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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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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漠風雲

第十章 大漠風雲

夏雪接聲道:「不但兩位想不懂,連我聽了也覺得莫名其妙!」
苦行禪師雙目一睜,沉聲道:「施主可是祈北海或辛龍孫其中之一?」
瞬息間已鏖戰了十餘招,夏雪已落在下風。酆都秀士莫庸冷冷道:「諸位務必用心將此女擊斃,不然的話,今日之事傳出江湖,不但成就了她的名,而且後患無窮!」
無名氏道:「你要我幫助的話,我出手就是!」
莫庸在這一瞬間倒感到難以遽作決定,此刻他有兩個法子,一是將掌力加到十二成,縱然對方練有奇功護體,相信仍可將他擊斃。一是將掌力減縮為兩三成力量,這一來對方如若練有什麼奇功的話,縱然受傷,也不至於十分嚴重。再說大凡留力蓄勢,在武術上來說,變化迅速,不易受制。
苦行禪師如言向無名氏一問,無名氏向南指一指,道:「就在那邊一個帳幕裏……」
夏雪接口道:「禪師你是甘露寺出來的人,目下在江湖上以甘露寺最負盛名,不知是何緣故?」
辛、祈兩人都沒有意見,他們也想知道這一回和凌玉姬見面後,她是否仍然不說話!
第二日走到落日時分,忽然在沙堆中發現一隻黑白相間的鴿子。
無名氏淡然道:「你愛怎樣想都行!」
走了一程,他無意中發覺紙條另一面還有幾個細字,寫著的是:「風聞老柯已逝,癡人舊友零落殆盡矣!」他看了之後,因不曉得是誰,是以無從感慨。不過他對於「癡人舊友」這個名詞卻覺得很別緻,當下隨手把紙條放在懷中。
觸目盡是一片荒涼死寂,他幾乎每一個禪院都瞧過之後,天已黑得不能再黑。當下他回到殿堂,隨便在牆邊坐下來,靠著石牆瞑目不動。
無名氏雖然睜大眼睛,可是望也不望他一下,更沒有出手抵抗。任得苦行禪師一連三掌,迅快如風般拍在身上。
苦行禪師誦聲怫號,道:「莫兄怎可迫人回答這種問題?」他說話之時,流露出作勢欲上的姿態。
正說之時,遠處又出現兩匹坐騎,疾馳而來,眾人都轉眼望去,卻沒有一個認得出他們是誰?
無名氏搖搖頭,道:「不是!」
楚南宮皺眉哼了一聲,鐵膽趙七卻怒道:「這廝當真狂傲無禮已極,今日應該狠狠教訓他們一次!」
無名氏並沒有故意追究自己為何忽然又恢復了過去對人生消沉麻木的態度,但他卻曉得這是由於凌玉姬忽然對待他有如陌路之人一般而致。他的腦海中掠過凌玉姬的影子,便不由得泛起一絲苦澀的微笑。
靈隱山人向楚南宮、苦行禪師兩人道:「山人本想向大家徵求意見,假設丁兄萬一不敵之際,是否要出手相助,誰知這兩位卻先動起手來!」
鐵膽趙七及靈隱山人儘管都感到應該出手趕緊殺死夏雪,以免生變,但他們究竟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自從出道以來,別說是六個聲名相若的人合力圍攻一個女孩子之事未曾做過,連兩人聯手攻敵的情形也沒有過,是以不禁猶疑不前。
苦行禪師舉步走去,向無名氏合十道:「貧僧本該六根盡除,四大皆空。但施主與甘露寺有一段瓜葛,貧僧既是碰上,只好盡力將施主擒下送回寺去。」
夏雪輕嘆一聲,低低道:「我故意這樣激怒對方,為的是瞧瞧你是否仍然毫不動容,唉,你的心腸當真冷硬得如鐵石一般。」
紅色神駒上坐著藍岳及夏雪二人,這兩人的武功不同凡響,莫庸等六人早就戒懼於心。同時那匹火龍駒因腳程特快,並且善知人意,因此幾乎也可以當作一個高手看待。
他的手掌已沾上無名氏面頰,只見他淡漠得有如沒有感覺的石人一樣。這時酆都秀士莫庸不由得心頭大凜,疾忙撤回大部分真力。
無名氏設法撇開「鴿子」這個題目,當下問道:「你老只不過失了一匹馬,其他的馬都通通不要了,這是什麼緣故?」
夏雪一點虧也不吃,冷冷道:「當然啦,誰識得你!」這一句頂撞得丁嵐胸中幾乎要爆炸,登時甩鐙下馬。不過他下馬時神態仍然十分從容,生似只是下去跟她理論一番。
他把馬匹隨手繫在一根石柱上,然後向寺內走去。只見正面的大殿已經毀坍了一半,倒是左邊一間較小的殿堂完好無損。因此,他向左邊殿堂一直走了過去。
那紅面老人似乎也委決不下是不是立刻就下毒手,把這個奇怪的年輕人震死當場。過了一會,紅面老人突然鬆手,道:「當真是條不怕死的好漢,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紅面老人道:「你不願跟我說話沒有關係,我只想知道一點,那就是你可是當真不怕我的千毒指的厲害?」
祈北海狂笑一聲,使出奇奧拳法,左右決蕩,圍著他的靈隱山人及酆都秀士莫庸見他勇不可當,只好稍稍散開,避他鋒銳。祈北海趁機掃瞥四周一眼,戟指著楚南宮和鐵膽趙七,狂笑道:「你們怎的不敢上來動手?」
他們評論之際,神指丁嵐已經和夏雪動手。他們每人互攻三招之後,齊齊躍開。
夏雪道:「我的話尚未說完,禪師何須這等著急?我的意思是無名氏根本不會作任何抵抗,禪師縱然把他擒回甘露寺去,也不見得面上光彩……」
不久工夫,無名氏已經馳到寺門,馬蹄踏上方石所鋪的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個老人不但面色紅潤,目光炯炯有神,而且神情間顯得活力充沛,如果他把銀髮白鬚去掉,那就大概只有三十來歲的樣子。
那兩騎越馳越近,不久工夫,已到了兩丈以內。
夏雪雖是屈居下風,但仍然聽得清楚,接口哂道:「姑娘不信憑你們六人能夠取我性命,更別說在三招兩式之內就想得手!」
那個紅面老人持燭望著他,過了很久,見他仍然沒有半點反應,忽然間縱聲大笑。殿堂中一時盡是他的笑聲。這紅面老人不但面貌看來年輕,連聲音也十分響亮,聽起來生像是二三十歲人的嗓音。
莫庸暗暗窺視無名氏,但見他對於夏雪的險狀視若無睹,面上不曾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關切神色。他這麼陰險毒辣之人,這時也忍不住怒罵一聲,道:「他媽的,這小子簡直不是人!」
苦行禪師哼了一聲,道:「那麼施主必是最近武林大大出名的無名氏了?」
