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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劍飛霜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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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五嶽大關

第十章 五嶽大關

鬼醫向公度好像胸有成竹,毫不慌忙,環顧四周群豪一眼,道:「老夫也不打誑語,這兩種手法一半是自己悟出,一半有人指點。但老夫卻不是從少林寺中學到,試想少林寺淵源悠久,這數百年來,難保沒有幾種絕藝流傳在外,無心長老你說是也不是?」
不過此舉太過惹人注目,所以他畢竟沒有移動腳步。此外他又發現另外有個儒生裝束的人,臉上帶著一個黑色眼罩,把鼻子以上的面部遮住,教人認不出他的本來面目。
皇甫維碰一碰呂東青,道:「那道士就是武當派第一高手婁真人麼?看上去真難令人相信……」呂東青輕輕道:「點蒼快劍張搏雲也是一代怪傑,在東南各省,名望不弱於婁真人呢!這些較早成名的人物我都認得,但像尹公子這一輩出道未久的年少俊傑,卻毫無所知。」
他跟著聽到天尊者向右邊第二位說話,稱呼他做東嶽掌門人矮頭陀大師。這一位矮頭陀也真是名符其實,比起常人起碼要矮上一個頭有多。他也把一支扁扁長長的鑰匙交給天尊者。
場中之人無一不是機智過人的老江湖,這時都感到向公度話中有骨,所以無心長老不肯在大庭廣眾之中,與他理論此事。目下既然人家少林寺老方丈也不管此事,自然更沒有人強行出頭,於是所有的目光再度集中在司空表身上。
這乾坤五義就是洛陽司空表為首,老二是中州一劍許伯英,那個黃衣大漢就是老三不壞金剛范禹,此人年達六旬,但至今童身未破,煉有極佳的外家功夫。他在乾坤五義之中,和司空表都是當真以武功高強馳名於武林。此外老四獨行客趙方義,老五俊孟嘗黃湘都在不久以前被三公闔門屠殺慘死。
鐵劍公子尹世澤大步走過來,妙手巧匠耿青伸手一攔,道:「你別亂闖!」
只見那人走動之時,下盤極穩,一望而知這人雖然不擅輕功,但功夫必定紮實,或是擅長硬功。
司空表從容笑道:「今日之會,本非料理私人恩怨適當之地,向兄的絕藝神功令兄弟心中甚感佩服,但向兄在大庭廣眾注目之下,搜查杜姑娘的身上,未免有失觀瞻,向兄可否賞兄弟一個薄面,等今日之會散後,才追究昔日的私怨?」
他們出手極快,轉眼間已互相攻拆了十餘招,招招都叫人看得目駭神搖。
鬼醫向公度冷冷道:「但老夫不信你的話,看來如果不出手搜身,已沒有別的辦法。」話聲中突然伸出左手,五指散開,虛虛向杜筠抓去。
無心長老微微一笑,道:「童施主請!」
鬼醫向公度寸步未移,面上泛起無法抑制的得意之色,大聲道:「范兄已經退過界限,司空兄可有親自出手之意?」
皇甫維問道:「這廝是誰?看來年紀很輕呢!」杜筠故意不理他,皇甫維伸手去碰她,她側身一閃,皺起眉頭,正要出手懲戒他,忽見那陰魂袁京及那個老家人一齊移過來,只好忍住心中之火,冷冷道:「這位金剛臂童虎你都不認得,我看你還是趕緊離開此地為妙!」
目下那司空表及范禹兩人,聲名又比蒲堅杜筠他們較高一點,以他們的身份,居然也一齊走上去,大有聯手攻拒之意,這一點也教別人看了深感詫異。
眾人的目光由鬼醫向公度那邊移到他們身上,只見鐵劍公子尹世澤用手指一指鬼醫向公度,道:「他是誰?」
蒙面人頷首道:「這話有理。」尹世澤虎目一睜,冷冷道:「走開!」一掌橫掃向妙手巧匠耿青身上。
皇甫維看不出半點道理,便移到辣水仙杜筠身邊,道:「杜姑娘可是有意參加今日逐鹿之舉麼?」他這句話乃是從陰魂袁京那裏借來用用的,自家也不知問的什麼。
這時場中所有的人都注視著鬼醫向公度及乾坤五義中的老大司空表老三范禹等人身上。要知那鬼醫向公度這次出現,舉手之間就把鼎鼎大名的鐵騎大將蒲堅震退數步,五指一伸就扣住辣水仙杜筠的手腕,這種功力已經震撼每一個的心絃。遠在數丈外五嶽台上的五派掌門人,也無不面露詫異之色。
皇甫維頷首道:「好吧,我就到門邊站著,有事我就趕緊逃出去,你可是這個意思麼?」陰魂袁京道:「王公子真是聰明不過,你肯這樣我們就可以放心了。」
王精二粗聲暴氣地斥道:「住嘴,你再發生事情,我們可不管啦!」江南孤客呂東青冷哼一聲,接口道:「你們愛不愛管,都與我家公子無關!」
其餘的人見到鬼醫向公度對蒙面人被摔開之事,面上絲毫不露詫異之色,個個都大感奇怪,不禁對這鬼醫向公度生出一種深不可測的懼意。
那姓唐的胖老人拱手道:「此事偏勞尊者了。」說罷,取出一支長達半尺扁扁的鑰匙,遞給天尊者。
眾人一隨他目光望去,只見少林寺方丈大師無心長老,宛如淵渟嶽峙地站在兩丈之處。大家都因一直注意著向公度和司空表兩人,是以竟無一人發覺這位長老已從五嶽台上下來。
無心長老朗聲道:「童施主藝業出眾,老衲甚感佩服,請你再接老衲幾招擒拿手法……」
五嶽掌門人都肅然向那銀盤行禮,天尊者旋即走到台口!雙手捧著銀盤,讓眾人觀看清楚。
所有的人莫不注意地瞧著他們,只因那鐵劍公子尹世澤功力深厚,剛才一出手就把名震豫晉一帶的黑道高手妙手巧匠耿青震開數步,但那蒙面人手法更是奇奧,適才化解尹世澤掌勢的一手,不但又險又急,而且膽大心細,完全是一代名家的氣度,是以他這兩人弩張劍拔之際,誰都不能不凝神觀看。
