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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劍飛霜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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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甕中乾坤

第五章 甕中乾坤

蒙面人垂下按胸的左手,顯然已泯去殺機,道:「呂兄可否惠告?」呂東青道:「那就是關於此次煉藥之人中,有一個人根本不曾出力,絲毫沒有損耗真元。他這樣子取巧保存實力,其用心不喻可知,此人就是香如海!」
杜筠道:「邢兄參加的話,要把小妹替下才行!」耿青道:「這也不是辦法,他既然醒轉,勢必參加爭奪,那寶鼎丹豈不是又不夠分配?」
院中的香如海和呂東青兩人又硬拚了七八招。呂東青一來元氣虧耗太多,未有時間恢復。二來對方的摺扇上香氣濃郁,真是名符其實的「搖香扇」,迫得他必須閉住呼吸。這樣更不能行功運氣,略為補充元氣。有這兩個原故,他雖是拚著與敵人同歸於盡,卻也大覺不支。
蒙面人見他真元耗損極多,已顯出疲弱無力,眼光中露出一絲陰笑。突然起身走到邢勇身邊,取出兩粒藥丸,一紅一白,道:「邢兄請服此藥,可以解救百毒!」邢勇並不猶疑,立即取過服下。過了片刻,突然面色大變,口吐白沫。
「呂兄說得不錯,兄弟正是這樣做,可是闖入門內之後,只見竟是座廳堂,內中闃靜無人,廳堂左右兩邊都另有門戶。兄弟留心一聽,發覺右邊的房中傳出可疑的聲響。當下疾闖進去,一進了門內,便已發現不妥,原來那處是個小房間,內中空無一物,連把椅子也沒有,更別說人影了。」
妙手巧匠耿青接口道:「那皇甫維日前在許州由兄弟一個手下弟子陪同北來,這事杜姑娘想必知道,兄弟並非爭論璇璣玉盒的權利誰屬,只想知道那個弟子的下落而已。」
呂東青也道:「向兄當真要三思才行,否則邢兄出手傷了杜姑娘,我們都別想出去!」
恰好外面有人進來,呂東青一看,來人乃是辣水仙杜筠,不覺面色一沉。杜筠卻沒有注意到,訝然問道:「噫,蒙面兄上那兒去了?」呂東青道:「他見蒲耿兩位兄台未曾回來,所以先把兄弟替下來休息。」
耿青見阻止無效,一時想不出應付之法。呂東青和杜筠都沒做聲,隔了一陣,邢勇突然大大哼一聲,然後坐了起身。他四瞧一眼,道:「怎的這等陰暗?」
杜筠微微一怔,道:「他回來了?」呂東青接口道:「杜姑娘覺得很意外麼?」杜筠又怔一下,看他一眼,當下發覺呂東青神色有異,立刻淡淡一笑,道:「他本是要追上蒲兄,以防有失,想不到兩個人都一去沒有消息。現在耿兄已經回來,小妹自然感到意外之喜。這樣說來,蒲兄也必定無恙歸來了?」
那三人聞言齊齊鬆開抱住鼎腳的雙手,但都不睜開眼睛,各各調元運氣,以求復原。
鬼醫向公度道:「你千萬別啟開鋼閘,免得她乘機侵入。」
院中的兩人猶自電掣風馳地沿著圍牆繞圈而走,辣水仙杜筠突然嬌叱一聲,拔出兩支短劍,疾撲下去。她雖然有除去香如海之心,可是眼下這條神秘出現的人影對她更加重要。假如此人的用心是阻撓煉藥,則就算香如海呂東青等人死個清光,但靈藥沒有煉成,一切心機都變成白費。所以她必須先弄清楚此人來路,然後再作圖謀。
辣水仙杜筠忙道:「向兄你怎麼開口啦,也不怕火候走失麼?」
此念一轉,陡然停住身形,挺胸任得對方左掌印下。勾魂浪蝶香如海左手突然倒移開去,手中搖香扇隨著腳法,疾然向右側虛發出去。他的招數只使了一半,因敵人根本不在他招數所發之處,是以大大一幌,扇掌一齊本能地收了回來。
這時房中連向公度一共是四個人,江南孤客呂東青把垂斃的邢勇放下,忙忙回到鼎腳蒲團上趺坐,其餘耿青及杜筠也分別坐好,房中登時寂靜無聲。
「呂兄問得好,兄弟方自發覺不妙之際,身後又傳來『砰』的一聲,房門已被一道鋼門閘住。兄弟心想這一回真是終日打雁,今日卻教雁啄了眼睛,心中一陣難受,但又沒有法子,只好定心靜慮,觀察那房間。」
她的話還未說完,鐵騎大將蒲堅陡然跳起來,大聲道:「有理有理,試想屠元庭兄這次忽然慘遭不幸,情形何等奇怪,兄弟深信屠兄定然是死在一皇三公等人手下無疑!」這話一出,房中眾人無不凜然色變。只有蒙面人忽地仰首尋思,過了一陣,他啞聲道:「難說得很,假如是一皇三公下的毒手,今日絳衣仙子舒倩便不該正面現身。但不管怎樣,目下先煉藥要緊。」
蒙面人眼珠連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出手擊斃那江南孤客呂東青。呂東青深知自己這刻已經無力抗拒對方一擊,因此極感緊張,突然靈機一動,道:「兄台如果想出手對付兄弟,我勸你最好把氣力留下,以對付外來強敵。」這話果然引起蒙面人的注意,問道:「可是那絳衣仙子舒倩曾來侵擾?」
扒伏在鼎腳下的勾魂浪蝶香如海忽然發出極微弱的哼聲。蒙面人心頭一震,這才知道自家一身武功中了某種奇毒之後,雖然業已服下少林寺的秘製靈藥「大檀丸」,但仍然未能恢復原有功力。再加上勾魂浪蝶香如海功力俱在,早已運氣護身,在這種此消彼長的情形下,他剛才發出的掌力居然沒有把香如海當堂震死。
他鋒銳之勢一挫,勾魂浪蝶香如海立時長笑一聲,手中摺扇攻出數招,內力絕強,登時把他逼退數步。這一來更加證明那香如海在煉藥之時,根本未曾耗用丹田那點真火,故此元氣絲毫無損。
耿青道:「呂兄好說了,這不過是黑道中一種小詭計,那個房間空無一物之故,便是算定敵人落網之後,盡量不使有任何物件讓對方利用。說到捉鼈之法,最是簡單不過,只要對頭一踏入房內,房門一道特製的鋼門無聲無息地落下來,閘住門口出路。而房間四週的牆壁均經特別建造,掌打腳踢全無用處,這時那敵人就變成甕中之鼈,任人宰割了。」
房中眾人都為之愕住,連在外間的辣水仙杜筠也詫駭得連連向蒙面人瞧著。那蒙面人見身份已透露,便除掉蒙面青巾,現出本來面目。絳衣仙子舒倩好像連少林長老也不放在心上,隨意看無意大師一眼,便立刻道:「好,我們出去講。」
