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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劍飛霜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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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波瀾起伏

第十九章 波瀾起伏

呂東青回到房中,反覆思念這件事情,想起床上僵臥的皇甫孤的經過,忽然更加了解為情犧牲的偉大。要知一皇皇甫孤本是武林中一代天驕,天下無人可敵,但為了愛情,也甘心放棄一身武功,數十年來默默忍受無限痛苦,若然愛情乃是虛幻之物,他怎肯這樣?
皇甫維點點頭,道:「三公現在何處?」
那勁裝大漢陰沉地哼了一聲,道:「喂,你把身子轉過來,讓我們瞧瞧……」
金旭厲聲一喝,衝上去拳掌並施,截住呂東青。易恒好不容易拿樁站穩,不敢再上前動手,急忙運氣調息壓制體內傷勢。
辣水仙杜筠不禁失聲叫道:「皇甫公子,你怎會在此出現?」皇甫維冷淡地瞥視她一眼,竟不理她,逕向冷月神狐谷雲飛招招手,道:「谷兄請過來一下。」
這時人人都清楚那道白光敢情是金旭無名指上之指甲,約摸有七八寸長,宛如一把匕首,毒辣靈活地連連向對方劃刺。迫得那勁裝大漢連退三步,才穩住陣腳。
神算公子屠元庭萬想不到這江南孤客呂東青武功高強得出乎意料之外,他心計過人,略一盤算,已明白今日的局勢不易佔取上風,只因呂東青方面尚有一個辣水仙杜筠未曾出手,因此如果硬拚下去,不一定能夠得手。
大路上諸人神志恢復原狀之後,個個默然相覷。谷雲飛首先打破沉寂,陰聲笑道:「皇甫公子何故手下留情?」皇甫維冷冷道:「你猜一猜看。」谷雲飛目光移到冷清影面上,緩緩道:「冷師妹剛才如不出手,我就不必費心去猜啦!」話下之意,表示他已有點明白皇甫維必是功力有限,所以殺不死自己,不過暫時未能確定就是。
辣水仙杜筠忽然插嘴道:「我表哥怎會知道?冷老何不向我詢問?」
皇甫維暗暗運功閉住鼻孔,使聲音變得混濁蒼老,道:「老兄你看這片樹林中不會有什麼毒蛇惡獸吧?」他答非所問,使得那勁裝大漢為之一怔。皇甫維又接著道:「我的小侄子進去解手已有半天時光,我真耽心呢……」
冷清影駭得拉住皇甫維的手臂,道:「果然是他,怎麼辦呢?」皇甫維心中也毫無辦法,但面上神色絲毫不變,只微微冷笑。
星公冷央左手一伸,抓住杜筠的手臂,他本想親自出手拒敵,但忽然記起「一皇」之事,覺得比目前對付這些人重要萬倍,是以不肯放走杜筠。
只聽有人失聲叫道:「那就是烏骨騮……」皇甫維身軀一震,方想怎會是冷月神狐谷雲飛的聲音?他不是業已遭自己暗算而死?
屠元庭陰笑一聲,道:「我只想請問一句,假如五嶽掌門等人現身此地,不知呂兄能不能阻擋他們入房?」
靜虛子恨聲一笑,道:「皇甫維呀皇甫維,不管你有誰作靠山,貧道今日決不放過!哼,哼,若不是聖女她老人家一定要先見見你,貧道今日就誅斃元兇,為我那徒兒報仇雪恨!」
杜筠被他看得混身都不舒服起來,她見識過此人武功,知道實在十分高強,所以又不敢隨便發話。
皇甫維哼了一聲,道:「不關你的事。」
皇甫維突然怒道:「谷雲飛,你並非單槍匹馬贏得人家,有何足以驕傲之處?士可殺不可辱,我勸你最好一劍把他殺死。」
點蒼快劍張搏雲一見華山衡山兩派掌門人都動上手,豈肯客氣,長劍疾吐,刷刷刷一連劈了五六劍之多。
那勁裝大漢轉眼望著邵一峰,舉步走去,猛吸一口真氣,舉掌輕輕拍出。邵一峰掌力轉強,因此不經思索,舉掌迎擊,雙方手掌一觸,邵一峰突然感到自己沉雄的掌力立時被對方化開,跟著一股陰氣暗勁襲到,震得手腕一陣麻木。他到底久經大敵,應變迅速,疾然伸出左手駢指點向敵人右胸大穴。那勁裝大漢不得不撤掌封架。邵一峰立刻施展快攻手法,雙掌翻飛,轉眼間已攻了七八掌之多。
這時易恒已走上來,站在屠元庭身後,準備皇甫維動手的話,便可以和屠元庭聯手拒敵。
星公冷央默然不語,但五指已暗運內勁,只要杜筠一言洩密,就發出真力把她震死。
皇甫維不再徵求他的同意,伸手搶過那瓶刀傷藥,洒在斷腕之上,然後速地為他包紮。他動作甚快,轉眼就裹紮好,退開兩步,嚴肅地道:「區區這等舉手之勞,毫無示恩之意,深盼真人傷癒後功力復原,你我再作一場生死之戰,大約以真人襟懷,當不致於耿耿這點小事。」
神算公子屠元庭道:「谷少莊主……」剛剛說出這幾個字,谷雲飛神色一冷,道:「不要你講話,給我閉起嘴巴!」
追魂爪金旭深知這位公子一向智謀出眾,心計過人,登時應聲退開六七步。
點蒼快劍張搏雲訝然顧視,道:「聽你的口氣,生似和這皇甫維並非同夥之人!但一切毋庸關心,心池聖女她老人家就在前面不遠。」
婁真人持劍走到谷雲飛身前,也不開門立戶,便隨手一劍刺去。這一劍去勢忽快忽慢,奇奧毒辣。冷月神狐谷雲飛神色凝重,也是隨意一劍斜撩。
只見四匹駿騎魚貫轉出來,疾馳而至。
第一騎是位清癯道人,背插松紋古劍,氣度不凡,正是那武當派第一高手婁真人。第二位也是背劍之士,竟是劍術名家點蒼快劍張搏雲。第三位是個面目秀麗的中年道姑,正是華山派掌門人靜虛子。第四位身材高大,雖是滿頭白髮,但面色紅潤如嬰兒。馬鞍邊拄著一根粗如鴨卵的鐵杖,此人來頭也不小,乃是南嶽衡山掌門人大力神翁唐世一。
星公冷央右掌一揮,隔空一掌向屠元庭擊去。這一掌威勢甚是驚人,神算公子屠元庭連忙退縱開七八尺遠。靜虛子長劍疾劈出去,她使的是華山獨門劍法,這一招專門借力卸力,但劍身一觸到冷央的掌力,忽感手腕震得微麻。那大力神翁唐世一倏然一杖橫掃星公冷央,朗聲大喝道:「你也接我一招看看……」杖上風力強勁震耳,星公冷央面對兩派掌門人的兵器,也不敢有絲毫大意,橫著閃開兩步,避過唐世一的杖勢。
這回輪到皇甫維發起急來,頓腳道:「你留下有什麼用處?快點走,尤其這匹烏骨騮正是我所需要的腳力!」
只見一條人影由樹後疾縱出來厲聲喝道:「婁真人即速閉穴止血,這小狗自有兄弟對付……」此人聲音蒼老,卻含氣歛勁,分明也是內家高手。
那邊屠元庭易恒等人一聽馬上之人竟是星公冷央,不由得都感到雙膝發軟,手心冰凍。