台上五位掌門人都各各還禮,少林無心長老善目一眸,道:「不敢,不敢,童施主打破僵局,令人心折。令師昔年以膽力武功兩者,稱雄宇內。老衲記憶猶新,只不知令師如今可好?」
鬼醫向公度口中嘿地吐氣開聲,右掌仍然分光錯影般斬脈點穴,變化奇怪。左掌卻乘勢力劈出來,掌力之雄勁,當真是一時無兩。
鐵劍公子尹世澤冷冷瞪他一眼,道:「你是誰?竟敢攔我去路?」
鐵劍公子尹世澤仰天一笑,道:「你既然蒙住頭臉,自然是不讓別人知道你的真面目的意思,我問之何益?」
場中眾人見了,無不駭然變色。第一點無人看出尹世澤這一手究竟是如何施展?第二那蒙面人的武功乃在耿青之上,從他剛才的出手觀察,場中許多人已自認比不上。但他居然吃尹世澤摔開數步,則這尹世澤武功之高,更不可及。
鬼醫向公度似是心有不甘,陰聲笑道:「這位范兄的本領老夫已經領教過,但司空兄自居乾坤五義之首,必有更為驚人絕藝,老夫頗想趁今日的機會,增長見識,只不知司空兄意下如何?」
司空表平生經過無數大風大浪,此時面上神色絲毫不變,淡淡一笑,道:「向兄居然學得到少林寺數百年秘傳密授七十二種絕藝中的兩種,兄弟就算懂得一兩手出奇的絕學,也算不得是什麼希奇之事。」
只見那蒙面儒生一逕走向五嶽台右邊,雙足微蹬,身形破空飛起,輕飄飄落在台上。
突然人影一閃,有個人現身在杜筠身前,王精二一拳擊去,那人出掌抵擋,「蓬」地一響,兩人都紋風不動。王精二料不到今日又有人能夠硬擋住他的拳力,詫訝觀看,只見那人一身華服,背插長劍,正是那鐵劍公子尹世澤。他不禁怔一下,道:「尹公子你幫著她麼?」
鬼醫向公度淡淡一笑,道:「老夫以為令師不會同意尊者的話,是不是?」
尹世澤注意地瞧他一眼,原來那蒙面人雖是啞聲而說,但含氣歛勁,震人耳膜,分明是個內家好手。當下道:「你想知道何事?」
他轉眼向右邊望去,忽然見到洛陽司空表,中州一劍許伯英和另外一個黃衣大漢靠在一起,站在人群之中。同時又發現兩個熟人,一個是鐵騎大將蒲堅,這刻他全身勁裝疾服,背上一口大刀和一壺長箭,左手則握著一把勁弓,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不愧稱為「鐵騎大將」。在他身邊有個華服美女,卻是辣水仙杜筠。
金剛臂童虎肅然道:「承蒙老禪師垂注,家師幸托慈悲,目下隱居避世。」
他正在胡扯之際,只見一個人大踏步走向五嶽台,登時把杜筠的注意力吸引住,沒有再理會他。
江南孤客呂東和*圖*書青身軀一震,低聲自話道:「什麼?他的武功乃是心池聖女的一脈?那麼那位黑衣人……」
呂東青道:「我連今日之會究竟內中有什麼事也不曉得,這教我從何逐鹿呢?」
於是皇甫維和呂東青向狹窄的石門移去,恰好又和辣水仙杜筠碰在一塊兒。這時那金剛臂童虎業已走到台下,因此辣水仙杜筠不暇理會皇甫維,直著眼睛向台上望去。其餘的人也都像是木雕泥塑,望向五嶽台上。
飛羽真人銀槍一抖,迎面刺去,但見槍尖顫出數十團銀光,奇幻異常。金剛臂童虎也同時舞鐧迎擊,只聽他鐧上發出勁風號嘯之聲,強烈震耳。
鐵劍公子尹世澤本來以為鬼醫向公度會立刻出手,誰知他卻對杜筠說起話來,似乎他們之間曾經有些瓜葛,倒不是要向她動手,不覺怔一下,便沒有舉步過去。
袁京道:「目下時間無多,兄弟已不暇詳細和王老哥商量,只希望你老哥記著我們的諾言,一力相幫!」
婁真人向尹世澤笑一下,道:「尹公子不須動怒,他如果自命是天下無敵,今日就不會到此地來了。」鐵劍公子尹世澤一聽這話敢情真對,仰頭一笑,退了開去。鬼醫向公度想不到婁真人話鋒這等銳利,怔了一下。婁真人不等他發言,接著又道:「貧道想請問向施主一件事,只不知向施主是否允予作答?」向公度聽他又扯到別處,倒不知有何用意。他深知這位號稱為武當第一高手的婁真人武功超卓,幾乎還要凌駕少林三老之上,目下如果開罪了他,再加上點蒼快劍張搏雲在一旁虎視眈眈,這人的劍快得出奇,極不好鬥,單是這兩人已無取勝之望,何況還有司空表、范禹、尹世澤等人,俱有可能隨時出手……這麼一想,便不敢輕啟釁端,道:「假如老夫能夠作答,自然奉覆。」
這時那鐵劍公子尹世澤已生氣地亮出他的鐵劍,遙指鬼醫向公度喝道:「你既是大言不慚,那就不妨試一試看……」話聲甫歇,人叢中走出兩位中年人,其一是個道人,看上去甚是平凡老實,面貌也沒有驚人之處。其一是個勁裝打扮,背負長劍的濃眉大漢。這兩人並非約好一齊出來,是以互望一眼之後,立刻抱拳稽首,互相行禮。那濃眉大漢搶先道:「兄弟想不到婁真人會出來,是以妄自僭越。」
司空表眼神一閃之際,已認出對方這等右掌左拳的打法,正是少林寺七十二種絕藝中的「分心神功」,因此他的拳路掌法完全不同,等如一個人能夠分心駕馭兩手,各自為政地發出招數。
婁真人道:「向施主說得不錯,假如此中沒有別的隱情,向施主斷無隱瞞之理,故此貧道深感詫異……」他話聲一頓,雙目陡射威光,冷冷道:「向施主非是怕事之人,如若其中另有隱衷,何妨承認,免得貧道生疑!」
就在眾人詫訝交集之中,蒙面人鐵掌一揮,竟以迅雷橫擊之勢,掃向對方指腕之間。鐵劍公子尹世澤手法一變,倏退又進,五指伸直掃擊敵人掌背。這一招也是大部分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知是何家何派的手法。蒙面人似乎也感到難以應付,急急收回右手,左掌順勢凌厲劈去。