杜筠面上微微變色,道:「會不會一皇三公探知我等煉藥之舉,故意先讓我們煉藥,然後……」
他突然起身走到胖霸王邢勇身邊,注視一下,訝道:「邢兄居然挺過了這兩日,無意大師給他服下相反的藥物,竟把杜姑娘的毒藥完全發散掉。兄弟身邊有點藥給他服下,立時可以起身。」
向公度把藥放入邢勇口中,同時答道:「不妨事,到時他筋疲力盡,你們有三位之多,怕他何來?」
舒倩突然間用另外的手掌向內房的天花板上拍了一掌,跟著又向地上拍了一掌,出手動作極快,卻沒有絲毫異狀。她隨即收回托門的手,那道鋼門轉瞬間已把整道房門閘住。
蒙面人囁嚅一下欲言又止,最後道:「你且安心運功,待兄弟再仔細想一想……」說罷,他自家也回到榻上盤膝運功調息。
呂東青點頭道:「這話很對,我們一齊行動,聲勢比較浩大,也容易說話。不過假如那香如海仍然不肯當真用力,我們如何對付此人?」
杜筠哦了一聲,作出恍然大悟之狀。呂東青眉頭一皺,道:「但剛好耿青兄已回來了……」他說出此話之時,雙目凝注在杜筠面上,暗暗視察她的神色。
耿青微微一笑,道:「呂兄不是黑道中人,自然不知其中玄妙。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普通的黑道中人,也不見得就懂得這個道理……」他略略停歇一下接著又道:「在黑道上這種情形稱為『甕中捉鼈』,但除非諳曉機關埋伏之道的人,也少有聽過這名稱。」
她粉面紅如朝霞,顯然已運足全身氣力去托那道鋼門。但轉瞬間鋼門又沉下將近一尺。鬼醫向公度陰聲笑道:「姑娘何必白費氣力,假如你肯冒餓死之險,不妨進此房內!」
香如海聽了此言,眉宇間微露喜色,忽然感到後背心被一隻手掌按住,心頭一凜,只聽蒙面人的聲音起自身後,道:「香兄太以愛惜自己身體,呂兄和我都覺得要促請你多用點力,否則藥煉不成,香兄的責任最大!」
蒙面人冷哂一聲,道:「老衲也希望你真有保身之方,目下我等一同進去內間,瞧一瞧那勾魂浪蝶香如海的動靜,必要時我們一齊迫他出力煉藥。」
向公度深深瞥了邢勇一眼,道:「邢兄如果仍然不出力,煉下去也是徒勞無益。」
杜筠道:「他起身之後,功力是否尚在?」
蒙面人冷笑一聲,道:「香兄這樣說來,那就等如表示拒絕之意了,對是不對?」香如海駭了一跳,道:「兄弟絕無此意,蒙面兄不妨再瞧瞧看!」這時他真怕對方掌力一發,震斷自己心脈,連忙運足全身功力,導引丹田那一點三昧真火,從鼎腳傳出去。
「沒有,兄弟弄了四個時辰,才能脫身,這時已是子時,那座屋內到處一片黑暗,闃無人聲,似是荒和_圖_書棄已久的空宅。兄弟仔細查看一遍,沒有發現蒲兄蹤跡,因此猜想他一定在別處受困。」
杜筠回頭向香如海道:「香兄可聽見了麼?」心中卻忖道:「眾人之中除了香如海他狡譎自私之外,無不耗盡真元。可是向公度他主持大局,為何一點也不顯得疲乏?」這個疑念在心中閃過時,還來不及細想,香如海已喚起尚在運功調息的呂東青,一齊進房。
江南孤客呂東青這時已站在內間房門當中,撩起門簾,這一來蒙面人如果向他下手,房內之人都可看見。他冷冷道:「兄台如何證明那是大檀丸?」
呂東青點頭贊同,向公度為難地沉思一陣,突然道:「有了,咱們煉這一爐靈丹,目的在造成幾個功力足以和一皇三公分庭抗禮的人物。兄弟剛才想到好不容易弄齊了這一爐靈藥,如果半途而廢,豈不是白白費了無數心血?所以兄弟決定靈丹煉成之後,就讓你們三位分佔,兄弟自願一粒也不要!」
向公度雖然覺得他不詢問自己昏迷與及死在一邊的勾魂浪蝶香如海的事,有點不合情理,但此時卻無暇深究,忙道:「還差一點火候,邢兄快快幫忙!」
蒙面人不再說話,突然舉手把蒙面青巾取下來,赫然露出一顆光禿禿的和尚頭。呂東青深深瞥了一眼,口中忍不住咦一聲,道:「你……你是……」
鬼醫向公度緩緩道:「雖然已過了約定的時間,可是諸位煉煉停停之故,所以還要再煉上兩三次。」
勾魂浪蝶香如海突然問道:「請問蒙面兄那三公是否也像一皇那樣贏遍天下武林?」
香如海驚魂未定,喘聲大作。杜筠這刻詐作不知方才之事,大聲道:「那廝是誰?噫,呂兄你為何縮在一角,竟不出手幫忙香兄?」
杜筠聽了此言,面上登時變色。向公度沉聲道:「這樣說來,邢兄剛才雖然扒不起身,但知覺早已回復,因此完全聽見我們的話了?」
絳衣仙子舒倩冷冷道:「是死的還是活的?」鬼醫向公度應道:「當然是活的,試想以他的身手,誰能害得了他?噢,杜姑娘你可否把外面的邢兄搬進來?」
這蒙面人開始說話時,聲音沙啞低沉,但說到「一皇」的絕世武功之際,不知不覺恢復了原來的口音,甚為強勁震耳,顯然他的武功造詣,也是不可測的一派人物。房中眾人聽他把那「一皇」描述得如此厲害,都不禁瞿然動容。須知這些人個個都在江湖上縱橫過二三十年以上,無有不知二十年前的「一皇三公」震動天下,武功高強。可是今日在這個武功也是極強而又甚為神秘的蒙面人口中說將出來,份量又特別不同,是以沒有一個不為之瞿然色變,凝神傾聽。
舒倩玉腕一伸,托住鋼門。那道鋼門下沉之勢登時緩慢了許多。須知這道鋼閘本身雖然重達千鈞,但舒倩一身神力,要托住此門並非難事。但當年神算公子屠元庭早已算到有被人托住的可能,所以另外加了數塊巨石,重量達數千斤以上,所以連舒倩也托之不住。
呂東青收起金笛,勉強振起精神,道:「在下因煉藥時真元耗損過甚,已無力出手。剛才那廝的確武功強絕,在下雖然站在一旁,也僅僅瞧見此人似是甚為年青俊美。」
杜筠及香如海心中都承認呂東青的話,不過杜筠卻必須裝出失驚之色,道:「那還了得,這事非向他們幾位說一說不可!」
呂東青道:「還有一位蒲兄,不是被你誘出宅外了麼?」耿青也喘著氣道:「姑娘何妨坦白說出來?」
蒙面人接著道:「兄弟提起十招之事,聽起來令人有輕描淡寫之感。但事實上當年武林之中已因此而元氣大傷,各派精英折損了大半,直至二十年後的今日,好像尚未恢復過來呢。」
蒙面人又道:「剛才那位絳衣仙子舒倩不但為人性情酷似日公舒濤,以她出手時所露的鱗爪,也是走的剛猛的路子。金總管等三位想是出其不意,吃她突然發揮獨門氣功的威力,因此都震動真氣,略負內傷。不過碰上這一路還好,若是碰上月公陰柔的一路,除非不輸則已,一旦受傷便非死不可,真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眾人之中有幾位見到杜筠面色微變,但都以為她是因鬼醫向公度沒有派她幫忙出力,心中不悅,故此都詐作不知。
