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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劍飛霜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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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探虎穴

第十四章 夜探虎穴

無心長老向皇甫維道:「公子的嫡傳絕藝,老衲深感佩服,使人想見當年令尊縱橫天下時的氣度。今日老衲等專誠來訪公子,實在有話請教。」
話聲中那人已如電掣雲飛般到了五嶽掌門人面前。但見此人面黃如蠟,年紀尚輕,背上斜揹著一柄白色長劍。
無心長老一看情勢,竟變成大家不管一皇存歿而轉移向陰魂袁京?於是朗誦一聲佛號。這一聲佛號暗蘊內家真力,只震得廳中之人無不耳鼓作響。
祈門二鬼見那黃面少年理也不理他們,心中怨恨交集。陰魂袁京首先冷笑一聲,道:「王公子今晚何以孤身走動?那位老家人王安兄呢?」
鬼醫向公度目瞪口呆,想不出皇甫維怎能挨得住他一記隔空透心斷脈的掌力?
王公子淡然道:「既是把劍借你,你取去用就是,我自然能夠取回,不須使用聖女的秘訣!」
婁真人乃是內家高手,一旦面對敵人,立時就心如止水,早先一腔怒氣,完全抑住。
皇甫維也露出驚訝之色,道:「那不是你們在五嶽台鬧得天翻地覆的聖劍麼?居然敢給我使用?」
無心長老望了矮頭陀一眼,道:「三公乃是武林公敵,豈能任得婁道兄孤身犯難?」
院子中的兩人微一凝神,婁真人輕輕稽首,道:「皇甫維小心,貧道要出手啦!」皇甫維淡淡道:「早就準備好了,要打就打,不必多言!」
無心長老和鬼醫向公度也齊齊道:「對了,他就是皇甫維!」
無心長老為事謙和,因此並不以對方指明他決敵不過一皇之事而不快,微微一笑,道:「施主為老衲設想得對,不過施主不須耽憂,第一點是那『一皇』於今生死未卜,可能已經命喪黃泉,不能再加害老衲。第二點假如一皇仍然活著,但除非他一口氣殺死老衲及另外四位掌門人,不然的話,這秘訣仍能存在人間。」
無心長老道:「皇甫公子之言跡近嬉言,老衲不敢遽信。」皇甫維冷笑道:「信不信由你,與我有什麼相干?哼,我可想起來啦,老和尚你貌似慈善正直,其實居心叵測。你分明故意提起家父,好使我心神散亂,是也不是?」
這一招雙管齊下,又是突然反守為攻,的是凌厲之極。婁真人連忙使出「神龍抖甲」之式,收劍護身,一方面避開對方左掌奇招,一方面反而蹈隙伺虛,用劍柄疾撞敵腕。他雖是變化得快,但皇甫維左手掌風已拂中他握劍之手的小臂,登時感到一陣微麻,以致劍柄反擊敵人的招數用不上真力。
皇甫維冷冷道:「諸位居然找得到寒舍,實在不易。目下四鄰均已就寢,各位都是江湖道上的人,自然不想把凡俗之人驚醒。如果我的話說得不錯,那就請大家到家父靈堂稍坐。有什麼指教之處那時才說如何?」
婁真人聽他說得客氣,而且回心一想,此次大夥兒東來富春,目的本在於「一皇」,現在卻變成了解決自己個人恩怨,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便道:「大師請便,貧道恭候就是。」
鬼醫向公度暗暗抽口冷氣,道:「猜倒是猜對了,只不知你如何反駁。」說時,心中暗自忖道:「這人聰明絕頂,世所罕見,務必設法剷除才行。」
矮頭陀道:「無心師兄的話不錯,貧僧進去把大家請出來,一齊到後面瞧瞧!」
無心長老明知鬼醫向公度的話靠不住,但盱衡今晚局勢,尚有那最扎手強敵的生死未曾查明,假如那一皇尚活在人間,則眼下這些人一齊聯手,也未必能逃得這場大難,何況先行火拚,實力有所損折。
皇甫維冷冷喝道:「等一下,再答我一句,你為何定要與他們決一死戰?」
鬼醫向公度雖是狂傲自大,但面對這個一代名家,不由得不凜然卻顧。皇甫維哈哈大笑道:「這就奇了,鬼醫向公度你所作所為,竟然見不得人麼?」
另一角落裏黃面少年公子突然悄悄移到辣水仙杜筠身邊,輕輕道:「杜姑娘等一會最好別走入地道!」
向公度立刻轉面向著皇甫維,兩人漸漸迫近。矮頭陀奔入廳中,無心大師心繫婁真人安危,已不暇理會他們。但見皇甫維突然閃電出手,雙掌交叉疾拂出去,掌勢變換中,化出數十幻影,當真是奇絕一時的手法。
他話聲忽歇,幾個人都不作聲,等他再說下去。皇甫維見他清癯的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突然間覺得這位玄門得道之士,當真不是那等盜名欺世之流可比,只看他自家對這個問題這等認真,就可知道他的為人。此念一生,陡然對他深感同情,頗以自己提出這個問題而後悔。
他的話問得咄咄迫人,宛如鋒快無倫的刀劍一般,直插入對方心窩。
鬼醫向公度詭笑一聲,道:「暗算兩字不敢當,事實上這皇甫維想出手暗施冷箭,被老夫看破詭謀,就在他剛要出手之際,先發制人罷了!」
矮頭陀沉聲道:「皇甫公子對此事看法不同,感受各異而已!」
陰魂袁京見暗算不成,又被多人指責,不忍氣罷,自知敵不過他們,要忍氣罷,實在難以下台。登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這時夜幕已望,但這一干武林高手卻決定立即行動,一齊前赴富春。
