此去淮陰,則是過江北上,如要與他會合,不但得浪費一天時間,而且到時不知邀羅廷玉同行好?抑是請他自行上路?
只聽韓行昌似是已有了決定,又道:「晚輩尚未知舍弟是不是已謁見著宗大俠,如若未曾,敬煩仙子把家伯父的密函,轉奉與宗大俠閱看。」
基寧頷首道:「果然是年少英雄,大有擔當,不似老一輩的顧慮太多,畏首畏尾。」
假如她直赴淮陰,則獨尊山莊的眼線,勢難查出羅廷玉下落,再說這一件大事,嚴無畏亦有份參加無疑,何必讓他們仇人碰頭?
韓世文卻十分耽心,但這刻已不便說什麼話了,只好任得兒子跟對方交涉。韓行昌態度強硬,自信心極強,韓行星微微噙著一絲冷笑,似是也全力支持韓行昌的意見,一點不把對方的恫嚇放在心上。
基寧在燈燭輝煌的大廳內,四下瀏賞,道:「本爵多年來仰慕中華文物,是以不但懂得漢語,亦略通文墨。這次到中原來,看了貴府的氣派,方知富貴中人,大有雅俗之分。」
那儒生上前長揖見禮,道:「晚輩韓行昌,拜見仙子。」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來人,在朦朧的燈光之下,依稀可見是黑膚濃髯的大漢。
那兩人都恭謹見禮,秦霜波保持一種安恬冷淡的態度,因為她絕不想與武林人物打交道,所以故示疏遠。
孔翔道:「這一位就是淮陰韓家韓行昌少爺。」
側門裏出來了兩個人,其一家人打扮,手舉燈籠。另一個則是花甲之年的老者,穿著打扮有如富紳。但這老者沉凝的氣度,以及銳利的目光,卻教人一望而知非是等閒人物。
韓世文不禁大訝,道:「漢朝之事,直到現在還有未了的麼?這真是使人感到難以置信了?」
m.hetubook.com.com世文道:「敝國果然有這種習俗,如若貴國沒有這種習慣,初時委實不易弄得清楚。」
韓行昌道:「對方為首的是疏勒國國師塔力克,此人在西域諸國中,允推第一高手。此外尚有不少高人異士,聲勢甚大。」
他轉向韓行昌道:「聽說韓家這次已派出不少人,向各大門派以及許多高手名家,發出通知,請大家務必在重九節以前,抵達貴府,是也不是?」
韓家雖然想不到有動武的一天,但這家傳秘學,卻是每一個男丁都得從小修習,訓練時嚴格異常。因此韓世文暗中運勁一試,便知他既然也辦不到,當今武林中有沒有人辦得到,也成了問題。假如天下武林都無人具此功力,則西域武術,自然成了雄踞中土,莫之能抗的局面了。
秦霜波心中不禁暗生佩服之感,忖道:「淮陰韓家超然於武林之外,歷代都深得天下各家派敬重,聲望極高。但韓家之人竟然毫不自矜身份,實是難得,無怪他們一直都能保持聲譽不墜了。」
韓世文道:「承蒙誇獎,豈敢當得。只不知閣下在貴國之中,所居何職?」
韓世文道:「假如沒有什麼重要之事,不管有沒有力量取閱石中之書,也煩你帶回去,寒家素來不與外界交往。」
基寧道:「不錯,漢朝之時,貴國出了一位天下無敵的大英雄,姓班名超,韓老先生自然曉得這位大英雄了。」
那老者點點頭,道:「不錯,老夫韓世文。三位高姓大名,夤夜到此有何貴幹?」
秦霜波道:「但李兄你卻須得先行煉熟,時時修習,以免遺忘。同時可以悟出其中奧妙,轉授之時,講解便可暢通明白了。」
孔翔踏前兩步,一躬到地,道:「仙子駕臨寒舍,使蓬蓽生輝,實是平生之幸!在下聞說仙子快游黃山,連忙趕去,一問山居之人,方始得知仙子已經離山了,這才又急急趕回來,未及遠迎,實在十分失敬。」
基寧道:「聽說這件寶物好像落在某一武林門派手中,由於我們查訪之人忽然死掉,這條線索完全中斷。敝國國師萬般無奈,才會想到利用貴府之法。」
韓行昌道:「這很難說,因為後來龜茲國王利用美色財寶,嗾使貴國都尉番辰,率數千軍馬作反叛亂,幸而定遠侯神勇睿智,臨危不亂,殺死了番辰,敉平叛亂,但貴國王卻又被龜茲所嗾,懷恨班超殺死表弟番辰之仇,大排宴席,待漢使們酒醉,欲加暗算。哪知仍被定遠侯察破陰謀,把他殺了,立其子為王。」
