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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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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天羅地網

第五十八章 天羅地網

蓮姬道:「文達我告訴你幾句話。」
端木芙一眼瞥見,驀然醒悟,忖道:「是了!原來她已和文達相戀,無怪文達肯陪她前來,然而在這等情況之下,我如何能救得文達呢?」
她的話顯然極有說服之力,雷世雄他們眼看對方都遲疑尋思,當下耐心等候,希望他會屈服。
疏勒國師道:「咱們自顧不暇,如何能幫助他?」
廣聞大師又問道:「小姐的高論遠見,真非常人所能及,但這些答案中,還未指出哪一點顯示嚴無畏不在現場?」
文達連忙接口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請你省點口舌吧!」
只聽那虯髯大漢又道:「報告大莊主,敵方之人,多達三十餘名。」
雷世雄立刻應承,道:「當然可以,你請吧!」
詹先生立即高聲向文達說道:「你們如若訣別過,我方便要動手了!」
文達高聲安慰蓮姬道:「別怕!我們最多被他們亂刀分屍,但好歹也得撈回一點本錢。」
詹夫人高聲道:「大莊主,這個番邦女子,只怕不肯離開文達了。」
端木芙嘆一口氣,道:「我們不但衝不出去,反而白白害死了文達和蓮姬!」
蓮姬果然腳下遲疑,雷世雄仰天一笑,道:「我若要取她性命,何難之有。」
蓮姬握住他的手,熱情流露,道:「你對我實在太好了。」
蓮姬不理他,逕自動手,先把藥末灑在他傷口,然後撕開汗巾,逐處包紮好。
文達道:「若是此路一直通到中心,可讓被困之人見到蓮姬行去,便足見你並無陰謀毒計了!」
蓮姬接口道:「事實上怎樣?莫非你以為我獨存於世,還有快樂可言麼?」
疏勒國師道:「莫非是羅公子那一路人馬,牽制住獨尊山莊麼?」
雷世雄高聲道:「我有一言,不知你肯不肯聽?」
蓮姬甜甜一笑,道:「若然你戰死此地,我縱能獨活於世,卻又有何趣味?」
蓮姬頓時化悲為喜,連連頷首。端木芙道:「他雖得你之助,只怕也無大用,你當真願意捨命助他?」
蓮姬反問道:「難道我躲在這兒,就一定活得了麼?」
文達不加考慮,便道:「大莊主請說,兄弟是洗耳恭聽。」
文達一怔,收斂起狂放的神色,柔聲問道:「你可是感到害怕嗎?」
蓮姬一面奔去,耳中卻聽見雷世雄充滿了殺機的嘿嘿冷笑聲,心知他已決意要殺死文達。因此她一抵達大陣中心,和疏勒國師等人會合,首先便低聲向疏勒國師和端木芙報告那羅廷玉不在之事。
雷世雄道:「只不知我如何做法,方能使文先生相信?」他其實已經十分氣惱,卻又忍怒稱他一聲「文先生」,以表示他的風度,不同凡響。
蓮姬那顆心直往下沉,尤其是看見端木芙連連搖頭,更覺不妙。如若疏勒國師不在此地,她一定急得哭出來了,目下她還須抑制著心中的焦急憂愁,強自裝出平靜的神色。
詹先生哈哈一笑,道:「文兄何前倨而後恭呢?」
他心中直叫「老天爺保佑」,只望蓮姬就此閉口。假如她果然不做聲,雷世雄仍然不會發覺的。
文達道:「兄弟不合讀書太多,所以養成了這一點骨氣,是非善惡之間,十分分明而又固執,要不然的話,老早已是青紫富貴中的人了,何須淪落江湖,詩酒疏狂?又何須被囚於斗室,消磨了十多年寶貴時光?」