此人口氣大得驚人,態度又是那等不在乎,使得一廳之人,對他都另眼相看。
鬼醫向公度面罩嚴霜,冷冷道:「我們早有約定,你如敢破壞,可就怪不得老夫手辣!」
第二日傍晚,這一群武林高手已踏入富春城內。他們為了不驚動世俗之人,因此各自分散休息到二更時分,才在西門集合,準備前往陸府。
鬼醫向公度冷冷道:「閑話少說,你自家為何不先進去?」
他這幾句話不外叫大家注意到這個持有聖劍之人,雖則後來在那鬼醫向公度暗算之際,露過一手,顯然是身懷絕技之士。可是他目下人單勢孤,那個老家人不在旁邊,正是奪劍的大好機會。
這時在城牆下雖然聚有將近二十人之多,但卻沒有一點聲息。人人的眼光都注定在那黃面少年身上。
婁真人已接聲道:「貧道五內熱血沸騰,片刻也難延緩,多請道兄見諒!」他隨即轉眼望著皇甫維,冷冷道:「敝師弟的璇璣玉盒可是由你帶到保定府去?」
杜筠低低道:「公子這樣說我也沒有法子,但假如令尊已經仙逝,你最好立刻走開!」
眾人盡皆默然,武當婁真人高聲道:「無心道兄這話極對,既然無人反對,我們就出發前赴陸府!」
王公子這時爽快地道:「好吧,我告訴你就是!」他湊近老方丈耳邊,悄聲說了好一陣,最後王公子退開兩步,大聲道:「此所以我不能把聖劍上的秘訣說出讓大家曉得,大師以為對不對?」
司空表面色一沉,道:「這個當然,王兄目前暫時似乎還管不著兄弟!」這兩人的話火辣辣的,大有生事之勢。乾坤五義之一的范禹不想司空表當真出手,連忙接著道:「我盟兄的意思,是說心池聖女此舉沒想周密,假如那取得聖劍之人,武功甚高,但若是行為不端之士,場中群豪便可紛紛出手攔阻,奪回聖劍!」
眾人都是經驗極豐的老江湖,一看鐵騎大將蒲堅不開腔,便都明白蒲堅與那皇甫維也有瓜葛。這一來不免有人疑心起來,紛紛過去在無心長老耳邊建議把杜筠蒲堅兩人暫時軟禁,只因一皇與三公之間關係極深,他們既然和一皇有瓜葛,可能也會暗助三公。
辣水仙杜筠叫道:「公子你沒事麼?」
院中劍氣燭天,森冷強勁的潛力四下旋激,許多人的衣衫都飄拂不停。皇甫維緊密防守中突然大喝道:「老道你且試一試我奇兵三劍……」喝聲中挺劍猛刺過去,左手驀地一拂一拍。
她正在狐疑之際,門外的無心長老和武當婁真人已齊齊出手,硬生生把激鬥中的兩人分開。
無心長老洪聲道:「王施主可有話說麼?」
無心長老道:「是什麼事,施主不妨說出來。」
皇甫維面色一沉,變得極為陰冷,道:「目下三公他們就在此屋後面的一座院落中,婁真人可敢孤身前往,與他們作殊死之戰?」
婁真人緩緩道:「你責問得好,這個問題這數日來我自己也時時在心中自問,為何我不出去應敵?」
皇甫維道:「哦,你是怕這門口有鋼板落下,把門口閘住,是不?那你就站在門口外面好了。」他的眼光掃向辣水仙杜筠和蒲堅,道:「你們也在外邊麼?」
他們眼光到處,已知道怎麼回事。武當婁真人首先凝聲道:「向兄是你暗算他麼?」
老和尚迅速地閃目一瞥,只見皇甫維欹靠在牆上,似乎已無力站立。當下宣聲佛號,道:「老衲卻以為先瞧瞧那位皇甫公子的傷勢如何為要,不知婁道兄認為此見怎樣?」
皇甫維走入大廳之內,環視眾人一眼,登時發覺所有的門窗出路,均被封鎖,若是普通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人,還可硬闖出去。但目下封鎖出路的俱是五嶽掌門人親自出馬,他們無一不是一等高手,就算功夫比他們高強,也須苦拚多招,決不能在三招兩式之內把任何一個迫開,是以如要恃強衝出,萬萬不能。
婁真人不能拂他面子,只好道:「道兄說得是,若然皇甫公子未曾喪命,真相就可大白!」
無心長老上前一步,口中誦聲佛號,道:「施主別來無恙,今晚現身不知是否專為老衲等人而來?」
鬼醫向公度何嘗不知大家心中有數,而這無心長老這番話弦外之音,不啻點明說已知道是他暗算。但他的確不在乎,只聳聳肩,道:「如果是起於誤會,向某也沒法子。」
這時廳中之人,都瞧見門外兩人相搏的情形。鐵網神刀李幸與六甲手邱南相交甚深,是以可以直言無隱。李幸悄悄道:「那鬼醫向公度這等狂妄,敢情武功當真高絕一時,兄弟若是貿然和他動手,非吃個大虧不可!」
皇甫維仍然站在廳門外,含笑讓客,那王公子及五嶽掌門人均已進去,輪到武當婁真人時,他也毫不遲疑,瀟然走入。鬼醫向公度卻在廳門另一邊站住,也不說話。
王公子道:「太簡單了,你無非是想到聖女規定必須攜劍走出門外,但我卻是在門外接住飛出來的聖劍,是以不合規定,對也不對?」
皇甫維道:「他老人家當然還在人間!」這話一出,廳中登時微微騷動。皇甫維又接著道:「我是說大師你的話問得不大對,家父雖然已經故世,但他的遺體仍然存在,自非可說是還在人間!」
辣水仙杜筠眼見此事已無法攔阻,只好閉口。鬼醫向公度陰聲道:「大師作此決定,自然無人敢違,不過據老夫所知,杜姑娘和那皇甫維交情不錯,假如她事先通知皇甫維的話,我們趕到富春之時,恐怕連鬼影也碰不到!」
這袁京為人詭詐精乖,深知此一問題廳中之人無一不想知道,所以開口。果然全廳之人,沒有一個人露出斥責他插嘴之意,甚至速急於知道師弟消息的婁真人,也不加反對。
陰魂袁京一向甚是自大,但近日來所見之人,無一不是武林高手,雖然不見得武功一定比他強,但論起聲名則都比他盛大。是以他時時碰釘,忍恨於心。目下那杜筠居然斥他胡說八道,這杜筠並非無心長老婁真人之流可比,焉能忍受得住?