韓世文道:「原來貴國師打算到中原訪尋古代失落的國寶,只不知那是一件什麼物事?流落在何方,可有線索可供追查沒有?」
到了黃昏之時,李少堅敲叩房門,大聲報告說孔翔已經回來,請她出廳。秦霜波也很想知道到底淮陰韓家發生何事,迅即隨著李少堅走到大廳。大廳門口一排四個人,肅立恭迎。
宗旋談笑風生的和秦霜波見過,便道:「我也聽說淮陰韓家發生了事故,所以急忙訪查秦姑娘行蹤,並且想見見羅公子,誰知沒見到羅公子,卻得晤韓家少爺,可見得古人說一飲一琢,莫非前定,這話果是不虛。」
如若宗旋不是她心中當真敬重之人,聽他這麼一說,眼中面上不免會發出一點痕跡,他便可以重新估計宗旋的份量了。
李少堅一口應道:「小可一定盡力替仙子辦妥此事。」
韓行昌突然淡淡笑道:「基寧將軍,你們確知那玉台銅馬果然在敝國之內麼?」
韓行昌恭容答道:「正是如此。」
韓行昌又說道:「他第二次出使,于闐國修表奉貢,打通了通西域的南路,不久就率屬下進發,直抵貴國,其時疏勒國已被勾結匈奴的龜茲國所破,龜茲國王派大臣兜題為疏勒王。班定遠一行,逐去兜題,立故國王子忠為王,因是之故,班超便以貴國作據點,經營開拓偉業。」
他停頓一下,又道:「將軍可知道定遠侯當時與貴國交往的經過麼?」
韓行昌最後才說出結論,他道:「班超少年之時,投筆從戎,出使西域。垂老返國,不過是一個月左右,便卒於洛陽。他一生皆在西域奔波開拓,罕得返國。簡直是以西域為家,只怕不會運送什麼珍寶器玩回國。即使退一步說,他當真已攜了玉台銅馬返國,那也是貴國念他功勳,誠意奉贈,則此物已變為我漢家所有,貴國國師,何得遠來中土強求?」
秦霜波道:「你這一向俠蹤靡定,好久沒見到你了,只不知外面https://m.hetubook.com.com對韓家有什麼傳說?」
基寧銳利的目光,在丰神俊逸的韓行星面上,停留了一下,道:「好一個俊秀人物,只不知是否通曉武功?」
李少堅喜動顏色,道:「家師如若知道此事屬實,一定不肯再杜門隱居了。」
秦霜波道:「他暫時不會與別人見面。」
韓行昌道:「你即管動手,假如你毀得了此石,我第一個先向你投降。」
基寧伸手接過石頭,道:「你想等我動手取出書信之後,便可以索取觀看是不是?」
基寧道:「老實說,西域諸國之人,時至今日,還很崇拜敬佩這位大英雄,並不因他昔年威震西域而生不滿之心。這一次敝國國師到中原來,只為了定遠侯昔年懾服西域諸國之時,曾經帶走了敝國一件寶物。定遠侯並不把這等身外之物放在眼中,當時還是敝國的人,為了表示臣服之誠,自行奉獻。但此物在敝國眼中,卻是無價之寶。」
雙方互相對覷了片刻,其中一個大漢道:「你可是韓家的老先生?」
基寧道:「詳情不大清楚,只知敝國畏威歸順,助他立了不少功勞。」
基寧強辯道:「我們願出巨金購回,怎能說是強求?」
韓行昌道:「愚下有一點疑問,還望將軍指點。首先是此寶到底有何好處,值得貴國國師在千餘年之後,還跋涉二萬里之遙,到中土找尋?」
韓行星淡淡道:「禮該遠送,這又有何不可?」
孔翔起身告個罪,奔出去迎接。韓行昌連忙也跟去了,不一會,把那倜儻瀟灑的宗旋領了進來。
孔翔大喜道:「宗大俠來得正好。」
基寧在一塊平曠草地上,插好從韓家要來的火炬,點燃起來,把這塊草地照得十分明亮。六人先後下馬,走入場中。
他此時微微一笑,插口道:「嚴親大人何妨先讓孩兒一試?」
韓世文點點頭,道:「我們三人一齊恭送貴賓吧!」
孔翔立刻吩咐準備馬車,正要動身之時,忽見李少堅匆匆奔入稟報道:「宗大俠宗旋駕到,要見秦仙子。」
韓行星神色自如,道:「在下膽子大得很,就是礙於祖訓,不敢出手而已。」
她的用意是要在不知不覺之中,替羅廷玉賠償李少堅的痛苦,是以不肯把這一點說出。
韓行昌道:「如若你堅稱石質相同,那麼你就露一手給我們瞧瞧,我相信你也動不了此石。」
韓世文心中尋想別的問題,口中卻沉吟道:「老夫此生鑒賞過無數珍寶,但似乎從未聽說過此物。」