鬼醫向公度罵了兩句之後,便曳步走回鼎腹之下,一面運氣壓住傷勢,一面道:「諸位請速運功用力,以免靈藥失效,無法煉成。」
耿青和呂東青都為之一愕,須知目下形勢已極是分明,四人之中杜筠是唯一能開啟鋼閘的人,鬼醫向公度則是煉藥主持人,同時他一身功力猶在,就算藥煉成後想幹掉他,也辦不到。這樣只能在他們兩人之中犧牲其一。
蒙面人雖是有青布蒙面,看不出這時的表情,可是他卻已下不了手。江南孤客呂東青因知道蒙面人的身份,這時流露出來的表情,當真難以形容出來。
他們兩人越想越不妙,都感到如在形勢未澄清之前,就算繼續煉藥,也沒用處,必須先拚出一個結果才行。
杜筠道:「因為有外敵侵犯,小妹把鋼門放下,阻住出入之路,所以只靠一個小小天窗透入光線。邢兄目下覺得怎樣?」
鬼醫向公度大聲道:「兩位且勿妄行出手,須知你們之間如果少了一位,這寶鼎丹也煉不成啦!」杜筠怔一怔,道:「是啊,你們切切不可動手!」
房中眾人均無異議,於是鬼醫向公度把眾人所尋來的各種藥物取來,放在一個絲囊之內,然後道:「這個房間乃是屠兄特地為煉藥而建造,他一定把其餘需用之物也準備好,杜姑娘是否知道放在何處?」
她得意地微笑一下,竟沒有發覺她身後不遠處,已有一條人影伏在暗影之中。不過倒不是完全因為她的疏忽,事實上那人的輕功極為高明,根本沒有半點聲息。
呂東青在腰間掣出一支兩尺五寸長的金笛,冷笑道:「就算罵你又怎樣,不服氣接我一笛……」只見他手起笛落,疾點對方中盤「璇宮」、「玉闕」、「紫宮」三處大穴。那江南孤客出身於黃山派,後來又得到江南名家陳維揚傳以名震武林的「神仙步」,竟然自成一家。目下他雖是力乏手軟,但仗著步法神奇,笛招功深,第一擊不中,跟著連環進攻,氣勢凌厲異常,不愧是江南大負盛名的人物。
閉目休息的三人都睜眼瞧看,杜筠見呂東青要說話,便搶先道:「實不相瞞,向兄說的第一種毒藥,乃是小妹所為。小妹本來只對付少林無意大師,因為他的武功太高,無人制得住他。後來又覺得人數太多,日後那寶鼎丹煉成,只怕輪不到小妹。所以順手又弄了一些在邢兄的茶杯之內。」
鬼醫向公度疾然向房內奔去,口中道:「待我把那樣東西取出來,你就明白啦!」
香如海感到突襲自己的力量過於強勁兇猛,不敢貿然用搖香扇對擋,疾忙飄身退開。退開之時,左掌已擊在呂東青肩頭上,但掌上力量只賸下三成不到。呂東青哼一聲,整個人摜開丈餘遠,但一骨碌又躍起身來。
杜筠道:「請各位等候一會,小妹這就把需用之物取來。」她出去之時,順便請鐵騎大將蒲堅及胖霸王邢勇一道去幫忙。不久工夫,那蒲、邢兩人合力抬了一口巨形的鐵銅鼎進來,杜筠則捧著四個顏色黝黑的蒲團進來。那古銅鼎高與人齊,巨大異常,看來那怕沒有千餘斤之重,無怪要蒲堅及邢勇兩人幫忙抬來。
呂東青道:「在下並非為了求姑娘饒命才說話,而是早先那香如海趁我力乏之際,想乘機加害。正在動手之際,突然有個青年男子疾衝下來,把香如海擊退。」
蒙面人忖度形勢,知道不便下手,當下閃到牆邊,這樣只有呂東青見得到他,內間眾人的眼光都被牆壁所隔。他閃到牆邊之後,才道:「呂兄要是不信,定要我證明的話,那就只好遵命。不過呂兄一定要答應替我保持秘密。」呂東青道:「這一點兄弟辦得到。」
江南孤客呂東青見這時鐵騎大將蒲堅尚未歸來,他早先聽了妙手巧匠耿青的話,心中頗為思疑乃是辣水仙杜筠設下的圈套,欲把耿青蒲堅暗暗害死。但剛剛親眼見到有個武功絕強的人出現,不覺將懷疑杜筠之心完全消除。當下提出蒲堅之事與杜筠商量,杜筠答稱她手下的金旭等三人亦未回轉,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留在府中。勾魂浪蝶香如海則狡猾如狐,連煉藥時也不肯耗絲毫元氣,何況要他冒生命之險去查蒲堅下落?
蒙面人轉眼望著辣水仙杜筠,道:「杜姑娘的璇璣玉盒可是從皇甫維手中取得?」杜筠被他問得一怔,想了一下,道:「不錯,他自願將此盒給我。」
卻聽耿青吶吶道:「外面……有敵人……」
眾人正在張望之時,鬼醫向公度倏然哼了一聲,面色變成慘白,隨即怒聲罵道:「死丫頭手段真辣,臨放手時還弄一下玄虛。」
鐵騎大將蒲堅道:「那麼她一定是三公的傳人了?」妙手巧和圖書匠耿青道:「照蒙面兄的話推想,她不但一定是三公傳人,甚且可以測知她屬於日公舒濤一脈。若然不是巧合,她可能就是日公舒濤之女呢?」
無意大師道:「老衲決不會看錯,喂!杜姑娘你在幹什麼?」
他想來想去,總想不出一點道理。不知不覺已過了兩個時辰,突然又發覺耿青、蒲堅兩人都未回來,不禁又大為驚訝。
邢勇道:「兄弟不得不保存實力,以便作生離此室的打算,向兄認為對是不對?」
杜筠接口道:「小妹一直計算時間,目下大概已到了未申之交啦!」
絳衣仙子舒倩皺眉道:「你先等一下,讓我想一想你的話是不是真的!怎會有這麼多的推托之詞?」
邢勇大為震驚,瞠目道:「尊兄之言有理,但目下可有什麼辦法?」對面的耿青聽不見他們所說何事,心下大覺懷疑,微睜一目,偷窺他們。
杜筠微微一笑,道:「這個恕小妹無以奉答,皇甫維他昨日自行來見先表兄,據他說是有事在身,不能留此,同時又怕耿兄等發生誤會,惹起事端,所以將此盒送給小妹……」蒙面人突然道:「這樣說來,杜姑娘當真不知皇甫維的來歷了?」杜筠立刻道:「小妹真的不知道。」
絳衣仙子舒倩長眉一揚,回頭朗聲道:「你們跟我進來幹什麼?都出去!」鬼醫向公度望著外面,微微一笑,道:「這就對了,以姑娘的武功身手,實在用不著這麼多的人!姑娘你想知道皇甫兄的下落麼?我可以奉告。」
江南孤客呂東青那裏忍得住,追出院外,戟指喝問道:「你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老實跟你說,你的身上才是又臭又悶,都是下五門的味道。」
舒倩怒喝一聲,香肩微晃,人也疾縱入房。忽見一道灰影從內房中射出來,勢道急猛異常。絳衣仙子舒倩剛好和這道灰影碰個對面,不暇尋思,一掌劈去。她的掌力純是陽剛的路子,雄渾兇猛無比。
