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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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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人間尤物

第五十章 人間尤物

柳慕飛手按劍把,面容忽然變得十分平靜安詳,道:「既是如此,你出手吧!」
眾人無不駭訝相顧。柳慕飛右手離開劍柄,恢復了高傲狂態,仰天大笑道:「那一個還敢上來送死的?如果不敢作答的話,那就通通替我滾蛋!」
柳慕飛又朗吟道:「……昨夜間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湖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吟聲中鞭影搖搖,舒捲自如,直到此時,那玉旛桿趙步青還未曾還過一招。
緊接著豪壯之聲吟道:「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這一首岳武穆的《滿江紅》在他口中吟來,悲壯激烈,手中絲鞭也自大開大闔,氣勢凌邁豪壯。
那白衣書生白眼一翻,傲氣凌人,冷冷道:「沒有,沒有,憑你也配當得我指教?」說罷當即圈轉馬頭,絲鞭輕揚,便欲離去。他雖是傲氣凌人,但轉馬揚鞭等動作卻委實瀟灑之極。
那紅衣美女見他跟了十多里路,數數回看,嫣然微微一笑,媚眼朱唇中發散出無窮魅力,也蘊含著無限情意。
另一個大漢縱聲大笑道:「那還用說,姓柳的縱有一身武功,但只可欺欺平庸之輩。」
抬眼看時,只見她已將紅衣遮體,雖然仍是十分誘惑迷人,但比起裸|露著全身,總要好得多。
這一番經過在柳慕飛心頭一掠而過,現下最使他感到迷惘難解的便是紅衣美女昨日對他何等有情,眉宇間的憂色正是因為這一干高手個個武功極強,怕他打不過送了性命。但今日相逢,卻完全沒有了情意,難道經過一夜時光,就改變了觀感,不喜歡自己了?抑是這一夜時光已有人佔據了她的芳心?
眾人都默然不語。柳慕飛劍眉一皺,心中忽然像壓上一塊大石,心情沉重異常。
眾人都望著那紅衣美女,瞧她怎生表示。
紅衣美女媚笑一下道:「諸位以勝負而定妾身是晚歸屬,柳君是對方,自應包括在內,我想諸位不會反對吧?」
且說那白衣書生縱馬馳向潁州,心中氣憤難消。他出道數年以來,雖然在武林中沒有赫赫之名,但這只是他行事隱秘、出手毒辣,此所以數年之間,由南至北,由東到西,曾經擊敗挫辱了百數十武林名家,武林中仍無聲名。只是這一段經歷,更增長了他的傲氣,凌波父如此對待他,還是首次碰上。
柳慕飛以一條軟軟的絲鞭,防身攻敵,瞬息間已拆了四五招,但覺對方玉桿上力道越來越凌厲,卻不似是對方發出,而是玉桿的自然妙用。心頭一凜,鞭法立變,口中朗朗吟道:「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只吟了這兩句,鞭勢已慢了三四倍,配合起他悲吟之聲,登時浮動起陣陣淒風苦雨般的氣氛。
趙步青「唰」地縱出圈子之外,接住半空中掉下來的玉桿。
柳慕飛忍耐不住,縱馬上前與她搭訕。那紅衣美女身邊跟著兩名大漢,皆作從人裝束,見他色迷迷的樣子,竟不待那紅衣美女吩咐,逕自催馬衝上來攔阻。
眾人都退開老遠,遙遙觀戰。那玉旛桿趙步青長得長身玉立,比柳慕飛高出許多,手持一支玉桿,長約三尺,桿上全無鋒銳。
這時,在魔鏡中出現一張風神艷絕、眉目如畫的美人面龐,朱唇媚眼,蘊含無限魅力,使人心搖意蕩,難以自制。一切經過詳細地掠過心頭。
柳慕飛傲然勒馬,俊眼精光閃閃望住那一干洶洶衝來的高手。
一眾高手沒有人回答得出來。紅衣美女娥眉緊蹙,道:「現下尚不分勝負,趙步青如:欲再戰,可即上前。」
柳慕飛忽然想到可能有人佔據了她芳心的道理,登時酸風妒火湧上心頭,朗聲大喝,道:「我們還要不要去橫山塘去?」
只聽柳慕飛大喝一聲,宛如平地起個旱雷,同時之間,劍光一閃。聲光一現便即隱逝。眾人只見那柳慕飛劍已回鞘,動作之快,驚人之極,但卻似是極自然之舉,如日月運行,如火騰水流,皆屬天生自然的現象一般。
他的鞭影隨著吟聲的抑揚頓挫而或發或收,一派纏綿宛轉,卻是運密入疏,寓濃於淡。
玉旛桿趙步青仍然微微一笑,道:「不過柳兄年事尚輕,還得長點經驗。大概多碰幾回釘子,也就懂得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了。」
