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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鷹揚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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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同仇敵愾

第六十章 同仇敵愾

端木芙道:「當然有啦!我試問你一聲,你踏入江湖以來,經歷的戰陣不只一次,尤其是上一回在淮陰中西對抗大會上,你為何一直不施展這『魔功』絕藝?直到今日,實是迫不得已,方始施展?」
宗旋打個哈哈,道:「我不妨打個比方,假如拿名望高如羅廷玉,就是他吧,放在敝莊的人當中,要我們的人作保,只怕也找不到一個人?」
他自然不敢邁步,只好放棄殺死宗旋的機會。但亦不轉眼向秦霜波瞧看。心想:「假如你不自動向我解釋個明白的話,我也決不詢問。」
誰都不敢插口,以致沾惹上這件事。她凝視著宗旋,目光異常的冰冷。
宗旋道:「你如是承認此地必無人為我作保,而你卻又提出保人的條件,則足以證明你從開頭就是在愚弄於我。事實上你不肯放過我,只不過乘機表示一下仁義,其實呢……」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這個人就是我。」
他長劍舉到胸前,左手覆按腰間,擺開門戶架式,既高深凌厲,而又甚是怪異。因為他的左手按在腰身,不知有何用意?
秦霜波淡淡道:「多行不義者,神人共憤。宗旋!我真希望你能大澈大悟,從此放下屠刀。好在你年紀尚輕,以前的積孽,與你沒有太深的關連。有的也只是感情上,覺得不能放過你而已。」
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惱意,又道:「剛才我乃是給你一個最後的機會,可是你卻輕輕放過。」
他刀勢一起,頓時一股刀氣,猛撲過去。宗旋長劍一揮,喝一聲「好刀法」,身子不退反進,「哧哧哧」一口氣連邁數步。雙方已近乎短兵相接,但誰也不曾出招攻去。這是因為雙方皆是一流高手,防禦嚴密,無隙可乘。如若魯莽出擊,失去先手,那時要扳回劣勢,只怕難之又難。
她的身份非同小可,話當眾說出,便須負責。因此宗旋露出欣慰之色,高聲道:「既然如此,在下更不能不直說了。」
此人聲音響亮雄壯,強勁震耳。眾人視之,原來竟是少林寺大大有名的二老三師之一,人稱郭神拳大師的便是。他的身份不比等閒,說到在武林中,聲望極高,遠超於廣聞大師。若不是由於淮陰中西大會的一役,江湖中幾乎無人知道廣聞大師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以目前而論,郭神拳的威望仍然高於廣聞大師,因此人人都認為他的話只是謙辭,其實他乃是主力,如若不能取勝,廣聞大師也不必上了。
宗旋昂然道:「不錯!這又如何呢?」
秦霜波淡淡一笑道:「不妨事,你即管說出來。」
他乃是少林中超凡絕俗的高手,見多識廣,立時曉得這一股劍氣非同小可,已等如有人把一柄長劍,抵住自己咽喉一般。如若再行上前,那是非死不可。