夏雪轉面向無名氏道:「這一位就是江湖上以狠毒馳名的神指丁嵐,聽說多年來凡是與他動手之人,除了贏得他的或是與他平手之人以外,都不免要慘死在他手中,最輕的也得落個殘廢終生。」
夏雪立刻躍到他面前,恨恨道:「來,我們這一戰必定要分出生死,那一個逃走的話,就是畜牲!」
楚南宮道:「這話很道理。」
無名氏也騎上馬,任得那匹馬放步走去。晚上他就睡在馬匹旁邊。他雖是對自己漠不關心,但對於馬匹卻照顧得很周到。
楚南宮虎軀微旋,側對著酆都秀士莫庸,洪聲道:「人家是一個姑娘,你怎可向她胡說八道?」
神指丁嵐下馬之後微笑道:「夏姑娘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定然是身懷驚世絕學,丁某卻有點不服氣,特意要向姑娘討教幾手!」
夏雪化嗔為喜,道:「你既然能從甘露寺許多好手中突圍而出,武功自然不錯,等會兒那苦行禪師向你動手之時,你就出手反擊……」
眾人都感到十分驚訝,要知他們無一不是武林高手,故此一望之下,已看出無名氏不但沒有反抗莫庸的掌勢,甚且沒有運功護體,故此左頰現出一個清晰的掌印。
祈北海道:「我寧死也不願被這些匹夫們侮辱,辛兄上啊!」
苦行禪師吸一口真氣,袍抽一抖,倏地一掌迎面劈去。出手招數甚是凌厲毒辣。
那匹紅馬倏然揚蹄疾馳,這馬不愧是馳名天下的神駒,但見宛如掣電般劃過漠漠黃沙,轉瞬間已衝到近處。這時馬上騎士的面目可就清清楚楚地呈現眾人眼前,只見他長得劍眉虎目,唇紅齒白,英風颯颯。
他跨開大步向無名氏走去,夏雪微微一笑,道:「苦行禪師如果要與他動手……」
那紅面老人見了紙條,面色突然變得十分蒼白,無名氏注視他一眼,只見這個老人眼中滴出淚珠,接著生像個小孩子般哭起來。
那祈、辛兩人尚在竭力苦戰,他們若不是所學手法奇奧,使得對方往往無法破解而暫時閃退的話,這時早就血染黃沙,屍橫就地了。
夏雪接口道:「祈、辛兩位即速上馬,我等暫離此地。」
夏雪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三個高手一齊發招,頓時被迫飄身閃開。
苦行禪師誦聲佛號,道:「敝寺全仗諸位這等捧場,方始浪得虛名,其實不算什麼。」
楚南宮濃眉一皺,道:「明明是你首先挑釁……」
祈北海緩緩道:「辛兄之意,可是懷疑他們會聯手對付我們,是以預先商定對策?」
靈隱山人清晰地道:「趙兄與山人意見一樣,如果諸位為了個人恩怨,最好等出了這片大漠之後再約期拼鬥。」
無名氏搖搖頭,沒有回答。那紅面老人冷笑一聲,倏然伸出右手,快如電掣般搭在他肩胛之上,五指https://www.hetubook.com.com分開抓住,就像一隻強有力的鋼爪似的。
神指丁嵐哼一聲,道:「山人之意,可是說此人身遭穴道禁制之後,居然尚能動彈麼?」
靈隱山人插口道:「這一塊沙漠沒處可去,他們兩位結伴而來,確實耐人尋味!」
無名氏但感一陣劇痛,不由哼出了聲。
無名氏聽了怔一下,忖道:「這位老人家為了一隻信鴿也流下淚,正所謂不失赤子之心的人……」
楚南宮道:「這叫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目下江湖上新人輩出,這長江後浪一點也不弱於前浪,當真可怕得很!」
這兩人早就仔細看清楚每一個站著的人,此時四道目光都凝注在地上僵臥不動的無名氏。
酆都秀士莫庸最是注意無名氏,這時斜眸一瞥,但見他淡漠如故,甚至顯出不想瞧看那兩人動手似的。
夏雪此時方始顯示真正絕藝,但見她玉掌忽劈忽掃,招數深奧神奇之極,饒他神指丁嵐已經是武林中有數高手之一,居然瞧不出她的掌勢蘊含何種變化,迫不得已身形疾退。
這時只有神指丁嵐、酆都秀士莫庸雙戰夏雪,急切間竟佔不到上風。
無名氏道:「真的!」
靈隱山人道:「我的意思是丁兄既然與我們有結伴同行的事實,則他的生死我們無法不較為關心,諸位以為是也不是?」
祈北海覺得這個難題無法解決,不禁皺眉道:「以辛兄的看法,我們該怎麼辦?」
夏雪又在他耳邊輕輕道:「假如我等會兒敵不過對方,你會不會出手助我?」
他停頓一下,接著道:「倆位可知道那幾個名重一時的高手為何會聯手合攻,竟不怕同道恥笑之故麼?」
苦行禪師舉起右腳,踏在無名氏心窩之上,忽然怔住不動,凝眸尋思。
酆都秀士莫庸道:「我要知道你的想法,並非請你反問我的意見!」
那匹火龍駒去來如電,眨眼之間,竟已兜轉回來,宛似星渡虹飛,蹄聲乍送入耳,火龍駒已掠過夏雪身邊。夏雪但感纖腰被一隻強壯的手臂擁住,登時雙腳離地,轉瞬間已離開了原處五六丈之遠。
夏雪頷首道:「對了,他已被苦行禪師點中大穴……」
夏雪被這種無情的答話氣得眼睛連眨。卻聽神指丁嵐道:「夏姑娘,你的話可有說完的一天?」
夏雪聽他們滔滔論及帝疆四絕之事,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並不做聲。
無名氏順勢移前,橫掌掃去。苦行禪師急急使出大擒拿手法,扣脈門,點穴道。
無名氏聽他們暢論武林中種種秘辛奇事,竟也十分入神。這時突然問道:「甘露寺有一位大和尚,頭如巴斗,身高八尺以上,使用一根比鴨卵還要粗的純鋼降魔杵的是不是前三位高手之一?」
十餘招之後,祈、辛兩人為了應付這些當世罕見的高手圍攻之勢,每一招均用盡全力,是以已感到真力消耗過巨,難以為繼。這時他們才曉得這一批封爵高手當真各有絕技,實在難以應付。看來大約再激戰十招八招,便斷難再戰。
無名氏緩緩道:「我根本不識得何謂千毒指!」
藍岳道:「兩位毋須妄加猜測,在我說出理由之前,有一句話先向兩位聲明,那就是我們之間尚未打出一個結果,這段公案日後總得有個了斷!」
苦行禪師誦聲佛號,道:「姑娘之言雖是有理,但這等不留餘地的說法,只怕會激起眾怒,惹出殺身之禍!」
苦行禪師滿面通紅,羞憤難當,倏地又撲過去,袍袖分作上下拂去,袖影中雙掌掩映,欲發未發。
眾人都向那匹紅馬望去,楚南宮道:「不錯,正是巫婆子的火龍駒,但馬上之人似是個年輕男子,巫婆子怎肯將這火龍駒借與別人騎用?」
楚南宮大踏步走到苦行禪師身邊,苦心笑道:「禪師,咱們今日已栽個筋斗啦!想不到帝疆四絕的武功這等深奧玄妙!」
靈隱山人沉聲道:「這有什麼辦不到的?試想以我等數人的力量,縱使對方乃是帝疆四絕門下,得到真傳,我擔保定必難以在我們手下逃生。既然不留活口,則對我等聲譽毫無損害。」