她將馳驅速度放緩,心中竟抹不去這個高大挺拔的青衫客的英俊面影,正在尋思,一個面白無鬚的人開口道:「那廝剛才在一頭碰上,現在卻反而退後了數里,這樣走法,往南去的話,遲早要退到北極去。」
那柳慕飛朗吟到後來,鞭法更加威強無匹。唸到「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之句時,鞭已抽中沈起雲身軀。
凌波父不覺多望了幾眼。他目下已是帝疆四絕之一,眼力何等高明,一看之下,已瞧出那十餘騎士個個身懷上乘武功,同時人群中夾著一朵紅雲,卻是一個全身紅衣的女子,她身手之矯健強悍,一點也不下於一群豪客。
當下起身披回衣服。紅衣美女道:「我們就在此地待到明日。我去給你弄點飲食,或者還需一副臥具才能過夜。」她說罷裊裊去了。
柳慕飛聽得順耳,顏色大見好轉,道:「你當年初入江湖,便揚威立萬,贏得搏虎客之名,卻也十分不易,只不知昔年雄威,今日尚存否耳?」
他回想起昨宵的富麗旖旎風光,真是恍如一夢,宛如誤入天台仙境。
兩人看看又戰了十二三招,形勢仍無變化。
他一霎眼間已經攻了六七鞭之多,那玉旛桿趙步青一身武功竟無由施展,單單仗著多年經驗左閃右避,大見狼狽。
要知那紅衣美女天生蘊含著一種銷魂蝕骨的媚蕩,故此教人無法不想人非非。其實世上盡有許多男人同時追求一個美女之事,卻不一定要佈施肉體,始能羈靡裙下之臣。不過這紅衣美女實是與眾不同,以凌波父這種一生不近女色,猶是童身的武林異人,卻不知不覺中想到了肉|欲之歡這上頭去。
一個相貌儒雅的人應道:「此詩名為《春江花月夜》,乃係唐代張若虛所作。」
他身子何等迅快,這數里之地,只不過頃刻工夫,遙見樹林邊的官道上停著十二匹馬,但馬上全無人影,更是奇怪。奔到林內,側耳一聽,果然林後傳來人語之聲。
他舉步入帳,那兩名侍婢當即上來為他寬衣脫靴,只剩下貼身一套短衣。那身披輕紗的美人招他坐在身邊,此時不僅香澤微聞,直是偎紅倚翠。兩名艷婢一個搬來矮腳長几,一個攜來食盒,擺酒設肴,香氣四溢。
現在他在魔鏡神秘力量籠罩之下,心頭又出現當年潛修苦練的時光景象,再www.hetubook.com.com度嘗到苦澀的沮喪的感覺。因此他面容沉濁,眉宇間充滿了憂鬱愁煩之色。
紅衣美女秀眉微皺,道:「這一首乃是辛延年作的《羽林郎》,果有悲歌可以當泣之慨,悽楚愁苦,使人不能自已。可是他為何取勝之後,不能盡竟全功,卻任得敵人縱出圈外接回兵器?」
玉旛桿趙步青自是識貨之人,不敢輕妄進擊。對峙了一會,由靜而動,緩緩繞圈移動,找尋可乘之機。
在這潛修的二十年當中,每日大部分時間用在思索之上,無數難題宛如海上波濤,一個接一個滾滾而來,似是永無止境。
他定睛看時,只見那匹白馬四蹄離地,每一次馳衝,都似是被馬上之人凌空挾起多衝出數尺,是以蹄聲密度配合不上馬馳的速度。
頃刻間這一騎已到了凌波父面前,但見這馬上書生長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大約只有二十四五歲,俊俏異常,只可惜身量稍為矮小。不過在那時候文人總是一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這位俊俏書生卻堪稱典型。
長吟至此,心中春情益發撩漾。原來他吟的是宋玉所作的《神女賦》。這宋玉與屈原同為戰國楚人,並稱為「賦家二祖」。這一篇《神女賦》說的是楚襄王夢遇高唐神女之事。凌波父雅擅詞章之學,故此心有所感,便吟出神女賦中形容神女美麗的兩段以抒情懷。
日光照射在她皙白豐|滿的肉體上,反映出強烈的情慾之光。
紅衣美女遲疑一下,道:「賤妾蒲柳之姿,謬蒙君子垂愛,榮寵無已。但賤妾自知不祥,恐怕有累君子,禍患連綿。」
凌波父自嘲地笑一聲,佇立路邊,只聽蹄聲急驟遠去,一直出去六七里左右,忽然靜歇。
那十一位高手個個都認為此法甚好,尤其是依照慣例,那一個取勝的話,這一晚便可成為她的入幕之賓,享盡人間溫柔風流。當下齊齊讚好,人人都面露喜色,只願第一日就抽中自己出手,免得白白失去一個大好機會。
紅衣美女揮手道:「諸位先回去吧,明日午時再在此地見面便是。」眾人都不持異議,其中一人上前將玉旛桿趙步青遺體抱起,一湧出林而去。
玉旛桿趙步青成名多年,幾曾受過這等白眼,但他城府深沉,並不立即發作,只微微一笑,道:「柳兄好俊的功夫,怪不得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內。」