舒倩氣得大聲罵道:「好小子!你敢騙我?」紅光閃處,她的人已到了門邊。這時那道鋼門已落了小半,她本可以衝入房內。可是舒倩儘管怒氣沖天,卻不敢自陷於絕地之內,在門邊躊躇了一下,那道鋼門已閘住一半房門。
他們出去之後,杜筠裝模作樣把邢勇搬進來,其實卻緊緊盯住紅衣女和鬼醫向公度兩人,只等他們一出了院子之外,她便要趕緊再出外間開動機關。
但江南孤客呂東青實在已是筋疲力盡,雖然使對方招數落空,並且怔了一下,可是仍然無法趁機遁走。
絳衣仙子舒倩大笑道:「那也不一定,那個蒙住面的少林門下就想加害他!」房中眾人除了鬼醫向公度知道蒙面人來歷之外,其餘的人聽了紅衣女之言,都不覺詫然注視蒙面人。紅衣女笑聲響震全房,只聽她繼續道:「你們可知道他是誰麼?」
杜筠淡淡道:「那一個都可以,但小妹卻不怕沒有份,因為諸位想走出此房,非小妹不可!」
耿青道:「兄弟不必說假話,若果形勢不能澄清,兄弟何必白費氣力繼續煉藥?呂兄你說是也不是?」
這時外間只有杜筠一個人,她道:「蒙面兄覺得很吃力麼?」蒙面人點點頭,杜筠又道:「你歇過來之後,假如聽到外面有什麼可疑的動靜,務請你出來照顧,耿兄和蒲兄都在外面嚴密戒備。」
紅衣女大喜道:「他長得什麼樣子?如今在那裏?」呂東青道:「他身法太快,陡現即隱,面目看不真切,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杜筠突然輕輕啊一聲,接口道:「我剛才已懷疑是他,可惜他走得太快。」
呂東青尋思一下,道:「慚愧得很,在下實在無法加以形容,只知道他甚為年青。看他的掌勢和腳程,恐怕只有那位蒙面兄尚堪比較。」
蒙面人沉吟道:「這就奇了,他既然不出力煉藥,難道向兄不曾發覺火候不妥?此事甚為蹊蹺,必須予以查究。」呂東青趁他說話之際,退開一邊。蒙面人沒有阻止他,這刻才有功夫低頭細察邢勇的情形,只見他面色鐵青,雙目緊閉,口角噴出大量的白沫。最奇怪之處便是他的頭髮根根直豎。整個人看起來已呈殭硬,只餘下一絲氣息。
絳衣仙子舒倩雖然震退對方,可是自家驟然中止了前進之勢,落在地上。眼見鬼醫向公度已縱入內房,杜筠剛剛也退入門內。門上發出一陣隆隆之聲,一道鋼門正從上面滑落下來。
杜筠叫一聲「我的老天」之後,歎氣道:「早知這麼辛苦,小妹絕不參加煉藥。向兄的內功似乎大有進境,雖然低聲說話,卻也震人耳膜。」
妙手巧匠耿青尚未回答,呂東青又接著道:「是不是耿兄機智過人,一見不對,立時退出那房間,以致對方詭計難施?不過如是這樣,耿兄又怎會耽延至今方始回轉?」
鬼醫向公度心中一凜,陰陰笑道:「杜姑娘這道鋼門本來是不是用來對付我們?」杜筠道:「向兄怎可這樣說法?此屋早在數年之前便已建成,難道那時已經預謀到今日的用途?」
兩人決定之後,便一齊走入內間。鬼醫向公度忽然開口道:「兩位如果要替換的話,請先把耿兄換下,他真元虧耗過多,快要力竭。」
他正在躊躇要不要再發一掌,把那勾魂浪蝶香如海擊斃,根絕後患,突聞紅衣女郎大聲笑道:「用這種手段暗算別人,就算殺死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未免太不夠風度了。」
呂東青突然出聲問道:「敢問姑娘,那位皇甫兄的武功怎樣?是不是跟你差不多?」
邢勇道:「不敢,不敢,假如不是要等杜姑娘帶出此室,兄弟決難忍氣佯作不知她加害兄弟的陰謀!」
邢勇微微一笑,道:「兄弟不是不想出力,可是兄弟又怕出力之後,反而分不到靈丹。這也不要緊,怕只怕連性命也斷送了!」
呂東青道:「這就是了,但下面如何捉法,尚希耿兄有以啟我茅塞。」
房中的空氣立時變得十分緊張凝重,耿青和呂東青兩人虎視眈眈,一派弩張劍拔的樣子。
又拚了三招,勾魂浪蝶香如海嘿嘿冷笑兩聲,搖香扇疾然一拍,蕩開呂東青的金笛,左手出處,已堪堪印在呂東青胸口之上。呂東青自知無倖,就算竭力翻身旋開,也無法避過人家的追擊。在這最後的一剎那間,他突然觸發胸中豪氣,但覺一個人總不免一死,可是,就算死也要死得硬朗一點,何必吃對方乘勢追擊,好像打喪家犬那樣把自己追擊斃命?
鬼醫向公度走近房門,這才瞧見外間情形,眉頭一皺,道:「姑娘竟然帶了這麼多的人,難道竟這麼看重我們幾個人?」
絳衣仙子舒倩見眾人不答,突然厲聲道:「你們既然可以自相殘殺,說不定皇甫維早已被你們暗算!我勸你們即速據實說出來!不然的話,哼,我馬上就教你們全部喪命在此地!」
兩人在院中捨命拚鬥之際,對面屋頂上伏有一人,靜靜觀看,那人竟是辣水仙杜筠。這刻她滿腹如意算盤,正打得震天價響。須知目下那兩人拚鬥,其結果勢必是江南孤客呂東青失手被擊斃,以後等眾人查問之際,香如海因倚仗杜筠會偏袒於他,以為可以振振有詞地解釋,而請杜筠作證。但杜筠已想好一套說話,可以使眾人藉口呂東青之死而一齊出手,把香如海擊斃當場。這一來只賸下五個人(包括她在內)有份奪取靈藥,而那蒙面人和邢勇早已……
「那麼第二種藥物呢?是誰給他服下的?」
勾魂浪蝶香如海從袖中摸出一把長達兩尺以上的描金摺扇,瞇起眼睛,道:「你敢當面侮辱大爺!」
呂東青大驚道:「兄弟可沒有感到體內有中毒之象。大師說是因食物而中毒,那麼下毒之人,大師也知道是誰了?」蒙面人道:「呂兄真不明白麼?我們所進的食物,都由杜姑娘包辦,自然是她下的毒……老衲目下還查不出是那一種毒物,但我少林大檀丸乃解毒保命之聖藥,短期內當可無妨。呂兄總算有緣,老衲可以奉贈一丸。」江南孤客呂東青但覺此時此地,人人懷有殺機,任何一個都不可相信。心想就算自己已中了毒,可是目前尚無跡象,對方的藥丸不知是真是假,還是以不服為宜。當下微笑道:「多謝大師垂愛,但兄弟自有保身之法,不敢多耗大師靈藥。」
鬼醫向公度急於弄她出去,接聲道:「當然,當然,他就是少林三老之一,當今少林監寺無意大師。姑娘你如要知道皇甫兄的下落,我們到外邊去說話。」
蒙面人念頭一轉,已想到耿青必是看見邢勇死狀,跟著又推想到他一旦宣佈之後,這些人必定群起責難,甚至出手圍攻。如果在煉藥以前,倒也不怕他們聯手。目下功力大大虧耗損弱,形勢不同,務必先下手為強,減少一個敵人,自己就安全一分。他心隨念動,掌力突然發出,勾魂浪蝶香如海悶哼一聲,上半身登時仆倒在鼎腳之上。