秦霜波目光移到端木芙那張秀髮半掩的面上,慢慢地而又十分清晰地道:「端木小姐怎麼說?」
端木芙被迫無法,只好道:「宗旋雖然廢去了武功,但他仍然是有過人的智慧,又熟知天下武林的情勢和隱祕,有他運籌帷幄,尤其是不須出手,集中全部智慧以籌劃大計的話,實在比現在還可怕些。」
宗旋喘了幾口氣,眼見廣聞大師並不過來動手,心中大為驚詫,心想:「他實在沒有理由放過我啊?」
另一個則是拳力重如山嶽,氣勢雄渾威猛,天下罕睹。酣鬥之下,可說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材。眾人眼看那少林三師之一的郭神拳,居然也久攻不下,又見宗旋武功如此高明,因此更加想早早知道這場搏鬥的結果。
端木芙仰天長呼一聲,說道:「秦姊姊,你此舉太過冒險了!宗旋乃是一代奸雄之才,舉世罕有其匹。你如何能輕信他的話?」
廣聞大師提刀迫去,但到了相距丈許之時,已感到對方的劍氣鞭勢,威稜爍射。除非是出手攻去,否則便難再欺近去。
廣聞大師一口氣迫攻了十六七招之多,但見敵人雖是落在下風,然而要收拾下他,卻非易事。他為了少林寺千餘載威名,目下在天下群雄眼前,正是打擊獨尊山莊,恢復少林威望的絕佳機會。尤其是名列少林三師之一的郭神拳,已經當眾承認無法取勝,此舉早已把宗旋的功力造詣以及聲譽,提高了不知多少倍。假如自己一舉而擊敗了他,少林威望,不但不會因郭神拳而稍減,反而大為增高無疑。此念掠過心頭,立下決心。當下迅即提一口真氣,和圖書催動魔功。
廣聞大師高聲應道:「師弟願意代勞,自是最好不過的了,但愚兄卻有幾句話向你交代,那就是你動手較量之際,如若試了多招,仍然沒有取勝把握的話,便須即退,免得武林朋友們誤會咱們使用車輪戰法,消耗對方的體力,請你記住這一點。」
端木芙高聲接口道:「宗旋,我們言歸正傳,剛才我的一番話,已解釋清楚我為何有權插嘴之故。假如你感到滿意,恕我暫時退出此一事件。」
秦霜波道:「我說過要廢去他一身武功,人人聽見,如何有假?」
他一來只剩下左手鋼鞭。二來施展那魔功之後,氣力衰竭,自知無法闖得出群雄的大陣。所以他並不作突圍的打算,屹立不動。
秦霜波原本很沉靜安詳地思索,但聽了宗旋之言,突然泛起懊怒之色,美眸一瞪,射出比刀劍還要鋒利的光芒。
她說得很明白,那就是她已認為自己的力量,足夠與羅廷玉比擬,同時亦有擊敗獨尊山莊的信心。到了那時,嚴無畏將是她俎上的魚肉,不許別人分一杯羹。
端木芙道:「假如我解釋出來,你就很難找到藉口,更改此意了。」
廣聞大師方面,竟感到對方的功力亦隨之而增長加強,雖然仍然落後了一步,但尚須花點時間硬拚。
端木芙道:「秦姊姊,我勸你還是別迫我答應的好。」
宗旋見他沒有反應,不覺一怔,正要開口,只聽一個和善而圓朗的聲音響起來,說道:「宗旋!你為何不問一問我?」
秦霜波道:「你的作偽,我也不得不承認很高明,如要指出,須得費上許多唇舌,現在我們直接了當的解決這個問題吧!」
宗旋雙目如隼,等他行到切近,劍式突然撤回,橫護己身。左手一揚,已掣出一條鋼鞭。眾人這時方知他左手按腰之故,但見他舞動鋼鞭,發出嗚嗚勁響,聲勢驚人,迫住了對方行來之勢。
廣聞大師戒刀起處,化做一道耀目精芒,朝宗旋電射而去。這一刀,去勢不僅迅急無倫,兼且閃爍變化,靈動無比。招式之奇幻多變,使人有嘆為觀止之感!