詹先生道:「但這文達武功之高,太以出乎意料之外,早先若非大莊主親自出手,目下的情況如何,殊難意料,因此之故,咱們還是利用他這個弱點的好。」
當此之間,獨尊山莊方面,只須再施壓力,這一對情侶萬萬難逃劫數,但雷世雄卻發出命令,麾眾退開。
雷世雄哈哈一笑,道:「人生如夢,數十年彈指即過,何須把生死之事,看得太重?嘗聞你素有狂傲之名,如今方知乃是有名無實之輩。」
詹先生嘿然無語,只因他計策定得雖狠,而事實上他果然不肯向蓮姬出手,一昧攻擊文達而已。說到雷世雄,自然更不肯向蓮姬出手,他們都沒料到,文達在這等兵兇戰危九死一生的情況下,居然心中明明白白,並且表示出敬意來。
那白衣大漢方自一怔,端木芙道:「快快前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這內層數十人的首腦?」
然而文達身上又中了一刀,這一次傷勢較重,他身子劇顫了一下,卻沒有倒下去。
和*圖*書姬道:「她的話使我泛起無限憧憬,那美妙的快樂時光,那安居樂業不再漂泊的生活,還有活潑嬉笑的孩子們,唉!教我如何能不動心呢?」
雷世雄尚未開口,詹先生已應道:「本莊不怕她報仇,如何不敢讓她返回西域?」
文達冷冷道:「姑娘慢走,只怕你一踏上此路,便是香消玉殞之時。」
文達伸手挽住蓮姬的香肩,縱聲而笑,道:「詹教主,你的用心白費了,兄弟別無所長,卻擅於截聽千里傳聲,因此得知雷大莊主雖是助紂為虐,但胸懷磊落,不失為當今的英雄,你雖是開宗立派之主,但比起他來,遠遠不及。」
蓮姬正要擺刀作勢,文達又道:「我若是勸得動她,你們可肯讓她安然返回西域?」
端木芙道:「文達孤身一人,面對雷世雄這等強仇大敵,果然是兇多吉少,我也很想幫他的忙,可是……」
他不得已回轉頭去,向她使個眼色。
文達默然不語,雙修教主詹先生連忙傳聲向雷世雄說道:「大莊主不可開導他了,最好是使他依依不捨,這一來,咱們如若向蓮姬進迫之時,他為了搶救,必露破綻,這正是咱們較易擊斃此人的絕佳機會。」
文達高高的身子搖擺了幾下,滿胸皆是鮮血,慘不忍睹,他向蓮姬搖搖頭,雙腿一軟,摜倒在塵埃中。
雷世雄一面出手,一面道:「如何會多了十幾個?」
事實上,她胸臆中充滿了愁雲慘霧,芳心盡碎,柔腸寸斷,恨不得再奔出陣外,與文達並肩拒敵,雖是死於當場,也是甘心。
端木芙道:「她是你的夫人之一,此行大有喪命之虞,我如何能獨斷獨行呢?」她轉過身去,在蓮姬耳邊又說了兩句,然後高聲向一名霜衣衛隊說道:「快去報知雷世雄,說我要派使者出陣見他。」
文達輕輕道:「蓮姬,她的話你已聽見了,你有何意見?」
端木芙肅然道:「你想與他同生共死,此情可敬可佩,我替你想個法子。」
他們的神情舉動,以至於對話,全都落在眾人耳目之中,由於他們竟是如此的真摯坦誠,竟無一人感到肉麻,甚至無人覺得不耐煩。
端木芙等人往東北角突圍,看看已將脫困。突然一股強大壓力,迎面而生,阻止了他們前衝之勢。
她美眸一轉,已見到對面的攔截者中,有雷世雄、五大幫派之首,以及其他許多高手。大陣迅快移動,轉眼又使他們陷入重圍之中。
蓮姬道:「她說假如你現在解散獨尊山莊,她定以全力保你無事,以報答你肯接見我之情。」
雷世雄洪聲道:「文達,你授她以聯手緊守之術,果然不凡,本人已不能坐視,你們小心一點。」
文達狂笑一聲,道:「用不著勞駕敷藥了,反正獨尊山莊今日不管要犧牲多少人,亦定要把我留下,你何不省下一點藥物?」