邢勇那副樣子實在驚人,他本是以力大著稱於世,但此刻面色蒼白,雙腿幾乎支持不住巨和_圖_書大的身軀。蒙面人扶他一把,出到外間,連同妙手巧匠耿青三人各自運起吐納之功。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外面已傳來五更鼓聲。
呂東青疑惑道:「既是這樣,耿兄怎樣出得來?」
杜筠應道:「這有何不可?」說時,已從紅衣女身邊擦過,走出外間。
江南孤客呂東青性情雖是孤僻,但為人卻重視信諾,行事正派。察覺香如海當真在煉藥之際獨善其身,不由得怒不可遏,奮起全身功力,猛攻數招。這幾招都是不要性命的打法,因此又把香如海迫退數步。
眾人都不做聲,等他再說下去。隔了一陣,蒙面人又道:「可是絳衣仙子舒倩對他大有維護之意,這一點又可證明他多半是一皇三公之人。」
邢勇並不推辭,坐了下去,隔了一陣,杜筠忽然道:「小妹真想知道那紅衣女走了沒有?」
呂東青道:「那真是尷尬極了,耿兄後來怎樣脫困的?」耿青得意地笑一下,道:「兄弟細細觀察過那座房間之後,發現雖是堅牢無比,可是那道鋼門裝置得不大妥善。不是兄弟誇口,今日若果換了別人,就算武功比兄弟高上一倍,也不濟事。因為兄弟一生酷嗜各種小巧玩藝,所以身上一直帶著一批小巧工具,這一回卻碰上施展的機會。是兄弟將吊住鋼門的鋼纜暗道慢慢弄開,然後方能用上力量,將鋼門拉起兩寸,一方面用匕首的柄墊住在鋼門底下,這樣鋼門便離了地,露出一條兩寸寬的縫隙。這時兄弟再縱落地上,把鋼門抬起,終於出困!幸而其時那座屋內已無人看守,否則外面的人只要在墊塞鋼門底下之時,把匕首取出去,兄弟那時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因那扇鋼門重達千斤,就算墊高之後,可容雙手插入用力,也不易抬起來。何況對方取走匕首,根本無法出力,那時只好認栽啦!」
那鬼醫向公度身形停在房門內數尺之處,只因那江南孤客呂東青抱著邢勇,恰好阻住他的去路。向公度心中一急,疾然轉身,雙掌運功待敵。卻見舒倩不敢追入來,心頭登時大寬。
舒倩眼中露出暴怒之色,但卻極力抑制住,道:「他們都是我的師侄,你既要試一試,那就叫他們一齊出手攻你一招!」
那條灰影突然也發出一股潛力暗勁,迎擊上來,雙方一碰,「蓬」的一響,那道灰影斜斜震退尋丈,落地現身,竟是少林三老之一的無意大師。
蒙面人左手微提,斜按胸口,嘴上道:「這樣說來,呂兄是萬萬不肯相信兄弟之言了?」呂東青倒底也是個老江湖,發覺對方已暗運功力,同時這等勢式正是少林寺驚世絕藝之一的「大乘心印手」,發出時能夠將兩丈之內正當他身前的人全部擊斃。暗忖以此人功力,可能當真已煉成那「大乘心印手」,心頭一凜,立即答道:「話不是這樣說,兄台如果有辦法證明你真帶有大檀丸,兄弟自無不信之理。」
舒倩又喝道:「我命他們動手啦……你們用第二招!」
她嬌叱之聲一起,那條人影悶聲不響,刷地縱出院牆,轉眼間已失去蹤跡。腳程之快,杜筠雖然匆匆一瞥,也自知絕對無法追上,只好收起追趕之心。
休息了個把時辰,呂東青突然歎口氣,道:「真吃不消,現在若是有東西充飢,那就太好了!」
鬼醫向公度面上現出失望之色,心想連日公舒濤的三個徒孫也幹不過,更別說要與三公本人拚鬥了。他不知不覺歎了口氣,道:「一皇三公的盛名,確實不虛。在下此生此世,不知有沒有機會煉得到與他們平手相爭的地步?對了,姑娘請等一等,我去取一樣東西出來,你就可以知道皇甫兄的下落了。」
江南孤客呂東青插嘴道:「兄弟實在愚笨得很,竟想不出那房內雖是空無一物,卻有什麼不妥?」
辣水仙杜筠大驚失色,她一點也不為了香如海的危機而著急,卻是看不清那條人影的面貌和想不出此人的來歷,所以大感驚駭。
紅衣女不屑地哼了一聲,望望房中的人,然後反問道:「你們本來一共有八個人之多,現在連快死的那個才七個人,還有一人到那裏去了?」
香如海疾然飄退,可是突襲而來的絕強潛力仍然跟蹤壓到。這時他勢子不對,更加無法出手抵擋,只好急急閃避。那個由屋上有如電掣星瀉般衝下來的人影腳不點塵,其快無比地追逐在勾魂浪蝶香如海後面,在院中繞了三個大圈,當真把香如海追得魂飛魄散。假如可能的話,香如海可著實願意向他求饒。
鬼醫向公度雖是抵敵不住三個紅衣大漢一齊發出的掌力,而被震了開去,反而脫出那三名紅衣大漢之招數威力範圍之外。
勾魂浪蝶香如海瞧出杜筠有鼓勵自己出手之意,腦筋連轉,突然大聲道:「此處又臭又悶,我到外面去吸口乾淨的氣……」說時大踏步走出房外院中。
辣水仙杜筠自知形勢已非昔比,首先道:「蒙面兄說得對,目下煉藥要緊,小妹也不再耽擱大家的時間,等靈藥煉成之後,就承繼先表兄的一份權利。」
妙手巧匠耿青道:「兄弟肚子雖然極餓,但我如果能夠選擇的話,第一件事就是大大睡上一覺!」
這時無意大師道:「奇怪得很,我們個個都煉藥煉得真元大耗,為何向兄好像功力反而強了?」須知像無意大師這等身份和眼力,自然能夠從一個人的舉動上查察出他的武功深淺!杜筠應聲道:「是呀,他把煉藥的火候說得那樣鄭重,可是他自己卻可以隨意離開位置。」
呂東青接口道:「是無意大師,兄弟親眼目睹,決不會假!」他轉目望著杜筠,接著又道:「杜姑娘手段未免太狠了,怪不得外號稱為辣水仙。目下此房之內尚有四人,但靈丹煉成後只有三粒,不知杜姑娘想犧牲那一個?嘿……嘿……」
鬼醫向公度指揮著把銅鼎放置在房間中央,四個蒲團三個擺在各一隻鼎腳旁邊,一個放置在鼎底。
他奔了過去,厲聲道:「你把邢兄怎樣啦?」蒙面人冷冷道:「他已中了奇毒,我是好心送他解藥。」
於是四人繼續煉藥,他們煉煉停停,不知不覺已過了第三日的午時。那鬼醫向公度的精神愈來愈好,雙目之中神光四射,而且他身體上不時呈現十分怪異的現象,譬喻他的面色有時變得十分青白,誰看了都感到那不會是人類的面孔,青白得像是石頭或青銅一般。不過他卻沒有表現出痛苦或其他的表情,僅僅是面色變換而已。有時他頭上的毛髮都蝟豎起來,根根朝天,顯得十分恐怖驚人。有時他嘴中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但卻不是痛苦不適的表示,而那聲音堅實得如同有形之物,震得杜筠等三人都耳鼓生疼。