皇甫維道:「我若不是碰到余舫,就不會到保定去了。就因他臨死之際,托我把藥帶去保定。」
東嶽掌門人矮頭陀突然哼了一聲,道:「武功出眾之人,行事出手務必講究江湖規矩,否則一方面徒然得到武林敗類之名,為別人所不齒。另一方面武功比他不如之人,對他只能存有懼怕之心而無尊敬之念。這一來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見得能夠光宗耀祖,垂名武林……」
這時雙方動作神速如電,只見婁真人振劍連揮,松紋古劍化出一片冷冷光幕,護住全身。
婁真人頷首道:「大師之言極是。」他話聲一頓,轉面向皇甫維冷笑道:「貧道之劍數十年來絕不輕易出鞘,假如皇甫公子不肯把事實真相見告的話,哼,就別怪貧道劍下無情!」
皇甫維心中有數,是以並不著急,他只須解釋說當時余舫已無法說話,只用指甲在床上刻下托自己把藥送給鬼醫幾個字,所以自己不知底細。
大家正在詫異之時,鬼醫向公度突然仰天長笑,流露出十分得意的味道。
皇甫維望他一眼,冷冷道:「你是誰?憑你這副樣子也敢在此大呼小叫?」
妙手巧匠耿青在向公度耳邊低說數句,向公度立即大聲道:「這聖劍乃是人人想得之物,姓王的既然用盡心機,巧取到手,目下又忽然退還,此舉大是不合人情,不知諸位以為是也不是?」
旁邊的點蒼快劍張搏雲悄聲道:「你如果害怕,最好就留守此地。」
無心長老插嘴道:「婁道兄與皇甫公子打賭,老衲本來不應說話。但目下我們此次來此關係武林命運,因此恕老衲打擾之罪!老衲只想先向皇甫公子請問一句話,不知可使得麼?」
婁真人被他激得怒火直冒,恨恨道:「你用什麼都行,只是聖劍被你褻瀆,實在令人不安……」
少林寺無心長老猛又一揮寬袖,口中誦聲佛號,道:「王施主有聖劍在身,這位施主不可褻瀆……」他這一袖揮去,運的是「達摩真功」。陽魄王精二拳力到處,宛如擊在一堵堅壁之上,震得身形退了一步。
眾人不作聲,要知那鬼醫向公度十分自傲,大家都對他沒有好感,這時多半都恨不得杜筠把他的瘡疤揭開。
向公度微微一怔,道:「是那一點?」話中之意,分明已承認他大體已經猜對,這一來倒有一半以上的人登時對這黃面少年另眼相看。
飛羽真人頷首道:「大師說得是……」旁邊的靜虛子突然插口道:「貧道似乎感到這個少年好像很像……」她沒有說下去,後面的大力神翁唐世一接口道:「對,老朽也有此感。」
他們這裏發生事故,不但後面的人看得清楚,連前面的人也發覺了。皇甫維首先譏嘲道:「怎麼啦,你們居然先來一幕窩裏反麼?」
皇甫維傲然一笑,道:「他們要煉成一種蓋世靈藥,服下之後,功力陡增,可以和一皇三公相埒!」
那黃面少年冷笑一聲,道:「這還不容易麼?我把此劍交還無心大師就是了。」
婁真人沉聲道:「然則敝師弟呢?為何會托你把璇璣玉盒帶去赴會?」
皇甫維微微一哂,舉燈當先走入門去。二十高手魚貫跟著進去。他們穿門過戶,一直走到一座院落,只見院中的房屋完全和府中分隔開,而且均是石塊築成,顯然十分堅牢。
兩個人一下子就把話說僵,婁真人朗笑一聲,道:「好,好,貧道如果贏不了你,以後就絕不向你詢及敝師弟之事。但若果你輸了又怎麼說?」
皇甫維鼻子中微哼一聲,長長吸一口氣,運功聚力,心中暗忖道:「我尚有這一招必須敗敵於劍下。昔日義父他老人家傳我這奇兵三劍之際,曾經諄諄囑咐過一件事,那就是不論遇上何等強敵,也不可輕易使用這奇兵三劍,原因是他老人家自從出道以來,單憑這奇兵三劍,就足夠縱橫天下。每逢出手時施展這三劍,都必定取得對方性命。因此他要我特別珍惜這奇兵三劍,除非不用,一用就得取敵性命,以免弱了他老人家多年威名!那時我因未曾踏入過江湖,對於義父的話並不十分注意,目下既知他老人家就是天下無敵的第一高手,自然萬萬不能弱了他的威名……」
王公子哼一聲,道:「你口舌上功夫極好,等會兒我要瞧瞧你手底功夫可比得上嘴巴的功夫?」
不久工夫,二十條人影已到了陸府大門之前,驀然間陸府大門「隆」地打開,跟著燈光四射。二十對眼睛一齊望去,只見大門當中站著一人,身穿素服。在他手中提著一盞八角風燈。
王公子接道:「這還用得著他說,待我替他告訴大家就是。」
皇甫維笑一笑,走出大門。廳中之人個個爭先湧出門外。皇甫維先到院子兩邊的廂房中把燈燭完全點著,登時一院光明如晝。觀戰之人就在兩邊廂房前面排列,婁真人和皇甫維站在當中。
無心長老當下向其餘四位掌門人徵詢意見,最後決定要把杜筠及蒲堅一同帶往富春,杜筠由靜虛子監視,蒲堅則由矮頭陀監視。他們決要把杜、蒲兩人帶走之故,就是怕這兩人留在此地,因沒有高手監視,這兩人隨時可以離開,早一步趕到富春,或者去通知三公到富春馳援。
王公子環顧眾人一眼,等到大家都全神瞧他,這才緩緩道:「向公度得意忘形地仰天長笑,無非是想到聖女的規條中有一點我不合規定,向公度你說是也不是?」
這時婁真人和皇甫維互相對視,緩緩繞圈遊走。走了數匝,婁真人又突然發難,劍光旋擊如電。皇甫維一招「中原板蕩」,長劍平封硬架,看上去這一招大開大闔,氣壯山河,但其中竟是奧妙無窮,劍光吞吐之間,已把對方的劍路變化完全封死。
這一來雙方俱有戒心,不敢輕忽燥進。一盞茶的工夫,只不過交手兩次。雙方都是感到對方無懈可擊,不得不退開另覓良機。這等打法若是平常人看起來,簡直一點味道也沒有,可是在這些武林高手們眼中,這等生死一髮的搏鬥,比什麼都要緊張,簡直沒有一個人眨一下眼睛。
無心長老道:「聽說一皇住在此地,老衲等正要去瞧瞧,不知是真是假?」
婁真人道:「這個自然,難道貧道還會賴賬不成!」皇甫維道:「那麼我先把話說明,你若是輸了,我要你殺死一個人……」婁真人皺hetubook•com.com皺眉頭,道:「貧道乃是正派之士,怎可隨便殺人?」
杜筠情不自禁地噯了一聲,叫道:「皇甫公子!」
辣水仙杜筠為之大駭,尖叫一聲,道:「向公度你怎可不打個招呼,就施毒手?這等卑鄙無恥的暗算手段,虧你用得出來……」
無心長老誦聲佛號,道:「皇甫公子此意甚佳,就請公子前頭帶路。」
無心長老哦了一聲,道:「原來公子身上已穿著金縷衣護體,無怪絲毫無損。現在可否一同進廳,大家談一談關於令尊之事?」
皇甫維看看鬼醫向公度那副樣子,甚感得意,當下道:「不久以前在保定府有個煉藥之會,由鬼醫向公度主持,假借神算公子屠元庭的家中舉行。這個煉藥之會,早在五年以前已經約好,由各方高手分頭負責找回一種藥物,武潘安余舫也是其中之一。」