那柳慕飛詩聲一歇,鞭法便變。玉旛桿趙步青好不容易才從那種窘困的形勢之下脫身,大喝一聲,玉桿展處,化為一道白虹,上砸下掃。
她當先縱馬便走,那官道上沒有什麼遮擋,是以望出甚遠,一路上行人雖然不多,但她不停左右顧盼,似是沒有見到她想見的人。
他的目光轉到紅衣美女面上,道:「但你卻得留下,不准再跟別人勾搭!」
玉旛桿趙步青本要立即出手,一聽這話,竟比力勸還有效得多,立即回轉心意,道:「原來已定下明日約會,那就等明日再向柳兄請教。至於柳兄剛才下問之事,趙某也不妨告訴你,只要你活得那麼長久,碰上帝疆四絕的話,你就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話了!」
十一位高手沒有一人答腔,目光都聚集在那紅衣美女面上。
那柳慕飛一面灑逸揮鞭,一面微吟低詠,手中絲鞭與口中吟聲若合符節,全無一點殺戮之氣。
晃眼間一道人影迅如電掣奔到,卻是個身軀瘦長的中年人。
紅衣美女一看這形勢,心想如果這十名高手一齊出手的話,柳慕飛雖是武功奇高,卻也萬萬抵擋不住。於是微微一笑,道:「諸位雖是急於顯露功夫,但我們早先已經約好,一天打一場,諸位別忘記此約。再者,趙步青喪生此地,也得先行收拾,免得他英雄一世,死後還須曝屍野外。」
又過了一會,那紅衣美女率領眾人走出樹林,上馬向潁州方向馳去,馳出兩里許路,路旁一個身量高大的青衫客忽然停步轉身向她望來。紅衣美女望見這人身貌,心頭忽地一震,但瞬息間已經馳過數丈。
她在草地上轉個身,將她全身最肉感誘惑的地方都盡情暴露在柳慕飛眼前。
這首宋人詞只是他自詠哀懷而已,雖然處處高樓可醉,家家紅袖相憐,但他一向都不放在心上,只有到如今碰上了這個人間尤物,前生冤孽,他已完全消失了自尊自傲。即使明知她人盡可夫,以色相佈施眾生,將天下武林高手玩弄於股掌之上,他仍然無法再用自傲自尊之念拒絕了她的誘惑。
沈起雲哈哈一笑,聲震四野,道:「問得好,俺也不大知道,正想考驗一下是不是已經老了。」這人天生自有一種粗豪之態,這話在他口中說出,竟無一點自傲之意,反倒更顯此人粗豪率直。
原來這時他已聽出這位紅衣美女竟是以色相駕馭裙下這一干高手,簡直是人盡可夫,像這等淫|賤的女子,豈值得出手爭奪?
他一開口反擊,便自凌厲異常。紅衣美女眼看趙步青不免要反臉動手,心想現下有事須得趙步青去辦,不宜耽擱,否則讓那柳慕飛一展身手也是好的。
那搏虎客沈起雲成名多年,各色各樣的人大都見過,又明知他倨傲異常,是以心中也不動怒。他道:「柳兄年少藝高,比俺當年強得多了!」
目光再移上去,接觸到她冷冷的表情和目光,登時一怔,滿腔慾念忽地消散了大半。
凌波父把一切都看在眼中,聽在耳裏,心頭暗暗好笑,忖道:「這些武林高手個個都著了那紅衣女的迷,甘為裙下鷹犬,只不知他們都作了她入幕之賓沒有?」
雙方迫到切近,那紅衣美女冷冷望住他,一言不發。
此人威名赫赫,武林中幾乎無人不知。前兩年柳慕飛經過西北,也曾登門探訪,但據說他已離家年餘,不知行跡去向,誰想終於今日在此晤面。
在帝疆四絕之中,他長得最是俊逸軒昂、風流瀟灑,同時他得傳老禿子三種絕藝之一的掌法時,遭遇經過也最是順利。得到絕藝之後不過三數年工夫,便已練得五六成功夫,自此便踏入江湖,縱橫往來。他武功既高,人又長得英俊之極,自然艷事頻傳。不過他練的是極上乘的武功,自然而然對女色一事看得甚淡,只是隨興遊戲,空教許多美貌嬌娃相思傾倒,而他卻碰也不碰她們一下。
凌波父微微一笑,道:「兄台請了。適見兄台縱騎馳騁如飛將軍,心中好生欽羨,想不到兄台卻是書卷中人,益增懷慕,去而復轉,未知有何見教?」
兩人盤旋了四五圈,柳慕飛沉凝如故,似乎對方若不出手,他也永遠不會拔劍出匣。
凌波父受他白眼,又見他如此輕視自己,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可是仍然覺得這個白衣書生飄逸不群,千萬人之中揀不出一個,當下大聲道https://m.hetubook.com.com:「兄台忽來倏去,頗有神龍不見首尾之意,兄台可否留下姓名?」
柳慕飛但覺那顆心砰砰亂跳,他出道以來雖是見過好些美女佳麗,但那有一個及得她十分之一?怔了一會,突然上前將她抱在懷中,擁吻之餘,同時大肆手足之慾。
柳慕飛道:「因為我曾經發過一個毒誓,那就是我將要死在一個令我情慾沸騰無法自制的女子手下。其實你這等淫|賤放蕩的女子,若不是前世孽緣,我柳慕飛怎會看得上眼?更別提什麼舉案齊眉,海枯石爛等話了。」
趙步青屹立在他面前數尺之處,雙目圓瞪,過了片刻,手中玉桿忽然墮地,接著身形搖晃,「砰」一聲倒在地上。