秦霜波可漏了一點沒有告訴李少堅,那就是識得這一門功夫之後,平時修習固然可以助長功力。但當受到毒刑之時,能使身體抗力增強不知多少倍,不致受到嚴重內傷,並且在事後可以迅速復元。
他獰笑一聲,隨手丟掉那石塊,取過第二塊,拋給韓世文,道:「書信就在石頭裏面,你自己拏出來瞧吧!」
他轉面向韓行昌道:「宗大俠不但武功強絕一時,而且才智過人,也是在下最佩服感激的一位人物,韓少爺想必也耳聞過宗大俠的威名。」
只聽基寧道:「韓老先生縱然未見過這座玉台銅馬,但以貴府的聲望名譽,不難使藏有此寶之人,自動送還,敝國國師言道:『若是得回玉台銅馬,將不惜代價購回。』」
緊接著又向基寧道:「這一個是犬子韓行昌,那一個是舍侄韓行星。」
韓世文被他迫得無法推托,正在著急。韓行昌已俯身拾起那塊石頭,丟到遠處。
當下決然道:「馬上就走。」
當中這個大漢道:「我是基寧,奉國師之命,到韓府下書。」
李少堅吶吶道:「仙子恕小可多嘴,小可曾聽說羅公子刀法高強無匹,獨力從雷世雄所率的十八高手重圍中殺出,可是真有此事?」
宗旋點頭道:「我雖然不知西域的情形,但想那西域地方廣闊之極,部族繁多。中土亦有些奇功異術,來自西域諸國的。因此那疏勒國師既是稱為西域第一高手,諒必高明之極,麾下能人甚多,亦不足為異了。」
他一聽而知,必難避免動手,為了免得侄兒勢孤,是以立意一道送客。不久,雙方一共六騎,已馳出淮陰城外十里之遙。
韓行星方自點頭,韓行昌忽然道:「星弟且慢。」
韓世文道:「當真失敬得很,這兩位又是什麼人?看來似是不懂漢語。」
韓行昌肅立一側,等她表示意見。秦霜波點頭道:「令伯父要我盡快趕去,這件事既然已向天下各家派領和*圖*書袖求援,我忝為聽潮閣代表,自應前赴。」
韓世文心想,我也無此功力,你自然更辦不到,何須再試?但他可沒有講出口,默然把石頭交給他。
眾人面上都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秦霜波這才淡淡一笑,閉口不語,她費了這番唇舌,並非閒得發慌,而是為了要使韓行昌心中服氣,以免他敘述之時,隱瞞起一些重要關節,以致她一著料錯,全盤皆輸。
他輕輕點頭,左邊一人轉身走到鞍邊,取出兩條一尺長,半尺見方的石頭,交了一條給基寧。基寧隨手接過,雙掌不停地搓摩石條,但見石屑應手簌簌灑落地上,霎時間,那塊長形的方石,當中被他雙掌搓至極細。
基寧瞠目結舌,說不出話。因為這一則歷史,已證明疏勒國之人反覆無信,使他大感羞愧,面目無光。
基寧道:「敝國注重武事,兵馬甚多。本人乃是四大將軍之首,曾經為國立過大功,晉爵封侯。」
秦霜波「哦」了一聲,擺手請他坐下,這才道:「貴府二百年來,天下武林共相敬重,除非是重大萬分之事,不敢打擾貴府,更別說向貴府惹事生非了。」
韓行昌道:「家伯父曾再三囑咐說,普陀山聽潮閣乃是超凡絕俗的聖地,與一般武林家派不同,大凡聽潮閣之人踏入江湖,身份非比等閒,務須以晚輩之禮晉見,萬萬不可因仙子年輕貌美,便遽以平輩相稱呼。」
韓行昌已取出一封書信,雙手遞過,恭聲道:「仙子猜得極對,正是邊疆來的極高明的人物,家伯父親筆修書一通,飭令晚輩呈奉仙子。」
她向來外表上恬淡文靜,其實不論是智謀、思想、言辭等,無不樣樣搶先一著。目下她不等對方說出內容,已能從韓行昌沉重的神色上,判斷定必發生了軒然大|波,便先行說出。
韓行昌道:「宗大俠高瞻遠矚,博學多聞,使晚輩有茅塞頓開之感。據晚輩所知,這塔力克乃是纏回,不但武功深不可測,兼且才智超世。放目當今天下,能與他抗手匹敵的,只怕數不出幾個人呢!」
但看這基寧的口氣來勢,分明有意挑釁,只不知為何以中原之大,武林門派之多,竟然選中了淮陰韓家而已?因此他必須速速決定韓家的立場,是委曲求全,以便繼續保持韓家超然的地位?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出手抗拒?