但陰魂袁京卻絲毫不為她名聲所動,唇角泛起一絲陰森笑意,緩緩道:「敢情是辣水仙杜姑娘,怪不得這等不客氣。兄弟不敢說要替這位王公子出頭,但如果杜姑娘一定不肯放手,嘿,嘿,那兄弟就只好……」
袁京微微一笑,道:「老兄不肯參與武林是非,當然不便妄開殺戒,這一點兄弟十分明白。」
這一邊乃是南嶽衡山掌門大力神翁唐世一坐鎮。那儒生一揖之後,便亮開門戶,場中群豪只看得一怔。
鐵劍公子尹世澤這一出聲支援司空表,在場群豪有好幾人本來想向司空表發言探詢,聞言便都改變主意。
皇甫維大感驚奇,忖道:「原來尹世澤的武功家數傳自心池聖女,怪不得他傲視當世!」轉念之際,心中已對那鐵劍公子尹世澤大表好感。須知皇甫維世故未深,感情尚甚純真,以此改變得快。當他一想到那尹世澤居然肯為懂得「一皇」秘傳手法的司空表聲援,就立時對他改為好感。
皇甫維大聲道:「應該,應該……」此言一出,全場之人包括尹世澤杜筠及祈門二鬼都瞪眼看他。尹杜兩人瞪他是因他語氣之中似有刺,祈門二鬼則覺得他不該幫別人說話,何況這禍還是由他而起。
鬼醫向公度這一問,正是全場眾人都想出口詢問的疑團。只因那司空表出手之際,純是以雙掌掌背拂出去,這等手法,天下間只有無敵於世的「一皇」有此等神奇驚人的招數。
金剛臂童虎可不敢忽視老方丈這一掌,雙臂疾掄,只聽「蓬」的一聲,原來雙方各以內力隔空拚了一下。
辣水仙杜筠嘲聲道:「你懂得什麼?他雖是有點喘息,但依我的看法,大概可以再闖兩關……」她突然住嘴,原來一則她想起這個面色蠟黃的少年不宜與他多說話,就算嘲諷他也是抬舉他,所以趕緊住口。二則金剛臂童虎已經開始動手,揮鐧力接那靜虛子試探功力的第一招。
過了許久,突然有三個人神速地從門口進來,頭一個身穿青色長衫,頭上蒙著的一塊青巾竟是連頭帶面都完全蒙住,只露出一雙眼珠。第二個出現時,人堆之中微微引起一陣騷動,原來此人竟是鬼醫向公度。第三個人是妙手巧匠耿青。這三人進來之後,齊齊環顧場中,鬼醫向公度頷首道:「還好,我們尚未延誤時間。」皇甫維正在推想他話中之意,忽見大家都向台上望去。
那蒙面人使出一路大擒拿手法,攻守得嚴密異常,而且功力十足,仍然能夠抵住對方攻勢。
他也轉目遙視那五嶽台,只見台上五個人均已起身,肅然直立之後,天尊者一躍上台,合什躬身道:「弟子恭候法諭。」
鬼醫向公度冷冷瞥他一眼道:「你三番兩次干擾老夫,如果不是看你年輕不懂事故,老夫焉肯罷休?」
杜筠插口道:「那寶鼎丹根本不是你的,你怎能說我盜走?」她轉眼向四周一瞥,又道:「可惜皇甫公子和呂東青兄他們都沒有來,不然的話,他們就足以證明我的話了!」
轉眼間金剛臂童虎已被靜虛子震退了三步之多。場中群雄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為的是大家都測不透何以西嶽華山掌門靜虛子劍上功力,似乎壓倒少林的無心長老和恒山的飛羽真人?
呂東青道:「目下不宜談論聖劍之事,請公子忍耐一陣。」
妙手巧匠耿青也冷冷答道:「兄弟姓耿名青,有個小小的外號是妙手巧匠。」
婁真人搖頭道:「假如向施主知道,而又不肯說出,這等作法,則難怪貧道疑心了。」向公度道:「真人這話是什麼意思?老夫如若知道令師弟的行蹤,自然奉答,何須隱瞞?」
武當婁真人連稱不敢,但終於不再謙讓,上前向鬼醫向公度道:「向施主這番現跡江湖,武功之高,貧道深感佩服。」
那蒙面人突然啞聲道:「鐵劍公子口氣好大,但這一點暫且不提,兄弟只想請教公子一事。」
在那圓台上每一瓣小台之上,各有一人盤膝趺坐。皇甫維一眼就認出左邊第一人正是少林寺方丈大師無心長老,但其餘的四人都不認識,只見左邊第二人是個星冠羽衣的道士,相貌奇古。第三個是個年約三十左右的道姑,長得修眉鳳目,面貌端麗。第四個又是一位佛門中人,不過卻是個帶髮的頭陀,頭上的金箍燦爛生光,坐在台上比起其餘的人足足要矮一個頭。第五個是位胖大的六旬老人,身上一襲灰色麻布長衫,那雙巨大的環眼開闔之間,神光外射。
向公度冷笑道:「你的話豈不是白說,既然無人能夠證明,那麼你就是盜走我的靈丹啦!」
鐵劍公子尹世澤在鼻子中嗤一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哼,原來不過是幾個狂妄之輩!」
但見兩人之間地上的砂石突然貼著地面旋激飛揚,眾人一見都知是這兩人互較內力時所發生的強勁旋風所致。只見那些砂石倏然向范禹方面移去,顯然是范禹鬥不過對方。
鬼醫向公度一聽他的口氣,敢情已知道五年前所約定的「煉藥」之舉,他可不想此事公佈於世,最低限度不要在此和圖書刻揭穿。此所以他早先有心要藉口殺死辣水仙杜筠和鐵騎大將蒲堅。不過當時又轉念想到場中人數不少,自然不容他一口氣連誅兩人,所以決定先和這兩人製造糾紛,以便萬一離開此地,便可有理由誅殺杜、蒲兩人。目下那婁真人如果當眾揭穿此事,則顏面實在無光,是以連忙接口道:「老夫不知真人尚有道理,故此錯怪了真人。不過目前不是討論令師弟行蹤的時候,真人以為對不對?」
皇甫維疑惑地皺皺眉頭,不知今日之會,大家有什麼可以逐鹿的?若然爭的是五嶽台上那具大鐵箱內所藏的白色長劍,則令人不解的有三點:一,那柄白色長劍有什麼好處,值得武林一流高手雲集來爭?二,五嶽台上目下分明已有五嶽的掌門人坐鎮,這五人非同小可,就算是三公親自來此,也未必就可以贏得這五位一等一高手的聯合陣線!更別說普通的人想出手爭奪了!三,假使那柄白色長劍有如此寶貴之處,值得天下高手都生心覬奪,連武當婁真人、點蒼快劍張搏雲、鐵劍公子尹世澤與及乾坤五義司空表、范禹、許伯英等人均來爭奪,則此劍之價值可想而知。那麼為何「三公」不來?縱使三公不肯親自參加,貶降身份,最低限度舒倩、佟秀、冷清影這三女,加上一個月公嫡傳高弟谷雲飛等四人該參加。可是目下這些人一個不見,可見得三公並不重視這柄白色長劍,那麼這些人又為何要爭?假如大家爭奪的不是那柄白色長劍,那就更加令人迷惑不解。