星公冷央累贅一去,兩手均可應敵,頓時威力大增,加上他出手及身法快逾閃電,局外人看上去,但見四方八面都有他的影子。
她目光一轉,只見皇甫維神情十分堅決,不由得又是焦急,又是歡喜,只因他在這等急難之時,尚且不肯丟下自己,足見他對自己不是虛情假意。
他們都微微露出迷惑之色,顧視大路上這一干人。武當婁真人首先向星公冷央稽首道:「冷老施主名揚宇內,今日幸會,緣份不淺!」原來這三公都極容易辨認出來,星公冷央一身黑衣,兼且相貌不凡,是以婁真人等一望而知。
邵一峰等三人向來極為信服屠元庭,因此居然無睹於三公的聲威,啣命躍了出來,蓄勢運力,口中招呼道:「朋友且放下繩子,先亮一手給我們看看!」
谷雲飛突然移開左手,金旭的長甲登時彈空。只見谷雲飛右手閃電般抓住那根長甲,左手同時翻起,扣住他的肘間大穴。他出手神速如電,顯然早已蓄勢待發。金旭頓時感到全身麻木,動彈不得。
谷雲飛冷冷掃視屠元庭、杜筠兩人一眼,見他們都噤若寒蟬,不覺氣燄萬丈,仰天大笑。
靜虛子張搏雲唐世一等三人都各亮兵器,全神戒備星公冷央及皇甫維突然出手。因此靜虛子瞧見辣水仙杜筠被抓的情形。她一向對杜筠印象不壞,當下迫前兩步,道:「杜筠,這是怎麼回事?」
谷雲飛又接著道:「目下心池聖女已傳令武林共同對付皇甫維,若然皇甫維喬裝經此的消息洩露,一日之內,聖女便可率眾擒捉他。」
這話一出,不但星公冷央、冷月神狐谷雲飛為之一愕,連皇甫維和冷清影也因而駭疑顧視。
皇甫維忽然感到十分焦急,轉頭望住屠元庭道:「你怎麼不去幫他一下?」
屠元庭道:「我一向有意於你,何況離家之後,被冷衾寒,說不盡旅途寂寞。你此刻給我一個答覆,如果你對我也有意思,我們馬上就走,以後永遠不提今晚之事!」
屠元庭應聲道:「這樣說來,三公不在此地了?」谷雲飛道:「不錯,你如要反抗,不妨試上一試。」
谷雲飛已摔開金旭左手,掌勢已按到他胸口,聞言倏然停住,睥睨作態,道:「有話快說。」
www.hetubook.com.com谷雲飛瞧了一陣,突然陰聲道:「那廝爪上沒有劇毒,不妨拔下來留作紀念。」
那屠元庭自然不肯輕易說出「一皇」的秘密,只因這是他一著要棋,可以藉此控制杜筠,是以他適才那等說法。
皇甫維為之氣結,掉了回頭,辣水仙杜筠嬌軀一動,屠元庭伸手一欄,並不說話。杜筠想了一想,只好停步。
辣水仙杜筠忽然驚呼道:「啊!心池聖女駕到……」這話一出,許多人駭了一跳。
星公冷央突然面色一沉,道:「早就瞧見她了,用不著你來提醒我!」
婁真人果然被他說動,伸出右手疾然點在左手臂上穴道,並且撕下一塊衣襟,咬在口中,騰出手到袋中摸出武當派秘傳的止血生肌刀傷藥。
谷雲飛那裏知道皇甫維其實已不堪動手,默察形勢,果然不妥,連忙應道:「我們都是自家人,有事可以慢慢商量。實不相瞞,在下找尋公子之故,便是要查出冷師妹的下落,既然公子不知,那我只好回去覆命。至於另外兩位師妹的下落,三老尚無所悉,公子大可放心。」他本有滿腔妒意,可是此刻卻不敢發作。
他的口吻自大之極,與剛才忍氣吞聲的情形大相逕庭。冷月神狐谷雲飛冷冷道:「憑你也配麼?」
辣水仙杜筠自從走過來之後,就站在屠元庭身邊,不住向皇甫維丟眼色,但皇甫維瞧也不瞧她一眼,因此她只好暗暗焦急,卻毫無辦法。
杜筠道:「少莊主如果不是強辯的話,就請直截了當把用心說出來,不必推三阻四。」
他陰森森地冷笑一聲,道:「金總管且退下,我有話跟他說!」
皇甫維朗聲道:「冷老忽然在此現身,可是衝著我皇甫維而來?」
婁真人勃然震怒,兩眼射出駭人的光芒,抬臂亮劍,厲聲道:「好,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谷雲飛你過來!」
屠元庭神色自若地閉嘴不言,顯示出他的涵養功夫當真高人一等。
片刻工夫,大路上傳來一陣蹄聲,冷月神狐谷雲飛起身走到大路中心,面向著蹄聲來路。冷清影心頭涼氣直冒,暗忖一定是三公駕到,所以谷雲飛肅立路中迎接。
那勁裝大漢因為懼怕對方指甲上附有奇毒,所以十餘招之後,仍是捱打局面。要知金旭號稱為「追魂爪」,這隻指甲自然不似普通利器可以空手劫奪。
正在這弩張劍拔之際,突然一個人從樹叢後轉了出來,朗聲道:「谷兄查問我的下落,有何用意?」
皇甫維這時才肯伸手扶鞍,忽然又縮回手,道:「我還是不能走,你先走吧!」
星公冷央聽了這話,暗暗一凜。他本是老奸巨猾之人,默察目下形勢,如若動手,這四人均是當今武林中頂尖高手,若然聯手對付自己,顯居上風。這還不打緊,最主要的是他們三公數十年來都同出同進,須臾不離,從未試過分開單獨應付強敵。因此目下碰上大陣仗,他就感到十分不慣,心理上先輸了一著。
到了傍晚,呂東青又替皇甫孤按摩,這一回他拚著大耗真元,運足全力助他真氣運行,足足按摩了一個時辰,皇甫孤面色逐漸紅潤,呼吸也恢復正常。
那勁裝大漢應了一聲「是」,舉步向皇甫維走去。皇甫維耳中聽住那勁裝大漢的步聲,心念疾轉。
屠元庭眉頭輕輕一皺,道:「表妹休要多生事端,要知今日之局,無法善罷干休,除非我供給消息。」
皇甫維低頭轉眼向婁真人及冷月神狐谷雲飛兩人望去,只見他們招數越出越奇,越打越險。但暫時還分不出勝負,武當婁真人則以功力深厚見長,谷雲飛則以武功奇奧,招數繁詭抵消了功力之不足。他看了一陣,但覺這兩人這等慘烈搏鬥,真有點令人不忍卒睹。如果不是他身負內傷,依他的性情,必定出手分開他們,要不就幫助其中一個把對手立刻殺死。
金旭聞言連忙道:「少往主說得是……」一面合掌搓擦幾下。
杜筠這時才移開搭在屠元庭肩上的手掌,冷不防被屠元庭一巴掌打在臉上,發出清脆一響,屠元庭口中還罵道:「你這賤貨等著瞧……」
金旭額上汗珠更多,顯示出心中的緊張。神算公子屠元庭插嘴道:「金旭,可速動手,少莊主縱是死在你爪下,三公也不能找你報仇!」
皇甫維肅然起敬,道:「婁真人當真是條好漢子,區區十分佩服……」他頓了一頓,接著道:「不管你用什麼態度對待我,但區區仍有一言奉勸,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請真人務須三思。」
冷月神狐谷雲飛冷冷瞪他一眼,道:「廢話,若果這廝沉得住氣,我谷雲飛今日非栽不可!」
谷雲飛冷冷道:「你們既然知道少莊主的名頭,那就好辦了,皇甫維現在何處?」