這紅面老人沉吟一下,接著道:「唉,提起來仍然使我傷心不禁。那隻小傢伙不但有日行千里的腳程,而且善解人意,連武功也學會不少!我日夕和它在一塊兒,幾乎就等如我的兒子!自從失去它之後,我見到其餘的馬就想起它,所以乾脆通通都不要啦!」
夏雪瞅著他,不大放心地道:「你真的出手反抗麼?」
粗豪漢子長笑一聲,道:「不錯,我就是祈北海,這一位是辛龍孫!禪師見到我們兩人,想必已生出擒拿我們回甘露寺之心了!」
苦行禪師愣了一下,道:「這話不無道理,但依姑娘之意,便又怎樣?」
躺在沙地上的無名氏此時卻緩緩睜開眼睛,並且側轉向激戰之處望去。此刻他雖是曉得自己被制的穴道業已仗著無上玄功衝開,全身均可活動自如,但他仍舊漠然如故,毫無改變現況之意,更不會想到要不要出手相助的問題。
酆都秀士莫庸一見那苦行禪師發言袒助楚南宮,面上雖然仍然含著冷笑,但其實已軟化下來,不敢多言得罪這兩人。
這一掌在旁觀的人看來,雖然無一不是絕頂高手,但仍然看不出十分奧妙。但身在局中的苦行禪師卻泛起無法破解之苦,迫不得已,閃開一邊。
苦行禪師頷首道:「我見到瑛姑,跟她說一聲就離開這塊沙漠,只不知她們目下在什麼地方?」
且說楚南宮那邊六名高手怔了一陣後,靈隱山人首先「咦」了一聲,道:「諸位請看!」
無名氏不大情願地睜開眼睛,只見那團火光乃是從一支蠟燭上發出來。燭光後面,出現一個鬚髮如銀的紅面老人。
紅面老人泛起疑惑之色,道:「那麼你為何不辭辛勞,到這天龍舊寺來?」
夏雪冷冷瞧他們一眼,緩緩道:「諸位都是榮封爵位的人物,地位何等崇高,可惜見面不如聞名,敢情個個都是自傲自大,輕薄浮躁之士!」
神指丁嵐此時才知道夏雪敢情武功極強,適才不知何故特意敗給自己。他本是閱歷極豐,久經風浪之士,一看勢頭不對,立時改攻為守,穩紮穩打。
眾人循著他手指之處望去,只見無名氏仰臥沙上,睜眼呆呆望著天空,急切間沒有一個人看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楚南宮欲退不能,勃然大怒,施展出神拳威力,凌厲反擊,神指丁嵐及苦行禪師也齊施絕藝,頓時形成三人圍攻之勢。
無名氏聽了這番話之後,他並非白癡,自然明白了她對自己的心意。可是他卻感到無法奉答,只好默然不語。
祈、辛兩人對這問題當真感到茫然,不但是他們,就連夏雪也想不透是何緣故?
苦行禪師灰心地苦笑一下,道:「諸位如果還要到天龍寺去找武林太史,恕貧僧不能相陪了!」
無名氏道:「這話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這時,夏雪乍退反進,雙手招數齊發,同時之間,攻襲神指丁嵐、楚南宮及苦行禪師三人。見她的手法奇奧,功力深厚,出手非同小可,那三人誰也不敢不發招抵擋。夏雪翔動靈活地飛旋進退,一招接一招向那三人攻去。
紅面老人道:「說來你或者不相信,他和那些人無冤無仇,並且由於他的封爵金榜一出,許多人因而一舉成名!但他們都像蒼蠅見血一般,二十年來苦苦跟住老居,千方百計要謀害他。」
鐵膽趙七以為他罵自己,勃然大怒,道:「諸位都聽見了麼?」說時捋袖攘臂,要向莫庸撲去。
那火龍駒來勢絕速,眨眼間,已到眾人面前,只見那火龍駒竟不停頓,倏然向動手的三人衝去,宛如一道紅色閃電般疾掣,「唰」地已衝過那三人,出去兩三丈遠。
莫庸突然冷笑一聲,道:「楚南宮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兄弟愛怎樣說,用不著勞駕代為解釋!」
無名氏漠然道:「我沒有姓名……」陡然間記起一件事,接著道:「老人家你可是凌波父?」
兩人大踏步衝了上去,苦行禪師也舉步相迎。雙方蓄勢運力,一觸即發。在苦行禪師後面的神指丁嵐、酆都秀士莫庸、靈隱山人等都準備出手,只等那兩人露出本事,果真不是凡俗之輩,他們就按照早先所商定的法子,來個以多為勝,務必把這兩個後起之輩當場殺死。
楚南宮朗朗大笑道:「姑娘說得好,我們這一群的確都是輕薄浮躁,毫無修養之輩。」
無名氏話聲甫歇,苦行禪師指頭已點中他脅下大穴,登時倒在地上。
無名氏反問道:「我有什麼辦法?」
旁邊觀戰的一群高手紛紛厲聲大喝,但他們也因想不到苦行禪師立即落敗,是以人人毫無準備,此時只能厲聲大喝,卻無法付諸行動。
酆都秀士莫庸冷冷道:「此人雖是由苦行禪師擒住,但他釋放之時,應該告知大家一聲才對!」
他一直望住夏雪,只見她微微動容,當下接著說道:「聽說帝疆四絕之中,有一位是俠義之士,為人行事俱光明正大,但早已隱m•hetubook.com•com遁佛門或玄門之中,等閒不管世俗之事!此外,有兩位性情古怪,卻不是不分善惡之士。只有一位意氣特盛,喜歡亂管閒事,乃至封爵金榜出世,他按著爵榜人名訪尋,一共二百餘位榜上有名之士,被他一個人殺死大半。」
夏雪冷笑一聲,道:「禪師可曾殺死了他?」話聲中流露出無限殺機。
鐵膽趙七頓時怒聲道:「你說的才是廢話,我看你只會一味挑撥別人動手,自己卻躲在一旁看熱鬧。如果你對兄弟的話感到不服氣,我們大可在此決個生死!」
藍岳朗聲道:「想不到位列爵榜中的高手,盡皆是不擇手段的無恥之輩!」
無名氏使出修羅七訣中第二訣「圈打」及第五訣「扣曲」奧妙手法,揉合在十二散手中的第三招「玉鉤斜」之內。
這兩人頓時激戰起來,夏雪心存恨火仇焰,這一回辣手盡出,十招左右,就把神指丁嵐迫得連連倒退。
辛龍孫道:「正是,正是。若然他們只有三四個人,縱然不顧盛名合力對付我們,尚可不怕。但他們竟有六人之多,我們就不得不多加小心了!」
藍岳微笑道:「據我所知,凌玉姬要到那天龍舊寺去,而夫人府的瑛姑率了這一眾高手,除了追趕凌玉姬之外,也是要到天龍舊寺去,我們還有機會與他們碰頭!目下最好先回轉去找到凌玉姬,把無名氏的結果告訴她!兩俠意下如何?」
無名氏淡淡道:「我也記不得了!」
酆都秀士莫庸疾躍上來,攔住他的去路,陰冷地道:「無名氏你可是真的不怕死麼?」
這些人在夫人府中已見過藍岳,頓時都蓄勢戒備。
但見斜陽夕照之下,一座業已殘破的古寺就在前面數里之處。那寺廟雖然大部分已經變為頹牆敗壁,但那僅存的一部份仍然掩不住雄偉巍峨的氣象,令人想到此寺昔年必是金碧輝煌,氣象萬千。