皇甫維道:「童兄當真不要看看結果?」
大家一齊轉眼看無心長老如何答覆,只見人影一閃,一個肩披紅色袈裟的大和尚縱到無心長老身側。場中群豪幾乎都知道這個大和尚就是少林寺天地二尊者之一的天尊者。這兩位尊者在少林寺中地位稍遜於「三長老」,但武功卻不見得就差於三長老。
鬼醫向公度的一掌雖是輕飄無力,但雙方招數再接,卻是妙用無窮。不但輕描淡寫地把范禹咄咄迫人的第一招化解,而且掌勢突然一變,分光錯影般反而攻到對方身上。他的功力本來就深不可測,再加上這等奧妙手法,自是特別震撼人心。范禹銳氣為之一挫,忙忙圈臂收掌,回救自身。
金剛臂童虎一面掄鐧招架,一面後退,以便騰出地方。靜虛子第二劍近身發出,功力十足,與對方鐵鐧相接之際,微聞「嗆」的一聲,又把童虎震開三四步遠。這一回大家都瞧出因為童虎適好是個退勢,故此特別震退得遠些。
司空表朗聲一笑,一手搭在范禹肩上,道:「向兄的為人及武功都令司空表極感佩服,三弟你剛才的一番話,正合為兄之意。」
旁邊的人發出一陣哄笑聲,辣水仙杜筠面罩嚴霜,緩緩向他走來。她這副形狀,誰都看出她滿臉殺機,出手的話,絕不容情。
婁真人點點頭,道:「這就是了。」側轉臉望點蒼快劍張搏雲一眼,道:「貧道以為不宜再耽誤正事,故此不再打擾大家,張施主尊意如何?」
皇甫維奇怪得輕噫一聲,碰一碰江南孤客呂東青的手臂,低聲問道:「那不是一柄白色的劍麼?為什麼大家都對此劍特別敬重?」
鬼醫向公度環顧四周一眼,突然望著杜筠身後,陰聲道:「乾坤五義可是要出手干涉老夫的行動麼?」
台上那兩人動手得極為迅疾,轉眼之間,已拆了四招。無心長老倏然躍退尋丈,道:「童施主武功高強,老衲佩服,請!」金剛臂童虎抱拳道:「晚輩謝謝老禪師指點之恩!」說罷,向左邊橫躍過去,落在由左邊數去第二瓣平台之上。
只見那五位掌門人一齊轉身向著牆那具高大的鋼箱,那天尊者走前把五支鑰匙,合在一起,變成一支粗如鴨卵的巨大鑰匙,走到鋼箱之前,動手開啟。
只聽司空表和向公度同時說了一聲「請」,便齊齊出手。司空表僅僅虛發一掌,其實雙掌不離胸前,完全採取守勢。鬼醫向公度認定今日正是震驚武林的大好時機,因此非在三招之內,擊敗司空表不可。但見他左手捏拳,右手駢掌,齊齊猛攻出去。拳掌之上,完全運足全力,一出手便自狂飈激盪,砂飛石走,聲勢異常威猛。
那司空表、范禹兩人見杜筠已脫身走開,立時停止迫前之勢。這時和鬼醫向公度相距不過七尺左右,范禹遙遙抱拳道:「向兄既是以今日之事為重,暫時不計個人恩怨,這等胸襟,足可領袖武林了。」
陰魂袁京喝道:「杜姑娘太不客氣啦!」左掌一推,化開敵人點穴手指,右掌順勢橫拍過去。杜筠發覺對方掌上力量甚是陰毒,不敢任他全力發動,招數一變,雙掌如風連續搶攻五招之多。陰魂袁京口中的笑聲就像鬼哭一樣的難聽,他也施展一身絕學,一一拆解敵人攻勢,手法陰毒異常,守中有攻,登時使得杜筠攻勢為之大挫。
婁真人默然注視著對方,向公度也運功聚力,準備出手相拚。正在這弩張劍拔之際,婁真人突然冷笑一聲,道:「貧道的話乍聽起來,誠然似是有心尋事,但貧道如果說出內情之後,相信沒有人會作如是想。」
鬼醫向公度陰笑一聲,道:「杜姑娘想不到老夫會到這五嶽台來麼?」杜筠不知他這一問是什麼用意,吶吶道:「我可沒有想及此事。」向公度道:「那麼杜姑娘來此有何貴幹?莫非也想上台試一試自己功力?」
尹世澤傲然道:「你不罷休又怎樣?」
無心長老肅穆地道:「你可先從南嶽掌門人唐老施主開始,恭請開箱鑰匙!」
箱門一啟,大家都遠遠瞧見那座鋼箱箱壁和箱門都極厚,裏面空間頗大,卻只有一件東西。
當下走上前,和鬼醫向公度對面而立。向公度陰笑一聲,道:「范兄請用足尖在身後的地面上劃一條線,就像老夫這樣……」他把足尖倒伸出去,就在身後半尺之處,劃下一道痕跡。
范禹急忙分手抵擋,只聽「啪」的一聲,兩掌相交,范禹那壯碩的身軀連退兩步,身上的黃衣被掌風颳得飄拂不休。
場中一片靜寂,可是個個人面上都露出躍躍欲試的神情。
金剛臂童虎突然倒縮半丈之遠,落在台下。饒他見機得早,退得極快,但下盤仍感到一股勁風襲到腿膝之間。
天尊者恭謹地應了一聲,然後走到最右端,向那胖大老者合什道:「貧僧奉敝方丈大師之命,謹向南嶽掌門人唐老施主恭請開箱之鑰!」
他不覺微微一笑,心想這些認得的人都來啦。他真想過去和杜筠、許伯英、司空表等說話,但他還是忍住這個衝動。他的眼光繼續在人堆中搜索,忽然見到有個身穿灰色寬袍的蒙面人,這人連頭帶面用一方灰布包著,因此連頭髮也瞧不見。皇甫維心中一動,暗想這個蒙面人的身高極似以前那個黑衣蒙面人,他知道要辨認出這個灰衣人是不是以前的那個黑衣人,有一個法子可以做得到,那就是到他面前去瞧瞧他的眼睛,他深信自己認得出以前那個黑衣蒙面人那種特別的眼光。
向公度作色道:「真人這話越說越離譜,你若是藉詞想與老夫過不去,根本不必兜這個圈子。」
鐵騎大將蒲堅宏聲大喝道:「向公度不得無禮!」一躍上前,伸出蒲扇般巨大的手掌,隔空擊去。