谷雲飛見他神色不善,心頭冒起一股寒氣,連忙躬身應道:「是,是,弟子不敢……」
金旭道:「少莊主請準備,在下要動手了!」谷雪飛皺眉道:「我的手已伸出半夫,誰叫你不動手?」
且說那皇甫維及喬裝男僮冷清影兩人兩三日前已經離開富春,一路北行。這次因皇甫維內傷較重,只能像普通人一般趕路,因此行程甚緩。他們一路上都聽到有關心池聖女的消息。原來心池聖女這次不再掩飾行蹤,並且最近因三公復出江湖,弄得到處雞犬不寧,武林中許多原本不曉得「一皇三公」及心池聖女等事蹟的人此時均已詳悉一切,這等事在江湖流傳得最快,是以目下武林中議論最多的就是這些人物。
谷雲飛頷首道:「很好,但我相信今日決不致喪命!」
這騎如此快法,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事,這一回弄得所有的人都為之怔住。
這個秀美小童舉手投足之間,就制服那兩名武功詭奇高強的勁裝大漢,這等身手,只看得屠元庭杜筠等人目瞪口呆,一時之間,連自身的安危也完全忘記。
谷雲飛想了一陣,突然陰森森笑一下,道:「你倆只看到激將之計,焉知不是擾亂視線的空城計?」他決然伸出左手,接著道:「來,姓金的儘管施為!」
屠元庭面色一變,喝道:「且慢下手,聽我一言!」
樹叢後的皇甫維心中正也有此疑問,因此竭力忍住胸中憤怒,看她怎生回答。
另外那個勁裝大漢接口道:「是啊,若然中了他的毒計,不但送了性命,死後還要遭受江湖的嘲笑,太不化算,萬萬不可中了道兒!」
而震驚的諸人中,最顯明的是冷月神狐谷雲飛,至於與他併肩作戰的那個冷月山莊手下,自然更加慌張,以致手法微滯。左鈎吳圓老人見有破綻,唰地一鈎遞了進去,鈎光排盪中,只見那銀衣大漢被震得退開數步。
一旁的皇甫維面色微變,原來武當婁真人不但受傷落敗,而且傷得十分難堪,敢情他的一隻左掌已經齊腕砍斷,此刻但見手腕上鮮血迸湧。
皇甫維舒了一口氣,躍到婁真人身邊,道:「你的傷勢可礙事麼?」
皇甫維頭也不回,朗聲接著道:「冷姑娘你可趁此機會離開,免得等會兒你們父女都難以自處!」他完全是吩咐的口吻,只聽得星公冷央為之一怔。另一方面,靜虛子等人卻隱隱了解冷清影和那星公冷央必有磨擦之處,因此都覺得無須出手留難她。
那大漢果然掏出一條繩索,跨步上前。
神算公子屠元庭一向不露任何神色,但此刻也瞿然動容,可見得此事刺|激之鉅。
谷雲飛長劍刺去之勢迅快之極,轉眼已遞到婁真人咽喉,忽地懸崖勒馬,凝劍不動。
冷清影應聲一躍上馬,一抖韁繩,那匹烏骨騮昂首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轉眼間已風馳電掣而隱。
那勁裝大漢本來已出手反擊,聞言又急忙收回。谷雲飛眼中射出怒火,但面上神色仍然陰冷如常。道:「這廝的指爪能夠捲縮藏在掌心,可見得血氣能夠貫達爪尖。但以這廝的功力造詣,尚未達到爪上淬練毒藥之後,還能貫達血氣。何況那指爪顏色甚白,並無淬毒之象,他外號雖然稱為追魂爪,但我料想必是屠元庭你想出的計謀,因而可使這廝陡增身價,足以夠稱敵強,我猜得對也不對?」
那陣蹄聲頃刻間已自馳近,只見一共是四男一女。冷清影熟知天下武林人物,因此一望而知來人乃是辣水仙杜筠,神算公子屠元庭,追魂爪金旭、易恒、邵一峰等五人。
他說到這裏,樹叢後的皇甫維和冷清影不覺互相點頭會心微笑。原來冷清影在谷雲飛說出佩服皇甫維一語時,就曾用手勢猜測他是拖延時間。
婁真人眉頭一皺,道:「不干你事!」神態甚是倔強冷傲。
呂東青面容一肅,道:「他用此事威脅你跟他走麼?」
呂東青突然間左手猛劈出去,配合住右手金笛和*圖*書的攻勢,登時壓力陡增。易恒連變兩招都擋不住,胸口被對方掌力掃了一下,登時血氣翻湧,蹬蹬蹬連著退了六七步之遠。
冷清影急得一身冷汗,道:「為什麼呢?」
屠元庭長笑一聲,道:「三公可在此地?我屠元庭要跟他們說話!」
冷月神狐谷雲飛忽然插嘴道:「三師叔,那屠元庭神情有異,可能有一點線索……」星公冷央肩頭微幌,轉眼間已無聲無息地站在屠元庭身邊,這等迅快的身法,連皇甫維看了也大為震凜。屠元庭望見星公冷央嚴峻的面容,身軀一震,吶吶道:「你老手下留情,我……我……」
杜筠忽然接嘴道:「表哥你不會向他們通風報信吧?」
因此,心池聖女所至之處,遠遠近近的武林人物都趕去進謁,大家都被她聖潔艷絕的容顏所震驚,是以風靡一代。皇甫維雖然極力避免和武林人接觸,仍然聽到有關聖女行蹤及她種種神奇的傳說。
就在皇甫維撤劍之際,突然樹叢後一縷強勁寒風直射冷月神狐谷雲飛脅下大穴,迫得谷雲飛不能不撒手退開,不然的話,縱然他一劍刺死婁真人,但自家也勢必傷在那一縷勁疾寒風之下。
星公冷央本來已蓄勢運力,準備出手反擊。誰知靜虛子的長劍和唐世一的鐵杖及時攻來,只好分心應付。與他動手的三人都是一流高手,此時聯手合擊,威勢難當。星公冷央單用右手連接了六七招之後,雖是功力蓋世,招數奇詭奧妙,卻也落在下風。迫不得已左手使個巧勁忽地推去,辣水仙杜筠登時不由自主地退開丈許以外,一交跌在地上。
杜筠實在莫名其妙,道:「少莊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谷雲飛道:「我不妨從頭說起,當我斷定屠元庭用的是空城計之後,忽然見到你的神色,得知連你也不曉得金旭爪上沒有淬毒,所以急於知道我被刺之後的結果。此時我頓然失去信心,想到屠元庭可能比我更為高明一籌,故意誘我誤認他是空城計。因此,我就設法拖延時間……」
皇甫維情知自己目下絕不能與人動手,何況敵人竟是冷月神狐谷雲飛,因此暗暗捏一把冷汗,一時背轉身向住谷雲飛。
杜筠怔一怔,道:「表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冷清影躲在皇甫維身邊,全身冷汗直冒,面色慘白,她一直不敢去看星公冷央卻也慶幸冷央沒有看她,誰知他早就曉得了,這時更駭得魂飛魄散。
皇甫維怒氣填胸,大踏步走上前,抬臂撤出背上聖劍,只見白虹電閃,森森寒氣,侵人肌膚。
皇甫維搖頭道:「我怎能丟下你不管?你落在三公手裏或是聖女他們手中,都只有死路一條。」
屠元庭道:「不敢當得見教兩字,不過我聽說呂兄已經和皇甫維勾搭上,因此房中之人來歷不問可知。」