宗旋終於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現下才放下屠刀,不覺得太遲了麼?」
秦霜波道:「即使如此便又如何?」
端木芙搖搖頭,道:「今晚的局勢乃是屬於翠華城羅公子,假如他願意放過他,我決不干涉。等到有一天,輪到我造成這種局面之時,別人亦休想干涉。」
她吸了一口氣,又道:「但現在你已來不及了,他只要願意被你廢去武功,就算我不同意,徒然使他陰謀得逞,使我和你做上了對頭而已。」
這倒是十分乾脆的方法,人叢中有七八起大聲贊成。端木芙認為問題已交給秦霜波去處理,沒有自己的事了。因此她趁這餘暇,打量羅廷玉的表情。只見他沉靜如常,似乎不甚關心這件事。但自然亦可以解釋為他相信秦霜波必有解決之法,所以才如此從容鎮定。
在場的人,但凡是同情端木芙以及偏向翠華城的,莫不有此同感,因此崔阿伯此言一出,便有不少聲音發出,附和這個說法。
宗旋鋼鞭從側面反擊,右手長劍一劃,破去敵人拳力。但見他這一劍不快不慢,如初寫黃庭,恰到好處,輕輕易易就化解了敵拳威力。
他本應趁勢上前取他性命,可是問題卻出在當他擊落敵劍之時,突然一股森寒劍氣射來,把他罩住。
宗旋前此見識過廣聞大師的武功,心中有數,因此不敢怠慢,沉身坐馬,運集全身功力,迎擊大敵。
廣聞大師一直佔了優勢,刀刀都如狂風驟雨,電劈雷掣。宗旋堅持苦守,已顯得勢窮力蹙。兩人翻翻滾滾激鬥了五六十招,廣聞大師突然大喝一聲,刀光如電掣般劃過,把宗旋手中長劍擊落塵埃。
因此他雖然未曾完全學會了魅劍,但僅是這偶而施展的奇招,已足以在劍道中稱霸逞雄了。除了劍術之外,宗旋的鋼鞭,也煉就了驚世駭俗的能耐,雖是多節的軟鞭,卻時時可見大開大闔,強攻硬取的招數,遠攻近纏,威力無窮。只見這兩人一個是劍氣鞭影,有如狂風驟雨,蜃樓海市,真是變幻無方,無法測度。
他情知若是硬拚下去,雙方都可能因體內潛能完全催發,因而精枯力竭,結局就算不死,亦須大病一場。可是目下已成了騎虎之勢,雙方均是全力催動魔功,貼身搏鬥,兇險之和_圖_書處,簡直教人不敢相信自家眼睛。
人叢中許多聲音升起,都是慰答他的話。
宗旋道:「當然是真心實意。」
他冷笑一聲,才又道:「別的話不必多說了,秦仙子,你能在此地找出一個可能替我作保之人麼?」
秦霜波默默沉思,端木芙道:「你也知道無法可派別人看守他,因為一則不能囚禁他,二則他詭謀甚多,城府之深,單看他能在你們這一方混跡這麼久,尚未敗露,便可知道了。」
他們雖是對峙未動,但已教眾人覺得形勢緊張之極,連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錯失了任何一招。
等他笑聲一歇,秦霜波道:「你這一笑,必有道理。我恪奉門規,不能不讓你說個明白。也許你說得出一個道理來,只要真的合理,我決不會故意為難你。」
秦霜波很迅快的掃瞥眾人一眼,目光又轉回羅廷玉面上,道:「你居然同意了,一定有你的道理,可不可以說出來聽一聽?」
宗旋應聲道:「小姐想聽我的真話?還是假話?」
宗旋忽然高聲道:「秦仙子,你無須為難啦!在下豈是如此貪生怕死之人?假如你認為我沒有誠意,那麼我可以自動撤消此一約定。或算是我拒絕武功被廢,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這真是一場劇烈刺|激的龍爭虎鬥,雙方一上手,就各盡全力。宗旋施展的劍法,博雜異常。但沒有一招是沒有出處的。而當他陷於危險之時,所用以力挽狂瀾的劍法,更是詭奇莫測,玄奧之極。
宗旋傲然道:「不必了,宗某自信還經得起這等考驗,大師即管放手賜招。」
宗旋環顧四下一眼,緩緩道:「若然我說真話,那麼我的答覆是:在這等情勢之下,我不想知道貴府被害的經過和隱祕。」
秦霜波淡淡一笑,端木芙已高聲說道:「喲!好大的口氣。你就算不怕死,也用不著頂撞秦姊姊,因為秦姊姊決不會與你計較,這一來,你豈不是反而顯得量小,太沒有丈夫氣概了?」