文達哈哈大笑道:「只是少許皮肉之傷,不要緊。」
疏勒國師微微一笑,道:「若然如此,小姐何須問我?」
文達喘一口氣,低低道:「我不妨事,你呢?」
文達道:「我知道一定沒有好話,何必多聽?」
對方果然轉身行去,不一會工夫,便已回來,說道:「小姐打算派什麼人作使者?」
文達沉吟一下,又道:「那我就答應他們了?」
這時蓮姬已見到雷世雄,也見到文達被二十餘名白衣大漢圍著,由雙修教主詹氏夫婦為首。他身上已沾有血跡,一望而知已經過一番惡鬥,肩上現出一道刀傷,幸而並不十分嚴重。
雷世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匝,點頭道:「你定必與文兄是志同道合的一對,方能在危難之時,捨身相從,講起來你這等情義,令人敬佩,我如果再饒舌的話,倒是我的不是了,今天為勢所迫,我亦不能放過你們,只好成全你們殉情不屈之舉,替武林留下一段佳話了。」
她目光向文達望去,搖搖頭道:「罷了!我也不念舊惡,替你包紮一下吧!」說完,直向文達行去。
她腳下不停,一直走到文達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包藥末,檢視文達的傷口,發覺都是皮肉之傷,並非傷筋動骨,心中稍慰。
文達已有些招架不住,蓮姬卻接口道:「我雖然不是中華人氏,但也曾讀過上國詩書,假如文達為了我之故,違心屈從,雖然能保住性命,但往後的日子,只怕也是落落寡歡,時www.hetubook.com.com興苟活偷生之感,若然如此,今天又何必貪生怕死?」
端木芙道:「我也是這麼猜想。」
蓮姬道:「除了他之外,還有別的集團力量呀,何況雷大莊主目下對付的是強仇大敵,未必就能得勝,更不一定可保無恙。因此你們獨尊山莊將來會不會再找麻煩,實在難說得很呢!」
詹先生雖然承認比不上雷世雄,可是被文達當面譏評,面子上也掛不住,登時老羞成怒。他一揮手,數十霜衣衛隊立時轉動,刀光殺氣,突然湧起,瀰漫全場。但見數柄長刀,從四方八面向文達、蓮姬襲去,招猛力沉,果然極是難當。
蓮姬道:「不行,我一定要告訴你!」
文達縱聲而笑,道:「我文達有了這等紅粉知己,這一輩子已經不曾白活了。」
方轉念間,眾僧之中有人發話,卻是廣聞大師,他高聲說道:「端木小姐,敵方把我們困於此地,久久未曾動手,不知是何緣故?」
但無論如何,他面上已流露出尷尬的神色,那是受到羞辱打擊而生的表情,雷世雄看在眼中,頓時深信這兩人之間,只是互相玩弄,並沒有真情存乎其間,也因而完全打消了利用蓮姬向文達施展壓力之意。
但一眾手下,俱有不忍出手之意。雷世雄曉得如若下令,他們雖然不敢不從,但留下的印象,一定壞極。他數年來致力於領導部屬,務求在部屬心中,建立尊崇地位。所以不想因此小事而減弱了部屬的崇敬之心,所以不肯貿然下令。他只遲疑一下,便率眾迅快衝入大陣之內。這一角只剩下一個血淋淋的人,以及一個跪看的女子,看文達那種情形,實是傷勢太重,無法挽救。
蓮姬雖然沒看見,卻感到有異,問道:「你可是受傷了?」
接著便向疏勒國師道:「外面那個人是廬山狂士文達,他乃是獨尊山莊的仇家,所以一聽獨尊山莊有所行動,便陪我前來,若然不是他武功高強,我一定闖不過這許多關口,報上消息。」
由於文達、蓮姬兩人背脊相靠,因此之故,對於雷世雄這等迅若閃電、猛若雷霆的杖勢,實是不便閃避,如若閃轉騰挪,雷世雄乃是一流高手,底下的連環招數,更無法抵擋了。