皇甫維冷冷一笑,負手緩步走回去。這等舉動,無論那一邊都深信他不會逃走。點蒼快劍張搏雲因剛才差一點傷在冷央手下,餘恨在心,此時首先發難,揮劍向冷央劈去。大力神翁唐世一和靜虛子都明白這一邊任何人都無法與星公冷央單打獨鬥,是以劍杖齊擊,又回復了以三敵一的局面。
那兩個銀衣勁裝大漢齊齊大喝一聲,疾撲過來。樹叢後刷地飛出一條人影,快逾掣電般向左邊的勁裝大漢撞上去。兩下在空中一碰,那勁裝大漢倏然墜下,滾跌地上。那道人影去得快,回來得更快。颼地已落在皇甫維身側。另一個勁裝大漢這時才恰恰撲到發掌迅劈。這個後來出現的人影落地現身,竟是個秀美小僮,但見他兩手一撥一拍,不知如何已攻入勁裝大漢掌勢之內,駢指一點,那勁裝大漢哼了一聲,便即翻身栽倒。
屠元庭眼珠一轉,道:「金旭住手退開,我有話說!」追魂爪金旭應聲縱開數尺。屠元庭接著道:「少莊主要知道所猜對或不對,只須伸手讓金旭用指甲劃上一下,就知分曉!」
谷雲飛尋思道:「這種理由絕不能隨口就可以編造得出來,看來大概真是事實。」他此人城府深沉,喜怒不形於色,因此旁人無法自他表情上看出一點朕兆。
屠元庭杜筠易恒等三人見到他的表情,不覺心中微寒,方自猜想他用什麼手法殺死金旭。卻見他突然伸手抓住金旭的指甲,緩緩運力硬拔,追魂爪金旭縱然是鐵打的漢子,這刻卻也禁受不起這等奇疼,登時眼睛連翻,鼻子中慘哼不絕。要知十指連心,這硬拔指甲的手法自古已列為最慘的酷刑之一,何況那谷雲飛心腸毒辣,故意一分一毫地慢慢拔,更使金旭難以熬受。
接著這一邊也有蹄聲傳來,眾人轉眼看時,原來是那匹黑馬,此時已騎著一人,迅快馳來。
杜筠望了屠元庭一眼,淡然道:「本來也談不到對他好不好,何況我目下已嫁給我表哥。少莊主可滿意我的回答?」
杜筠微微一笑,淡然道:「我不但知道得很清楚,而且當面見過他老人家,不知冷老信也不信?」
杜筠道:「我不管局勢怎樣,只要你履行諾言!」屠元庭面色微變,道:「你想把我怎樣?」原來說這話時,他後背心大穴已被杜筠掌力罩住。杜筠道:「沒有怎樣,我只有殺你以滅口了……」她說得十分平淡,竟無激動之意。但愈是這樣,越發令人相信她的話並非空言恐嚇。
杜筠卻從那邊繞了過來,皇甫維望也不望她一眼,向屠元庭率直問道:「你當真知道家父下落?」
屠元庭皺眉道:「少莊主這等說法,不知有何用意?」
他心念迅速轉動之際,耳中已聽到呂東青嘿嘿冷笑之聲。於是迫近杜筠耳邊,輕聲道:「這很難說,要知一個人在妒嫉之下,什麼可恥之事也做得出來。」
隔了一陣,谷雲飛忽然舉手指指皇甫維,低低向一個身穿銀白色勁裝大漢說了幾句話。
那烏骨騮昂首騰躍一下,神算公子屠元庭站得最近,趕快去抓住馬韁。
星公冷央雖然沒有一絲一毫庇護皇甫維之意,但一來皇甫維先說了那一句話,二來靜虛子這個美貌道姑言詞之中略略傷及他,是以不由得冷哼一聲。卻聽那邊冷月神狐谷雲飛大笑道:「皇甫維暗算少林掌門,以及殺害各派弟子之事,天下皆知。無怪華山掌門如此仇恨,但皇甫維並非易與之輩,家師叔冷老目下縱然袖手旁觀,諸位也不一定能夠帶走他!況且聖女此刻未知停軒何處,這一路上夜長夢多,諸位有這等把握麼?」
谷雲飛轉眸尋思,似是細想還有什麼話說。旁邊一個勁裝大漢突然沉聲喝道:「移開你的左手!」原來金旭這時剛剛用左手覆按在右拳之上,吃那大漢一喝,疾忙移開。
只聽冷月神狐谷雲飛又繼續道:「這時,金旭不合沉不住氣,再度設法用左手將劇毒塗在指甲上。他第一次被我喝止之時,雖然是防範這一著,卻不能斷定是否真的要塗上劇毒。但第二次時我就可以斷定了,因此故意任他塗上……」
谷雲飛明知婁真人乃是武當第一高手,在這等情勢之下,出手定然極盡毒辣之能事,那敢怠慢,也自撤出冷月山莊的獨門長劍,劍身長達四尺,又狹又薄。左手放開韁繩,躍到七八尺外的空地上。
皇甫維向杜筠屠元庭等人瞥了一眼,道:「此處說話不便,我們得走開一點。」他的口氣神情完全把谷雲飛當作自己人看待,因此谷雲飛稍覺放心,當真與他走到路邊。
杜筠又接著道:「你大概已經忘記,當晚我委身與你之時,曾經說明不得洩露那件秘密!」屠元庭道:「我沒有忘記,但目下的局勢,你不是看不出來!」
屠元庭目光連閃,忽然舉步走到靜虛子身後。
皇甫維道:「快走,我一定要探出我父親的下落才行……」
她緩步走到呂東青身邊,悄聲道:「日後如果見到皇甫公子,請告訴他我已將此身報答他的大恩。目下我跟隨他們離開,我相信他們不會洩漏此事!」
呂東青聽了這話,心中泛湧起一陣悲憫之情,忽然間深深感悟「愛情」的偉大,只看這杜筠為了愛情,不惜犧牲自身以保存皇甫維的父親,這種犧牲精神何其偉大崇高?他本是性情中人,因而不覺感動的掉下兩滴眼淚,緩緩道:「好吧,短促的人生中難得有這等為情犧牲的機會,我一定得成全你。回想我這一生,向來形單影隻,到處流浪以逃避感情,但現在我曉得感情並非虛幻之事,可惜驀然回首時,卻已經是遲暮之年,無法挽回了……」
只見那冷月神狐谷雲飛揮手,於是就在皇甫維側邊丈許處的樹蔭下停住。谷雲飛目不轉睛,望住皇甫維的背影。
杜筠點點頭,呂東青目光連連閃動,似是心中有一件重大之事正待決定。杜筠正要轉身,呂東青和-圖-書忽然堅決道:「杜姑娘,假如你願意留下,我們可以併肩奮戰對抗任何強敵,縱然是五嶽掌門人親自駕臨出來,也可以死相拚!」她感動地微笑一下,道:「不,不,呂兄厚意我永誌不忘,但以我杜筠微賤之軀,實在不值得連累呂兄,更不可連累皇甫大爺!我去了,請轉告公子善自珍攝……」
那冷月神狐谷雲飛心情倏然沉重起來,他自然曉得自己如果沒有把握的話,大可以借題不試。但他自從出道之後,從未碰上這樣的對手,況且早先誇下不服氣任何人的海口,加以他確實深喜這種以性命相搏鬥智,是以儘管心情沉重,卻不肯認輸撤退,立刻用心思索。
谷雲飛也不看金旭,向杜筠道:「沒有其他的話了,你會不金碰見他?」杜筠道:「我不曉得。」神算公子屠元庭按口道:「少莊主放心,若然你今日慘罹不幸,這話總會替你傳到皇甫維耳中就是!」
星公冷央一身絕學本是以「快」見長,但這刻被張搏雲制了機先,急切間無法還手。他左手暗運真力拉緊辣水仙杜筠,腳下左右飄移,只在兩尺以內閃動,瞬息間已盡行避過點蒼快劍張搏雲的急攻。
屠元庭愕了一下,暗忖如果說會的話,她一定瞧不起自己,但如果說不會的話,此仇不報,易恒豈不是白白受傷?