端木芙冷冷道:「這就是足以證明嚴無畏很怕被外人曉得你懂得這一門功夫。」
他腳步一停,道:「宗施主,你與我郭師弟動手之時,耗費了不少氣力,目下自應讓你稍作調息,以便恢復,以免傳出江湖,人人都在心中笑我少林恃多為勝。」
宗旋厲聲道:「現在你別說風涼話,總有一天,我會有機會向你提出相似的問題,那時節可就曉得你究竟如何答覆了。」
人人都聽得呆了,尤其這只還是第一點理由。他們都猜想不出尚有什麼理由,所以格外留神聆聽。羅廷玉歇一下,又道:「第二點,我不是基於私人感情而對霜波你賣賬,而是由於信賴你的智慧,堅信此舉不至於被宗旋出賣,使你無法向天下之人交代。」
最使他吃驚的還不是這股劍氣,而是他曉得這個發出劍氣之人,乃是為他押陣的「劍后」秦霜波。
此言一出,宗旋大受影響,心思浮散。廣聞大師卻精神抖擻,心想:「這回宗旋插翅也休想逃得出此地了。」
宗旋瞪她一眼,道:「誰要你插嘴的?」
人人都向發話之人望去,但見竟是少林寺戒律院的廣聞大師,無不大感奇怪。
她擺擺手,阻止對方辯駁,又道:「這些話都不必提了,單論眼前之事,我亦有理由插口。」
郭神拳把掖起來的僧袍放下來,拍拍衣上的皺紋,這才稽首道:「宗施主武功高明之至,貧僧自知難以取勝,就此告退。」
端木芙沒有做聲,但也沒有別人說話。因為在她未指出兇手仇人是誰以前,氣氛情勢十分緊張。
秦霜波道:「承蒙你信得過我的人格,那麼我就說了。」
郭神拳攻出第九十招之時,猛地讓出圈外。宗旋盤鞭壓劍,屹立原地,竟不曾追上進犯於他。
宗旋皺皺眉頭,道:「你看我作什麼?我與你的仇恨有關麼?」
宗旋冷笑一聲,道:「端木芙,你不答應就是了,何須閃爍規避?」
秦霜波道:「我早已準備好了,你即管問。」
宗旋道:「可是他們縱然談不上個個與獨尊山莊皆有仇恨,但既然參加翠華城的行列,算是敝莊對頭!試問他們哪一個肯替我作保證呢?」
宗旋道:「你別惱火,我幾時放過了自新的機會呢?」
宗旋道:「大師好說了,在下已竭盡全力,幸而支撐下來,實在大感不易。」
端木芙不覺吃了一驚,忖道:「不好了,我一定有哪一處失算m.hetubook.com.com了?待我想想看。」
羅廷玉尋思一下,才道:「同意!」
只聽秦霜波冷冷道:「宗旋,你目下真元傷耗,幾近枯竭,因此廣聞大師本著我佛慈悲之心,並不當場手刃了你,你可知道?」
秦霜波道:「若是真心,那麼你一身武功,留之無用,我也可以為你廢去了?對也不對?」
端木芙道:「自然是真話,你說好了。」
說罷,大步行了出去。但見他舉手投足之間,虎虎生威,一望而知,他的硬功,實在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宗旋朗朗道:「此處人數甚多,又皆是武林中知名之士,這都是不容置疑之事,並且我也相信他們皆能公平評論是非。」
宗旋道:「你縱然作弄我,但你若是指得出來,我仍然相信的。」
秦霜波道:「你有話請說。此處天下英雄雲集,皆可作證。」
秦霜波沉吟了一下,緩緩道:「不妨事,我可以看守著他。」
宗旋驀覺對方刀上鋒煞陡增,壓力如山。這一驚非同小可,曉得他已施展魔功,激發體內潛能,由此可知,他實有擊敗自己的決心,所以不惜耗損寶貴無比的真元。他深知情勢危急,如無驚世駭俗的突出奇峰,今日定必慘遭敗亡之禍。說時囉囌,其實只是念頭一轉而已。他也深深吸一口氣,面色頓時變得十分蒼白可怕。
宗旋一橫心,咬牙道:「對!武功留之何益?」
秦霜波道:「不遲!不遲!只要你有這等決心,沒有辦不到之事!你眼下但須當著天下英雄之面,向天立誓,正式脫離獨尊山莊,不再承認嚴無畏是師父。然後,假如有人保證你永遠退出江湖,尚有何仇不能解得?」
端木芙道:「如果你講道理,則我便有插口的資格了,只因目下為我出力之人中,包括有天下第一流高手疏勒國師。早先如果我要留下你,他亦可辦得到。」
端木芙冰冷的目光中,又透出一股忿怒。宗旋突然感到不妥,暗暗倒抽一口冷氣。在這等場面中,宗旋無論如何,也得隱藏起心中的情緒,因此沒有人看得出他內心波蕩。