皇甫維道:「有話儘管說,你們人多勢眾,難道還怕得罪於我不成?」
辣水仙杜筠已看出鬼醫向公度的心意,連忙轉眼向皇甫維望去,只見他那白如脂玉的俊面上,陡然浮起一陣紅暈,顯得俊美異常。
只聽婁真人長歎一聲,道:「今日縱是會上一皇,但敝派威名,卻已折辱在貧道身上!」
皇甫維攻勢一滯,等他數掌劈過,立時又欺身疾上。仍然雙掌交叉拂去,但見指影忽遠忽近,宛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祈門二鬼中的陰魂袁京大聲問道:「請問煉的是什麼藥,後來煉成了沒有?」
無心長老合什道:「婁道兄所說的話,正是老衲心中之意,老衲謹謝道兄代勞。」
婁真人立即道:「貧道願聞公子高見。」
情勢越是顯得他最後一劍重要,就越是使他心情緊張。不過他胸中城府甚是深沉,心中情緒絲毫不流露在面上。是以兩邊觀戰之人,但覺這俊美少年一舉一動,竟是睥睨當世的氣派。
婁真人不得不另起爐灶,收劍遊走。兩匝之後,但見兩人一齊發動,劍光縱橫飛舞,忽進忽退。轉眼之間,已對拆了七八劍之多。這七八劍雖然雙方都是未曾盡招數變化,但因以快制快,當真是一羽不能加。只看得兩邊的武林高手們目駭神搖,屏息噤聲。
祈門二鬼的陰魂袁京好不容易聽出破綻,突然大聲道:「皇甫維你胡說八道,就算武潘安余舫於得知你身份之後,立即去世,是以無法收回成命,但你身為一皇之子,怎肯把藥送到保定去?難道你故意要替一皇三公找個強敵麼?」
喝聲中一道白光疾然過去,皇甫維伸手一綽,接住那柄白色的聖劍。他冷冷笑道:「你誇的口倒是不小!聽說聖女昔年曾說在此劍中,留著剋制一皇三公的秘訣,大概你已把秘訣學去,故此有恃無恐,以為一定能把聖劍奪回,是也不是?」
鬼醫向公度淡淡一笑,道:「我本以為真人想知道有關令師弟武潘安余舫之事,既然真人不以為意,那我不提就是。」
皇甫維朗聲一笑,雙掌交叉拂去,已把他猛急絕倫的掌勢化開。婁真人手臂一抬,已掣出松紋古劍,厲聲道:「向施主如果再打岔,別怪貧道不客氣啦!」他乃是武當第一高手,名重當世,氣勢果真不同凡響。
婁真人有如觸電般霍地轉身,望著對方,道:「向施主有話請說,貧道洗耳恭聽。」
杜筠柳眉一皺,道:「公子令尊可是已經仙逝?」
皇甫維頷首道:「不錯,他死時樣子十分可怖,我只要一閉眼,那幅景象就浮在我眼前。」
皇甫維大怒道:「我好心好意替你師弟送那璇璣玉盒,你卻用劍威脅我,真真豈有此理!我偏不說,看你有什麼手段……」
皇甫維哈哈一笑,道:「如果你自信輸不了,就算腦袋也敢打賭,何況去殺一個人?」
婁真人冷冷應道:「你雖是不識好歹,貧道卻不得不再說幾句話。那就是貧道煉的是玄門絕守訣大法,一招一式都極為毒辣絕情,今宵你如遭殺身之禍,可怪不得貧道!」
無心長老氣得哼了一聲,天尊者沉聲道:「皇甫維你敢再胡說八道,貧僧先教訓教訓你!」無心長老斥道:「你不要插嘴,這事自有為師解決!」天尊者忙應了一聲,閉口不語。眾人覺得好生詫異,依理說無心長老應該乘機命天尊者出手才對,竟不知為何反而下令禁止?
旁邊的司空表不但沒有出聲,反而瞪大雙眼,細看皇甫維的手法招式。後面的無心大師喚他兩聲,他也沒有發覺。無心長老微感訝異,暗想這司空表何以對皇甫維的出手這麼熱心專注地研究?想到這一點,心中忽然如有所觸。
老和尚話聲停頓之後,大家都默默思索。洛陽司空表忽然道:「心池聖女的意思,顯然要聖劍得主武功是以壓倒在場群豪,方足以仗劍為世除害……」他說到這裏,那黃面少年突然冷森森地哼了一聲,顯然這一下哼聲之中並無善意。
向公度雖是面皮甚厚,這刻也有點受不住,迫近一步,冷冷道:「臭丫頭你這是找死!」
這時候十餘高手之中,倒有一半人對那黃面少年背上的白色聖劍虎視眈眈。要是那一個奪得此劍並且保得住它,那時五嶽掌門人都聽命行事,也就是說仗著此劍就可以縱橫天下。
六甲手邱南道:「不錯,不過那皇甫公子出手之奇奧毒辣,也足以震駭武林啦……」
矮頭陀道:「面部的輪廓、嘴、鼻、皮膚等都極為相似,不過……」唐世一急忙問道:「不過什麼?」
他朗聲道:「在我未曾答覆之前,必須把那璇璣玉盒為何要送到保定府的內情說出來……」
皇甫維毫不考慮,應道:「你贏了我時,要問什麼我就答什麼,嘿,嘿,只不過你輸了的話卻大便宜啦!」
司空表望他一眼,道:「王兄可是另有高見?」
無心長老出手之際,使出少林嫡傳達摩神功,震得鬼醫向公度退開兩步。這一手把鬼醫向公度唬住,不敢立即向無心長老發作。
辣水仙杜筠為之一怔,鬼醫向公度卻陰聲笑道:「皇甫維你如果不進去,我們就站在這裏……」
老和尚宣罷佛號,徐徐道:「婁道友如果要追問令師弟之事,總得向皇甫維公子詢問才行!」
少林無心長老緩步走到皇甫維身邊,正要伸手試探他的反應,突然想起一事,回頭道:「老衲說句公道話,也許向施主自家誤會,以為皇甫公子要對你加以暗算,其實就老衲所知,皇甫施主一身武功已得真傳,若然出手暗算的話,向施主能夠及時發覺,已經十分不易!說到搶制機先,反而把他擊開,只怕萬萬辦不到!」
皇甫維插口道:「只怕未必,就算別人不管此事,但在我皇甫維的地方,也不容你撒野!」
點蒼快劍張搏雲見他掌力奇重,明知徒手比不過他,便要伸手掣劍,忽聽婁真人道:「張兄別忙,貧道等會還要向這位向兄請問敝師弟武潘安余舫之事!」他言下之意,好像是請張搏雲暫時不要殺死向公度,但在向公度耳中,卻聽出他表示和張搏雲同一陣線之意。
皇甫維想了一下,道:「這話有理,但婁真人這麼一講,我可要請教你一句,那就是當日在五嶽台中,三公現身攔在門外,你好像沒有搶著出去應敵,不知當時何事羈絆住婁真人?」
叫罵聲中皇甫維已踉蹌前倒,撞在廳門門邊牆上。廳中之人一聽杜筠尖聲叫罵,轉眼間已出來四人,一是少林寺老方丈無心大師,一是武當婁真人,一是洛陽司空表,一是東嶽掌門人矮頭陀。
向公度氣得半死,可是旁邊的婁真人虎視眈眈,他又不敢輕舉妄動。廳中一眾高手都感到這裏面必定大有文章,個個皆想知道。點蒼快劍張搏雲嗆的一聲,也掣出他那支鋒利無匹的長劍,躍到皇甫維身邊,道:「公子儘管把婁真人想知道的事說出來!」
婁真人沉聲道:「原來這樣,否則敝師弟與令尊有天大之仇,他怎肯托你辦事?」