眨眼間兩人已戰做一起,情勢之激烈,較之夏雪丁嵐這一邊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一想起凌玉姬,便覺得胸中妒火飛騰,難以遏抑,尖聲叫道:「無名氏,我有法子教你不能再裝出冷淡消沉的樣子!」
那邊酆都秀士莫庸道:「喂,夏雪姑娘你的話說完了沒有?看起來你們倒像是臨歧分袂,生離死別,一派依依不捨的樣子……」
鐵膽趙七道:「對,如果要解決個人恩怨,總該等離開這片大漠之後,約期決鬥!」
那紅面老人立刻放鬆五指,訝然道:「你大概不會曉得我這『千毒指』威力不比等閒,肩胛骨碎裂之苦尚可忍受,但我指上千毒侵入體內,卻比死上十次八次還要痛苦……」
神指丁嵐道:「夏姑娘手法神奇絕世,無怪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內!」
靈隱山人接口道:「丁兄這話大有道理,想那帝疆四絕早在我等踏入江湖以前約二三十年即已馳譽天下武林中一流高手之間,相傳這四絕之中,只有一位為人正大光明,是位超然世外的俠義之士。其餘三位,都沒有什麼善惡是非之念,只憑胸中好惡行事……」
「啪」的一聲脆響過處,無名氏已結結實實地被莫庸打了一個大耳光。
那祈、辛兩人從大難中脫身,都感到如夢如幻,一直走出老遠之後,才稍稍清醒。
苦行禪師輕嘆一聲,道:「貧僧已是出家之人,本來不該胡亂說話,但關於帝疆四絕,貧僧卻略有所聞,目下趁身為帝疆四絕傳人之一的夏姑娘在此,不妨說出來請夏姑娘指教!」
她退開幾步,道:「苦行禪師請過來吧!」
鐵膽趙七道:「馬上之人大概是巫婆子的門下!」
藍岳道:「我在遠處一直瞧著你們的情形,忽然醒悟他們竟是因為你我等比他們年輕一輩的人,個個身手不凡,大有壓倒他們之勢,他們唯恐地位不保,所以聯合起來對付我們年輕一輩之人。你們定然記得起初他們以四敵二之際,並未落敗,但跟著剩下的兩個也一齊出手,便可以測知他們必有此心,故此才以多為勝,非殺死你們不可!」
楚南宮記起靈隱山人之言,問道:「山人早先提及要壓抑這些後輩的氣焰並非沒有辦法,敢問是何妙策?」
那紅面老人倏然震驚地瞪大眼睛,過了片刻,才道:「你不是來這天龍舊寺中找我武林太史居介州的麼?」
驀地遠處出現一匹紅馬,緩緩馳來。
他看了之後,參以剛才聽到那六人的對話,頓時明白這封信乃是致天龍舊寺中的武林太史,叫他即速避開這些封有爵位的武林高手。同時也明白了此鴿敢情是年老力衰,因此半途力竭而死。只不知這個寫信的人是誰?
當下這三人都甩鐙下馬,一齊撲入戰圈之中,硬把酆都秀士莫庸及鐵膽趙七兩人分開。
夏雪又憂慮起來,道:「那苦行禪師名列子爵,武功甚是高強,你有把握敵得住他麼?」
眾人都露出欣喜之色,紛紛上馬,楚南宮向無名氏道:「你可願跟我們走麼?」
那個粗豪漢子揚鞭洪聲道:「是那一位殺死了無名氏?」
這一來兩邊的壓力同時大增,祈、辛兩人方自發覺形勢不妙,卻已無法脫身,只好各逞絕藝,拼命招架。
無名氏淡漠如故,口中含糊地「哦」了一聲。
那紅面白髮老人道:「哦?你竟不是和那些人一路的,剛才險些鑄成大錯!我坦白告訴你,我也不是武林太史居介州,他業已離開此地!」
辛龍孫沉吟一下,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馬上轉身離開此處!」
鐵膽趙七接口道:「我們決定若是那方堅持動手,我們就幫助對方。」
神指丁嵐大聲道:「管他是誰,走吧!」口氣之中,盡是輕視的意味。
靈隱山人凝望了一眼,大聲道:「諸位請看那匹紅馬是不是惡石谷巫婆子的火龍駒?」
夏雪冷冷頷首道:「總算靈隱山人有點眼力,我旁邊這一位是誰,諸位可看得出來?」
苦行禪師誦一聲佛號,道:「貧僧是甘露寺苦行禪師,兩位想來就是祈施主和辛施主了?」
於是,他又上馬繼續那沒有目的的行程,手中還捏著那張紙條。
鐵膽趙七道:「山人有什麼意見?最好直接說出來,不要猛兜圈子。」
那些騎士們個個身手矯健,其中有和尚,也有算命先生,形形色|色,看去十分扎眼。
他們同意之後,齊齊奔過去,那邊對峙的四人見他們過來,便都按兵不動,看看風頭。
楚南宮這一回也沉不住氣,哼了一聲,只聽鐵膽趙七道:「今日之事,如若傳揚到江湖之上,縱使你我沒有出手,卻也不免受到牽累。反正這黑鍋已經背定,倒不如當真出手,好好教訓他們一次!」
無名氏淡淡望他一眼。楚南宮搖搖頭,道:「你是我生平所見最怪的人,隨你的便吧,我給你留一點水和乾糧。你如果想一輩子流浪在沙漠中,誰都管不了!」
紅面老人道:「不,我到此地時已經沒有見到他,我正想查個水落石出!若果他乃是被先我而來的人殺死,哼哼,我這個一生都未曾殺過人的老頭子說不得臨到老年也得大開殺戒啦!」
楚南宮搖頭道:「兄弟雖然未曾受傷落敗,但憑我等在武林的身份聲名,三個人合力圍攻她一人,尚且鏖戰多時,無法取勝,在兄弟的看法,比戰輸身敗還要羞恥!」
夏雪嚷道:「好,我就走開看你有什麼下場!」話說得狠,卻沒有真的走開。
他們談論了幾句,那邊已激戰了將近二十招,夏雪武功雖是神奇奧妙,但面對的兩人皆是當世間大名鼎鼎高手,各具絕藝,這時已居於劣勢。
這一瞬間,他突然記起自己以前那一段雄心勃勃,生氣盎然的日子。那是自從在東海狂人欒洛的絕壑天牢與凌玉姬在口頭上結為夫婦之後。他用盡畢生的精力智慧苦練她傳授的武功,此後雖然一直離開了凌玉姬,可是仍舊充滿鬥志,日夕苦練武功,進境神速異常。但前天在這大漠中再見凌玉姬之後,他就……
他的左肩微沉,生似底下踢出一腳,可就迫得苦行禪師倏然側閃,誰知正好碰上無名氏接著發出的掌拍,連忙運氣護胸,雙袖翻處,左手一招「金絲纏腕」擒拿敵人腕脈,右手大袖猛拂敵腹。
當下兩人策馬退開丈許,辛龍孫悄聲道:「那幾個人都是名列爵位的當代高手,此所以兄弟十分留意他們的表情……」他頓一頓,接著道:「祈兄對此可有什麼高見沒有?」
這一手高深莫測,委實驚人之至,周圍的人包括夏雪在內,無不震駭失色。
靈隱山人道:「正是此意!」
夏雪面色變得十分難看,只因她從他適才沉肩的虛招裏,看出無名氏的武功與凌玉姬大有淵源。而她正好也是被凌玉姬這一招嚇退。
神指丁嵐可想不到這個姑娘真的和自己賭命,暗暗凜懼,但面上絲毫不動聲色,緩緩道:「既然姑娘看得起我丁某人,只好遵命!」
鐵膽趙七檢視一下無名氏,響亮地道:「苦行禪師並未施展毒手殺死無名氏……」
無名氏雖是對一切都不感興趣,心如槁木死灰,可是畢竟是知書識體之人和_圖_書,講究的是尊賢敬老。是以勉強笑一下,道:「老人家猜得不錯,我不想說話!」