那五嶽台形狀有如五瓣梅花拆散之後平排連接,而五嶽掌門各各趺坐在每一瓣平台後面數尺之處,每瓣平台約有一丈方圓大小,嚴格來說,實在不足以動手施展。但亦可以說因地方不大,動手之時無法取巧,大家都必須以真才實學相拚。
靜虛子身法迅速平穩,但見她衣袂飄舉,如影隨形般跟著金剛臂童虎,疾地發出第三劍。
他輕輕歎口氣,忖道:「這世上當真盡是一些莫名其妙之事,我還是不要想它。」
皇甫維原本就站在門邊,這時伸臂一攔,道:「童兄想幹什麼?」那門只不過尺許寬,因此他一伸臂,就完全攔住。
童虎眉頭一皺,簡短地道:「不要。」伸手遙遙一勾,皇甫維吃他無形勁力勾得身形旋開一邊,那童虎已從窄窄的石門中鑽了出去。
他們這一吵嘴,其餘的人無不深感詫異。本來大家都以為祈門二鬼和皇甫維、呂東青四個人乃是一路,但從他們吵鬧的情形看來,卻又顯示並非一路。
www.hetubook.com.com鬼醫向公度淡淡一笑,道:「婁真人突然介入,莫非要替下尹公子,免得他遭受挫辱,因而減弱聖女威名麼?」鐵劍公子尹世澤氣得哼一聲,大踏步衝過來,厲聲道:「向公度你以為已經無敵於天下了,是不是?」
鬼醫向公度卻神色如常,冷淡地瞥視尹世澤一眼,便向辣水仙杜筠道:「最近老夫恰好有事,無暇尋你。但今日既是不期而遇,那就順便向你要回那些藥物,只不知杜姑娘意下如何?」
范禹感到對方客氣得出奇,卻想不出其中有何陰謀?暗念自己一世童身煉功,如論內力造詣,表面上雖較司空表差了一點,但若然鬥上長力,則司空表尚不及他的強靭,此所以他會當司空表略一沉吟之際,趕快接口代他出戰,也就是要保存乾坤五義威名的較佳辦法。此刻對方既然說是只拚三招,則憑著他童身煉成的護體硬功,就算不幸挨上一下,也可以忍受。
司空表緩緩道:「向兄雅興不淺,兄弟自應從命。不過……」他的話聲一頓,范禹突然接口道:「向兄如不嫌棄,兄弟代替大哥向你請益如何?」
事情剛剛平靜下來,忽見原本站在小門左邊的鬼醫向公度,蒙面人及妙手巧匠耿青等三人,緩步向右邊走去。大家不期而然注視著這三人行動。
飛羽真人一手提起銀槍,道:「童施主請亮兵器。」金剛臂童虎反手一抄,撤下一支粗大的鐵鐧,立好門戶。飛羽真人不再說話,緩緩一槍平刺出去。
耿青早有戒備,舉掌一擋。尹世澤嘿的一聲,掌上力量突增,耿青掌勢與他一接,登時感到無法封得住,蹬蹬蹬連退三步。
他眼角一瞥,只見司空表和范禹兩人仍然緩緩迫近,心中也恐怕這兩人忽然同時出手,便鬆開辣水仙杜筠,騰出左手。
辣水仙杜筠為勢所迫,呼的一聲,一掌疾劈出去。鬼醫向公度手勢微變,五指上發出無形勁力閃開對方的掌力,疾然扣在她皓腕之上。只見辣水仙杜筠宛如被人握著手腕,拉得向前連衝三步。
金剛臂童虎游目一瞥,朗聲道:「晚輩先請老禪師指點,尚祈不吝教誨!」話聲中已躍上無心長老前面的台上。無心長老徐徐起立,道:「老衲深感榮幸。」
靜虛子這一腳乃是華山派擅名天下的「無形腳法」,不但快得無形無影,而且勁力之重,不遜於鐵掌猛擊。觀戰群雄親眼見到這一門絕技,當真不同凡響,不覺心下微覺凜然。
皇甫維心中暗暗好笑,凝聲道:「你呀,我說你長得很美,這話沒說錯吧?」
鬼醫向公度錯愕中隨手一掌推去,抵住對方還擊的一招。司空表朗聲一笑,退開數步,道:「想不到向兄居然煉有『分心神功』,兄弟幾乎當眾出醜。」
鬼醫向公度陰聲一笑,道:「杜姑娘要等老夫動手搜出來呢?抑是自行把藥交還?」
金剛臂童虎雙臂疾掄,硬封硬拆。全場之人都看出兩點,一是那金剛臂童虎雙臂煉有超世硬功,不怕老方丈扣抓。二是看出少林無心長老有心讓他,只因那童虎的武功他不是不知,偏偏用擒拿手法去對付他,正是攻堅擊強,難有勝望。這樣如何不是明讓童虎?
在他左邊的空地,只有鐵劍公子尹世澤一個人孤獨地緩緩踱步。
皇甫維聳聳肩,只好悶在心中。這時那五嶽的掌門人都回復剛才趺坐的姿勢,場中一片靜默。
呂東青道:「這個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過我得先行聲明,第一是我隨時以公子生命為重,第二要我出手相助可以,但要我取人性命則不可,這個必須事先向袁兄說清楚。」
范禹豈甘示弱,一面點頭答應,一面如法劃線。兩人開始動手,鬼醫向公度先是輕飄飄迎面一掌拍去,范禹卻是拳掌並施,威猛異常。
「我們只以三招為限,純是印證武功,若是三招之內退出此線或是踐踏其上,就算分出高下,范兄覺得此法子可用得麼?」
皇甫維也看得愕然不已,心想那蒙面人乃是少林寺三長老之一的無意大師,他的功力非同小可,居然吃那尹世澤一把摔開數步之遠,這尹世澤的武功那還得了?
等了一陣,皇甫維覺得不耐煩起來,游目四顧,恰巧見到辣水仙杜筠。他稍加注意,就發覺杜筠頻頻向鐵劍公子尹世澤暗送秋波。鐵劍公子尹世澤不久便有了反應,向她微笑一下,杜筠立刻裝出羞澀之狀,垂低螓首。
那點蒼快劍張搏雲微笑道:「兄弟既然恰好走了出來,自也不便退回,目下唯婁真人馬首是瞻。兄弟深信真人之意,必與兄弟相同。」
一片寂靜之中,突然又有人步向五嶽台。只見那人身量中等,身穿儒衫,面上戴著黑色眼罩,掩住鼻子以上的部份。
他奮力招架住對方的第一招,身形已差一點被向公度震退。觀戰之人無不大為震駭,都看出司空表形勢十分危殆,只因司空表為了不被對方迫出界限,所以第一招就已落在被動的局勢。假如他底下的兩招還想拚命守住在原位,說不定會因而受傷致死。
他的話把辣水仙杜筠駭得又退了兩步,須知就算在無人暗室之中,她也不能讓他搜摸身體,何況在大庭廣眾之下?