陰魂袁京城府深沉,明知自己一答腔,就將惹來一身麻煩,是以忍住這口氣,哼也不哼。
王公子冷冷道:「不錯,那就是兄弟我了。」
皇甫維縱聲大笑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我不信你們有膽量到此地來,卻不敢見見他老人家!」
全廳的人眼光都向鬼醫向公度望去,向公度發作不得,空自向眾人瞪眼睛。
武當婁真人聽到這一句,雙眼陡然射出冷芒。辣水仙杜筠一看形勢對皇甫維大是不利,忍不住大聲道:「婁真人千萬別聽這袁京胡說八道……」
這一來許多人都憤激起來,祈門二鬼趁機帶頭搗亂,一面大聲喝罵,一面向黃面少年移去。司空表、范禹、許伯英三人也移動腳步。武當婁真人和點蒼快劍張搏雲看看不能不動,便也走過去。
他迅速向四圍環顧一眼,只見兩排的武林高手人人屏息噤聲,等候他三度出手。和_圖_書從他們面上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剛才使的兩劍,已教這些高手們個個神搖目眩,內心暗有凜惧之意……
他說得十分認真,眾人都齊齊一怔,無心長老道:「皇甫公子這話是否當真?」
無心大師稱謝一聲,向皇甫維道:「敢問皇甫公子,令尊究竟是否不在人間?」
他背後仍然背住那柄白色的聖劍,皇甫維注意地向那柄聖劍瞧了幾眼,道:「閣下就是五嶽台中技壓天下高手,奪得聖劍的得主麼?」
皇甫維似是沒有防備,竟然被鬼醫向公度的掌力結結實實擊在背上,發出「蓬」的一聲。
轉眼間黃面少年已被十個以上的高手團團圍住,但他面色絲毫不變,冷冷地環視四周之人。
但身處戰局之中的武當婁真人卻感到最難當的反而是他左手招數,莫看他雖是一拂一拍,甚是簡單,但配合起右手奇奧劍招,登時變得凌厲萬分,而且教人無法捉摸。這等招數手法,當真可以稱得是「奇兵三劍」而無愧。
鬼醫向公度雙眉一挑,眼中射出森殺之光,暗暗行功運氣,準備出手。
無心長老眼光如電般掃過其餘四位掌門人,只見他們都露出不悅之色,便誦聲佛號,道:「向施主有話請說,別要驚動左近的人家。」
但見點蒼快劍張搏雲、祈門二鬼、山精關炎生、六甲手邱南、鐵網神刀李幸、司空表、范禹、許伯英、天尊者等都進去了。廳外還賸下辣水仙杜筠、鐵騎大將蒲堅、鬼醫向公度及妙手巧匠耿青等數人。
鬼醫向公度忖度形勢,心知自己太過孤單,尤其那武當婁真人處處作對,的確萬分不便。他腦筋連轉,陡然想起一件事,不覺滿面笑容,舉步走到婁真人身邊,低聲道:「我竟忘了告訴真人一件事……」
皇甫維環顧眾人一眼,最後掠過司空表面上,突然發出一聲冷笑道:「如今可說得上濟濟一堂,群彥畢集。但我皇甫維老實不客氣地問你們一句,你們這些人之中,有幾個人敢自認平生不曾做過偷偷摸摸之事?幾個不曾做過恩將仇報之事?有幾個能夠捫心無愧的人?」
這廝一向陰狠毒辣,聞言只冷冷一笑,道:「杜姑娘口中胡亂罵人,大是有失身份!」
皇甫維哼了一聲,道:「我先向大師請問一句話,那就是假如先父在生的話,大師以目下這等高手,敢不敢來打擾他老人家?」
無心大師道:「婁道兄毋須困擾,在當時也許一時不能把理由說出口,但深心中卻感到理該三思而後行,是以就不立即出而與三公應戰!」
笑語聲中欹靠在牆邊的皇甫維陡然挺直身軀,輕捷地轉回身軀,雙目如電,掠過每一個人面上。
婁真人緩緩道:「老實說,如果要我來會一皇這位頂尖的武林奇才,貧道倒是毫不考慮生死榮辱。但三公卻有點不同!貧道也曾自問如此解說是否真實合理,但卻無法證明,此所以使貧道深感困擾!」
矮頭陀道:「不過在貧僧感覺之中,他還是像她多些,這一點真是令人大惑不解。」
婁真人冷冷道:「要是忘了,那就算啦!」
那黃面少年頷首道:「大師及諸位好,我事前一點也不曉得諸位會到此地,敢問大師這是要往何處去?」
辣水仙杜筠憤憤望著向公度,但覺此人面目陰險可憎,行事詭詐卑鄙,一時不知應該從何罵起。
皇甫維瀟灑地笑一下,道:「沒有事,相信鐵劍公子尹世澤聽說之後,也將感到十分意外。」他本是無心提起尹世澤之名,但這話送入別人耳中,卻覺得似乎十分酸溜溜的。
皇甫維立刻道:「你是武林中有數人物,諒必不至於說了話不算數……」
鬼醫向公度司空表等人滿以為可以聽悉制服一皇三公的秘訣,方自大喜過望,一聽王公子之言,彷彿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但他們卻只好記恨心中,只因這等秘訣何等重要,自然只能密告少林掌門無心長老。
王公子淡淡道:「既然大師相問,我就把劍上秘訣說出來,但只能先告訴大師一個人!」
靜虛子微微一笑,道:「我們口中都不肯提起,你再想一想就會明白啦!」杜筠道:「晚輩實在想不出來!」靜虛子望她一眼,暗念此女外號「辣水仙」,但在自己面前卻以後輩自居,假如不好好對待她,那等如是迫她與鄙邪之輩相交,此念一生,便藹然笑道:「那我就告訴你,我們都感到皇甫維極像聖女她老人家!」
鬼醫向公度被他反擊這一下,登時心情大亂,須知他早已和杜筠、蒲堅兩人約定,以不侵犯他們作為條件,換取他們保守煉藥的秘密。向公度私心中一來不想武林中得知他一身功力如何得來,二來他那種卑鄙行徑,也不能公諸於世。這刻皇甫維忽然要當眾說出,這教他如何受得了,一急之下,大喝一聲,疾如閃電般縱到皇甫維身邊,雙掌齊出,猛攻敵人。
那黃面少年面上毫無表情,道:「下面的話快說出來,別耽誤時間。」
辣水仙杜筠對那鬼醫向公度實在氣不過,突然嘲聲道:「按理說向公度應該第一個去會一會三公,可是目下婁真人已經去了,他還站著不動!」
只見婁真人人隨劍走,翩若游龍,迅急如電般迴旋蕩開,居然避開對方這一擊,安然無恙。
大家向那人望去,不禁為之一怔,原來那人正是持有聖劍的黃面少年王公子。他已把通體白色的聖劍掣在手中,遙遙向皇甫維搖晃。
她看得呆了一呆,鬼醫向公度驀然不聲不響,一掌向皇甫維背上拍去。
皇甫維道:「要解決此事,何難之有?」
那人身法好快,轉瞬之間已奔到近處,人叢中有人哎地一叫,道:「他就是帶走聖劍的人!」
皇甫維先向蒲堅望一眼,道:「蒲兄請先進去吧!」鐵騎大將蒲堅果真跨入廳去。皇甫維望著杜筠,冷笑道:「你的一片好心,我勸你用在鐵劍公子尹世澤身上吧,他今夜為何不來保護你?」