紅衣美女搖頭道:「不,我們回去吧。」她的姿態自然而然蘊含著一種媚蕩魅力,聲音更是嬌滴如鶯。
柳慕飛揚鞭傲然一笑,道:「姑娘這話只可向別人說,在下一肩擔天,誰都不怕!」
柳慕飛仰天長笑一聲,朗朗吟道:「琴鞭動湖海,書劍傲王侯,會當凌絕頂,雲山共千秋……」朗吟聲中,絲鞭一揮,動作極是瀟灑,鞭影「嗤」地向玉旛桿趙步青面上劃去。
他轉到林後,只見外面乃是一片草地,綠草如茵,再過去便是一個小湖,波光蕩漾,白雲飄浮,景色更是不俗。
一眾高手饒是身經百戰,武功高強,但也想不透這形勢怎生會有此突變。
紅衣美女嫣然一笑,頓時春意盎然,道:「柳君這話極是。」
凌波父運足目力望去,只見馬上騎士竟是作文士裝束,腰懸寶劍,銀鞍後面還放著一面古琴,一個書箱。若不是如此急馳顯示出深厚功力,任誰也只以為這位書生只是允文允武的風流才子而已。
眾人起了一陣哄笑之聲,另一個尖尖細細的嗓音道:「要不要回去盤盤這廝路數?」
柳慕飛心中大生好感。他這人行事從來以一念好惡為準,當下不加多想,道:「很好,那就來試上一試,你若是失手落敗,我不取你性命便是!」
翌日醒來,但見陽光耀眼,心中大訝,四下一看,仍然是在那片草坪之上,遠處池塘一個紅衣倩影坐對池水,分明是那紅衣美女。
他的玉桿上蘊積著平生功力,出手招數的狠辣迅快,自是不在話下。
紅衣美女介紹這中年大漢便是名震西北數省的搏虎客沈起雲。昔年初入江湖,就和一位擅長驅役百獸的奇人為敵,被困百虎陣中,其時有七八十位武林人物在場觀看,這沈起雲仗這六十斤重的狼牙棒及左手二十斤重的短刀,連屠三十餘條大蟲,余虎無不懾伏。他身上雖然衣衫盡碎,但他一身金鐘罩橫練功夫已臻絕頂,虎爪難傷,當下就博得「搏虎客」這個外號,左手的短刀被稱為「屠虎刀」。
等了一陣,十一高手中已推出一人,正是昨日見過的玉旛桿趙步青。
玉旛桿趙步青正要說出這一句話,朗聲一笑,挺桿衝去。
詠吟至此,聲音一頓,但覺滿腔懷慕佳人之思,蓬蓬勃勃,不能自已。當下悠悠吟道:「貌豐盈以莊姝兮,苞溫潤之玉顏,眸子炯其精朗兮,了多美而可觀,眉聯娟以蛾揚兮,朱唇的其若丹,素質干之釀實兮,志解泰而體閒。即姽面於幽靜兮,又婆娑乎人間……」
柳慕飛雙目離不開她那具迷人的肉體上,眼中露出如飢如渴的光芒。
她忽然被這俊美書生的傲氣膽色打動了芳心,眼中不知不覺流露出一片柔情。
柳慕飛凝目望住這具世間罕見的,充滿肉|欲魅力的肉體,俊美的面上流露出一陣陣奇異的表情。一看而知他正以本身的理智定力,努力拒絕自己投身在這情慾的深淵中。
她身後一個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從容不迫地道:「柳慕飛你何故失約?」
柳慕飛行徑大異常人,拱手一笑,自報姓名之後,便即開口說要娶她為妻。
他也不知多少次心灰意冷,不想再以有涯之生投入這等無涯的武學大海之中,是以這一段過程充滿了痛苦奮爭。
玉旛桿趙步青面色沉寒如水,厲聲道:「有什麼大本領拿出來與天下英雄看看,少說廢話!」
凌波父更為奇怪,暗想那人不知是誰,竟贏得佳人芳心,居然替他解釋並且現出失望之色,卻看一眾武林高手人人都露出妒忌之色,自家心中忽然也莫名其妙地泛起妒意。
柳慕飛倨傲如故,看也不看他們,獨自站在一邊。那十名高手暗暗查看他的神情,見他似乎比昨日更要英姿奮發,都大為訝駭。
紅衣美女點點頭,微笑一下,不作評論。要知她自家也通曉文墨,剛才乃是故意試試眾人看看有誰聽得懂。至於這首春江花月夜誠然甚是通俗,可是要將詩境化入武功中,自非文武兼資、皆臻上乘之境不可!
紅衣美女嬌靨上泛起一絲怒意,旋即隱沒不見,咯咯蕩笑道:「既然你心中看不起我,那我就索性成全你,教你應誓死在我手下!」
兩人對望了一會,紅衣美女嬌媚一笑,道:「柳兄一劍功成,威震天下群雄,小妹既欽且佩,復有無限愛慕之思,只不知柳兄由現在起以至明白午時這一段時間之內,如何安置於我?」
紅衣美女欣慰地點點頭,道:「賤妾現下有事在身,暫時與君分手,明日午時可在潁州城外的橫山塘邊相見。」
柳慕飛略一頷首,便算是行過禮。
只聽遠處有人洪聲喝道:「那也未必……」聲音遠遠傳來,竟也在數里之外,似乎比他的聲音更是響亮震耳。
眾人都沒有說出口而已。
草地之上站著那一群十一名騎士,此時站在草地上,便顯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全都面目不俗、氣宇軒昂,年紀個個不逾四十,最年輕的一個大約是廿八九歲。
柳慕飛俊眼一瞪,道:「不服氣的向前面跨一步!」
他接著向紅衣美女道:「那廝放盡喉嚨,運足了丹田之力,才能將語聲送到,似此高下已分!」