秦霜波淡淡一笑,回頭向羅廷玉道:「廷玉,我已用不著再說一遍了,你同意不同意?」
秦霜波道:「你知道就好了。」
宗旋「哼」了一聲,道:「你最多事。」
宗旋道:「我提出一個問題,秦仙子如能答覆得令我滿意,那便死而無怨。」
廣聞大師正要出馬,身後閃出一人,朗朗誦一聲佛號,說道:「師兄等小弟無法取勝之時,方始出手不遲。」
全場之人,都覺得「同意」兩字,有如雷霆施威之時那麼響亮。有些人甚至怪他答覆得太容易了。以他們的想法,即使答應,也應該提出一些條件來,例如斬去宗旋一隻手之類。
崔阿伯厲聲道:「住口,這是你自家的事,誰教你找不到人相信你呢?」
羅廷玉道:「這又有何不可?我有兩點理由。第一,此舉既可勸人及時回頭向善,又可減弱嚴無畏的實力。以我想來,功德與報仇,應是同樣重要。因此,既可勸人向善,立下功德。又可削弱仇家力量,便於報仇。一舉而兩者兼得,如何不可?這是第一點理由。」
廣聞大師含笑頻頻稽首,表示感謝眾人的支持鼓勵。當他邁步上前之時,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呈現出一片出奇的靜寂,使局勢顯得格外的嚴重和緊張。
秦霜波道:「你倒是說說看,為何勸我別迫你答應?我只是徵求你的意思而已!假如你別具慧眼,看破了他的陰謀,何不當眾說了出來?」
端木芙面色一沉,雙眼射出冰冷的光芒,道:「假如你全家被殺,而那血海深仇之人卻在眼前,你能緘默不語麼?」
因此他很有把握地道:「好,秦仙子請說。」
現在端木芙不但永遠不會是他的妻子,甚至變成了死對頭,再也沒有釋嫌修好的機會了。這心上的創傷,使他激起了無限傷感,悵悵而行,心神大是迷惘。
秦霜波道:「我縱能指出來也沒有用,因為你現下已不相信我的話了。」
眾人的目光,先是集中在羅廷玉面上,但隨即又跟著他的目光,完全轉移到秦霜波的身上。顯而易見,羅廷玉已把這個權力,交給了她,才會望著她,等候她的決定。
眾人聽她這麼一計算,都不禁紛紛出言表示同意她此說。
一片靜寂中,突然一陣大笑之聲升起。人人皆向笑聲發出之處望去,只見宗和_圖_書旋兀自仰天長笑不已。
端木芙道:「這還不夠糟麼?他以一個武功全失之人,卻能羈絆了劍后,使之無法分身對付獨尊山莊,這已經是莫大的成就了。」
宗旋哪知自己一命,竟是秦霜波打救,心中仍然大為忿怒,道:「宗某並不怕死,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想叫我宗旋搖尾乞憐麼?」
她嚴肅地掃視全場,好像想找一個什麼人似的,看了老大一會工夫,這才繼續開口,道:「宗旋,目下要提到廢去武功與否的問題,我且問你,你能找到願以身家性命擔保你的人沒有?」
只見這位異國名家,當代高手,竟然也全無表情,甚至在那深邃的雙眸中,露出一絲奇異莫測的笑意。
全場之人,但覺他這話既雄辯,又合理。在這等場合之中,無人肯為他作保,那自然是合理之事。
宗旋笑一笑,道:「大師有何見解?」
此時朝陽如輪,光照大地。這座古寺四下的殿院頂蓋,在陽光下都絢爛增輝,別有一番氣象。
她心中暗暗一歟,忖道:「這兩家對獨尊山莊的怨,竟是如此之深,真是可怕啊!」
一般的高手,直至這刻,仍然看不出雙方勝敗的契機。有些人偷覷廣聞大師或清風長老的面色時,卻看不出端倪。只能從他們凝重的神情上,看出這一仗實在十分激烈險惡而已。
宗旋沉吟了片刻,才道:「好!秦仙子,在下願意從此退出江湖,跳出這是非恩怨的圈外。假如因此而遭『獨尊山莊』誅殺,那也是罪有應得,前生孽債使然。不過在我立誓之前,你最好還是先徵求過別人的意見,因為以我看來,只怕你扛不起這件事呢!」他的話表面上聽起來,完全是依情照理而說。但事實上,他乃是使用縱橫裨闔之術,設法使對方內亂。只要秦霜波被拒,她勢必要履行她的許諾,變成了非與他聯手不可之勢。那時他已非復是人孤勢單,何懼之有?