酆都秀士莫庸最會看風轉舵,這時哈哈一笑,道:「兩位最好先問問他們的意見!」
紅面老人接著道:「皆因老居的封爵金榜上,沒有帝疆四絕的姓名,還有方外一神尼以及我們幾個癡人舊友均未列名榜上。」
酆都秀士莫庸冷笑一聲,飄身落馬。鐵膽趙七也躍落馬下,急急運功聚力。莫庸為人陰毒狡猾,明知對方與自己同列子爵,武功極高,火拚之下,並無必勝把握。因此,如果講定必須拚個生死的話,徒然鬧個兩敗俱傷,兼且讓別人瞧熱鬧。念頭一轉,便故意裝出十分激怒的樣子,連話也來不及說似的,疾撲過去,舉掌就劈。
無名氏猶疑一下,但見敵掌已堪堪劈到,旁邊的夏雪駭得沁出冷汗,尖叫一聲。
靈隱山人上來排解幾句,雙方便就此罷休。苦行禪師嘆口氣,道:「貧僧一直在想,剛才乃是趁無名施主分心之際,突然出手方始點住他的穴道,因此業已證明貧僧武功不足以將無名施主帶回寺去。」
當下他向這老人柔聲勸解了半天,那紅面老人總算悲哀稍減,並且對他的同情表示十分感謝。
只見他身形微轉,雙手疾發,不知怎的,一手已抓住對方大袖,另一手直擊對方身上大穴。
無名氏一招得手,跟蹤又上,一掌向他心口擊去。這一掌發得恰是時候,苦行禪師因重心不穩,簡直無法舉手禦敵。
轉眼間那群人已馳到夏雪他們前面,一個讀書人打扮的人陰聲笑道:「兩位居然躲到這沙漠中談情說愛,這滋味怎樣?」
苦行禪師似是尋思什麼重要之事,因而沒有理會夏雪的話。夏雪身形一晃,已欺近苦行禪師,出掌劈去。
他們聽了此言,若有所悟,鐵膽趙七沉吟道:「靈隱山人話中之意,似是要我們幾個人暫時掃棄前嫌,以外敵為重之意,不知兄弟猜得對也不對?此法似乎不易實行,要我們暫時和好,不再自相掣肘,倒也不難。如果進一步要聯手擊敵,可就不易辦到了!」
夏雪搖搖頭,道:「你猜錯了,他不是藍岳!」
夏雪這幾手絕藝頓時使得在場六位武林奇士盡皆暗生凜懼。他們的眼力閱歷俱是江湖上第一流人物,是以此刻都曉得這夏雪並非泛泛之輩,必是帝疆四絕中某一位的門下傳人。不然的話,憑他們這六人在武林中的地位,不論她出身在那一門派,只須動手發招,必可查出是什麼家數淵源。
祈北海接口道:「今日既然蒙你解圍,你心裏想怎樣,不妨坦白說出來!」
酆都秀士莫庸這時已舉步向無名氏走去,冷冷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靈隱山人道:「藍岳他們也許知道,啊,說不定無名氏也知道,禪師不妨問問他!」
苦行禪師道:「姑娘請,貧僧甚為感激!」
無名氏見他激動驚訝時,生像天真未鑿的孩子,不知不覺對他生出好感。於是他在囊中取出那張從信鴿身上取下的紙條,交給那紅面老人。
莫庸哼了一聲,舉步向無名氏走去。他面上流露出陰森肅殺的表情,一望而知他這一回必定對無名氏施展重手法。
夏雪秀眉一皺,決然地把頭轉回來,面向丁嵐。但忽又忍不住轉身迫近無名氏,在他身邊輕輕道:「我雖是處身極為危險之境,但你似乎仍然無動於衷,難道說我的生死還不能使你稍為動心麼?」
一眾高手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份兒,那邊藍岳把夏雪放在身前鞍上,沉聲道:「表姐,無名氏呢?」夏雪尚未回答,藍岳已瞥見地上橫臥著的人,接著道:「可就是地上那廝?」
靈隱山人忽然揮手引起眾人注意,然後輕輕道:「這一次生死之戰,雖然與我等無關,但由於我們一道結伴同行,因此情形與平常有點不一樣!」
靈隱山人道:「好像人人提過,夏姑娘與藍岳是中表之親,這一位是不是藍岳?」
那紅面老人怔一下,道:「真的?」五指如鋼鉤般抓住無名氏的肩膊。
他的聲音不小,是以那邊眾人全都聽見。祈北海點點頭,卻先向苦行禪師道:「大和尚你放心,我們只說幾句話,絕不逃走。」
藍岳朗笑道:「我料兩位必有此一問,實不相瞞,藍某此舉並非僅為兩位著想,卻是為自己的利益打算,方始匆匆現身趕去!」
夏雪全神貫注迎敵,數招之後,他們都不再賭氣,各自用出自家擅長的絕藝。而她雖是奇招迭出,卻似乎當真限於功力,無法將招數威力發揮盡致,故此神指丁嵐所受的威脅不算太大。
那紅面老人道:「我平生愛馬成癖,所以在癡人舊友群中,稱為『馬癡』。那時候我擁有上百良駒,匹匹都是罕見佳種。其中有一匹名叫……」
只見苦行禪師也使出絕妙招數,左肘一撞,迎面擊中無名氏劈上身來的掌勢。掌肘相交,「啪」的一響,無名氏那隻抓住對方衣袖的左手順勢一甩,苦行禪師有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身形斜旋側退,一直退出七八步之遠,總算武功深湛,下盤根基扎得牢固,終於站穩了身子,沒有跌倒在地上。
靈隱山人道:「哼,又是兩個年輕之輩!」口氣中頗不自然。
這話卻被辛龍孫聽到,他在那邊對付苦行禪師及神指丁嵐兩人,卻因苦行禪師魂不守舍,故此一時尚未感到局勢嚴重。當下接口應道:「你們這一批封爵金榜上有名的人物,都不過是浪得虛名之輩而已。就算全部上來,也不中用!」
楚南宮振腕長嘆一聲,緩緩道:「看來當今武林局面,不久就得落在這一輩後起之秀掌握之中啦!」
祈、辛兩人都感到十分意外,面面相覷。辛龍孫道:「藍兄的話實在教人猜想不透!」
無名氏道:「你想要我怎樣做?」
苦行禪師一言不發,大步走過去。其餘五人相繼縱過來,以防萬一。只見這位甘露寺名手彎腰俯身,迅快地伸掌向無名氏拍去。
無名氏淡淡道:「隨你的便!」
他喃喃自語道:「咦!此鴿骨格粗壯,翎毛強勁,乃是信鴿中上佳良種,為何會誤入沙漠之中以致力盡而死?」他自語之時,手指已緩緩解下鴿頸的小小信筒,打開一看,裏面有一小卷紙頭。
眾人嚴肅地瞅著那兩騎,只見其一相貌粗豪,體格彪壯。其一面白無鬚,眉宇間籠著一股煞氣。
正是請將不如激將,那辛、祈兩人本來商定要走,被莫庸一激之下,不約而同地飄身下馬。
辛龍孫用絲鞭輕掃祈北海,道:「祈兄退開一點,兄弟有幾句話跟你說。」
不知不覺到了半夜時分,他一直用這個姿態坐著,動也不動。
夏雪面色絲毫不變,兩眼卻嚴厲地望著那人。另外一個偉岸大漢道:「姑娘不必生氣,我們在沙漠中轉了許多天,都感到煩悶不堪,故此這位酆都秀士莫庸兄跟你們開個玩笑!」
鐵膽趙七躍過去,疑惑道:「楚兄幾時受傷的?」
他們表面上互相恭維,骨子裏卻是唇槍舌劍,鬥個半斤八兩。丁嵐讚她手法高超,意思是說她功力未臻絕頂,火候有限。夏雪則單單點出他的神指,就是譏諷他別的不行。