如今這柳慕飛右手一按劍柄,立刻就變得十分沉著從容,沒有一絲一毫浮躁喜怒之色,可見得此人若不是虛聲恐嚇的話,則劍上造詣必定已達上乘境界,才能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收斂住一切情緒。
那白衣書生柳慕飛萬想不到此人忽然反客為主,竟不將姓名恭敬奉復,氣得白眼連翻,卻又發作不得,絲鞭一揚,竟自馳去。
紅衣美女迷惑地道:「這是什麼緣故?你能不能告訴我?」
草地上只剩下紅衣美女和柳慕飛兩人,和風輕拂,鳥語花開,陽光曬在綠茵地上,發出一種芬香的泥土氣味。
這一騎霎時掠過,一下子就出去了十多丈,陡然蹄聲大緩,接著圈了回來,停在凌波父身前,馬上的白衣書生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高大挺拔的凌波父。
趙步青玉桿一揚,一股勁風猛撞過去。只見www.hetubook.com.com柳慕飛衣袂飄舉,雖是挨了他這一記桿風,依然若無其事。
他右手提著一柄狼牙棒,棒上尖刺寒光閃閃,看來甚是沉重。左手卻是一根尺半長的刀子,刀身既短且闊,厚達一寸,卻精芒四射,顯然極是沉重鋒快。
柳慕飛手中絲鞭輕揚,冷笑道:「閒話多說無益,那一位上來送死?」
凌波父微微一笑,道:「在下落拓江湖,浪跡天涯,姓名早就忘了,恕我無以奉告!」
凌波父聽了暗自想道:「這首詩雖不算好,但口氣甚大。嘯傲王侯,有超世出塵之慨,此人也不算是凡夫俗子之流。」當下朗聲拊掌而笑,道:「如此說來,兄台是以琴鞭書劍四樣睥睨世人的人,可惜不肯留下高姓大名,以致在下有無從問訪高明之憾!」
他悵觸於心,不覺在道左惘然吟道:「夫何神女之姣麗兮,含陰陽之渥飾,被華藻之對好兮,若翡翠之奮翼。其象無雙,其貌無極,毛嬙鄣袂,不足程式,西施掩面,比之無色……」
柳慕飛白眼一翻,「哦」了一聲,狂傲之態,極是令人難堪。
這十一位武林名手簇擁著那位紅衣女郎,卻似是萬綠叢中一朵紅花,益增媚艷。
直到劍及履及之際,羅襦寬褪,肉帛相見,柳慕飛欲|火如焚,如痴如醉。忽然被紅衣美女一推,退開四五尺遠,只見她裸立眼前,肉光耀眼,峰巒起伏,說不盡多麼豐|滿肉感。他渾身血液更加奔流急快,頭上青筋也暴現出來。
要知玉旛桿趙步青的玉桿本已發動威力攻勢,柳慕飛鞭法一慢,正可乘勢攻入,制敵制勝,但事實上卻非是如此。眾人都知這是最重要的關鍵,故此人人用心尋思。
紅衣美女微笑道:「今日真是大大開了眼界,原來以鞭法化入詩聲之中,竟有如此出奇妙用。」
兩個赤|裸的肉體纏住一起,倒在草地上。柳慕飛俊面赤紅,眼吐欲焰,在她耳邊道:「今日得親卿香澤,死亦不悔……」
柳慕飛絲鞭一揚,面上也自流露出激越豪情,朗聲壯吟道:「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於是盤膝調元運息,吐納呼吸,不久便自神遊物外,與天地渾然一體。這一次用功比平常長了數倍時間,原來他剛才心猿意馬狂跳亂躍,最是這等內家上乘功夫所忌,這麼一來已經大耗功力,是以這一次運功打坐,比平常長了數倍。
紅衣美女嫣然一笑,道:「柳君劍術通神,真乃我平生首見。現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一眾高手都無法違抗她的意思,呼嘯連聲,縱馬迅疾馳回潁州。
正想之時,那紅衣美女美眸在眾人面上掃瞥一遍之後,最後落在對面屹立的柳慕飛面上。
他那根絲鞭外形與普通的馬鞭毫無兩樣,但凌波父目力何等銳利,一眼便看出那根絲鞭材質特異,不是凡物,看來連寶刀寶劍也削它不斷,料他定是在鞭法上必有驚人造詣。故此那首自詠詩中,這鞭竟與琴劍書三項並稱。
不過其中有一點令一眾高手最是大惑不解的,便是這柳慕飛的絲鞭之上似乎含蘊內力不強,以趙步青的功力,大可硬挨他一鞭,搶佔回先手,卻不知趙步青為何捨此而不為。
他這話似是說中那白衣書生的癢處,再者自古以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凌波父這幾句既說得不俗,又甚是捧贊於他。
這個少年孤傲地面對當世十一高手,似是毫無所懼,但她心中卻估量出如果這十一高手輪番上前挑戰的話,這柳慕飛其勢要活活累死。
這一來不由得心膽微寒,這等已具上乘劍術的高手當真不是自己能夠克制取勝的敵人。他心膽一寒,腳下便微見遲滯。
她相貌雖美,但心腸卻冷硬易變,最愛看武林高手為她捨命相爭。但聽她嬌聲嚦嚦道:「柳君別忘了明日午時橫山塘之約才好!」