文達道:「你殺她不難,但活擒她卻是不易,所以你得借重陣法,以達此目的,對也不對?」
廣聞大師和疏勒國師兩人,都先後聽到崔阿伯的傳聲道:「我家小姐說,咱們明弛暗張,一有機會,立時全力突圍,因為雷世雄既然一如小姐所猜,接受了這個使者的人選,可見得嚴無畏不在此地。」
詹夫人道:「胡說!難道你竟信不過本莊雷大莊主的諾言麼?」
雷世雄心頭一震,曉得自己判斷錯誤,白白放一個幫手給文達,但這刻錯已鑄成,悔亦無益,是以不露聲色。
他提高聲音說道:「我看如若不施點厲害手段,也許這位姑娘還不相信我們有足夠的力量呢!」
雷世雄並不多說,揮手傳令,但見靠近中心的人叢,立時也裂出一條道路,望得見其中被困之人。蓮姬迅快奔去,文達默然目送,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楚情緒,但覺她這一去,宛如人天兩隔,難有再見的機會。
文達向雷世雄伸伸舌頭,但頭也不回的道:「沒有什麼,你聽不見最好了。」
那一幫包圍看文達之人,雖是以詹氏夫婦為首,但雷世雄既然不攔阻蓮姬的行動。他們誰也不敢多說,不等詹先生下令,便自動讓出道路。
那兩人頓時精神一振,心想︰「如若嚴無畏不在此地,自然是突圍逃生的大好機會。」
疏勒國師道:「那敢情好,只不知你尚有何待?」
雷世雄高聲道:「文達,你如果再出言勸她,迫她不要殉情的話,連我們也看不起你了。」
一個中年虯髯大漢,洪聲道:「敵人殺向東北方,已傷了十餘弟兄。」
文達和蓮姬同時一轉身,背脊貼住背脊,出手抵拒,他們雖是不便迅速移動,卻穩守有餘。詹氏夫婦亦出手進攻,詹夫人的天女帶上,小鈴發出陣陣脆響,遠攻之時,特別出色當行。霎時間,獨尊山莊方面,已攻了二三十招之多,極為凌厲,可是文達他們守得極緊,全然無隙可乘。
詹夫人道:「你簡直是自找麻煩,他難道如此捨不得別的身外之物。」
文達費了不少氣力,總算不使眼淚湧出來,可和圖書是他那種無限感動而又感激的神態,已流露無遺。
蓮姬隨那白衣大漢消失在人群之中,這才微微一笑,道:「我們可以暫作休息,如果仍然全神戒備,很容易就會疲倦了。」
可是蓮姬卻道:「等一等,我覺得還是不能輕易答應他們,因為第一點,此事會使你感到屈辱和負疚,就算你密藏心中,我也知道必會如此。」
蓮姬道:「即使是安然無恙,我也不予考慮,但望小姐設法使我出去。」
詹先生道:「大莊主的意思竟是放棄了端木芙他們麼?此舉只怕輕重倒置了吧?」
文達忙道:「蓮姬,目下的情勢,可不是我洩氣,的確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你與其陪我同死,不如離開這是非兇殺之地為是。」
她移步走到疏勒國師身邊,低聲道:「看來獨尊山莊一定是受某處外力掣肘,所以不能發動攻勢,假如咱們能多挨些時間,便有突圍而出的機會了。」
蓮姬頭也不回,說道:「你說得不錯,我此來已下了決心,甘願與他同生共死。」
端木芙面上表露出放棄尋思如何救援文達的表情,蓮姬見了,一陣心悸,頓時悲從中來,湧出兩行情淚。
雷世雄道:「我仍然覺得不必這樣做,但你既堅持,那也罷了。」
四下之人,都鬆了一口氣,但覺一切都十分圓滿,既用不著再行拚鬥,亦不必再擔負這份同情之心。
蓮姬又道:「雷大莊主,我可不可以去見國師爺?」
文達目光不離蓮姬雙眸,口中應道:「你說得輕鬆自在,但教我如何捨得?」