他故意拖長聲音,似是察看秦霜波的面色,秦霜波至此,方深知這韓行昌竟是十分厲害的腳色,擅長察言鑒色。
以下便是韓行昌敘述當晚的經過情形。其時天色已黑,那三個裝束怪異之人,站在大門口,實在令人生出鬼影幢幢之感。
基寧仰天一笑,道:「韓老先生也知道今日之事,絕難善罷干休,因此已有出手的打算,但本爵忽然想到,假如中原武林英雄,聽知淮陰韓家,竟也使用武功,不知有何感想?」
基寧道:「這兩位都是西域諸國中著名的人物,這一位博克多兄,是刀法名家。那一位帖克斯兄,龜茲國著名勇士。」
基寧道:「閒話休提,假如韓老先生你沒有法子取閱書信,就還給我帶回去。」
他的目光轉投到秦霜波面上,又道:「據說宗大俠是仙子的好朋友,既是秦仙子所敬重之人,可知必是當世無雙之士了。」
韓行星道:「如此,自然又不相同,諸位遠道而來,乃是使者身份,即是寒家的上賓,焉能向你們無禮?」
孔翔首先道:「韓少爺前日來到寒舍,命我代為留意仙子的行蹤。在下因為近三年來都不與外人往來,因是之故,當時居然沒打聽出仙子竟然就在黃山之中。」
那韓世文閱歷豐富,經驗老到,口中一面敷衍,心中卻考慮了不少問題,最重要的是淮陰韓家二百年來,從不與外人發生事端,留下無窮恩怨。
他轉首向韓世文道:「孩兒意欲請令先上,萬望嚴親允許。」
韓行昌道:「原來如此,但想來必定是傳說而已,否則此寶既然落在定遠侯手中,何不按圖索驥,把財寶都運回中國?」
基寧一怔,道:「這燈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與別的石頭何異?」
秦霜波道:「那疏勒國師派來的使者,想必十分高明無疑,只不知當時會晤的經過情形如何?」
她拆開書信,但見箋紙精美絕倫,楷書工整,開頭亦是以「仙子」尊稱。她閱看一遍之後,果然其中有一點隱情未為世知,並請她暫勿宣揚。
大廳中由於這三個外國人的出現,氣氛頓時大與平時不同。基寧等都察覺出有很多人絡繹在屏後或窗外偷窺,此是他們意料中之事和_圖_書,絲毫不感奇怪。
韓世文更加摸不著頭腦,道:「當然曉得啦,他後來封為定遠侯,年青之時,不甘碌碌於刀筆案牘之中,奮然而起,投筆從戎。這一段史跡,敝國之人,自然更是無人不知。」
韓行昌話聲略頓,伸手入袋掏摸什麼物事。秦霜波心想:「如若我不是先發制人,讓他深為崇敬的話,則他未必會取出這件物事。」轉念之際,口中卻說道:「照你這樣說,來人竟是中土武林家派以外的厲害人物了?這倒是天大的奇事,如若是隱居邊疆八荒的武林高手,也就更不會侵擾貴府才是?」
基寧獰笑一聲,道:「這事關係到你韓家滿門大小的生死榮辱,如若還不算得重要,我可就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才算重要了。」
韓世文再次動問來意,基寧道:「這一次敝國國師,率了西域諸國百餘高手勇士,到中原來,聲勢浩大,自然並非為了觀覽貴國風俗文物和景色而來的。」
但突然醒悟道:「不對,據我所知,你們中華人民,講究謙虛之禮,就算明明武功很好,口中也得說不行,我起初踏入中土,真上了不少當。」
要知折衝調解紛爭之事,除了實力之外,人緣更是重要不過。韓家如若不是謙厚自重,手段圓滑,自是難保不得罪武林中人。
孔翔道:「在下理應拜見羅公子才是,只不知他現下在什麼地方?」
宗旋沉吟一下,道:「假如侵擾貴府之人,當真是西域第一號人物,這事恐怕很辣手,當真要集中天下高手,合力對付他們才行了。」