柳慕飛想不通那紅衣美女心中情緒,心中更是鬱悶。那些人奚落之言,都沒有聽耳中。原來他昨日在廬州地面縱轡而行之際,忽然碰見這位美女,當時她秋波一轉,就勾去了他的靈魂。柳慕飛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也不管她是什麼來歷以及還有人隨侍在側,一徑撥轉馬頭,跟著她一路前去。
當下就此分手,柳慕飛唸唸不忘那紅衣美女脈脈含情的眸子,本來不會失約,但第二日出得穎州城外,一時竟打聽不到橫山塘所在,以致誤了片刻,幸好總算追上了他們。
柳慕飛稍稍恢復理智,道:「你真是心腸如鐵的女人!」
趙步青早已有備,錯開兩步,見鞭影如蛇,已堪堪捲上他的頸子,竟然不聞一點風聲,不由得心中大凜,疾忙閃避,手中玉桿竟來不及反攻敵人。
他心中自忖道:「這一干人若是遠遠馳去,我也不覺奇怪。他們中途停下,我記得來時經過那兒,乃是一片綿長樹林,莫非林後有什麼去處?」
除了這一群人之外,便沒有別的人在。那些騎士們議論紛紛,凌波父聽了幾句,便聽出他們竟是在等一個對頭赴約。心中不覺大奇,暗想這對頭不知是誰,竟敢孤身一人邀約了這一群武林高手。
紅衣美女秀眉輕皺,道:「我從來沒有打算害你,現在也是為了你好。」
紅衣美女突然間面色一變,用力一推,柳慕飛冷不防之間被她推得讓開六七尺遠。
他這一會已經深具戒心,一上手就施展全力,玉桿上風嘯輪轉,如雷奔電掣,威猛之極。
那是三個多月以前的事,他為了準備到黃山始信峰赴約,是以動身南下。這一日剛好踏入潁州地面,他一向都是一襲布衣蔽體,徒步行路。這天中午時分,遠遠已可見到潁州城池。驀地蹄聲雷動,十餘駿馬迎面飛馳而來,馬上騎士個個是熊腰虎背、身強力壯的豪客,一望而知人人騎術精良,正是馬矯人健,氣勢強悍。似這等景象,別說在蘇北地區,即使在北方道上也絕罕得見。
柳慕飛一聽此人敢情是個老奸巨猾,那裏是真心服他功夫,氣得白眼一翻,道:「只不知閣下碰了那些釘子,今日變得如此明白事理?」
柳慕飛冷笑道:「廢話少說,我柳慕飛近年闖蕩江湖,所會盡是盜名欺世之輩,未免有點心灰意冷,是以懶得知道武林中還有那些人物。你趙步青雖然自稱是武林名家,但我卻絕無所知。現下在交手之前,可將你擅長的功夫說出來!若是怕我因此得知底細,自然也可以不說!」
柳慕飛定一定神,心想這一干高手確實比起他從前見過的高明得多,若是兩三個人一齊上來,只怕當真抵敵不過。現下幸好一日對付一個,倒也不懼。
原來他們在道上碰見的青衫客正是帝疆四絕中的凌波父。這些武林高手無一不是久歷江湖之人,眼hetubook.com•com力何等銳利,第一次雖是匆匆瞥見了他,但目下再碰見了,仍然認得出來。
他也不去驚擾她,穿好衣服,只見不遠的一株樹下,放有洗漱之物和一份冷點早餐,於是漱洗進食,隨即打坐運功。
柳慕飛悲吟之聲繼續送入眾人耳中,只聽他吟道:「思念故鄉,鬱鬱纍纍。欲歸我無:人,欲渡河無船。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睜眼之間,已經是日暮時分,但見草地邊沿靠近樹林處搭起一個帳幕,燈燭高懸,帳門內地上鋪著四張虎皮、四張豹皮,還有繡枕等物。
要知這紅衣美女日常身畔都有武林一等高手伴繞,耳濡目染之下,眼力甚高。雖然未曾見到柳慕飛當真出手時的功力招數,但已知柳慕飛多半能贏得玉旛桿趙步青。
那白衣書生緩轡而行,已經出去三丈餘,忽地一勒坐騎,回頭望他一眼,徐徐道:「尊兄雖是解人,可惜有事在身,未能暫駐領益。賤姓柳草字慕飛,還未請教尊兄?」
柳慕飛冷笑道:「我正要找他們比劃比劃,那用你提醒我!」
搏虎客沈起雲的金鐘罩橫練功夫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多年前以數十猛虎利爪之威尚且傷他不得,但那根細細的絲鞭,卻抽得他疼入骨髓,忍不住齜牙咧嘴,哼了一聲。
眾人看看實在沒有人來應約,都隨聲附和。那紅衣美女面上微微流露出失望之色,道:「那廝武功高強,心高氣傲,決不是膽小怕死之士,想是有什麼事情纏身,是以趕不來赴約?」
柳慕飛自視極高,竟將對方這幾句當作衷心之言,當下點點頭道:「你既然明白事理,那也罷了!」
當下但見那白衣書生揚鞭吟道:「琴鞭走湖海,書劍傲王侯,會當凌絕頂,雲山共千秋……」
她的笑容話聲都蘊含無限魔力,那一眾高手雖然十分妒嫉柳慕飛今晚可以偎擁玉人,享盡人間風流,但又想到先前之約。加上還有兩個理由,一是現下立刻出手,總不及有一夜時分得以思索為妙;二是他們深悉這位紅衣美女擅長採補之術,任是何等高手,與她纏綿一夕之後,勢必元氣大傷,功力大減。這兩個原因加上先前的約定,無論如何也得;忍住一口氣,待到明日方作道理。