雷世雄道:「咱們先以全力收拾了文達這一對,再說別的。」話聲未歇,這數十人形成的小陣,攻勢復又加強。尤其是當雷世雄的怒龍杖,連環攻出七招之時,驀地裏把文達、蓮姬二人迫散。
文達一怔,忖道:「她這話是當真的?抑是不解我的用心,才故意這樣說的呢?」
文達道:「為了你的緣故,我可以答應他們,永不後悔。」
雷世雄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本人絕無利用蓮姑娘要脅之意,只是指出事實上你以前並無可戀之事,不妨輕生,但目下她的性命亦在你掌握之中,你豈能率意而行,置她於不顧?」
蓮姬耳聽文達慘哼一聲,回頭望去,不由得心碎腸斷。敢情她恰好見到一個霜衣衛隊的大刀,戳入文達的胸膛。她一望而知文達挨不住這一刀,因此之故,頓時像瘋了一般,狂舞雙刀,硬是衝到文達身邊。
蓮姬點點頭,灑下數點淚珠,好在她乃是背向疏勒國師,不虞被他看見。端木芙道:「但假如你的要求不同,例如你獨自去助他,與他並肩奮戰,這卻不是絕對辦不到的事。」
他們所說的敵人,自然是指少林僧眾和端木芙這兩路人馬。雷世雄呼呼呼連掃三杖,迫得文達幾乎失招喪命,幸而對方忽又放鬆了一點,並未乘勢再迫。
話聲甫落,雷世雄捲土重來,一招「排山倒海」,杖風斜掃而至,這一招比之上次毫不遜色,文達心頭大震,忖道:「嚴無畏功力必比雷世雄為強,看這等情形,我今生今世,休想與他拚鬥了。」
端木芙向崔阿伯低低說了,由崔阿伯傳聲答道:「我家小姐說,雷世雄對她尚未死心絕望,所以聽說有使者派去見他,一定存有萬一之想而予以接見,至於使者人選這一點,由於蓮姬能夠安然穿陣而入,可知她和文達在對方心中,並不和睦,可能是因為文達和蓮姬二人做過什麼把戲,由於他認為蓮姬屆時不至於拚命幫助文達,加以蓮姬又是疏勒國師的夫人,他如若拿下了她,大有用處,因此之故,他心目中已選中了她為使者。」
旭日已從山巔探出頭來,大地上呈現出一片生機。可是在那燦爛朝陽之下,這一對同心情侶,卻自願步入死亡毀滅之境。戰事再度發生,但見刀光潮湧,叱喝之聲,響震四野。雷世雄並非普通之人,他儘管心存敬佩和同情,但不打則已,一動上手,便以全力出擊,毫不容情。
人人都露出鬆弛之狀,卻好像具有傳染性一般,馬上就使得內層那些霜衣衛隊們,也大見懈怠。
總而言之,詹先生乃是設法使文達心中不能坦然接受蓮姬殉情之舉,只要他心中有所顧忌,即可借蓮姬的安危來牽制文達,也就是使得蓮姬不但不能幫助文達,反而成為他的負累。文達低聲與蓮姬說話,她和圖書沒有反駁答辯,只默然搖頭,說了好一會工夫,詹先生已感到不耐煩了。
文達道:「這算得什麼呢?」
端木芙道:「目前只好作此猜想,不過我卻可以加強這種牽制力量,假如那文達的武功,在這十餘年石牢生涯中,大有精進,說不定正是我們突圍的好機會。」
她一旦加以分析,事情便似乎十分明白簡單,連當中傳話的崔阿伯,也對這位小主人,連連投以佩服憐愛的眼光。
詹先生插口道:「文兄這一決定,太以不智了。」
她這番話很含蓄,實在不容易聽得懂。前面的一部份,乃是表示端木芙已曉得嚴無畏不在此地,後一部份,則是暗示端木芙她甚為感激雷世雄念念不忘她的心意。
文達伸手握住她的玉掌,長嘆一聲,說道:「你肯為我殉情,我固然十分感激,但事實上……」
端木芙道:「簡單得很,雷世雄乃是存有私心,希望我會向他投降,所以立時答應接見我的使者,如若嚴無畏在此,他一心一意要置我死命,只要有足夠的力量,立刻就會動手,如何肯考慮接見我的使者之事?」