他到底又洩漏出多一點內情,韓行昌道:「這理由也說得過去,只因班定遠神勇蓋世,宇內無敵,不但擅長行軍佈陣之學,並且也精通武藝。貴國的武功,他未必放在心上,是以至今敝國國境之內,尚沒有一門武功乃是從西域傳來的。」
基寧道:「當然啦,那是被定遠侯帶回來的。」
他雙眼中閃射出森冷的光芒,聲音也變得很嚴峻,又道:「敝國師已決定假如貴府不能在重陽節那一日,把玉台銅馬交出,便以貴府闔家性命作抵償。」
但班超當時揚威西域,能得起用那些服從歸附諸國的兵馬,攻破別的不服的國家。他身在西域,又有精通各國語言文字之人,如何會輕輕放過這座寶庫?
秦霜波目光投向韓行昌,道:「我雖然不大知道江湖之事,但貴府之名,卻是得聞許久了,聽說貴府主人這三十年來,都是韓世青先生,只不知他與韓少爺是怎生稱呼?」
這話很有道理,因為現下收藏此寶之人,由於不懂玉台上的文字,也由於相距太遠,自然不加理會。
大廳中頓時瀰漫著緊張的氣氛,雙方都好像弩張劍拔,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要知基寧此言甚重,闔家性命作抵償的話,豈是可以輕易說的?
她的目光轉到其餘的三人身上,只見這三人之中,一個大約是三旬左右的儒士打扮之人,面帶既憂且喜的神情。其餘兩個俱是中年長衫客,身上都不帶兵刃。
基寧一怔,似是無法反駁,想了一下,才道:「定遠侯也許不曾注意到寶庫地圖,又或者是因為地圖是在夾層之內,座底表面上只刻著敝國一門武功的要訣。」
他說到那兩人名字之時,他們都欠身點頭。廳內甚是溫暖,因此基寧等三人先後脫下外面的大氅。但見他們三人俱是黑膚濃髯,頭上纏著布帛,形貌與中原之人完全不同。
他停頓一下,又道:「況且以中土之人,人物之眾,我們縱然有意殺你全家,但目下距重陽節日,還有一段時間。貴府有了準備,我們亦未必得手。」
韓世文斥道:「星兒不可這樣說,想那國師塔力克,身為西域諸國第一高手,又率領了百餘高手異人,勢力何等強大,中原武林,只怕難以相抗。」
但韓世文內心的震驚卻沒有在面上流露出來,他淡淡一笑,向基寧道:「貴國的習俗竟是把書信藏放在石頭裏面的麼?」
只聽她接著說道:「雖說天下之間,知道貴府富於珍寶之人不在少數,但若說是為了垂涎財物而不惜得罪貴府,那是決計不會有的。因此,往貴府發生事端之人的動機,恐是外人所不易瞭解,又或是此人身份特殊,亦不屬武林人物。」
他停頓一下,又道:「像本爵等三人,只不過是國師麾下的小卒,可算不了什麼人物。說到國師命駕東來之意,原因可以上推到二千年貴國漢代之時。」
基寧傲然道:「別人也許不能回答,但本爵卻知道,那是因為這宗寶物,原是敝國古代最著名的大巫師所有。hetubook•com•com玉台上刻得有一些密咒,但最主要的還是在座底上刻有一座寶庫的地圖。因此,這件寶物在你們漢人手中,全無用處。但國師得到了,敝國可以立時富甲天下,強逾諸國。」
宗旋道:「這事尚屬機密,知道的人還不算太多。」
基寧傲笑一聲,道:「還是韓老先生有眼光。」
韓行昌道:「據愚下所知,當班定遠第一次出使樓蘭國,僅以三十六騎,斬匈奴使者,威懾樓蘭國王,遂奉表為不叛之臣。第二次出使于闐國,才與貴國交往的。」
韓行星插言道:「如果當真召集天下武林高手,自然不至於怎樣,但寒家恪遵祖訓,豈能妄動干戈?」
基寧尚未回答,府門內又走出兩個人來,一個是三旬左右的儒士,一個是風姿秀朗的年青人。他們走到韓世文身後,韓世文向他們道:「這三位來自西域疏勒國,乃是奉國師之命,到此投書。」他說出書信藏放在石頭中,以及對方一雙肉掌搓石之事。