但過了一會,他長嘆一聲,悠悠吟道:「六郡良家最少年,戎裝駿馬照山川,閒拋金丸落飛鸞。何處高樓無可醉,誰家紅袖不相憐,人間那信有峰顛……」
坐騎已馳近城池,忽見大道那邊紅影一閃,接著蹄聲雷動,十餘騎迎面衝到。
柳慕飛食指大動,何況還有嬌娃進酒,美人勸食,這一頓吃得酒足飯飽,人也有五六分醉意,便在虎皮墊上沉沉睡去。
當下慢慢向前走去,走了十來丈遠,忽然心中一動,竟自轉身走回去。心中無端想起簇擁著紅衣女子那一群高手之一曾經說過自己這等走法,可能會退到北極去的話,不禁暗暗失笑。
趙步青一看便知道對方此刻心與神會,身與劍合,莫說桿上發出內力奈何他不得,即使當真用玉桿擊中了他,也未必能傷得了他。
一股塵土隨著眾蹄過處,撲了凌波父一身。凌波父劍眉一皺,本待出手教訓這一干人,但不知怎的大異平日行徑。往常是念動出手,決不遲疑,但這一次卻在心中打了十多轉,這一遲疑,那十餘騎已經馳出七八丈遠。
柳慕飛看了這等情形,心中好生不解,忖道:「這些人似乎都得聽命於她,然則她為何不能自立,必須要我過得今日這一關才能嫁我?」
紅衣美女忽然神采煥發,眼睛一亮,道:「好,都到橫山塘去!」
他故意顯露內功,這一陣笑聲語聲都用內功逼出去,遠遠傳出數里之外。
柳慕飛仰天大笑道:「武林高手……武林高手……我柳慕飛最看不起這種人,他們只不過欺負一下凡庸之輩而已。明日我一出手,管教震驚天下,再也無人膽敢從我手中將你奪去。」
他們盡皆自知相貌遠遠不及這個驕傲的少年,是以早先一見之下,個個心中都已暗生殺機。現下再加上他如此傲態凌人,更是堅定了殺他之心。
她換上一副迷人的媚蕩笑容,道:「我拒絕你親近我,那是因為你在這十日之內,重重驚濤駭浪,難關無數,若是精神體力不支的話,那時候才真的要死在我手中。」
柳慕飛絲鞭一揚,便把那兩名大漢捲落馬下。紅衣女似乎想不到他武功如此高強,明眸之中更加添幾分情意。
另一個接口道:「嘿嘿,真是可笑得緊,這廝大概自以為天下無敵了!」
他一躍而起,雙臂一振,身上衣裳盡褪,也變成一個肉人,縱上前一把把她抱住。
一眾高手無不驚愕相顧,都道那柳慕飛只要趁機加上一鞭,就可將趙步青擊倒。誰知柳慕飛徘徊躑躅,手中絲鞭欲起還落,始終無法出手掃擊。
柳慕飛笑道:「佳人之約,定不敢忘!」
柳慕飛手中絲鞭也自以攻作守,招招進擊,雙方招數都快極險極。剎時間已換了七八招,柳慕飛長嘯一聲,縱出圈外,收起絲鞭,朗朗喝道:「姓趙的你已見識過我的本領,早好趁早認輸。不然的話,我匣中寶劍一出,便得飲血而歸!」
又有人接口道:「他如想多活幾年,多勾幾個愛俏娘兒,最妙之計還是詐作有事,誤卻我們之約。」
紅衣女子主持拈鬮,選出一人,卻是個身粗體壯的中年大漢,肩闊手大,一看而知必是外家高手,練有橫練功夫之人。
那紅衣美女秀眉上無端端籠起一陣憂色,緩緩道:「明日之約可不是鬧著玩的,你最好養精蓄銳,準備應敵。屆時你如果敗在那一干武林高手手底,我只能保你性命,但這婚嫁之事,再也休想了!」
然而她的一顰一笑以及聲音姿態都深印心中,儘管情緒沉重不滿,但拒戰之言始終出不了口。驀地一個念頭掠過:「我只管大顯身手,將那干高手擊敗,揚名立威之後便拒絕她的肉身佈施,豈不更妙?」心意一決,立時釋然。
要知若不是凌波父一身武功已達超凡入聖之境,那能聽得出那十餘騎竟是在七八里左右處停歇。凌波父心念一轉,當即放開腳程,急急趕回去。
趙步青心知面對強敵,不敢有絲毫大意,但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十分藐視對方的樣子,冷笑道:「姓柳的你想獨佔花魁,那恐怕性命不保!」
此情實是可笑,他瀟逸地一哂,舉步緩緩向前走去。走得數步,腦海中又浮起那紅衣美女的狐媚姿色,但覺她那種春情韻致,嬌酣俏麗的風姿,委實銘心刻骨般教人難忘。接著他將平生所遇過的佳人美女、妖姬淫|娃一個個與這紅衣美女細作比較,竟沒有一個可以和她差相比擬。
正想之時,那十餘騎已馳到他面前。凌波父單單向那紅衣女子望去,這一眼便結下五百年冤孽。但見此女長得眉目如畫和-圖-書,明艷異常,此時雖是一身火紅勁裝,英風颯颯,卻仍然隱隱從眉宇之間透出一種媚蕩魅力,加上蠻腰一擺,隆胸豐臀,更是教人想入非非。
眾人細看他的鞭法,但覺細膩綿密,絲絲入扣,一鞭接一鞭掃拂出去,都迫得對方不得不先行閃避,再作其他打算。
她話聲略頓,接著又道:「那一位曉得他吟的詩何名,何人所作?」
那十名高手不約而同地跨了一步,人人面現殺機,毫無畏怯之意。