過了一陣,鬼醫向公度起身走到邢勇身邊,注視一下,便道:「這就奇了,邢兄乃是服了一種能夠打散武功的毒藥,然後又服下一種催促毒性立刻發作的藥物,所以昏迷不醒……他怎會一連服了兩種奇藥?」
他向眾人道:「這寶鼎神丹因有奪天地造化之功,因此煉時極不容易,不但各種藥料難求,就算人選和這具巨大的古銅鼎,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缺一不可。此次純以我等本身修積所得的三昧真火煉藥,除了兄弟須在鼎底一直坐至功行圓滿方能起身之外,還須另有三位用力相助,但諸位卻可以輪流休息。」
呂東青道:「耿兄的機智令人佩服,只不知出困後可曾找到蒲堅兄?」
江南孤客呂東青抱了六個時辰的鼎腳,元氣大耗。出到外間,喘氣不已。突然間聽到外面如像有人躡足走動之聲。他傾聽了一下,因一則太以疲乏,二則又沒有受杜筠之托,幫忙戒備,所以懶得理會。若然蒙面人尚未入替的話,這刻一定縱出去查看。
江南孤客呂東青聽出興趣,竟忘掉疲倦之事,插口問道:「耿兄見到這種情形,一定詐作不知,等到走近那門戶時,突然闖進去瞧一瞧那人是誰。」
香如海明知那蒙面人武功卓絕,此時那敢妄動,一面籌思詭謀脫身,一面答道:「蒙面兄切勿聽信呂東青之言,他有意跟兄弟過不去!」
蒙面人暗想這次煉藥的過程中如若火候不夠,則功敗垂成,萬萬大意不得,便不假思索,迅速走入內間,把江南孤客呂東青替換下來。
蒙面人沉吟道:「這就奇怪了,他如果是一皇三公之人,武潘安余舫怎肯將璇璣玉盒交他帶來?退一步說,就算余兄肯的話,皇甫維也不會答應。再說如果他知道這次我們煉藥之舉的主要目的,他更不會把璇璣玉盒交給杜姑娘。」
呂東青重重地哦一聲,道:「大檀丸?你是少林門下?」他頓一下,突然又道:「不對,聽說少林寺大檀丸可解千毒,為少林至寶之一,就算你是少林之人,也不一定有此寶貴之藥在身,何況邢兄目下已奄奄一息?」
香如海手中兩尺餘長的摺扇,忽開忽合,直削橫抹,詭奇之極,雖是連退六七步之多,但手法絲毫不亂。扇上更飄出陣陣香氣,數招之後,越發濃郁。
過了一陣,和-圖-書一個人疾縱入來,正是妙手巧匠耿青。他一臉緊張之色,也不管呂東青正在調元運氣,伸手拉他一把,道:「呂兄可見到杜姑娘麼?」
江南孤客呂東青搖搖頭,算是回答。此時突然感到甚為疲倦。忽見那勾魂浪蝶香如海走出來,他雖然已坐了四個時辰,但面上毫無倦色。呂東青看出之後,禁不住冷哼一聲。
「這件事太奇怪了,可惜目下煉藥已到緊要關頭,無法與大家商量對策。」
江南孤客呂東青一見此狀,在榻上雙腿一振,躍了過來。他本要躍到邢勇床邊,但此房面積甚大,相距兩丈以上。而他這一躍只縱出六七尺遠,便自落地,可見得他一身功力,賸下不到三成。
「什麼解藥?」呂東青嚴厲地注視著蒙面人,言下大有不能置信之意。蒙面人倒底心虛,衝口道:「我給他服下的是大檀丸!」
勾魂浪蝶香如海一生以奸狡機智出名,聽到江南孤客呂東青的哼聲,望他一眼,見他倦容滿面,腦筋一轉,不但已知他冷哼之意,連對付的法子也想好於心。
向公度道:「然則邢兄有何打算?」
鬼醫向公度忽然開口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位姓香的傢伙平生無惡不作,領袖江湖下五門人物,花樣之多,武林中不論黑白兩道,都有除他之心。」
內房中的人突然都感到風力激盪,異聲隱隱。這時鋼門已閘下,這一股風力異響從何而來,委實令人驚詫。
呂東青道:「不是,是個年青英俊的小伙子,功力之強,可與兄台相比。」蒙面人眼光一閃,道:「他的相貌有什麼特徵?可知道他的姓名?」呂東青道:「兄弟無法看清楚,也不知他的姓名。此外還有一事,相信兄台聽了,當會感到興趣。」
他們談不出一點要領,回到房內,呂東青忙忙養神調息。隔了不久,內間傳來陣陣喘息之聲。杜筠探頭一瞧,只見鬼醫向公度端坐鼎腹之下,面色紅潤,雙目緊閉,看不出他功力耗損的情形。但分坐在三鼎腳邊的蒙面人,胖霸王邢勇及妙手巧匠耿青三人都露出極為疲乏之象。其中以邢勇顯得最是艱困,氣喘如牛。
說得遲,那時快,只見勾魂浪蝶香如海微怔之後,果然反手一掌掃拍呂東青胸口。呂東青本能地一側身,同時之間,屋頂上一條人影電掣般衝瀉下來,相距尚有尋丈之遙,已發出一股奇重奇猛的掌力,直劈勾魂浪蝶香如海。
杜筠道:「向兄已把那紅衣女騙出院外,現在等他脫身入房,小妹把鋼門放下,隔住外敵侵擾。」
蒙面人和呂東青移目向耿青瞧去,只見他腦袋瓜已佈滿汗珠,顯出力竭之象。再轉眼看看那勾魂浪蝶香如海,果真毫無疲乏之象。蒙面人向呂東青眨眨眼,應道:「向兄說得對,耿兄看來已呈不支。呂兄請去把他替下,我來替換香兄。」
江南孤客呂東青最瞧不起此人,同時不久以前又曾經口角過,這時見他神態倨傲逼人,如何忍得住這口氣,立刻冷笑道:「以我所知,沒有一人出來時不是疲累欲死,但你卻好像根本未用過力。我就不信閣下的功力強過房中任何人,分明你始終未曾出力。」
她突然躍出外間,伸手在門口上面摸索。而在院子裏的鬼醫向公度忽然出手抵擋住絳衣仙子舒倩的掌招。杜筠驚噫一聲,低聲向內房的人道:「那紅衣潑婦的掌勢何等強勁兇猛,可是向兄卻接得住,當真是功力大增了,以前他決無法接住!」
這一問正合眾人心意,因此個個都輕輕點頭表示贊同。蒙面人道:「這一點很難作肯定答覆,因為日月星三公從來是焦不離孟,甚至在其後名傾宇內之後,凡是出手,仍然多半聯手齊上。聽說他們的聯手三招,天下無敵,從來沒有用足三招。不過以兄弟想來,他們的武功雖然高強,但既是有路子拘限,再厲害也有一定的限度,所以如果三人拆開,天下武林中總有人能與他們抗衡,如果說到有沒有能贏得他們的話,兄弟卻敢肯定奉覆一句,那就是絕對無人能贏得三公之中任何一位!」
鬼醫向公度道:「令表兄號稱神算公子,兄弟實在不敢斷言他沒有此心。目下處境急迫,這些話不須多說,兄弟設法去把她弄出院外便是。」杜筠驚道:「向兄離得開此鼎麼?」