屠元庭大喝道:「谷少莊主即速下令住手,我有重要消息可以奉告!」
那烏骨騮確實不愧有「神馬」的外號,剎那間已馳到眾人之前,馬上的人冷冷環顧路上眾人一眼,最後凝定在皇甫維面上。
忽然間大路那邊轉角處又傳來一陣蹄聲,皇甫維迅速望去,但目光被樹林遮斷,無法瞧得見。不過從聲音上推測,來騎最少也有三匹以上,來勢甚是急驟。
那烏骨騮去勢未減,錯眼間已衝出數丈。那條人影極快地沾一下地面,跟著騰身縱起,向那黑馬追去。兩下都快,一閃眼間又出去十多丈。這裏眾人只能見到影子閃動,實在情形已看不大清楚。
皇甫維心頭一震,記起谷雲飛發出話聲之事,轉頭一望,只見谷雲飛還眺望著去路,大概是已看出追馬之人乃是三公之一,是以仍在凝瞧。
杜筠凝立不動,迴味著呂東青這番話,但覺迴腸蕩氣中蘊有一種深沉的滿足,忽然聽到屠元庭催促之聲,於是惘然轉身,跟著屠元庭他們走了。
冷清影急得頓腳道:「你還不快點去,馬上就失去這機會啦!」
皇甫維真想給他一個大嘴巴,但目下功力幾乎全失,只好忍住一口氣,只聽屠元庭低聲道:「你目下功力大弱,我不曾拆穿,但你也該知趣遠遠離開她。」
追魂爪金旭額上突然冒出汗珠,左手按在右手拳頭上。冷月神狐谷雲飛冷冷道:「移開你的左手!」金旭微微一震,急忙移開左手。谷雲飛接著道:「我這一次可能當真死在你爪下,但這只怪自己算得不準,死也瞑目。但如果你想暗施詭計,此刻才塗抹上毒藥,嘿,嘿,只怕金旭你那時想死也辦不到!」
這一下突如其來,谷雲飛笑聲陡收,道:「你幹嗎打她?」
呂東青道:「知道又怎樣?」
皇甫維見他驀然退開,竟沒有出劍殺死婁真人,心中大感訝異,也疾忙橫跨數步,蓄勢運力,準備一拚。
那銀衣大漢面色陰陰沉沉,看不出絲毫喜怒之色,這時施展出詭異絕世的手法,拆解對方攻勢。他的手法詭異中卻是屬於陰柔的路子,掌力強而不猛,威勢毫不驚人。
皇甫維道:「你怎麼辦?」
靜虛子哼了一聲,不但不再跟她說話,連目光也疾快移開,生似十分鄙視她這種行徑。
谷雲飛聞聲停步,身軀不覺輕輕一震,緩緩掉轉身子,果然見到皇甫維站在大路當中,身上仍然作商人裝束,僅僅把假鬍鬚弄掉,露出廬山真面目。
婁真人面色十分難看,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畏懼怕死之意。
這時,那陣蹄聲已到了近處,但見一匹黑馬,從大路轉角處倏然出現,「嘩啦啦」一陣連珠急響以及烟塵勁風電抹掠過,眾人還來不及轉眼,這騎黑馬已掠過眾人,到了十餘丈之外。
呂東青冷峭地道:「屠公子有何見教?」
那邊靜虛子等三人合力對付星公冷央,個個心無二用,是以不曾發覺武當婁真人的情形。
谷雲飛冷冷道:「那就快點說出來!」辣水仙杜筠道:「他就在這附近數里之內,我們業已查出他喬裝改容,扮成商賈模樣……」谷雲飛立時想起早先那個商人,不覺哼了一聲,隨即面露殺機,向金旭陰森森他冷笑一下。
杜筠突然接嘴道:「這也是萬不得已的事情,我們追蹤皇甫維那廝時,並未想到會碰上少莊主你跟我們過不去呀!假使你要他的消息,我們自當樂於奉告,卻無絲毫要挾少莊主之意……」
片刻間皇甫孤已經睜眼欠身而起,長長呼吸一下,渾身骨骼發出一陣連珠響聲。
皇甫維愕一下,點頭道:「這話有理,那我不跟她說話就是。」
星公冷央轉過頭來看她,冷冷一哂,道:「你就是辣水仙杜筠姑娘?既然你對此事有所知悉,那真是最好不過之事,老夫願聞其詳。」
屠元庭冷笑道:「她已經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們說話!」
目下他有心無力,只好移開目光,舉步向杜筠那邊走去。神算公子屠元庭突然躍過來攔住去路,冷冷道:「你找她幹什麼?」
四周空氣倏然十分緊張,杜筠也不禁睜大眼睛凝照著谷雲飛伸出的左手。
谷雲飛剛剛哼得一聲,只見又是一條人影疾縱出來,與早先那條人影先後落地現身,竟是兩個面貌相同,各持利鈎的長衫老人,一望而知來人就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左右雙鈎吳家二老。此時無暇去對付皇甫維,颼地縱撲過去,人隨劍走,化作一道銀虹,直取吳家二老。
谷雲飛緩步上前,一面道:「這事與杜筠你無干,我收拾完這兩人之後,可以把你收為媵妾!」此言一出,果然使屠元庭大生戒心,生恐杜筠突然對自己下手,疾忙縱開尋丈。谷雲飛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冷笑道:「屠元庭你不必打算逃走,我在五丈之內就追上你。」
冷清影一直冷眼旁觀,這時連忙向皇甫維招手。皇甫維緩緩走過去,冷清影輕輕道:「快點騎上這馬,就可以脫身。」
皇甫維微微一笑,道:「真人毋須為我耽心,你們先問問星公冷老讓不讓你們把我帶走!」
神算公子屠元庭好不容易發現一線生機,連忙大聲道:「對,就是皇甫維的下落……」杜筠聽了這話,凝眸一想,便移開身軀,但纖手仍然搭在屠元庭肩頭,手指潛運內力,暗暗扣住屠元庭的穴道。
谷雲飛戒備地望著他,搖一搖頭。皇甫維雙手運足功力,留神找尋機會,口中胡亂道:「奇怪得很,怎的舒倩、佟秀和冷清影都失了蹤跡?」谷雲飛眼珠一轉,詭笑道:「依公子的看法,冷師妹會發生什麼事?」
冷月神狐谷雲飛凝目觀戰,毫不瞅睬屠元庭。屠元庭因見金旭佔了上風,也不言語。
谷雲飛不知皇甫維身上內傷甚重之事,卻記得昔日第一次見面時,曾與他拉手較量功力,吃過大虧。這時不敢違拗,走了過去,道:「公子有什麼事?」
冷清影道:「不要管我,趁這刻三公還在外面,你趕到他們家裏,先把傷勢醫好再說。」