宗旋環顧四周,這刻太陽幾乎移到頭頂,光線強烈不過,所以把所有的人都看得十分清楚。在人叢中,他發現不到一個肯用身家性命以及聲譽來為他作保之人。甚至連端木芙,本是完全不可能之人,也考慮過。
崔阿伯急急道:「依老奴之見,乾脆現下就取他性命,免得日後多費手腳。」
這直是別出心裁的理由,同時又極具說服力,人人莫不頷首連連稱是。
郭神拳曳拳坐馬,吐氣開聲,驀然發出,遙攻敵人。拳頭出處,發出一片推山撼岳的勁力,砂飛石走,威勢之強,真是一時無兩。眾人見他拳力如此威猛強大,可隔空遙襲敵人,方知他不必使用兵刃之故。
廣聞大師已下了決心,定要殺死宗旋。一則絕去後患。二則殺死此人的話,嚴無畏的最後一條臂膀,亦等如斷去,變成孤掌之勢了。
眾人都覺得他實是有理這麼說,但羅廷玉卻仰天大笑,道:「宗旋兄,假如換作是我羅廷玉,處於此境,縱是血濺當場,也不能說出不想知道之言。」
宗旋大吃一驚,剛才由於處於針鋒相對的情況下,所以沒有想到是她。而現在一想,卻很合理。
宗旋厲聲道:「我可不是殺你全家的兇手。」
郭神拳道:「小弟記住了。」
霎時間,他已退了六七個大圈,眾人但見刀光劍氣,瀰漫全場。其間的招數變化,有些快得連影子也看不見。
他腳下未動,分明是等著瞧瞧可有人反對沒有?羅廷玉沒有表示,秦霜波亦不開口。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疏勒國師面上,看他有何反應。
宗旋正因心神浮散,氣勢稍懈,招來敵人出擊。連忙揮劍舞鞭抵擋時,已感到敵人刀勢威不可擋。他腳下一連使了六七種步法,雙手的劍鞭更是絕藝全出,無奈廣聞大師緊緊抓住那一絲空隙,不肯輕放。直迫得他繞圈疾退不已。
廣聞大師道:「郭師弟辛苦了,看來愚兄非得出醜不可了!」
崔阿伯怒聲道:「那小子真狡獪可惡不過,講來講去,他都不是真心悔過,秦仙子,你何用護著他?待老朽過去一杖砸死,一了百了!」
她的目光,最先掃向端木芙。這自是看看她對這個意見,有何反應之意。但端木芙卻避開了她的目光,不給她一點答案。
他向眾人掃瞥一眼,又道:「假如貧衲留不住宗施主,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貧衲只要盡過心力,也就是了。」
宗旋一躍而退,停在兩丈之外。
換言之,她也有她的血海深仇hetubook•com.com,到時決計不肯把宰殺仇人的機會,讓給羅廷玉。
端木芙道:「我不會被你激怒的,因為我能看透你的用心。」
宗旋道:「大師說得很清楚,好的,宗某亦同意大師有這等資格,請吧!」
那兩人兔起鶻落的激戰良久,郭神拳一直是攻多守少,只因他所煉的拳法路數,乃是以進手攻敵的招式為多,加以他破拆敵人反擊之時,用的亦是攻式,所以顯出他攻勢特別凌厲,很少有防守的手法出現。
她冷冷道:「宗旋,你太辜負我一番真摯用心了,我原本望你能夠及時猛然回頭,那時縱然我必須跟定了你,以資保護,我亦不辭這等辛勞,可是,我體察至今,你仍然自以為高明得很,相信我已鑽入了圈套之中,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哼!哼。」
他說的是由衷之言,由於他以前一向不把少林寺放在眼中,而今日一戰,方知這一派能穩居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地位,實在有它真正的潛力。因此大改觀感,承認這一派亦是難鬥的勁敵,乃生敬重之心。