不過此事總算暫時告一段落,過了片刻,二三十付眼睛都集中在五嶽台上的五位掌門人身上。
尹世澤雙眉一剔,隨手一掌掃去,那蒙面人突然伸手疾點。尹世澤一看對方竟然奇襲腕脈,出手之快之準,令人心驚,不覺撤回掌勢。
向公度陰聲一笑,道:「司空兄的機智令人佩服,但如若要解釋你那那一手武功來歷,只怕也不容易?」
婁真人緩緩道:「請問向施主,敝師弟武潘安余舫目下在什麼地方?」鬼醫向公度眉頭輕輕皺動一下,道:「這就奇了,令師弟與老夫雖是相識,但他的行蹤怎會來反問於我?應該問真人你才是。」
鬼醫向公度陰陰笑道:「乾坤五義既然出面,老夫本應遵從,但杜姑娘所盜走的靈丹,對我有極大關係,目下好不容易逮到她,自難放手。」
妙手巧匠耿青道:「他就是當世異人鬼醫向公度!」
金剛臂童虎身形一挫,緩緩道:「我已無顏再在此間,尊駕別阻我去路。」
婁真人道:「這也不然,敝師弟一向不在山上居住,是以他的行蹤,貧道並不曉得。」向公度道:「老夫也不知道,真人可去詢問別人。」
在那平台之下還有好些人,皇甫維只認出其中一個和尚是少林二尊者之一的天尊者,其餘的人有俗家大漢,道士、道姑、和尚等,一共有十多人。
皇甫維哦了一聲,心中登時不自在起來。要知他因為杜筠和尹世澤眉來眼去之故,對尹世澤頗為不悅。此刻提起那蒙面黑衣人又是和他有關,而有一天晚上他和那黑衣人曾在屋頂上面對面碰上,他感到對方似是有一種異於常人的氣質,同時他的眼光清朗而深沉。當時他覺得自己好像能夠了解這個奇異的人,讓他走開。目下這個尹世澤居然又和那黑衣人有著淵源,使得他無端端覺得很不自在,好像那黑衣人和杜筠都被他奪去似的。
向公度道:「你別以為你的武功得自心池聖女一脈,老夫就不敢教訓於你!」他的話說得雖硬,但骨子裏無疑已表示他正因「聖女」之故,所以不敢發作。
司空表移動一下,站在范禹剛才的位置上,道:「既然向兄有意教武林朋友瞻仰一身絕學,司空表只好勉為其難,請向兄指點三招。」
陽魄王精二厲聲喝道:「你想跑麼?先接我一拳!」大踏步上前,隔空遙遙一拳擊去。
司空表雖是老練無比,此時也感到無從說起。固然他這幾手奇招是當日從皇甫維那裏學得,但這話卻不能向武林公佈。再者今日在場之人,均是有心對付「一皇三公」之輩,如果承認和「一皇」沾有淵源,當時就得變成全場公敵。正在無法之際,突然有人朗聲道:「他學到那一派的武功,與別人都沒有相干,你不過是不服氣,所以故意挑撥公憤,我倒想知道你這等用心何在?」大家向發語之人望去,原來是鐵劍公子尹世澤。
全場的人完全屏息靜氣地注視天尊者的動作,因此那道箱門開啟時所發出的聲音,全場皆聞。
鬼醫向公度沉吟道:「這個……這個……老夫一時難以肯定奉答,也許業已遭遇和*圖*書不測也未可知。」
全場之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連皇甫維也全神貫注那兩人,不再理會辣水仙杜筠。
只聽那鐵劍公子尹世澤忽然大喝道:「走!」手勢已罩住蒙面人雙掌,驀地向側邊一甩。蒙面人身形一歪,衝開四五步遠。
從表面上看,那金剛臂童虎雖然連闖兩關之後,真力損耗不少,所以第三關時他的功力要打個折扣。可是他用的是重兵刃,而對方只用一支又輕又薄的長劍,要把他震退三步之多,勢須功力比他高上一倍以上,才辦得到。這樣也就是說靜虛子的內力修為,比之無心長老及飛羽真人都強勝一籌,這可是大家所料想不到之事,所以登時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辣水仙杜筠對這個面色蠟黃的少年實在沒有絲毫好感,冷冷道:「你貴姓大名?」皇甫維聳聳肩,故意跟她開個玩笑,道:「敝姓王,祖籍金陵,至今尚未娶妻……」
跟著就是當中的美貌道姑,天尊者稱她做西嶽掌門人靜虛子。最靠近無心大師的老道人則是北嶽掌門人飛羽真人。他們都有鑰匙交給天尊者。
尹世澤傲然道:「她只有一個人,你們卻以多欺寡,難道我不該出手?」
他朗聲宣一聲佛號,道:「佛門弟子不打誑語,貧衲對此事也感到十分好奇,頗想聽聽向施主如何說法,是以走近一些,以便聽得清楚一點。」
他環視全場一眼,然後道:「既然范兄已說出口,老夫自然不便堅持。我們印證三招如何?」
尹世澤明知對方心意,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當真不好意思亮出兵器,也自傲然道:「我尚未真正出手施為,等一會你如感到不支,准你使用兵刃就是!」
天尊者慎而重之地把那樣東西取出來,擺在早就預備好的一個墊著黃色絲絨的銀盤上,然後徐徐轉身。
其餘的人一聽這個姑娘竟是名揚冀南的辣水仙杜筠,不禁紛紛向她注目。須知這辣水仙杜筠在江湖上已頗有名氣,加上一身功夫的確不俗,已經和鐵騎大將蒲堅之流齊名,是以這刻立即引起眾人注意。
鬼醫向公度嘿嘿冷笑一聲,突然轉頭向左邊望去,陰聲道:「無心長老可是出面根究此事麼?」
他自言自語之話被皇甫維聽去,登時也為之一震,側面問道:「不會吧?難道那黑衣人會是她?」呂東青眼睛一掃四周,輕輕道:「此事暫時不便在此談論。」
杜筠道:「我一顆也沒有得到,都被皇甫公子取去啦!」鬼醫向公度道:「你說的可是真話?」她道:「真的,真的,我一顆也沒有得到!」
張搏雲見鐵劍公子尹世澤已經走開,他本是出面干涉他們動手,唯恐尹世澤吃虧而已,既然尹世澤已退開,他可就無需多事,於是點點頭,退回人叢之中。
那司空表和范禹均是領袖一方的武林高人,聲名非同小可,是以場中眾人都注視著這一場即將暴發的局勢。
司空表雖然不想動手,但在這等情勢之下,卻又無法不挺身而出,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緩步走到向公度身前,朗聲道:「向兄一身絕學令人佩服,適才使的斬脈點穴手法,頗似少林寺七十二種絕藝中的『分光斬脈手法』,不知兄弟有沒有看錯了?」
這一來就和鬼醫向公度相隔不過三尺左右,伸手便可觸及。她登時花容失色,那種神情不但毫無辛辣之味,而且泛起可憐的神情。