但這時那條直如長矢的大路又發生驚人之變,使他無暇回顧,原來那匹烏骨騮風馳電掣般馳出十餘丈之遠時,路邊突然飛出一條人影,其快無比,掠過那匹黑馬。馬上的騎士似是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影擊中,飛墜開去。
屠元庭道:「我可以供給你消息,就是你最想知道的人的下落。」
皇甫維運力太久,突然感到胸口十分不適,連忙收回真力,一面暗下調元運息壓制內傷,一面隨口胡謅道:「她們的下落,你怎會不曉得?」
谷雲飛目光一掠,瞥見杜筠那等注意的神色,不覺心中微動,故意陰聲笑道:「屠元庭這話說得不錯,杜筠你聽著……」他頓了一頓,細察她的神色,然後接住道:「假如我今日喪命,異日你見到皇甫維,可告知我甚是佩服他……」
杜筠眼睛發直,道:「就是這句話麼?」
皇甫維冷冷接口道:「他多半已經喪命啦!」
杜筠更覺迷惑,道:「少莊主這話未免流於強辯,你既已斷定他要塗上毒藥,為何不加阻止,反而任他塗上?」
第五日中午他們走到丹陽地面,冷清影忽然閃入路邊樹叢之後。皇甫維叫了一聲「阿清」,冷清影卻沒有回答,皇甫維立刻感到不對,轉頭瞧著,只見來路有三個人迅快地趕上來。其中一個身穿華服,面貌俊逸的少年正凝視著他。皇甫維連忙轉開眼睛,凜然忖道:「那https://m.hetubook.com.com不是冷月神狐谷雲飛麼?他怎的也跑到這兒來了?莫非要返冷月山莊?」
金旭掣起右拳,暗運真力,突然拳頭一放,白光電疾彈向谷雲飛左手手背皮肉。
皇甫維心中微動,側望扮作小童般的冷清影一眼,道:「那匹烏骨騮是誰的?」冷清影低低道:「是關中武林名手飛鞭神馬歐陽南的坐騎,在宇內已享名十載之久,想不到此駒神駿不減當年!」她說話素來快極,這幾句話也不過平常人說一句話的時間。只聽她接住又道:「公子趕快想個對策,谷雲飛功力湛深,並未被你擊斃。而剛才擊人追馬的人影,極似是我父親。」
屠元庭愕一下,道:「這是什麼話?」他的表情確實出自內心,因此谷雲飛看出他們絕不會有什麼陰謀。
神算公子屠元庭下令停步,首先躍下坐騎,抱拳道:「尊駕大概就是威鎮江湖的冷月山莊谷少莊主了?」
只聽冷月神狐谷雲飛道:「少莊主一生不肯服氣任何人,尤其屠元庭你夙負神算之名,更不能落在你算中,這一下你大約沒有算準吧,嘿,嘿!」
皇甫維輕聲道:「你可知冷清影的下落麼?」
谷雲飛道:「這一猜很有道理,那天我們都到許氏花園去了,但心池聖女居然沒有赴約!目下暫且不提冷師妹的下落!關於舒倩佟秀她們的失蹤,不知公子有何高見?」
翌日已是第十天,早上呂東青為一皇按摩穴道之時,還不覺得怎樣,但中午的一次,卻感到他體內似是有一股真氣在流動運轉。呂東青心中一陣狂喜,暗忖假如「一皇」能夠傷癒復出江湖,必將震動天下。
冷清影雖是覺得有理,但心中又捨不得把身負內傷的皇甫維丟下,還在遲疑不決,忽聽屠元庭大聲道:「皇甫公子敢是想離開此地?」
谷雲飛詭笑一聲,道:「我的意思,就是要設法不讓你們有機會洩漏消息……」屠元庭雖是智計過人,卻想不到對方的詭譎狠毒竟然一至於此,一時真不知如何回答。杜筠插嘴道:「然則少莊主的意思,竟是要殺我們以滅口了?我們的消息不僅得不到代價,反而招致殺身之厄,這樣做法,未免教人寒心……」她語中之意,其實是提醒屠元庭不要再與虎謀皮,妄想用「一皇」的消息脫身。屠元庭自然聽得懂,覺得這話大有道理,便打消洩漏「一皇」秘密之念。
他下床把油燈撥亮,動作輕快瀟灑,沒有絲毫聲息。跟著他走到江南孤客呂東青身前,凝目注視了一下,突然疾伸右手,駢指如㦸點在呂東青前胸大穴上。呂東青本來微有鼾聲,此時忽然消失,呼吸變得十分深長細微,一如練功入定光景。
右鈎吳景老人運足內力,一鈎刺去,恰好擊在谷雲飛長劍之上,微聞「噹」的一聲,谷雲飛手中長劍盪開尺許。左鈎吳圓老人哼聲起處,已自斜遞單鈎,那鋒利無匹的鈎尖陡然間已到達谷雲飛胸口。谷雲飛雙目一閉,但覺胸口微疼,分明是對方鈎尖已刺破衣服,戳入肉中。
屠元庭登時面色如土,谷雲飛因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此時見屠元庭的表情,大感訝異,腦筋連轉,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麼啦?那消息是關於皇甫維的下落麼?」
屠元庭目光閃動數下,緩緩道:「不錯,這一手的確大出我意料之外,但對少莊主卻沒有好處!」
那個冷月山莊的好手也不怠慢,壓劍疾躍上去,與谷雲飛前後呼應,夾攻來敵。
皇甫維勉強提一口真氣,朗聲應道:「什麼話?我為何要離開?」
樹叢後的冷清影只看得心醉神搖,這一場鬥智鬥力的場面確實畢生罕見。在她身邊的皇甫維也瞧得十分出神,這時輕輕碰她一下,詢問地指一下手上的指甲。冷清影明白他要她也猜上一猜,連忙思索。皇甫維微微一笑,向她搖搖頭。冷清影也報以一笑,並且搖頭示意。
冷月神狐谷雲飛到底功力不及婁真人深厚,此時交手時間一久,他就漸落下風。路邊那兩個銀衣勁裝大漢其中之一突然撤出狹細長劍,向戰圈撲去。此人武功雖然比谷雲飛相差很多,但在武林中也屬好手之列。因此一加入戰圈之後,立刻扭轉局勢,十招不到,武當婁真人便已屈居下風,險象環生。
這四騎錯眼間已自馳到,倏然一齊勒住坐騎,相繼飄落馬下。
那靜虛子和大力神翁唐世一見到星公冷央身法詭異迅快,果然是當代武林中罕見的高手,都唯恐張搏雲有失,齊齊喝叱連聲,揮劍舞杖疾撲上去。
谷雲飛冷笑道:「你就憑皇甫維這個消息,便敢面見我師門三老乞命麼?」
屠元庭這話一出,星公冷央和靜虛子唐世一張搏雲等四人立時停手,轉眼望過來。
皇甫維氣得俊面發白,谷雲飛接口道:「杜姑娘你也不瞧清楚,他身邊還有個美人,不過扮成男孩子而已,教他怎會理你?」