西嶽掌門靜虛子情知向公度武功甚高,辣水仙杜筠雖然在江湖上也頗有名氣,但比起向公度實在還差得多。這靜虛子自己是個女人,忽然對杜筠同情起來,突然道:「杜姑娘你過來,我們一同前往富春!」
皇甫維嗯一聲,卻不即答,先舉目環掃廳中之人。目光掃到鬼醫向公度之時,只見他陰森森笑一下,當下也就冷冷回報一笑。
無心長老連連頷首,隨即過去告訴其餘四位掌門人,一旁的高手們都注意那五嶽掌門人的表情,但見他們個個最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同時連連點頭,顯然五位掌門人都贊同王公子不能公開的理由。
武當婁真人仰天笑一聲,道:「一皇雖然曾經名震天下武林,號稱無敵。但此一時彼一時,俗語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我們縱是贏不了他,卻也有此膽量來此求證!何況事實上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怎會有不敢來此之事?」
婁真人稽首道:「貧道想先與皇甫公子說幾句話,深望道兄俯允!」
辣水仙杜筠道:「當然有啦,試想皇甫維公子如果殺死令師弟余舫,則他怎會把那璇璣玉盒送到保定府來?而且盒中所藏的稀世靈藥也沒有動過。」
王公子哂道:「別說你贏不得婁真人,就算你僥倖得勝,我也有把握奪回此劍,呔,接住!」
那人長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襯著一身素白衣服,更顯得英俊瀟灑,人間少見。
那黃面少年淡淡嗯一聲,並不置答。
兩人乍合又分,各各虎視眈眈,挺劍繞圈遊走。這時皇甫維固然已深悉對方劍上功力深厚,難以力拚。而婁真人也感到對方招招奇奧精妙,不易拆解。
飛羽真人微微一笑道:「貧道早已猜到他可能包藏禍心,是以一直留神。果然不出貧道所料,這位袁施主暗以陰毒手法隔空遙點杜姑娘穴道,是貧道發出真力暗中擋了一下……」
皇甫維聳聳肩,不再答話。只聽婁真人輕喝一聲,劍光如練,疾然迎面捲去。皇甫維身形動處,腳下錯開一步,手中聖劍使出一招人人皆懂的「雁落平沙」,竟然把婁真人功深力厚的迎門第一劍化開。
這時大家都關懷婁真人這個問題,倒輕輕把鬼醫向公度曾否暗算之事放開。
無心長老道:「最似之處,便是他眉眼顧盼之間,各位以為如何?」前面的矮頭陀道:「正是這樣,他眉眼間的神情要比一皇好看得多!雖然一皇也很好看,但不免失之威猛……」飛羽真人道:「只有道兄你見過一皇,請問他那裏像一皇?」
無心長老微怒道:「老衲怎會有此等卑鄙用心?」
無心大師道:「站在門外說話,終是不便,我們可否一同入內,再作詳談?」
無心長老向大家宣佈道:「老衲謹代表其餘四位道兄告訴大家,那就是這位王施主所說的話,老衲等深信不疑。目下似乎不宜作聖劍之爭和圖書,應該同心協力,共赴陸府,等將一皇生死之謎揭開,大家無恙歸來,再行討論聖劍之事,不知諸位對此有何高見?」
皇甫維一招無功,反因對方劍柄迅擊手腕之勢而微微一滯。婁真人已趁機縱開數步。但這兩人乍分又合,只見皇甫維手中聖劍飛出一片森白霜光,由上方斜劈下去,左手又是一揮一拍。這一招仍是雙管齊下之勢,表面上看來,他一身功力都聚在聖劍之上,左手的招數不過是輔翼劍勢而已。
他道:「無心道兄的話雖然不是說來相慰,但佛旨深微,世人罕能領會耳!」
婁真人沉聲道:「貧道若是打敗,一切都聽你的……」
婁真人道:「然則當時敝師弟可知道你的身份?」
杜筠啊了一聲,轉眸向皇甫維望去,口中輕輕自語道:「只不知他父親一皇長得怎樣?」靜虛子道:「聽說一皇當年長得甚是英俊瀟灑,若是不知底蘊之人,極難相信他就是胡亂殺人作惡的一皇!」
一眾高手一聽這道理千真萬確,要知大家爭取聖劍,無非也是因為聖女說過聖劍上留有剋制一皇三公的秘訣,所以大家才敢拚著得罪一皇三公而覬奪此劍。目下聖劍之秘既然已失,則此劍的價值已減去一半。
其餘的人心中不免惴惴然,但無心大師既已答應,目下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也只好跟著進去。
黃面少年貼近無心長老,正要說話,忽然大聲道:「我突然想起一事,先請教過大師,再說那秘法不遲。」
蒲堅哼了一聲,卻沒有開口辯白,原來他真的暗暗預備先行通知皇甫維。
他的話說得不太客氣,只因他曾被名列少林三長老之一的無意大師暗算,是以對少林之人暗存厭惡。不過他又知道無心長老為人方正,不似無意長老那等詭詐卑鄙,是以他才勉強和他交談,不然的話,以他的性情,極可能理都不理。
他環視廳中一眼,瞧到不少人點頭贊同,當下又道:「這裏還有一位必須加以注意,那就是這位鐵騎大將蒲堅兄!」
辣水仙杜筠愕一下,抬目向他望去。那王公子面上毫無表情,逕自走開。她不禁環顧廳中一眼,心想這王公子所說的地道,莫非就在此屋之中?如果是在此屋之中,他又何能事先知道?
婁真人哼了一聲,但反正動手在即,便不去計較他的無禮。皇甫維當先向大門走去,突然停步轉身,道:「我一向沒有兵器,那一位肯借把劍給我用用?」
鬼醫向公度真不相信黃面少年猜得到他心中之事,幾乎要事先嘲諷他幾句,但他為人畢竟陰沉詭詐,仍然忍住此忿,只淡淡道:「王兄請說。」
無心長老移前兩步,道:「為了消釋群疑,施主此法最為妥善,老衲洗耳恭聽。」
皇甫維暗運真力,流貫在聖劍之上。只見那柄霜光耀眼的長劍鋒刃上驀地閃射出鎮懾人心魄的寒芒。
武當婁真人乃是武當派第一位高手,以他的名望身份,師門榮辱已寄託於一身。是以他對皇甫維提出的此一問題萬分重視,只因皇甫維想得到也說得出口,別的人何嘗不會想到,不過他們不會當面提出質問就是。假如婁真人此事在江湖上被認為是畏怯三公武功,則武當一派的威名,完全被他折墜。此所以婁真人十分重視而不能自安。
這句話問得尖銳辛辣,無心長老為之一怔,似乎難以立即作答。
但司空表卻不動神色,詐作不知。皇甫維道:「我本來對江湖險詐一無所知,但這次出了一趟門,深深感到人心之險惡,所以我特地找到先父遺贈的一件護身寶物金縷衣穿上,方能幸而逃卻一劫……」
此念如電光石火般掠過他心頭,這一來卻使得他生出患得患失之心。