他們合作無間,守中寓攻,連斃二敵,可就激起了雷世雄的怒火了,他大喝一聲,揮杖猛砸,杖風呼嘯震耳,威勢駭人。這一杖他是蓄勢已久,全力發出,真有崩山裂地之威。文達自然立封硬架,豎扇疾點,一連使了三種絕妙手法,總算點中了敵杖,把這一杖之威消解。然而他腿上卻中了一刀,鮮血迸湧。
她在這等情勢之下,實在不該慌亂分心,恰值詹夫人的天女帶矯夭捲到,把她的刀勢擋了一擋。說時遲,那時快,刀光電閃中,她亦中了一刀,頓時鮮血湧出。
文達不能說不動心,是以沉默了一下,才道:「對不起,兄弟未能遵命。」
是以文達咬緊牙關,攝神定慮,揮扇化解,這雖然說他們不是呆呆地站著不動,而是配合無間地踏步搶位,但對付起雷世雄之時,這等走位之法,等如站著不動,武功之道,千變萬化,奧妙正在於此。「叮」的一聲響處,怒龍杖所幻化的千重杖影,突然消失,敢情被文達一扇點中了杖頭。
蓮姬道:「假如是這幾句話,那我就不用回去向端木小姐稟報了。」
她又發現雷世雄鬢髮微亂,便知他已經出過手,正因如此,文達才會傷在霜衣衛隊的刀下。她看過雷世雄的武功,曉得他已是當世間一流高手,因此文達此時還能夠活著,實在是一件震動武林之事。
端木芙道:「在這兒機會總是要多些。」
端木芙道:「換句話說,獨尊山莊一定要置他死命,是也不是?」
蓮姬似是不懂得他的意思,根本不理會他的眼色,大聲道:「我告訴你,西域有數十國之多,男人可真不少,所以我也想換換胃口,你聽見了沒有?」
她話中已暗示出另外尚有西域集團的問題,再加上雷世雄可能戰死,也可能嚴無畏推翻他的決定。總之,這些事情在閱歷老練之人聽來,實是有理。
雷世雄很有風度地點點頭,道:「這又有何不可?」
她突然招蓮姬過來,低聲說道:「我們的形勢十分明白,已是甕中之鱉,因此恕我無法可助文達先生了。」
她的立論,又從另一觀點而發,自然亦能言之成理。蓮姬沒有做聲,文達亦默然不語,詹夫人覺得他們已有動搖的跡象,心念電轉,連忙又道:「蓮姬,你年歲尚輕,正是春光燦爛之時,如若此刻與文達退出江湖,攜手遨遊天下,尚有幾十年好日子可過,假如你們有了兒女,那時更感到這短短數十年時光,實在真有值得留戀之處,你想想看是也不是?」
雷世雄回頭一瞥,厲聲喝道:「敵人向何方闖逃?」
廣聞大師道:「會不會是因為獨尊山莊須得分出力量去對付別的人?」
那虯髯大漢道:「陣中傳出的消息,說是傷亡的僧人們,全都無恙起身,力量大為增強。」
端木芙道:「我也不明其故,反正拖延下來,與我們無損,是以懶得想它。」
蓮姬向她一笑,道:「還有第二點,那就是這一次他屈服之後,將來他不難再為我或是孩子而屈服,去做違背他良心之事,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端木芙道:「廢話!當然是雷世雄必肯接受的人了,蓮姬夫人,請你走這一趟。」
蓮姬穿過人群之時,心中突然感到一陣恐懼,忖道:「我這和*圖*書一入陣,不久便將死在這一群人的刀下。」
詹先生一開口就答應蓮姬返回西域,旁人最多感覺到他存心越權,應該先向雷世雄請示過才對。但雷世雄卻瞭解詹先生的用心,乃是故予文達機會,讓他力勸蓮姬,假如蓮姬答應了,但其時又不讓她出困,拚鬥之時,文達自然處處須得顧及她的安全,以致束手縛腳,武功大打折扣了。
蓮姬大驚道:「文達,你怎麼啦?」
他下達命令,那座陣法頓時生出變動,裂開了一條數丈長的道路,但還不是一直通到中心,是以疏勒國師等人尚不曾看見蓮姬。