要知他萬萬想不到那呂東青突然會有這等古怪的念頭,因自知難逃毒手,故意豪氣地任他取命。而像他們這種武林高手,每一招發出之際,跟著已想好下一招。香如海正是料定對方必定向右方疾閃,所以左掌印將出去,不過是迫對方非右閃不可。誰知呂東青突然停住身形,反而使他的連環招數打空。
向公度微微一笑,道:「他還不知杜姑娘給他服過毒藥之事,咱們如果都不提及,怎會向杜姑娘無禮動手?再說就算他知道了,咱們也可以提醒他離開此室要靠杜姑娘之事,諒他也不敢魯莽。」
他作個手勢,阻止呂東青說出名字,隨即把青巾蒙上,招手要他過來。呂東青遲疑一下,便舉步走近那蒙面人身邊。那蒙面人壓低聲音,道:「呂兄目下一定相信老衲帶的有大檀丸了,但你可知邢兄何故中了奇毒?」江南孤客呂東青仍然迷惑之極,道:「兄弟實在不知。」他道:「老衲可以將心中猜疑奉告,邢兄及老衲所中奇毒,均由食物侵入內臟,不但我及邢兄遭了毒手,恐怕呂兄也難逃此劫!」
辣水仙杜筠如有所觸,嬌軀一震,道:「呂兄可否把他的面貌形容得詳細一點?」
那三名紅衣大漢斗然間一齊吐氣開聲,各用右掌力劈出去,三股掌力一發,登時激起一道風柱,轟轟之聲不絕於耳。鬼醫向公度全力應付,誰知一碰上那支風柱,登時震開十餘步之遠。
鬼醫向公度突然微微睜眼,道:「如何不見蒲兄來替換?」杜筠道:「他恐怕已經出事啦,詳情以後再說。」鬼醫向公度眼光迅速地掃過蒙面人邢勇等三人,又道:「外面還有香兄及呂兄,加上杜姑娘你請一齊進來替換,以免靈藥火候不足,大家都白白耗費心血。」
他微微一頓,又接著道:「說到一皇以下的三公,他們的武功也是強絕一世,不過各人都有一定的路子,所以他們的成就比起『一皇』便不可同日而語!諸位也知道三公久以日月星三字為號,事實上他們正因武功的路子而起的名號。日公舒濤的武功剛猛無儔,為人也是性如烈火,剛暴無比。月公佟雷走的是陰柔路子,為人沉默寡言,這位殺星的脾氣陰沉古怪,動手之時往往可以和對手纏戰上三數百招,可是所有的對手從來沒有一個生還。最後一位是星公冷央,這一位為人權詐善變,強記博聞,天下之事無有不知。說話時快速異常,尋常人說一句話的時間,他可以說了七八句之多,字字清楚無比,至於他的武功也是以快速博雜見長,一出手就是七八招之多,教人防不勝防。」
蒙面人點點頭,默然閉目休息。杜筠暗暗詭笑一下,便出去了。蒙面人歇息了一陣,已覺恢復大半,正想睡上個把時辰,突然間想起一事,大大一驚,兩眼怎樣也閉不攏。原來他忽然想到自己功力深湛,煉藥之舉雖是極耗元氣,但只有短短六個時辰,按理說不該覺得如此之疲倦。唯一的解釋便是突然間功力減退,一如常人因衰老而使體力減弱。可是他自知這些年來一身功夫日有進境,怎會忽然間有此可怕的現象?
午時過後,每隔兩個時辰,便有一人入替,到蒙面人出來之時,已是半夜子時。蒙面人顯得甚為疲乏,走出外間,便在準備好的床上躺下。
邢勇站起身,宛如一座肉山,他伸展一下四肢,道:「沒有覺得怎樣,寶鼎丹煉成了麼?」
那三名紅衣大漢面目毫無表情,聞言一齊躍過來,分為品字形圍住向公度。向公度老謀深算,情知對方必有聯手合攻的絕招,便加了十分小心戒備。舒倩又道:「本姑娘乃是三公第一位日公舒濤的獨生女兒,你聽清楚了沒有?」鬼醫向公度道:「在下等已曾這樣猜過,除了三公嫡傳,天下那還有這等高明的武功?」
他故意裝出不大願意說話的神情,淡淡道:「呂東青你冷哼一聲,有什麼用心?」
辣水仙杜筠道:「筵席已擺好在外間,請各位入席飽餐之後,即行動手煉藥。」
蒙面人看了老大一會工夫,好像看不出道理,猶疑片刻,突然取出一顆金黃色的藥丸,自己迅速服下。
向公度一面取藥,一面點頭。杜筠急急道:「向兄且慢,他醒後如果功力尚在,勢必向小妹尋仇。」
過了兩個時辰,鬼醫向公度長長噓了口氣,面色已完全好轉,恢復原狀。可是耿青、杜筠及呂東青等三人,卻喘個不住,均顯出力竭之象。
鬼醫向公度道:「很有可能,她剛好也姓舒。」
他停頓一下,又道:「兄弟把他救醒之後,請他幫忙煉藥,有他這支生力軍參加,相信只煉一趟就行了!諸位以為如何?」
過了個把時辰之後,呂東青才把耿青換下。耿青和-圖-書走出外間,突然退了回來。神色大異平常。
向公度的眼光迅速地在三人面上掃過,陰陰一笑,突然道:「諸位請歇一歇,雖然對煉藥火候有所影響,可是如果勉強拖下去,更加不利,倒不如暫時停上一陣,好讓諸位稍為恢復一些。」
耿青說了一聲「那也不算什麼」,便進房去了。呂東青突然想起蒙面人剛剛把自己換了出來,這刻耿青尚可以多休息一會,正要說時,耿青已隱沒在簾後,他只好把話吞回。
他停了一下,似是回想當時的情況,然後又道:「這時突然一個陌生的口音傳入房來,那人說道:『姓耿的少安毋燥,蒲堅處境比你慘得多啦,你不過是甕中之鼈,他卻是離了水的魚兒……』那人說到這裏,話聲便戞然收歇,不論我怎樣喝罵相激,也沒有回音。」
向公度不再答話,突然躍了起身。那紅衣女厲喝之後,見眾人仍不答話,心中大怒,已跨入房中。
絳衣仙子舒倩噫了一聲,道:「想不到你也抵擋得住這一招,現在快把皇甫維的下落說出來!」
向公度再說明後日午時便是煉丹功滿之後,便首先坐向鼎腹之下,蒲堅耿青和蒙面人也分坐三隻鼎足之前。其餘的人便都退出房外,杜筠在每個人身邊放置一隻大水杯,以備他們渴時飲用,便也退了出來。
眾人都輕輕噓口大氣,各各暗自慶幸當年沒有碰上那四個殺星。只因他們均是在二十年前便已出道的人物,便使當年碰上這無法抗衡的一皇三公,此刻焉能還在此處討論他們的武功?其中更有大半的人與那一皇三公結有極深仇怨,這些仇恨有些是授藝師父死在一皇三公手下,有些是重視好友受害。這種情形並不足異,反正目下武林之中各家各派無不與「一皇三公」結下血賬深仇。
杜筠在她說話之時,已移到鼎腹之下,悄聲對鬼醫向公度道:「假如有法子把那潑婦弄出外面院子,小妹得以有時間出去把機關開動,然後大家以最快身法回到房中,那時將有一道鋼門把房門閘住。她就算放火燒屋也不中用。」
對方哦了一聲,道:「當真有這等事麼?」呂東青道:「兄台要是不信,我也無法。上一次兄弟休息之際,他被耿兄替換出來,便曾以言語相激,卒之與我動手。他本是想趁我功力大弱之時取我性命。動手之際,兄弟便試出他全身功力俱在,絲毫無損。」
向公度陰沉地笑一笑,道:「你們三位再支持著煉上兩次,等那寶鼎丹煉成,各位服下之後,立刻脫胎換骨,成為武林中最強的數人之一,兄弟那時真是望塵莫及,只希望諸位念著兄弟這番功勞,時加照拂,那就一生受用不盡了。」