這話大出眾人意料之外,連皇甫維自家也大惑不解,冷清影旁觀者清,向他微微一笑,作個手勢。皇甫維想一想,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皇甫孤一幌身,已出了房外,身法之快,宛如鬼魅,轉眼間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瞬間扣人心絃,所有的目光無不集中在金旭及谷雲飛的手上。屠元庭面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
冷月神狐谷雲飛長笑一聲,長劍斜挺,便向婁真人當胸刺去,婁真人落敗負傷,深覺有辱師門,右手長劍突然摔落塵埃。
左右雙鈎吳家二老功力超卓,名震宇內,此時因武當婁真人負傷之故,胸中都湧起殺機。是以左鈎吳圓老人剛才的一招本來可以立傷那銀衣大漢於鈎下,但他志不在此,故此僅僅把那大漢震開,跟著鈎發連環,迅快無倫地從冷月神狐谷雲飛露在他左手鈎威力範圍內的脅背凌厲夾攻。
冷清影在他背後低低道:「公子,我如果再不走,那就沒有機會了。」
皇甫維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脫身之法。只見谷雲飛走到那兩個勁裝大漢身邊,先後在他們身上拍了一掌,那兩名勁裝大漢都扒了起身。一個安然無事,另一個則動作遲滯,大約傷勢不輕。
杜筠握拳切齒,只等他一旦要說出「一皇」的秘密,就搶先和他拚命。屠元庭轉眼看著谷雲飛,道:「她雖是嫁了給我,但也不應把皇甫維的行蹤告你,那些話該由我說……」谷雲飛點頭道:「打得好,她這等作為,果真使男人心寒……」
錯眼間只見冷月神狐谷雲飛長笑一聲,長劍過處,血光崩現。武當婁真人踉蹌退了四五步之遠,面色慘白驚人。
谷雲飛果然微微動容。辣水仙杜筠接口道:「表哥,等一等再說,我先跟你商量幾句話。」
婁真人流目看看谷雲飛,又瞧瞧那匹烏骨騮,突然間滿面激憤之色,厲聲道:「此駒是貧道至友歐陽南愛馬,他被你怎樣了?」
谷雲飛頭也不回,冷冷道:「少莊主偏偏要凌|辱此人,皇甫公子如果覺得不順眼的話,不妨出去!」
谷雲飛向左側大漢望了一眼,道:「把她綑起來帶走!」
冷月神狐谷雲飛忽然接口道:「你不會進去瞧瞧麼?真是蠢材!」
屠元庭搖頭道:「我們不曉得。」
他們出手都迅急無比,轉眼之間已攻拆了四五招之多,谷雲飛因聽說「聖女」駕到而分散心神,已失去機先。這時被吳家二老連攻數招,氣也喘不過來,當真是既不能戰,又不能逃。
皇甫維裝著沒有聽清楚,口中連連叫喚道:「阿清,阿清,你在那裏?」他一直向林中走去,其實早就瞧見冷清影匿伏在樹叢之後。
不過呂東青一直等到半夜時分,還不見皇甫孤有什麼動靜。他已是多日來睡眠不足,又耗費不少真元,於是疲極入睡。
婁真人、張搏雲、靜虛子、唐世一等四人都露出凝運功力蓄勢出手之象,個個都留神那星公冷央的動靜。
杜筠的手仍然搭住屠元庭的肩頭,因此屠元庭頭上冷汗沁個不停。冷月神狐谷雲飛哼了一聲,突然右手一提,追魂爪金旭慘叫一聲,那隻長達七八寸的指甲已被谷雲飛硬生生拔掉。並且被谷雲飛隨手摔開數步,仆在地上,那隻無名指上鮮血直冒,易恒急忙搶過去替他裹紮。
谷雲飛道:「好利害的口舌,好吧,我就依你說將出來。我先請問姑娘對下毒是否內行?如果內行的話,只須過來瞧瞧這金旭的指甲,就知道上面的毒藥是不是剛剛塗上去。但就算外行也不要緊,你可查看他的左手,便知內情。」說時抓起金旭左手,指頭向腕脈一按,手掌自動攤開,只見掌心雖是空無一物,但中指上卻有個鑲著貓兒眼石的戒指,此刻轉到掌心這邊。冷月神狐谷雲飛冷笑道:「看清楚沒有?幾時有人這樣戴指環的?我看毛病就出在指環上的那塊寶石上,準錯不了。杜姑娘目和-圖-書下可明白我讓他塗上劇毒之意?很簡單,就是要抓住證據,教他死而無怨……」
皇甫維道:「不要多問,你快點騎上此馬逃開,也許以後可以幫得上忙,若然你不走的話,我們勢必沒有逃生之望!」
他們身手都迅快絕倫,但見劍氣飛騰變幻,令人眼花繚亂。忽然又一齊靜止,各各挺劍互指,動也不動。相持片刻,驀地同時出劍,身形也左右游閃,長劍擊出時快如閃電,一瞬工夫就發了七八劍之多。接著又同時凝身停劍,蓄勢對視。這種忽而極動,忽而極靜的打法,行家眼中一望而知這兩人都竭盡所能,只要其中一人略有錯失,立時就血染黃沙,屍橫古道,端的險惡無倫。
辣水仙杜筠縮到屠元庭身後,屠元庭冷笑道:「邵一峰,向這位兄台請教幾招。」
冷月神狐谷雲飛冷冷哼一聲,定睛望著他後面的杜筠,神色間流露出一股殺氣。
冷月神狐谷雲飛仰天大笑道:「杜姑娘這一問不知是當真想不到?抑是故意下問?」
皇甫維道:「這就奇了,我正要找你們詢問此事!」他這話發自衷心,因此詞色真切。星公冷央剛剛皺一下眉頭,皇甫維突然放聲大笑道:「好極了,我也看出你並非故意向我詢問,這一來我可就放心啦!」星公冷央道:「你放心什麼?」皇甫維不假思索,道:「我一向以為他老人家落在你們手中,目下既知不是,當然大大放心啦!」
冷月神狐浴雲飛突熱冷冷一笑,道:「金旭他要擦擦手心冷汗,何須多加阻止?」
皇甫維雖是被他罵了一聲「蠢材」,心中卻毫不氣惱,反倒暗暗一笑,連忙道:「是啊,我為何不去看看?」說著,舉步向樹叢內走去。那銀衣勁裝大漢忽然沉聲道:「你找到孩子最好打別的地方走開,別出來找死!」
杜筠聽了這話,抬頭惘然地向天上群星遙望一陣,輕歎一聲,道:「好吧!但我要過去和呂兄說幾句話……」
神算公子屠元庭搶上來,卻被一個勁裝大漢擋住。屠元庭並不出手,以免引起混戰。口中大喝道:「少莊主這一手太不漂亮,難道不怕江湖恥笑?」
屠元庭額上流出冷汗,忽又感到肩上一陣酸麻,知道這是杜筠給他的警告,若然他說出關於「一皇」下落之事,無疑定要立時死在她手中!他雖是機智過人,此刻也禁不住心寒膽怯,一則生怕杜筠聽錯他的話而猛下毒手。二則又怕谷雲飛不上當,殺死金旭之後,仍然不放過自己。是以急出一頭冷汗。