秦霜波發覺此人實在是個尚俠重義之士,心想:「如若獨尊山莊一時查不出羅廷玉的蹤跡,一定會設法捉拏孔翔的門人,加以刑訊。這李少堅自然是首當其衝,那一頓苦刑,定必十分難堪。」此念一生,便淡淡笑道:「我有一種小功夫,時時習練的話,可以助長內力。我看李兄你為人聰明而謹厚,希望假你之手,將來轉傳別人。」
基寧冷冷道:「假如有人拿刀殺你,你也礙於祖訓,終不敢出手麼?」
她說到傳功之時,聲音放低,別人都沒聽見。然後隨即教李少堅單獨陪她到府後的園子散步,趁這時機,把口訣傳給了李少堅。
韓行昌接過石頭,搓捏了一下,冷笑一聲,道:「此石石質與普通之石大不相同,若是在白天,家父一望而知,怪不得諸位要在晚上來了。」
韓世文道:「只煉過幾手防身功夫,粗淺得很。」
韓世文懷著一線希望,道:「寒家承蒙貴國師看得起,囑託查訪貴國國寶,自當略效綿薄,但時間相隔既久,中土又遭受過不知多少次兵燹之災,這玉台銅馬是否尚在人間,殊難逆料呢!」
韓行昌離座長揖,道:「仙子真是料事如神,這件事正如仙子所言,既非為了垂涎財物,來人身份亦不屬中原武林家派。」
基寧道:「假如你韓家上上下下都沒有取出書信之力,當面承認了之後,我才告訴你一點內容。」
秦霜波不動聲色的接了過去,暗念:「他如是誠心呈奉書信,自應一見面時便取出來,可見得他是衷心佩服之後,始行取出。但由此亦可猜出那韓家主人韓世青,有過任他便宜行事的命令。如若他心中並不佩服,可能就換了另一種來意了。」
說時,邁前數步,微微一笑,又道:「那麼本爵就先向你請教數招。」
接著又投目在韓行星面上,眼光中露出輕視之色,道:「你如想知道西域人物的厲害,現在出手一試,便見分曉了,只不知你可有這膽子沒有?」
那韓家府第高閎寬廣,氣象廓闊。大廳中陳設得高貴而不俗,一些名家字畫,頗見主人的雅懷。
只聽孔翔已接著說道:「韓少爺左邊的那一位是韓府親戚李重山兄,右邊的一位是江北武林名家牟子健。」
韓世文道:「尊駕過獎了,只不知貴國師有何見教?」
秦霜波道:「孔老師好說了,我和羅公子一道走,麻煩甚多,是以不想打擾熟人。」
基寧這時才知道碰上一個才智過人之士,但他仍然未肯死心,因為那兩塊石頭的顏色紋痕都是一樣,簡直是同一塊石頭,當下說道:「須知我一動手,證明了你們實是無力搓石取信,那時便大禍臨頭,無法解救了!並非僅只是你個人投降與否的問題。」
眾人走入客廳,各自就座。
韓行昌、行星二人一看地上那一塊兩頭大,中間小的石頭,心知韓世文一定自知無法如此取出書信,才會支吾敷衍。兩人都齊齊大驚,面面相覷。
秦霜波道:「他有事走開了,將來你一定會見到他。」
韓行昌道:「宗大俠的威名,天下有誰不知?」
她一言中的,立時說穿了韓行昌深信對頭厲害的根據。韓行昌望了眾人一眼,才道:「半個月前的一個晚上,突然有三騎馳到寒家大門,俱是穿著連頭罩住的披風,裝束怪異。他們在大門口一站,家父立時接到家人稟告,親自出去瞧個究竟。」
基寧道:「疏勒國國師塔力克便是。」
基寧道:「咱們就站在這兒說話不成?」
基寧道:「定遠侯既有大恩於敝國先王,這件寶物也許是在那時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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