酆都秀士莫庸冷冷道:「趙兄的話說了等如沒說,如果不提出問題,大家如何選擇決定?」
只見他跌跌撞撞,衝開七八步遠,方始站定身子。酆都秀士莫庸一陣愕然,瞠目望著七八步外的無名氏。
靈隱山人環觀眾人一眼,道:「這辦法說了也沒用,眼下咱們這幾個人已經勾心鬥角,沒有一人不存有猜疑忌恨之心,這樣不但無法壓制別人氣焰,適足以予那些後起之輩以可乘之機!」
他們互相對望了一陣,無名氏淡淡地移開眼光,既不動彈,也不說話。
夏雪毫不在意,哼了一聲,道:「丁嵐你要我露幾手並無不可,但話要事先說明,你希望點到為止?抑是盡情施展以生死相搏?」
無名氏露出茫然之色,道:「你要我怎樣呢?」
她特別提了一下,倒使得眾人不敢小覷那一臉冷漠之色的無名氏,十餘道目光,不停地在他身上轉動。
苦行禪師搖搖頭,道:「這種情形要是讓外人看了,傳出江湖,不知底細的人,一定會生出誤會,以為凡是名列封爵金榜的人,個個都是一言不合動手就打的強徒。」
無名氏對於這些人忽然打起來的情形完全聽在耳中,此時轉眼看了一陣,就像剛才見到夏雪、丁嵐動手一樣,隨意望了一陣,就淡然移開目光。
夏雪這一回卻忍下莫庸的譏諷,她並非愚笨之人,早已想定不可再得罪任何一人,免得丁嵐多了一個幫手,便可把自己殺死。
他雖沒有表示,但既不否認,無疑就是默認。苦行禪師冷冷一笑,道:「貧僧師弟太不成才,竟然動施主不起,今日貧僧倒要會一會施主手底絕藝!」
他笑了一陣,把手中蠟燭放在地上,然後走到無名氏身邊,蹲下來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膊,道:「小伙子,真沉得住氣,你叫什麼名字?」
祈北海和辛龍孫躍出圈子之後,登時感到四肢發軟,www.hetubook.com.com真力消耗殆盡。夏雪之言正中下懷,連忙提一口真氣,雙雙向坐騎躍去。
正與神指丁嵐激戰的夏雪,本來處於劣處,此時目光一閃,已瞧見無名氏被辱的情形,頓時嬌叱一聲,指掌並用,一連劈出數掌。這幾掌一招接一招,都是奇奧凌厲絕倫的絕招。
楚南宮倏然躍上去,洪聲大喝道:「兄弟卻覺得苦行禪師並無過錯。」
這一來,苦行禪師這一邊頓時又增添實力,眼看這一場鏖戰,將難避免。那邊鐵膽趙七及靈隱山人相顧一眼,靈隱山人道:「我們還是上前勸一勸,最好是大家不傷和氣!」
話聲中手掌已堪堪擊中對方面頰,但見他不閃不避,神色仍然淡漠如故,倒似是有恃無恐,不把他的掌力放在心上似的。
無名氏取出來展開一看,紙上寫著:「聞悉有十餘高手均赴天龍舊寺找汝,此輩均屬封爵金榜上列名之士,可速隱避。二十年如一彈指,此鴿已老,未悉尚能抵達舊地否耳?」下面署著「癡人舊友拜啟」,左面畫了一匹小小的馬,卻栩栩如生。
祈北海道:「這一陣該由兄弟先上……」
無名氏冷淡地嗯了一聲,果真緩緩起身,苦行禪師指一指他的馬匹,道:「施主如要離開此地,最好取回馬匹。」無名氏一言不發,舉步向馬匹走去。
那老人白髮亂顫,道:「那隻小鴿子跟隨我二十多年,可憐它最後還是為我賣了性命……」
無名氏不知那鴿子是死是活,連忙跳下馬,把鴿子拾起來,發覺這頭鴿子已經十分僵硬,大概已死了好多天。
神指丁嵐認為機會已到,倏然躍了上去,站在苦行禪師身邊。
祈北海雖是粗豪自傲之人,但這些日子以來,也深知辛龍孫的性情為人,其驕傲自大之處並不下於自己,是以目下格外重視他這個猜測。
眾人齊齊大凜,都瞧不出無名氏這一招竟是如何使出來的。
這座古寺只剩下幾間還有綠瓦的屋頂,其餘都坍壞殘破,但因佔地極為廣大,如果有人躲藏在殘垣敗壁之內,真不容易找到。
夏雪接口道:「好說,好說,你的神指功力深厚毒辣,果然不愧是名列爵榜之人……」
苦行禪師沒有理睬酆都秀士莫庸,俯首望著無名氏,道:「施主可以起身啦!」
那幾個人都默然不語,楚南宮不以為然地微微搖頭,苦行禪師卻似乎在想什麼心事,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們討論這件事的意見。
無名氏冷漠地道:「你可以走開啊!」
這樁舊事大概其餘的人都曉得,此刻似是憶起昔年武林中百餘高手相繼慘死之事,人人都流露出凜然之色。
辛龍孫接口道:「祈兄記錯啦,應該輪到兄弟才對!」
鐵膽趙七道:「這太簡單啦,大家公決一下,要怎樣就怎樣好了。」
藍岳打斷了她的話,自語道:「是苦行禪師?對了,聽說,無名氏曾突出甘露寺高手重圍,那和尚無疑要把他帶回甘露寺處置。」他快意地笑了一聲。
楚南宮仰天長笑一聲,道:「好呀,在這短短十數日之內,竟已屢次得睹帝疆四絕罕世的武學,看來帝疆四絕乃是有意踏入江湖,打破數十年老例,這倒是教武林興奮震動的大事!」
莫庸早已知道無名氏手法奇奧,功力深厚,再加上這個強敵苦行禪師,形勢確實不利,不覺退了一步。
無名氏淡漠地抬眼望住他,兩人四目相對,過了一會,無名氏才道:「你要我如何答覆?」
殿堂內光線甚是黯淡,無名氏走過去之後,不須用眼睛去看,已感覺出殿內灰塵堆積,竟是久無人打掃的光景。
兩人口中說著話,手腳並不閒著,齊齊搶先發招,頓時形成以二攻一的局面。
那邊人叢中傳來一聲冷笑,接著一個陰森森的嗓音道:「喂,你們商量好了沒有?我們還要起程趕路!如果你們畏懼苦行禪師的威名,趁早夾起尾巴滾蛋,反正苦行禪師今日志不在你們,等以後跟你們算帳!」
靈隱山人輕敲一下手中金鐺,道:「莫兄說得好生風涼,今日若然教這丫頭逃生,不但他們三位聲名掃地,連你我也得被牽涉在內。」
神指丁嵐雖是怒不可遏,急於出手大折辱她一番,可是此時聽她一口叫出自己姓名,分明她早就曉得自己來歷,這一來心中立加凜惕,微笑道:「丁某沒有意見,悉聽姑娘吩咐!」
他迅快地留下一個水囊和一些乾糧,放在無名氏坐騎後面。之後,這六名武林高手策馬向南而去。
這兩人對答了兩句話之後,倏又近身相搏,爭鋒鬥勝。這一回夏雪雙掌連環拍出,力量凌厲異常!神指丁嵐卻專以靈巧迅快手法,卸敵招,攻大穴。
無名氏搖搖頭,本想辯說明白,但忽然覺得這一切都無聊得很,便懶得開口,肩上的疼痛雖然不減,可是此刻他陡然覺得這個身體似乎不屬於他的,因此,也就不覺得難以忍受。
無名氏望他一眼,便把頭轉開。莫庸氣得頭頂冒出煙,揚手一掌掃去,口中喝道:「我就不信查不出你的姓名來歷。」