辣水仙杜筠連忙退開,忽然有人攔住她道:「杜姑娘你這麼害怕那廝,是不是他真的很厲害?」杜筠轉眼一看,說話之人正是剛才出言調戲她的黃面少年,她不覺狠狠瞪他一眼,腳下已不好意思再退。
皇甫維因聽陰魂袁京說過衡山派掌門人是大力神翁唐世一,此時不覺向這位武林前輩多望了兩眼,心想那陽魄王精二的拳力的確雄渾無匹,只看剛才那山精關炎生近身肉搏時武功極為詭異高強,但開頭時接王精二的一拳,卻被震退兩大步。那衡山掌門人唐世一既能和王精二硬碰,不愧外號為大力神翁。
那蒙面人低哼一聲,沙啞地道:「公子要走過去,須得再露一手。」
鬼醫向公度陰笑一聲,道:「司空兄眼力果真高明,無怪能稱雄北方武林多年。老夫的斬脈手法雖然不是學自少林,但卻與少林絕藝極為相似。若然司空兄也肯指教三招,老夫再讓你看到另一種與少林絕藝相似的手法!」
蒙面人道:「公子獨獨不曾詢問兄弟的來歷,敢問是何緣故?照理說不該遺漏了兄弟。」
天尊者讓大家看完之後,便尊敬地把那柄通體白色的聖劍放回箱中,鎖住箱門,又把鑰匙交還每一位五嶽掌門人,這才退回台下。
陰魂袁京調解道:「算啦,我們都是自己人。」於是呂東青、王精二都不再理論,算是丟開此事。
這次碰上西嶽華山掌門靜虛子。這位面目端麗的中年道姑亮出長劍,微笑道:「童施主勇闖兩關,可喜可賀!」童虎爭取時間喘息換氣,因此無法回答。
鬼醫向公度手法一變,化為右拳左掌,復又猛烈撲攻。司空表見他兩手使的均是極為毒辣的絕招,加上拳掌忽然互變,增加一種詭秘難防的威力,不禁大為凜駭,暗念這鬼醫向公度雖是在武林中成名多年,但從來無人知道他居然有這麼一身功力,實在耐人尋味。
尹世澤猿臂一伸,健腕翻處,五指疾扣對方身上大穴,手法精妙迅急,觀戰之人倒有大部分認不出這一招叫什麼名堂。
鬼醫向公度雖然不明白范禹為何要搶著出手,但因他已知道范禹的功力深淺,眼珠一轉,已想出制他之法。
行家眼中自然知道那范禹鬥敗之際,被司空表一手搭在肩上時暗傳真力相助,所以立刻扳回平手。從這一場暗鬥看起來,范禹雖是敗在鬼醫向公度手下,但一身功力,卻尚可與鬼醫向公度一拚。至於司空表的功力如何,則無法測知,不過從他暗傳真力那一手看來,卻可以知道他的內力已達極為精純之境,否則這等「傳力」功夫,最易震傷自己人。
尹世澤這一回當胸一掌拍去,掌風勁急異常,蒙面人冷冷一笑,舉掌向外一按,勁力疾吐。「蓬」的一聲,雙方掌力撞個正著,但兩人身形晃也不晃。
皇甫維突然評論道:「我看他一定過不了這一關。」
皇甫維裝出驚喜交集的聲音道:「那好極了,我此生尚未見過像杜姑娘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辣水仙杜筠見自己連施煞手,都不生效,暗忖這祈門二鬼聽說在近年崛起江湖的新一輩中,屬於難惹的數人之一,此言果然不假。也怪不得他們竟敢和自己作對,心念一轉,突萌退意,覷機縱出圈子之外。
但眾人都感到疑惑難解,只因那婁真人一問知他師弟可能已遭遇不測之後,就突然退開,那麼難道他已知道仇家另有其人?然則又何必咄咄向那鬼醫向公度詢問?
眨眼之間,飛羽真人收槍疾退,左手作個請他走的手勢。童虎喘一口氣,抱鐧行了一禮,又向右邊躍去。
那位稱為婁真人的中年道人稽首道:「點蒼快劍張搏雲張施主名震武林,這話貧道愧不敢當。」
無心長老善目微一開闔,突然道:「這事等日後再與向施主討論,容貧衲告退了。」說罷就退回五嶽台上,天尊者也隨著方丈大師退開。
眾人的眼光一齊跟著向公度望去,只見兩位穿長衫的六旬老人和一個黃衣大漢正向鬼醫向公度走去。
陰魂袁京看了直是搖頭,心中已微感那王公子行徑有異常人。
皇甫維心中大感不悅,眼睛一轉,便向呂東青道:「那邊的姑娘長得真不錯,她是誰?」
鬼醫向公度厲聲道:「司空表,你第二招用的是那一家派的手法?」
呂東青不知他這一問是什麼意思,不覺愕了一下。辣水仙杜筠轉目一看,見到皇甫維面黃如蠟,表情死板,心中泛起厭惡之感。登時怒聲道:「你說的是那一個?」
他的掌力雄渾已極,一看已知起碼有三四十年以上的火候。鐵劍公子尹世澤手勢一變,輕描淡寫中化開對方這一掌,跟著又欺身進攻,掌拍指扣,每一出手都是武林罕見的招數。
金剛臂童虎向台上抱拳道:「晚輩童虎,特地向五位老前輩請益一番,請恕晚輩狂妄大膽之罪!」
此人舉止甚為瀟灑,生似胸有成竹,極是從容不迫。人叢中微微起了一陣語聲,大家都在交換意和*圖*書見,猜測此人是誰,但在場那麼多的高手,竟無一人知道這儒生來歷。
杜筠哼了一聲,道:「將來我到金陵找你可好?」
所有的人都認定司空表一定無法拆解對方這一招,是以勢必自動後退,認敗服輸。
陰魂袁京一看這局勢,心想這王公子當真是個紈絝之流,口不擇言。不過他有那老家人王安護衛,定可無事。目前對他正是個好機會,大可以藉此收買王安之心,等會有事之時,他才肯出死力相助。念頭一轉,便挺身走出,恰好攔在杜筠與皇甫維之間。他首先回頭望著皇甫維道:「王公子你雖是覺得這位姑娘長得美麗,但在大庭廣眾之下,卻不該說出來。」他跟著轉眼望著杜筠,道:「姑娘貴姓大名?」
婁真人道:「向施主說得不錯,貧道可以遵命不再討論,但只要向施主先答覆一句,敝師弟倒底生死如何?」
那天尊者沉聲道:「向施主之言未免有狡辯之嫌,敝派秘傳絕藝,怎會流傳外間?」
尹世澤和辣水仙杜筠相視一笑,各自退回原來所站之處。
鬼醫向公度冷笑一聲,左手仍然虛虛抓住杜筠手腕,右手一抬一撥。鐵騎大將蒲堅但覺對方發出一股吸力,吮緊自己的掌力向旁邊扯去,他雖想撤掌拿樁站穩,但這時業已不由自主,蹬蹬蹬斜著倒開五六步之遠。
他說話之際,只見地面上旋飛的砂石又退回兩人當中原來的位置,然後漸漸掉落地上,原來那股強勁的旋風已經消失。
呂東青貼在他耳邊道:「尹公子剛才那一下手法,極似那天晚上的蒙面黑衣人使出來摔開那幾個圍攻我的黑衣大漢的手法。他一定和蒙面黑衣人有極深淵源。」
皇甫維瞧來瞧去,也找不出那五位掌門人有什麼好瞧的地方,因此對於眾人全部注意台上之舉,甚感訝異。不過這刻因陰魂袁京已將呂東青拉開數步,低聲說話,是以無人可以探詢。這一來他因為無所事事,便仗著天視地聽之術,傾聽袁京和呂東青所說的話。