端木芙道:「我打算派蓮姬出去,與文達會合,我將傳授蓮姬一種點穴手法,可使文達功力增強不少。」
他們已等如拒絕了獨尊山莊的條件,許多心存同情之人,都暗暗替他們惋惜,眼看他們溫馨的美夢,其樂融融的憧憬,完全化為輕煙泡影了。雷世雄一揮手,陣勢再度合攏轉動。
文達瞪他一眼,道:「如是平時,我一定以不堪入耳之語,回敬於你,但目下我已親身經歷,曉得你們兩位都有英雄氣概,不曾向蓮姬施威出手,這一點我豈能不領情?是以非用心恭聆不可。」
雷世雄道:「文兄,我跟你商量一件事,那就是你答應本莊以前向你提過的要求,我雷世雄一力擔當,必送你們兩位離山,以後亦不相犯,你道如何?」
雷世雄沉聲道:「端木小姐有何吩咐?」
喝聲中大踏步走進來,隨即加入戰鬥。數十兵刃之中,只多了一支怒龍杖,頓時聲勢大增,不到十招,這股刀潮,已沖得文達和蓮姬數度動搖,差點兒就被衝散。
蓮姬忍住眼眶中的熱淚,拋撇開馬上就得慘死刀下,而成永別的悲思,說道:「我也沒事。」
蓮姬點點頭,接著又搖頭一笑,道:「我雖是害怕,但我決不退縮。」
文達和蓮姬已存下必死之心,所以雖是負傷在身,仍然極為厲害。看看激鬥了數十招,方始呈現不支之勢。正當此時,獨尊山莊的大陣忽然起了一陣騷動,殺聲大作。
蓮姬生像是靈魂出竅,理智消失,手中雙刀墜落地上,雙目發直,「撲」地跪倒在文達身邊。四周之人,全都不知不覺停下手。雷世雄濃眉一皺,心想:「此時不殺蓮姬,更待何時?」
之後,她才抬頭仰面,向他望去,四目相接,她眼色之中,充滿了柔情眷戀,即使是局外之人,亦是一望而知。
雷世雄也傳聲道:「我何嘗不知此理,但咱們勢力強大,不虞他們作困獸之鬥。」
廣聞大師向端木芙傳聲說道:「端木小姐,請問你何以曉得雷世雄必定接受蓮姬夫人為使者?同時又怎知他肯接見使者呢?」
雷世雄只懂了後一部份,仰天長嘆一聲,道:「她若然繼續恃才傲物,不把我獨尊山莊放在眼中,我也只好放手與她周旋了。」
她說得輕鬆平淡,其實這等慧思靈想,已足以見出她的絕世才情了。
蓮姬道:「是啊!看來雷世雄竟要親自出手呢!」
他話聲方歇,詹夫人插口道:「蓮姬姑娘,話可不是這麼說,假如你們兩情相好,誓願同生共死,則身外之物,何須介意。豈能為了身外之物,反倒葬送了性命,白白辜負了以後無數的良辰美景呢?」
雷世雄果然是雄傑之士,放目一瞥,便傳令大陣數百部屬,盡力圍困端木芙他們。接著道:「端木芙詭計多端,早就排演了這一幕眾僧返生的好戲。假如我們趕快增援,阻止他們突圍,則必定兩頭落空。」
蓮姬曉得這話乃是實情,如是平時,她只好緘口不語,但文達與她一見鍾情,非與陌路之人可比,因此她轉向端木芙道:「小姐能不能想個妙計,救他一救?」
但蓮姬已高聲道:「雷大莊主,你等一等才動手,可不可以?」
蓮姬應聲向那白衣大漢行去,疏勒國師以及廣聞大師都注視這情勢如何發展,他們雖然皆是雄傑出之士,可是卻估計不到何以派蓮姬就能為雷世雄接納?甚至為何端木芙派出使者,雷世雄竟肯接受。
此時左方兩把長刀先後劈砍而至,文達長嘯一聲,五指一拂,「錚」地拂開一刀,緊接著已攫住另一把長刀,使個「引」字訣,往旁邊一帶。那人立腳不住,斜衝一步,頓時妨礙了兩個同伴的攻勢。蓮姬刀勢疾出,刺入敵人脅下,跟著又飛起一腳,踹中被文達摺扇迫過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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