陽魄王精二吃了這個大虧,心中發怯,不敢哼氣。眾人沉默了一陣,鬼醫向公度倏然大聲道:「剛才婁真人的話中,也承認那姓王的得劍時手段不大正當。因此目下也怪不得大家不服氣。兄弟斗膽請少林寺方丈大師當眾宣佈一下,當日心池聖女如何定規得劍之法?」
這個結論宛如異軍突起,眾人都為之一愕。誰都想不到人人都想得到的聖劍,他卻願意放棄。
鐵騎大將蒲堅雖不說話,但卻沉重地歎一口氣,表示杜筠的話應該採納。
點蒼快劍張搏雲忍不住說句公道話,道:「既然王兄交出此劍,當然一切爭辯都屬多餘,我們還是立即出發去找一皇要緊……」
王公子道:「沒有,你愛怎樣說都可以。」
皇甫維面上毫無懼色,用銳利的眼光緩緩環視門前的二十高手。他的眼光在司空表及許伯英面上特別停留得久一點,許伯英心中一陣愧疚,垂低頭頸,只有司空表神色絲毫不變。
無心長老道:「天地造物奧妙無窮,所謂人有相同,物有相似,道兄何須過疑?諸位請看婁道兄這幾劍何等漂亮?今晚幸而是婁道兄出手,換了別人,只怕早就敗在皇甫公子劍下了!」
無心大師心中一凜,側望飛羽真人一眼,但見飛羽真人也正好望他,兩人會意地交換了一下眼色。無心長老輕輕嗟道:「一皇的武功,當真能化腐朽為神奇!」飛羽真人應道:「不錯,以前雖曾聽說如此,但總覺不大相信。可是目下看他這一劍,僅僅是步法方位稍為改變,這一招就變成威力無窮,令人驚服。」
那知袁京繼續道:「兄弟認為他的話大大可疑,甚至武潘安余舫可能乃是死在他手中……」
司空表這兩句話意存譏諷,而且十分露骨,因此眾人的眼光立刻移向黃面少年,看他作何反應。誰知那王公子剛才這等輕躁出聲,這刻卻毫無反應。
這話一出,贊同之人不少。無心長老微微一笑,道:「當日心池聖女宣佈有關聖劍規條時的種種情景,老衲如今猶感到歷歷如在目前。她說此劍得主,必須闖得過五嶽大關,然後能安然帶劍走出五嶽台門外。若是在走出門外以前,被人劫走,那個奪得聖劍之人,亦只須安然出得門外,就算是聖劍得主。」
皇甫維突然冷哂道:「可是我聽谷雲飛說,是他連闖五嶽大關,然後把到手的聖劍摔在塵埃。你恐怕只是在一旁撿便宜的吧?」
無心長老輕輕對飛羽真人道:「一皇家傳武功之深博,固然令人心折,但此子資質之佳,卻也是人寰罕見。老衲活了這麼多年,所見之人恒河沙數,卻沒有一個比得上他的。道兄以為如何?」
眾人一聽果真有理,不覺都把目光轉向婁真人,看他如何說法,辣水仙杜筠突然尖叫一聲,縱開丈許之遠。廳內眾人連忙看時,那西嶽掌門人靜虛子已嬌聲嗔叱道:「袁京你竟敢當著天下英雄,施展暗算手段?」
皇甫維冷笑道:「家父最近棄世,他們均是先父舊屬,自然要到此地守靈行禮!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這一來弄得所有的人都生出強烈的好奇心,皆想知道那聖劍上留下的秘密,為何會使得五嶽的掌門人都一致認為不能公開?難道是十分容易煉成?抑是煉時極難,所以不便使大家洩氣?
皇甫維厲聲道:「住口!我以前也曾為少林三老之名所欺,誤以為你們師兄弟三人都是正派高手,可是自從那次我從嵩山下來之後,可就上夠了當啦!」
眾人盡皆不答,皇甫維方自冷笑一聲,角落裏忽然有人凝聲道:「皇甫維且慢張狂,我此劍借給你如何?」
王公子道:「那就是聖劍上剋制一皇三公之法如若獨獨告訴你,等會兒若見到『一皇』,他自然對你不肯容情,立下煞手。像大師這樣得道高僧,如若被害,豈不令人痛惜?」
眾人聞言一怔,紛紛轉目去瞧鬼醫向公度,果然見他開口說道:「那聖劍乃是仙兵利器,自然不能掉換,因此老夫所說變質,乃是指劍上聖女留下的剋敵秘訣勢必已經失去,天下只有他一個知道那秘訣……」
皇甫維頷首道:「他曉得我是誰,但他跟著就斷了氣啦……」
眾人不覺都大聲喝采,這些人個個都是內家高手,內力充沛,喝采之聲,雖不高亢,卻極為強烈震耳,傳出極遠,登時把左近數十戶猶在夢中的人家都驚醒。
這一下不但鬼醫向公度感到十分意外,無心長老等人也無不為之一愕。要知適才皇甫維背後的衣服上,顯示出清晰的掌印,內行人眼中,一望而知乃是被內家上乘高手在背後結結實實地印了一掌。任何人被這等陰毒厲害的掌力擊中,能夠不立刻喪命,已經十分了不起。何況能夠若無其事?
婁真人身軀一震,冷冷道:「敝師弟已經死了?」
皇甫維劍眉輕佻,腳下不丁不八,深深吸口氣,徐徐挺劍斜斜指著對方。他舉手投足之間,無心大師等大行家已看出這位俊美少年劍上委實造詣極深。婁真人自然也看得出來,暗暗盤算好一上手就使出武當秘傳心法「迴龍十二劍」對付這個強敵。
https://m•hetubook•com.com鬼醫向公度和皇甫維交過手,知道他只是功力稍弱,但招數卻奧妙無比,遠在自己之上。是以連忙疾退,一面運足全身真力,呼呼連劈數掌封住敵人。
辣水仙杜筠最怕他提起鐵劍公子尹世澤,連忙閉口不敢言語。
黃面少年長笑一聲,道:「那好極了,一齊走吧!」
鬼醫向公度面皮紅也不紅,昂然道:「老夫也贊同矮大師此論,如果皇甫維不是想暗算我,他就不致遭逢殺身之禍了……」言下之意,竟是把矮頭陀的一番話當作譴責皇甫維意圖暗算之舉而說的。
皇甫維笑道:「怎的不入廳中坐坐?難道我們幾個人要煉一爐寶鼎丹麼?」
眾人不覺瞠目結舌,一則這無心長老功力之深厚,難以測度。二來這無心長老乃是有道高僧,一向說話客氣謙虛,但這刻向王精二說的兩句話,卻十分硬直,顯然已幫定那王公子。
辣水仙杜筠此時卻還瞧不出其中微妙,因此尚未替皇甫維焦急。她一直緊貼著靜虛子身邊,是以剛才他們的對話完全聽到。她想來想去,都不明白他們說的皇甫維倒底像誰?此時見他們已不提此事,實在忍不住好奇之心,悄聲問道:「靜虛前輩,你們剛剛指的是誰?」
數丈外一條巷子裏突然飛出一道人影,這邊的人個個都是一流高手,這時齊齊轉眼向那條人影望去。
武當婁真人身份不同,一方面和無心長老等數人是平輩朋友,一方面他也沒有存著得劍之心,完全是旁觀的人。這時朗聲道:「諸位請聽貧道一言,當日心池聖女曾經說過,只要得劍之人,能夠安然離開五嶽台,就是那聖劍之主。這位王施主當日得劍之際,雖然不大正當,但終究已得到手中,目下五嶽的幾位道兄都有護劍之責,各位最好在這行將遭遇強敵之前,不要自相殘殺,以致削弱實力。」
無心長老身為五嶽掌門之首,又是少林寺方丈大師,自然不能有絲毫示怯,洒步走入廳中。
皇甫維冷冷望他一眼,迅即移開,表示不願見到他。皇甫維用這種態度對付司空表,登時又使得無心大師等人疑惑不解。