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在這會場寂靜之際,加之人人都是武功高強之士,耳目特靈,因此個個聽見這話。
皇甫維看得眉頭大皺,低聲道:「這麼多的手續,卻只把那劍亮一下,又收藏回箱中,等一陣要取出來的話,豈不是自找麻煩?」
這時童虎離台口只有一尺之地,因此已不能再退。他奮力一喝,掌鐧齊出。靜虛子倏地上身後仰,讓開他掌勢,同時劍尖挑處,已把對方鐵鐧蕩開。
那無心長老身披黃色袈裟,一襲灰色布衲,相貌慈祥,左腕間垂著一串長長的楠木佛珠,右手衣袖特長,但此刻卻捲疊到腕間,沒有垂下來。他那副慈悲莊嚴法相,教人一看便知是有道高僧。
只見鬼醫向公度面色陰陰冷冷,直向杜筠走去。杜筠嬌軀一震,不知不覺向側邊退開幾步。
杜筠冷冷道:「我姓杜名筠,你可是代他出頭麼?」她的話冷硬異常,大有不肯罷休之勢。
這一瓣台上乃是北嶽恒山掌門飛羽真人,他緩緩起立,向台下點點頭,登時一個道人縱上台去,雙手捧著一支銀光燦爛的長槍,恭敬地送到飛羽真人面前。
所有的人幾乎都不交談,就算說話都低聲細語,數言即止。大家都默默地等待著,好像等候一件重大的事發生。會場沒有一個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至於台上的五人則個個瞑目端坐,顯然都在調息運功。
蒙面人衝開之後,竟不撲回來動手。鐵劍公子尹世澤因用力過多,這時也不敢輕易上去和鬼醫向公度動手,假裝等候蒙面人再出手,暗中迅速地運功調息。
辣水仙杜筠不等他的話說完,已冷笑一聲,接口道:「那你就接我幾招看看……」話聲中欺身疾撲,左掌虛虛一晃,右手已急點對方胸前大穴。她一出手,就是必死的點穴重手法,當真是味道辛辣的水仙花。
只聽袁京低聲道:「王老哥,你可有意參加今日的逐鹿?」
那蒙面人見對方收掌,也就停步,緩緩道:「公子如果認為拳掌已無法可施,不妨使用兵刃!」這話其實是激將之計,反而是不想對方亮出鐵劍。
觀戰群豪都覺得他的話大有道理,只因少林寺七十二種絕藝,別說是外人,就算是本派弟子,除非已經入選為達摩院十大高手可以略為得窺部份之外,其餘的弟子只能練習最普通的幾種。是以這鬼醫向公度怎會學得「分光斬脈手法」及「分心神功」這兩般絕學,實在令人無法猜測。登時大家都把注意力移到向公度身上,看他如何回答。
眾人一聽,除了蒲堅、杜筠兩人之外,都感到十分奇詫。只因那武潘安余舫的一身武功,在武林中久負盛名,幾乎還要掩蓋住這位武當第一高手婁真人。以他那一身武功,如果遭遇不幸,則敵手之強,豈不駭人聽聞?假如是鬼醫向公度所為,則婁真人目前怎肯放過他?此所以這話一出,弄得眾人既詫且疑,都想不通其中道理。
她吶吶道:「不……不……我以為皇甫公子會來,所以……」向公度已接口道:「然則杜姑娘認為皇甫維在此的話,就可以不怕老夫索取靈藥了,是也不是?」但他不等對方回答,繼續道:「老夫卻不信你肯把寶鼎丹完全送給皇甫維,只要搜一搜你身上就知道了!」
周圍的人也感到婁真人指摘得不大妥當,果真是有意尋事的樣子。不過那鬼醫向公度太過驕傲,眾人都對他不滿,故此無人為他說話。至於妙手巧匠耿青則因懼怕那武當第一高手婁真人,所以也不敢開腔。
金剛臂童虎落在台下之後,羞慚滿面地跺一跺腳,轉身向門口奔去。
這五個人個個都具有一種沉凝氣度,使人望而生出敬畏之心。皇甫維雖然不認識其餘的四人,但既然他們能夠和少林寺掌門大師無心長老並排而坐,則他們的身份自然也不會低於無心長老。
杜筠尖聲道:「我已告訴你,寶鼎丹一共七粒,完全被皇甫公子取走。」
皇甫維這時才知道台上的五個人,敢情就是當今五嶽的掌門人,怪不得此台稱為「五嶽台」。
靜虛子一劍震退對方之後,身形如行雲流水般迫到童虎面前,刷地一劍分心刺去。
呂東青輕輕道:「那就是『聖劍』了,詳情以後再行奉告。」
這童虎鐵鐧雖是勁道奇重,但鐧法一點也不粗疏,反而綿密細膩,大出眾人意料之外。
童虎鐵鐧疾撩上去,微聞「嗆」的一聲,槍鐧相交,飛羽真人倏然撤回銀槍,道:「童施主內力奇重,當真是罕見之材。」童虎趁機換口真氣,無暇說話。
場中所有的人無不看見這一幕,於是人人都深信那皇甫維當真武功甚差。辣水仙杜筠本來已對皇甫維起了疑心,因為他早先居然能預言童虎過不了第三關,眼力之高,還在自己之上。但目下一看他武功有限得很,登時把疑慮之心打消。
辣水仙杜筠親眼過見他的拳力奇重,當真不敢硬接,纖腰一扭,閃開數尺。王精二桀桀大笑,橫跨數步,又提起拳頭。
皇甫維嗯了一聲,道:「金剛臂童虎?他是那一派的?」杜筠見他毫不在乎自己的譏諷,當真拿他沒法,賭氣閃開一旁。卻聽到陰魂袁京道:「王公子,你本來不是武林中人,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最好和王老兄站在門邊,免得我們要分心照顧。」
誰知司空表突然冷嘿一聲,雙掌迅疾地交叉拂出去,登時把向公度左掌右拳的凌厲攻勢完全化解。司空表更不怠慢,收回右掌,急如掣電般直劈出去。
鬼醫向公度這一手登時鎮住大多數人,只因鐵騎大將蒲堅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之輩,但在鬼醫向公度面前,居然像是小孩和大人打架一般。鐵劍公子尹世澤也看得呆了,一時忘了撲過去。
尹世澤豪氣飛揚,仰天冷笑一聲,大步走了過去。
無心長老雖是一派掌門之尊,但此刻似是已有默契,竟毫不客氣,向前跨了兩步,單掌當胸平推出去。
他雙拳一拱之際,已發出一股極強的無形潛力。鬼醫向公度也微揖還禮,其實是在同時發出內家真力迎擊上去,口中陰陰地道:「不敢當得范兄之言。」
話聲一歇,欺身迫近。只見他大袖翻動,雙手齊出,扣血脈,捏穴道,手法奇奧迅疾。這等擒拿手法本來不算是秘傳心法,但被這位老方丈使出來,卻令人倍覺威力奇大,變化精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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