蒙面人眼中陡然射出令人震懾的光芒,附在邢勇耳邊道:「邢兄,咱們都中了人家暗算啦。兄弟一直思疑是中了某種世上罕見的奇毒,所以真元耗損之後,功力登時銳減,並且難以復原。」
內間中圍著巨鼎而坐的三人神情間都顯出疲乏,只有端坐巨鼎腹下的鬼醫向公度,雖然時間最長,可是反而一點都不顯出疲累之容。
杜筠道:「這主意聽起來很好,但到時你如果出手搶奪,我們有什麼辦法阻止?」鬼醫向公度道:「兄弟豈是出爾反爾之人?我可以發誓表明心跡。假如杜姑娘還不肯相信,那就沒有法子了……」杜筠接口道:「你肯發個毒誓,我們便相信你。」向公度立刻發了一個毒誓,耿、呂兩人想來想去,真是不信也得相信,便都不再加反對。
絳衣仙子舒倩怔一下,道:「誰說是我做的?」這時辣水仙杜筠已悄聲請蒙面人把她替換下來。耿青睹狀,唯恐那寶鼎火候不夠,煉不成功,自己雖是極為疲乏,卻也自動過去搬開香如海,然後趺坐在鼎腳前。
這時內間裏傳來喘氣之聲,蒙面人不須過去掀簾觀看,已知這喘氣必是六個時辰前最先進去替換鐵騎大將蒲堅的江南孤客呂東青。那呂東青功力遜於蒙面人甚多,而蒙面人於支持了六個時辰以後,尚且感到這等疲倦,呂東青的情形更是不問可知。
過了一陣,內間已傳出喘氣之聲。耿青首先道:「看來咱們又得換班啦!」蒙面人應道:「最好請耿兄看那一位最支持不住,先換出來。」耿青雖然感到有點蹊蹺,但又沒有推托之詞,只好走進內間。片刻之後,一個人換了出來,卻是那江南孤客呂東青。
院子裏的鬼醫向公度抵住紅衣女舒倩一掌後,百忙中瞥一眼她身後那一排三個面目兇橫,身材魁梧的紅衣大漢,心想他們的武功不知深淺如何,念頭一轉,便陰陰一笑,道:「姑娘且勿動怒,在下剛才故意拖延一下,便是想試一試姑娘的武功,如今已知道在下萬萬敵不住姑娘,自然要把皇甫兄的去向奉告。但在下有個要求,就是請姑娘賜告師門來歷與及這幾位是誰?在下可否和他們試上三招兩式?」
屋脊上的辣水仙杜筠心中罵一聲「真該死」,恨不得幫那香如海出點氣力,立即反手一掌把呂東青擊斃。
耿青振起精神,道:「本該輪到蒲兄替換,他既然不在,兄弟就先行替一位出來。」
江南孤客呂東青氣得七竅生烟,尚未答話,杜筠看出兩人弩張劍拔,大有出手一拚之意。眼珠一轉,搶先道:「兩位且談一下,小妹去取些茶水來……」說罷,向勾魂浪蝶香如海微笑一下,便出房去了。
大家都向他望去,發覺向公度居然受了內傷。這一來可就明白剛才的風力異響,竟是那舒倩仗著驚世駭俗的功力,向房內天花板及地上發出劈空掌力,這兩股力量上下反彈相合,身當其衝的向公度因而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擊傷。
絳衣仙子舒倩想了一下,道:「不錯,你如果說出他的下落,我饒你一死!」
勾魂浪蝶香如海哂道:「你真愛管閒事,我看你這個孤客的外號得改動一下,你說我沒有出力,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耿青的話聲未落,房簾突然被人強力扯毀,門口處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衣裳的秀麗女郎,正是那絳衣仙子舒倩。她那對銳利的目光,注視在蒙面人身上。
呂東青見他神情不對,忙道:「沒有,可是發生意外之事?」耿青道:「正是這樣,蒲堅兄當真還未回返,對麼?」呂東青又點點頭,耿青不等他追問,已接著道:「真糟透了,四個時辰以前兄弟由香如海兄換下來,出到外間,已不見蒲兄蹤跡。杜姑娘匆匆進來告訴兄弟說,蒲兄剛剛因瞧見一個人,形跡可疑,雖在光天化日之下,仍然施展輕功,超屋越戶。看那廝的樣子好像來偷窺我們煉藥之事,因此他匆匆對杜姑娘說幾句話之後,便匆匆追去。杜姑娘對我說,因恐蒲兄有失,所以已派金總管等三人分三路追去,眼下只賸下南面的一路沒有人查看。兄弟當時便不管身上疲乏,即速向南路追上去,剛剛出了巷子不遠,突然見到一個漢子迅速地閃入一間門戶之內。那漢子形跡最啟人疑竇之處,便是遠遠一見到兄弟身影,立即舉袖遮面,跟著迅即閃入門內。」
「他敢這樣,哼,那就不必留情,反正他要是不曾出力,就沒有份可以得到寶鼎丹。」
又到了必須休息之時,大家都鬆開手,喘著氣休息。這三日夜以來,他們僅僅喝了點茶水,所以個個都感到極度饑餓。
江南孤客呂東青知道對方手中摺扇名為「搖香扇」,據說是下五門之人公認為三寶之一。此時七八招攻敵不下,便趕快閉住呼吸,以免吸入香氣,著了道兒。
眾人都走出外間,分別入席。席上連杜筠一共八人,酒菜雖然極為豐富,但大家都好像沒有心情品嚐味道,草草吃完之後,鬼醫向公度道:「現在快要到達午時,我們等到午時正便開始運功煉藥,首先兄弟請蒲兄,耿兄及這一位……」他指一指蒙面人,接著道:「你們三位調運功力之後,便請各以雙手握住鼎腳,將本身真火傳向鼎內。如見兄弟托著鼎腹的雙手顯出用力之時,請即各各運力將銅鼎壓住,不可讓那鼎稍有移動。每隔兩個時辰就請香兄、邢兄及呂兄逐一輪替。不過蒙面兄每次只可休息兩個時辰,這次煉藥仰仗大力之處最多。假如火力不夠,便將功虧一簣,最多煉成幾粒可以治癒傷殘疾病的救命靈丹。這種靈丹雖然算得上人間一寶,但自然遠比不上寶鼎神丹對我們的用處。」
他一發出掌力,耿青和杜筠都感到輕鬆了不少,不然那隻粗大的鼎腳抱在雙臂之內,重逾千鈞,有一種壓得透不出氣的感覺。蒙面人道:「香兄這樣就對!」但他按在香如海背上的手掌仍不收回。
蒙面人突然睜開眼,仰首尋思片刻,然後起身走到邢勇身邊,低聲問道:「邢兄現下覺得怎樣?」胖霸王邢勇疲乏地睜眼道:「不行,累得要死……」蒙面人隨即問耿青道:「耿兄你呢?」耿青並不睜開眼睛,應道:「兄弟還好,坐了這一會,已恢復了大半。」
江南孤客呂東青正在凝神尋思,隨口道:「這樣只好請耿兄多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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