辣水仙杜筠嫣然一笑,道:「謝謝老前輩關心,但今日我正好有求於冷老,內情暫時不能奉告。」
皇甫維看來看去,都沒有機會下手,心中暗暗焦急,隨口道:「我想八成是被聖女的人捉去了!」
杜筠緩緩道:「我不知道。」
他說話極快,轉眼就把話說完,谷雲飛縱身一躍,最後落在那匹烏骨騮旁邊,伸手捋住韁繩,正要提牠過去讓星公冷央乘坐。
谷雲飛道:「三老目下已分頭行事,有意與心池聖女碰頭決一勝負……」皇甫維接著問道:「幾時動手?」谷雲飛吟道:「這個很難說……」忽地遠處傳來一陣蹄聲,皇甫維疾忙運聚真力,趁谷雲飛扭頭瞧看之際,驀地一掌拂去。這一掌迅快異常,谷雲飛發覺之際,已閃不開,被他一掌拂在身上,登時飛開尋丈,摔倒地上。
邵一峰急攻了七八招之後,突然感到對方手法太過詭奇,已無法再攻。心中微怯,那勁裝大漢陰森森笑了一聲,倏然一掌當胸劈去。邵一峰翻掌封拆時,那勁裝大漢健腕突沉,化劈擊為扣拏之勢,五指快逾閃電抓住他的手掌。
只聽雜沓蹄聲已到了大路轉彎處,這時連星公冷央也不禁扭頭向那邊瞧看。
皇甫維劍眉一皺,舉手推推冷清影,道:「你過去看管著那廝……」冷清影身法極快,人影一閃,已到了神算公子屠元庭身邊。
辣水仙杜筠迅速閃開,恰好躲在金旭後面。金旭先發制人,右手一拳擊去。那勁裝大漢張開五指,硬抓他的拳頭。金旭拳頭一放,彈出一道白光。那勁裝大漢面色一凜,似是想不到對方拳中藏有暗器,疾地一沉手掌,然後收回。他手法怪異迅疾,因此金旭摸不準部位方向,那道白光雖然閃電般向前急劃,理應比對方縮手的時間要快上一點,但由於對方的手掌先是下沉方始收回,因此那道白光極快地在那勁裝大漢手臂上擦過,虛發了一招。
只聽星公冷央道:「那麼杜姑娘與老夫同去,令表兄他們由谷雲飛陪著。如果杜姑娘所說不虛,老夫可以擔保你們都安然無事,如果叫老夫白走一趟,哼、哼,以後的事老夫也不用多說!」
杜筠走過去,面色嚴肅已極,沉重地道:「不行,你先聽我說……」她湊近屠元庭耳邊,輕輕道:「表哥,你雖有撫養我之恩,但我已用身體還報……」
冷月神狐谷雲飛冷嘿一聲,那邊的勁裝大漢扣拏住邵一峰手掌之後,另一隻手掌已劈到他脅下,此時驀然停止劈去之勢,不然這一掌擊落去,邵一峰有死無生。只聽谷雲飛峻聲道:「取他半條性命!」屠元庭正要開口,已聽到邵一峰慘哼一聲,栽倒地上。易恒連忙去扶他,一面道:「稟告公子,一峰傷勢甚重……」
谷雲飛冷笑道:「武當派第一高手,也不過爾爾,若有遺言,少莊主替你轉達就是!」
屠元庭冷笑道:「你如果看不順眼,最好自己上去。」
這時樹林深處還傳來皇甫維混濁的叫聲,因此谷雲飛一點也不曾生出疑竇,全副心神貫注在杜筠身上。
星公冷央道:「公子請據實告我,令尊現下在什麼地方?」這話一出,路邊站著的屠元庭突然大大鬆一口氣,面色頓時不再那麼緊張。
婁真人頷首道:「皇甫公子氣度見識都迥異常流,貧道大為心折,我們就此一言為定!」
冷清影本是聰明絕頂之人,這時立刻意念到像皇甫維這種人,既然已聽到父親下落有人知道,這刻就算刀斧加身也絕不肯走開。因此她放棄了勸告之念,道:「既是如此,我也陪你留下。」
杜筠冷笑一聲,不等他說下去,已自哂道:「皇甫維你剛才不是理也不理我的麼?為何目下一改常態?嘿,嘿,除非你武功比冷老還強,否則的話,休想干涉我的行動!」
兩人針鋒相對地問答數言,那勁裝大漢已走到杜筠身前,沉聲道:「你自願束手就縛,抑是要我動手制住,方肯服貼就範?」此人身為三公手下,根本不把天下人放在眼內,是以口氣十分驕傲。
雙方長劍快要接觸,突然間一齊收回,跟著身形疾若飄風般移形換位,兩支長劍在瞬息之間已互相攻拆了六七劍之多。
金旭無名指指端流出鮮血,面色比死人還要難看,谷雲飛這時卻忽地停手,轉眼望著杜筠,冷冷道:「你對皇甫維一向很好,為何忽然抖露他行蹤?」
谷雲飛愕了一下,隨即堆起詭笑,道:「她們三人一齊失蹤,我怎知道她們下落?」皇甫維為人聰明絕頂,腦筋一轉,已料想到舒倩佟秀的下落可能業已被他查出,否則他不會突然錯愕,念頭一轉,淡淡道:「我們何須彼此相瞞,我現身出來之故,第一就是問問你找我何事。第二就是要問你,關於舒倩佟秀的下落,三公他們已經知道了沒有?」他跟著冷笑一聲,道:「你是個聰明人,當知目前情勢對你十分不利,我們如果發生內訌,屠元庭他們正是求之不得!」
她念頭一轉,又急急道:「那麼我們一齊騎上此馬逃生,你快點上去!」
屠元庭大笑道:「好啊,我倒要瞧瞧那一個人碰上他的追魂爪之後還能夠活著……」
皇甫維暗念星公冷央不是等閒人物,兼且手段毒辣,天下知名,料那杜筠決不敢跟他開玩笑。而他又明知義父武功未能復原,若然被三公尋到蹤跡,後果實在不堪設想。是以忍不住大聲喝道:「杜筠……」
吳家二老向來極少一齊出手,但目下這對手非同小可,連武當第一高手婁真人也傷在他劍下,是以不加考慮,一齊出手。但見雙鈎齊飛,宛如神龍出海,鈎勢奇幻迅快,威力強極一時,頓時把對方雙劍一齊圈入鈎光之內。
婁真人接著轉眼向皇甫維望去,道:「皇甫公子也在此地現身,誠屬難得,只不知公子這一回將要出何種把戲脫身?」
谷雲飛看也不看他一眼,揮手道:「綑起那妞兒……」另一個銀衣勁裝大漢過去,先從地上拾起繩子,然後走到杜筠面前,疾出左手擒拏她手臂脈穴。
冷清影頓腳道:「我的公子爺,你真把人急死啦!」
金旭緩緩走到他面前,等他表示。那個剛剛擊傷邵一峰的勁裝大漢突然道:「少莊主千萬不可中了姓屠的激將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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