雷世雄的曳杖聲和雄壯身影,漸漸遠去。穿行於敵陣之時,無人出手攔阻。之後,宗旋開口說道:「在下也要走啦!」
四下升起喧鬧之聲,當然都是承認秦霜波有此資格。人人都覺得她這一擊,真正把宗旋打垮了。
宗旋道:「此是家師嚴令,我如何敢違?」
然而端木芙的異軍突起,以一個不懂武功,荏弱嬌軀,居然能崛起江湖,成為一大力量之首。以前又在淮陰中西大會上,露過鋒芒,教人親眼見到智慧的力量,是以現下無人不信了。
宗旋道:「是又怎樣?」
她再向宗旋望去,但見他器宇軒昂,長相英俊,站在當地,宛如玉樹臨風。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他命運不濟,卻被嚴無畏網羅去了。
端木芙道:「當時嚴無畏還說過,假如必須施展,亦定要在無人得見之處,同時一定要殺死對方,對也不對?」
宗旋頓時呆住,這正是他唯一的弱點,而他根本沒有想到。甚至連端木芙也忽略了,早先才會認為秦霜波自陷於泥淖之中。
端木芙如何不知?但她也無能為力,縱然她能像觀世音般化身無數,遍度世人,可是由於血海深仇,她其勢亦不能嫁與雷世雄為妻。
秦霜波忽然輕移蓮步,迫進戰圈,說道:「廣聞大師,我替你押陣。」
廣聞大師微微一笑,道:「既然宗施主這樣說,貧衲如是堅持,反倒變成看不起你了。」
端木芙一望而知,他竟精通好多招「魅劍」,而當他施展這等劍法之時,也顯示出他的「邪功」功行深厚,真能發揮那「魅劍」的威力奧妙。
全場寂然無聲,沒有一個人開口表示願意保證宗旋,這自然是由於身家性命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再者,縱然這一大群武林各方高手之內,有那暗中與獨尊山莊通聲氣之人,可是眼看獨尊山莊已碰上了極強大的高手,失去了穩贏之勢,又豈敢開口而暴露了自己?
自然他的大笑,含有譏嘲之意,所以並不會與端木芙目下的悲恨牴觸,因為此笑非是得意快樂之意。
人人都矚目宗旋的神情動作,等候他的答案。假如他逕行拒絕,後果如何?誰不想知道?即使他應承起誓叛出師門,但所發生的結果,亦是眾人亟欲得知的。
只聽端木芙冷冷道:「宗旋,你一定想知道其中的過節和隱祕麼?」
端木芙必是一語中的,因此以宗旋這等深沉多智之人,竟也不禁變了面色。眾人這時方始從恍然中,鑽出一個大悟來。這個道理,在以往也許無人相信。尤其他們皆是練武之人,豈肯承認「智慧」比「武功」還厲害可怕?
郭神拳不敢怠慢,雙拳連環劈出,也自盪開了敵鞭,兼且繼續還攻敵人。
廣聞大師胖胖的臉上,突然換上嚴肅的表情,說道:「貧僧代表武林受害之人,除了翠華城之外,今日要盡力留下了你。」
秦霜波凝視著他,緩緩道:「你應允退出江湖之言,若是真心,我自然會向有關之人徵詢,但你是不是真心實意的呢?」
雷世雄本是一時之雄,這刻卻已是負傷在身的敗軍之將。而最可悲的,莫過於他在情場上,也完全潰敗了。還是不久之前,他正為著能娶得端木芙這等絕色才女而竊喜不止,孰知人間之事,翻雲覆雨。
秦霜波心中有點不自然起來,轉頭向羅廷玉望去時,但見他劍眉緊皺,似乎亦很不滿意,只是沒說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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