這兩場劇戰都有山搖地動之勢,但見人影兔起鶻落,星拋丸擲,迅急處直教人分不出面目。強勁的拳風掌力,刮得周圍一丈以外的塵沙迷漫飛揚,但在戰圈之內卻反而天清氣朗,點塵不揚。
無名氏搖搖頭,道:「另外有一批人才是找武林太史的!你老既是武林太史居介州,自然就不是凌波父啦!」
苦行禪師長嘆一聲,道:「楚兄這等說法,教貧僧更無容身之地了!」
那莫庸、丁嵐、靈隱山人等數人一見苦行禪師形勢危殆,登時移步上前。
無名氏淡淡道:「那就不知道了!」
祈北海怒道:「他們這麼不要臉,我們也可以如法炮製,要他們之中有人落了單,哼,哼,我們就不跟他客氣。」
神指丁嵐一指側點過去,迫得夏雪無法不還手封架。
楚南宮道:「禪師因此把他穴道拍開,此舉光明磊落,兄弟甚感佩服!」
藍岳「哦」一聲,道:「那就行了,……」
無名氏心中動了一下,尋思道:「想不到我這個死了一半的人,居然在武林中也掙到聲名,真真可笑得很!」
靈隱山人接著道:「如果諸位看法相同,山人就要提出問題,以便徵詢各位意見!」
辛龍孫又接著道:「祈兄請瞧一瞧地下遺跡,藍岳的火龍駒又像對付你我一樣來回疾馳,此刻已杳無蹤跡,可見得他也因形勢不對,所以急急突圍而逃!加上那邊凌亂的腳印,可以證明這些人曾經以眾敵寡,對付藍岳一個人。」
正在危急之際,數丈處的一座沙丘後面陡然傳來朗朗笑聲,接著一匹渾身血紅的神駒疾如電閃般馳出來。
紅面老人冷冷道:「老夫曉得你乃是衝著老夫而來,但目下勢單力孤,是以不敢反抗!」
驀然殿堂中出現一團火光,這團火光緩緩移向無名氏,移到切近,可就把無名氏照得清清楚楚。
在這一掠而過之際,神指丁嵐被藍岳俯身一掌猛劈之勢迫退七八步遠,那酆都秀士莫庸則被火龍駒鐵蹄迫開大半丈。夏雪舉目一瞥,面上泛起歡愉之容。
楚南宮大喝道:「夏姑娘不可胡亂傷人!」喝聲中上前一拳遙擊過去,苦行禪師突然回醒,搶上去發招幫助丁嵐。
苦行禪師雙目一睜,光芒暴射,接口道:「夏姑娘可是仗著帝疆絕藝,包攬此事?」
無名氏淡淡道:「我沒有姓名!」
他提起這些舊事,依然是一片深情,無名氏大為感動,忍不住問道:「老人家你既然這麼喜愛那匹馬,為什麼讓別人帶走?」
跟著那個和尚接口道:「楚兄說得不錯,莫庸你縱然心中煩躁,卻不該胡亂向一個姑娘取笑!」
酆都秀士莫庸一直盯著無名氏,但見他由始到終,依然冷漠如故。這等深沉之人,他這一生不要說未見過,連聽也未曾聽說過。因此他更加希望神指丁嵐會與夏雪動手,佔了上風之後,再看看這人是否仍然冷漠如故?
莫庸得到丁嵐支持,登時聲勢大壯,洶洶踏前一步。
無名氏別轉頭,淡淡道:「老人家你老是一個人自言自語也不嫌麻煩麼?」
片刻工夫,左邊里許外出現了一群騎士,他們也瞧見這邊的人影,頓時疾馳而來。
無名氏在這間不容髮之際,驀地左肩微沉,接著出掌反擊敵人前胸。
她這般奚落,當真比重重打上幾拳還要使人難堪難忍。何況神指丁嵐在沙漠中轉了好多天,性情躁鬱之極,此時如何忍耐得住?
忽見那楚南宮首先撤出圈子,垂頭喪氣地走開一旁,接著那苦行禪師也縱開丈許,面色凝重地搖頭嘆息。
無名氏痛得一咧牙,卻沒有反抗,甚至連運氣護體也沒有。
鏖戰中諸人耳中聽到笑聲,無不分心轉眼去瞧。但見一道紅色長虹急驟飛到,倏忽間已停在眾人旁邊一丈以內。
靈隱山人接口大聲道:「楚兄之言雖是有理,但要想挽回大局,壓抑這批少年的氣焰,卻也未嘗沒有辦法!」
老人道:「不知你能不能了解我這麼一個孤單的人,陡然間失去忠心的友伴的悲傷!我以前養了很多很多的馬,但和-圖-書後來有一匹我最喜愛的被人帶走,於是我通通都不要了,二十年來,只有這隻小鴿子陪伴我!前幾日為了要通知老居,只好教它走上一趟,唉……」
辛龍孫大聲問道:「藍兄何故現身相助?」
無名氏已忘卻了自己,柔聲道:「你老別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莫庸但覺她這一掌神奇無方,自己不論是出手封架或者發掌反擊,都難免要吃她先擊中自己要害。這一驚非同小可,腳尖一點地面,丹田中一口真氣,迅捷如飛鳥般躥掠開一旁。
祈、辛兩人倒沒有想到這藍岳及夏雪會出手相助,不過他們的出現,卻刺|激得他們奮起餘勇,連攻數招,眨眼間把敵人迫開,趁機躍出圈外。
夏雪玉面凝霜,眼露殺機,倏然間斜掠開去,抄截在酆都秀士莫庸身前,迅快如電般一掌劈去。
楚南宮道:「禪師這話有理。兄弟覺得我們之間雖然有許多難以化解的矛盾,但如果忍耐不住,也應該正正式式邀約時間地點,那樣不論勝敗,都不失英雄本色!」
無名氏掌勢微微變化,掌緣一掛,苦行禪師甩退不及,被他手指勾著,跌跌撞撞地閃開數尺。
楚南宮道:「禪師不願前往,自是無法相強,但目下我們先得找回凌玉姬及瑛姑才行!」
在這一段時間之內,他偶爾聽到周圍好像有點異聲,但卻不是人或獸類弄出來的聲音,如果換了常人,必定起身到處瞧瞧。但這無名氏根本什麼都不在乎,甚至連挪動一下身體也懶得去做,也不睜開眼睛。
這些人那個不想借此機會多知道一點關於帝疆四絕的底細,是以連神指丁嵐也暫時渾忘了早先與夏雪的約定,冷冷道:「帝疆四絕雖是名不虛傳,武學深奧神奇,較之目前武林各家派的心法秘技都高上一籌,但丁某忽然想到,假如目下帝疆四絕親自踏入江湖,只怕業已年邁力衰,無法與時下豪雄一爭長短了!」
酆都秀士莫庸一想這話有理,如果夏雪能夠逃生的話,今日之事,在江湖上一再傳播之下,勢必變為六大高手圍攻於她而吃她突圍而去的說法。再者,如若夏雪勾出她身後的帝疆四絕之一復仇,必然把今日所有在場之人都計在其中。念頭一轉,莫庸冷笑:「山人說得對,我看咱們六個人不論動手與否,這個黑鍋已經背定。依兄弟看法,不如一擁而前,三招兩式之內把她殺死!」
這時,夏雪似是內力不繼,被神指丁嵐迫得連連後退,形勢甚是險殆。
夏雪道:「假如你敵不住他怎麼辦?」
神指丁嵐疾躍上去,站在酆都秀士莫庸身邊,冷冷道:「莫兄這一問正是我等都想知道之事,禪師你最好少管閒事。」
辛龍孫道:「藍兄之推測絲絲入扣,兄弟甚感佩服!」
這四人一共三匹馬揚起塵沙,向南而去,遠遠還聽到藍岳傳來朗朗笑聲。
夏雪道:「禪師最好容我與他私下說幾句話,也許有點用處,你不是想見識他的絕藝麼?」
苦行禪師一直都顯得魂不守舍,這時忽然躍出戰圈,垂頭嘆息。
眾人莫不露出驚訝之色,都想不透苦行禪師為何忽然出手解開無名氏的穴道。還有就是靈隱山人剛剛說無名氏頭顱能夠轉動,目下這一來可就不曉得是真是假了!