皇甫維怒瞪他一眼道:「你若是不敢進去,愛站在這裏就站在這裏,我現在跟杜姑娘說話,你插什麼嘴?」
皇甫維傲然一笑,首先舉步走入大廳之內。廳中燈燭輝煌,把他的面貌舉止都照得十分清楚。座中第一個是辣水仙杜筠看得心軟身顫,情懷大亂。別的人雖是男子,卻無不暗暗讚聲「好一表人材」。
司空表舒口氣,道:「公子果然無恙,那太好了,只不知你們幾位為何不走入室內?」
皇甫維突然縱聲大笑,道:「這等小事,何須煩憂至此。」
五嶽掌門人和杜筠蒲堅及天尊者等八九人最先到達西門,等了片刻,所有的人陸續到達。飛羽真人點一點人數,便道:「已經到齊啦,可以動身了!」
鬼醫向公度當真服氣此人的聰明,立刻道:「誰要你說?諸位,請想這等不合人情之舉,除非內中另有緣故,絕難發生,因此我懷疑這柄聖劍已經變了質啦!」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婁真人和皇甫維也不過攻守了數次。所有的武林高手無不震驚於皇甫維的奇奧劍招,尤其是他的對手乃是當今聲譽極隆的武當派第一高手,居然能教他無隙可乘,這等造就不由得教人聯想起「一皇」該是何等厲害。
婁真人道:「杜姑娘這話有何憑據?」
無心長老大感為難,想了一想,道:「真人好說了,老衲焉敢不遵法旨,但目下情形特殊,可否……」
陽魄王精二向來魯莽殘暴,這時那裏還忍得住?厲聲喝道:「姓王的先把聖劍解下……」喝聲中「呼」的一拳隔空擊去。
他剛說完這句話,婁真人劍光陡盛,宛如排山倒海般猛攻過去。要知武當派在武林之中地位甚是崇高,武功劍術實在有獨到之處。那婁真人每次出手,用的都是武當無上心法「迴龍十二劍」,這一路劍法攻守兼具,實在不易對付。加之婁真人一身功力精純無比,每一劍發出,都有千觔之重。皇甫維若在未曾受傷之前,還可和他一拚內家真力。目下卻不得不仗奇奧劍招以補功力之不足。
飛羽真人輕輕對無心長老說幾句話,無心長老頷首道:「若要避免大家口角爭執,恐非道兄此法不可了!」他跟著高聲向眾人道:「聽李大俠這樣說法,一皇之死疑點甚多,我們非去富春一趟不可了!」
婁真人稽首稱謝,舉步向皇甫維走去。無心大師正要向皇甫維詢問,突然見到婁真人來勢不善,登時把話咽回。
他這一番話自是對著鬼醫向公度而發,原來自從五嶽台以至今日,鬼醫向公度種種所為,無一不是權謀詭變,只求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是以五嶽的掌門人都對他沒有絲毫好感。不過一來共同要對付外敵,二來鬼醫向公度武功當真高強,是以暫時都對他容忍。
婁真人使出本門不傳之秘「迴龍十二劍」中的絕妙招數,躲過對方這一擊,心中暗暗叫聲「好險」,但他直到這時,仍然毫不浮燥,心神寗靜如常。
鬼醫向公度見她已深得華山派庇護,雖然他不把華山派放在眼內,但這刻卻不便得罪這些人,便立刻道:「其實老夫對杜姑娘並無成見,只是關於一皇之事,何等重要,凡是有可能洩漏機密的人,我們都應該注意,不知諸位以為對也不對?」
但見一人首先縱上台階,眾人看時卻是那黃面少年王公子。
婁真人厲聲道:「那就一言為定!」皇甫維點點頭,道:「好極了,我還可以教你一個方法,那就是你如果覺得無法下手去殺我要殺的那個人,那麼你就自殺好了!」
鬼醫向公度勃然大怒,突然一掌橫掃過去。張搏雲隨手出掌封閉,「蓬」地一響,名馳武林多年的點蒼快劍張搏雲竟被震退三步之多。
突然有人朗聲笑道:「哈,哈,向公度你以為這一掌就可以暗算得了我皇甫維麼?」
王公子冷冷道:「你說這話的意思又被我猜到啦,這一回要不要我代說?」
司空表感到那王公子哼聲十分可疑,存心再逗他,便接聲道:「不過若然武功不足以服眾,仍然難以安然出門,可惜她老人家沒想到聖劍會飛出門外。」
時間一長,漸漸見出皇甫維守多攻少,婁真人則氣勢如虹,越戰越勇。
皇甫維大喝一聲,聖劍化為一道白光,迅急入侵,一旁觀戰的武林高手們都齊齊大駭,有些人甚且驚噫出聲。
他這麼一說,向公度張搏雲兩人都不好意思再講話,皇甫維在廳門伸手讓客,道:「廳中絕無埋伏,無心大師及諸位大可放心。」
皇甫維左手招數疾發,拂拍之間,內家潛力如迅雷般擊在對方劍身之上。但見婁真人那片護身光幕倏然被震得微現空隙。
婁真人淡淡笑道:「如果令尊一皇當真已經故世,則三公已是當世無敵高手,此所以貧道毫不遲疑……」說罷,雙腳一頓,身形已破空飛起。
婁真人迅速接口道:「貧道今日能與三公一戰,實在是喜出意外,無心道兄等諸位如果過來,觀戰則可,請勿出手相助,貧道可要試一試師門薄技倒底如何!」
人叢中有幾個人發出嗟訝之聲,皇甫維跟著又道:「這次煉藥之會自然是成功了,你們不見那鬼醫向公度突然變得功力如此深厚,把天下人都不看在眼內麼?」
鬼醫向公度心知這點蒼快劍張搏雲享名已久,功力湛深,在目下這一群高手之中,可以列入五嶽掌門人這一級之中。他既也出頭幫助婁真人,自己孤掌難鳴,更加不能硬幹。當下急得額頭出汗,暗想如果無意長老也在此地,那還可以一拚。如今只好忍氣吞聲,任得皇甫維當眾宣揚自己的醜事。
辣水仙杜筠面色大變,敢情她正是想在暗中通知皇甫維,可是目下被鬼醫向公度識穿,此法已經行不通!她一怒之下,厲聲道:「向公度你敢胡說八道,難道我不會把你的底子抖出來麼?」
廳中之人,就算有些當真是一生都無愧於心的人,但這時卻也不便出聲自我標榜一番。是以人人默然,倒變成皇甫維指責的話完全正確。皇甫維仰天大笑道:「老道,走,我們到外面打去!」
向公度道:「真人既是十分關心,我不得不說出真相,那就是令師弟的璇璣玉盒,便是皇甫維帶到保定府交給杜姑娘,然後才轉到我手中!因此如要得知令師弟下落,只問皇甫維便知!」
鬼醫向公度吃過神算公子屠元庭的大虧,那次在石室內煉藥,幾個人險些活活困死在石室之內。因此大具戒心,輕輕對前面的婁真人道:「這座屋子有點古怪,別要進得去出不來。」
皇甫維道:「不行,我得先問一問婁真人,只因此劍鋒快異常,可以斬金削鐵。若是他不同意,我就不用!免得贏了他時,又推說是劍上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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