眾人都訝然向他注視,苦行禪師道:「正是貧僧的師弟大力和尚,施主何時見過他的?」
這時,沒有一個人肯出聲攔阻,連楚南宮、苦行禪師在內,都因這夏雪的傲態而感到生氣,巴不得神指丁嵐出手教訓教訓她。
莫庸為人狠毒,覺得非幹不可,立刻展動身形疾撲上去,參加圍攻。
兩人腳踏實地之後,不由得相顧一笑,辛龍孫道:「我們脾氣相似,到底忍之不住!」
無名氏手掌已堪堪擊中對方心口上的大穴,這一掌落去,苦行禪師非死不可。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突然收回手掌,側轉臉向夏雪愕然道:「你剛才說什麼?」
那邊馬上的數人面面相覷,一時都做聲不得。隔了一陣,酆都秀士莫庸才道:「這個女孩子看來比我們任何一人都要毒辣。」
楚南宮接口道:「目下武林僅存的數位公爵級及侯爵級的高手,在甘露寺中便佔了三位之多。像苦行禪師名列子爵,當今武林中也不易多睹,但在甘露寺僅僅列入第四,由此可想而知甘露寺的盛名並非幸致。」
那紅面白髮老人驚訝得大叫一聲,道:「好傢伙,你怎知道這世上有癡人舊友?怎知道帝疆四絕中凌波父的姓名?這都是武林秘密……」
鐵膽趙七道:「夏姑娘如果當真不知其中緣故,可就教人十分奇怪。那是因為甘露寺中列名封爵金榜之上的,竟有四位之多。以苦行禪師的深湛武功,卻也不過是甘露寺中第四位高手而已!」
他說到這裏,但見無名氏毫不動容,倏然住口,凝眸望著他。過了一會,哈哈大笑道:「老弟你真行,我平生從未曾見過像你這麼深沉之人!」
他接著穿過殿堂,從偏門出去,但見院落迴廊、重重無數。原來他在遠處眺望時,雖是覺得這天龍寺破毀了大半,但因此寺極為廣大,因此所剩下的一部分仍然不小,不似感覺中只有一兩間屋頂尚存。因此無名氏微感驚訝,信步向裏面走去。
靈隱山人沉聲道:「他適才側面向著我們,就在我瞧他之際,把面轉回去望著天空。」
神指丁嵐焦躁地哼一聲,道:「喂,你們兩位高姓大名?請說出來!」
苦行禪師本是當代高手,得到這一線生機,頓時抽出右手,駢指點去。
他越是怒極要出手,外表越是平靜,只微微一笑,道:「姑娘力誅山左四大寇,名揚武林中,自然不會識得我這個無知之輩!」
無名氏隨口道:「那麼你老就是癡人舊友中……」
無名氏可不做聲,夏雪頓足道:「你何苦一定要死在他們手底?」
楚南宮道:「趙兄這話有理。」於是兩人舉步上前,分別加入戰圈。
靈隱山人舉手攔道:「莫兄好像不是罵你。」
無名氏聽了夏雪的話,並未放在心上。這時他既已動上手,便不遲疑,腳下驀地換個方位,一掌劈出。
夏雪道:「目前並非我想或你想的時機,要知道這六個人都是獲有爵位的武林高手,假如我硬是袒護住你,恐怕激起眾怒,連我也性命不保!」
無名氏雖然對一切都消沉冷淡,可是在這沙漠之中忽然見到這座巨大破落的古廟,卻也禁不住心波蕩漾。眺望了一陣,便縱馬向這座古廟馳去。
他們這等一時高手交鋒相搏,勝負之機,往往繫於一招半式之上。苦行禪師第一招應付得不對,登時失去機先,只見辛龍孫、祈北海兩人拳掌倏然忽發,每一招都可以立斃強敵。
紅面老人嘆口氣,道:「當然是不得已之事,你想難道我願意失去它麼?」
祈北海環眼一睜,道:「這法子也使得麼?」
這時,那邊幾位高手正要開腔,藍岳卻倏地勒轉馬頭,疾馳而去。他胯|下的火龍駒奇快異常,轉眼間已馳出老遠。
夏雪面色一沉,冷然瞅住他,道:「這幾位我都認得,皆是名列爵位的武林高人,只有這個張狂之徒不知是什麼人?」
紅面老人聽得一怔,道:「你不願跟我說話,是也不是?」
靈隱山人沉聲道:「山人看姑娘言談舉止中,高貴而又冷傲迫人,大概就是年前獨力誅滅山左四寇的夏雪姑娘,不知是也不是?」
無名氏他本來連自解穴道也懶得去做,可是忽然被一些塵沙飛濺入鼻孔及嘴巴內,使得他奇癢難過,因此不知不覺運起凌玉姬所傳的內功心法,轉瞬之間,一股熱流從丹田升起,穿行於全身經脈之間,輕而易舉地便即衝開被苦行禪師制住的穴道。
無名氏淡淡道:「好吧!」
苦行禪師雖然上前迎敵,但他似乎懷有沉重心事,是故有點魂不守舍,第一招應付敵人之際,便已露出破綻。
楚南宮本來想攔阻眾人不可以眾欺寡,可是目下情勢,一則對方先啟戰端,以二敵一;二則苦行禪師方一接觸,便自不支,如果攔阻的話,苦行禪師定必立時血染黃沙無疑!是以又不能開口攔阻,方一遲疑,那三人業已躍到戰圈之中叱喝連聲,一齊出手。
無名氏一聽就明白這老人不願把內情說出來,便不再問,兜轉話題,道:「你老的好友武林太史居介州可是已經聞風避開了?」
眾人聽了又是一陣訝然,都不明白夏雪為何在這個當兒說出這麼一句話。
夏雪聽出他口氣中隱隱流露出仇恨,立即接口道:「他此刻可能已經死啦!」其實她早先明明聽到鐵膽趙七大聲說他未死的話。
不久,那馬馱著他走上一座小丘。他放眼向前望去,陡然大感震動。
夏雪把無名氏拉到一旁,道:「我記得你在見到凌玉姬之前,那時候你生氣勃勃,一點也不消沉頹唐。可是陡然間便變了一個人似的,究竟為的什麼?」
無名氏道:「為什麼在封爵金榜上有名的人,都要向居老先生尋仇生事?」
靈隱山人皺眉道:「這是唯一的理由了,但山人似乎從未聽說過巫婆子居然收起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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