他搖搖頭,道:「你雖是好意待我,但我仍要死在你手中。」
只見趙步青手中那支玉桿無端端送入輪轉鞭影之中,忽地脫手飛上半空。
柳慕飛眉頭微蹙,凝視住那個紅衣女子,似是尋思她何故忽然對自己露出冷冷之色。
柳慕飛冷冷道:「謂予不信,不妨一試,現在與明日都無甚區別!」
忽聽柳慕飛吟聲轉朗,眾人側耳聽時,只有兩三個人懂得。柳慕飛朗聲吟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詠誦到最後一句「腸中車輪轉」時,鞭影忽然迅疾旋轉,宛如車輪。
紅衣美女朱唇微啟,皓齒如貝,嬌聲道:「兩位暫時不要動手,這一位是柳慕飛公子,這一位是當今武林名家玉旛桿趙步青,兩位先見一見!」
此刻尚有兩名赤足艷婢,皆是籠著輕紗,玉腿酥胸都隱隱可見,更增添了春帳內的旖旎風光。
他尚自悵悵躑躅之際,忽然一陣驟急蹄聲傳入耳中。若是普通的蹄聲,原也不會將他從遐思蕩想中驚醒,敢情這一陣蹄聲來勢之快,極是罕有。聲陣雖是急驟,但比起來勢的神速,卻顯然過於疏落,未能配合。
她冷冷道:「你悔與不悔,與我無干。但這事須得待十日之後,若果你贏不得他們,休想和我親近!」
柳慕飛望住這個千嬌百媚的美女,心中老是想離她而去,不接觸她業已污穢的軀體,然而情慾氾濫心頭,力量比理智還要強大得多,雙腳硬是不聽指揮,寸步都難移動。
他不由得暗感詫異,忖道:「這一干武林高手在我眼中雖然沒有什麼,但在江湖之上,每一個都足以雄踞一方、名震天下,怎的都聚在一塊兒?此事實是奇怪。再者這個女子不知是什麼人,居然也身懷武功,與諸人並駕爭馳。」
搏虎客沈起雲濃眉一皺,旋即恢復常態,洪聲道:「閒話以後再說,柳兄小心,俺要出手啦!」
柳慕飛完全改變作風,一派沉凝氣度,手按劍柄。此時反而有一種雄姿英風,教人想起古代的劍俠高手,寶劍等閒不肯出匣,一出就得制敵取勝,若是一擊不中,便即遠颺高飛,羞於再度出手那等氣概風度。
這時那紅衣美女及餘下十名高手都屏息無聲,等待他們交手。
玉旛桿趙步青搖搖頭,心想如此驕狂自大之人,真是世間罕有,當下道:「趙某平生以一雙肉掌、一支玉桿闖蕩江湖,雖然當不上什麼武林名家之稱,但也薄有聲名。我這一支玉桿不是凡品,別具妙用,你可得小心了!」
帳內一位美女身籠輕紗,全身美妙之處在燈光之下若隱若現,此刻躺在一張虎皮上斜倚繡枕,說不出萬種風流體態,為之入眼動心。
柳慕飛瀟灑地走到當中一站,道:「今日你們若是打不過我,通通給我讓開躲起,再也不准望她一眼!」
然而她面上表情卻冷若冰霜。柳慕飛目光在她裸|露的小腿開始上移,經過渾圓修長的大腿,芳草淒迷的私處,接著便是結實的小腹、肚臍,上面就是挺秀茁突的乳峰。
一眾高手都怔了一怔,先前還在嗤笑他膽怯誤約,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卻忽然大喝邀鬥,真不知此人是不是精神錯亂。
草地上一片寂靜,人人注視著這一對人影移動,皆知不出片刻便即有一方濺血當場。
那十一位高手人人心中忿怒,虎眈鷹視著這個年輕俊美的人。
一個虯髯大漢厲聲道:「柳慕飛你憑這一劍就想壓倒群雄、奪去佳人麼?」
自古以來,男女之間總是愛之越深,妒念就越發強烈。
但在他旁邊的凌波父卻神采飛揚,原來這時無數旖旎風流的往事,一一掠過他心頭。
當下更被這紅衣女子的奇幻手段迷住,心想如果娶得此女,定然日日有各種不同新鮮滋味,人生如斯,夫復何求?
她輕啟朱唇,道:「這兒十一位皆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為了顧全他們身份,此約只好延長時日。我這就用拈鬮之法,每日推出一人,未知諸位意下如何?」
凌波父回頭望去,只見一道白線在官道上遙遙風馳而來,捲起滾滾沙塵。那匹坐騎通體雪白,加上馬背上之人也是一身白衣,分外惹眼。
眾人都聳然色變,暗想這柳慕飛如果不是虛聲恐嚇的話,這一出手勢必鋒銳莫當。原來他們皆是一流高手身份之人,自是深悉武功之道,最上乘的是內外兼修。這「內外兼修」四字可作內功外力都兼顧齊修之意,亦可解釋為外則武功,內則心靈的修煉。
午時之際,蹄聲馳到林外,不久便見那十名高手出現。
那搏虎客沈起雲雙手的兵器皆是重兵刃,向來以氣勢威猛見長,但這時空自風聲激嘯,但似乎還及不上對方一條細細的絲鞭,一合手就相形見絀,而那柳慕飛的神態聲調,令人如見岳武穆威鎮百萬金兵的英姿神態。
一眾高手都不大看得出頭緒,雖然覺得他的鞭法極是空靈奇逸,來去無跡,但總是蘊力不強,大可硬挨一鞭而搶佔先手,只不知那趙步青為何不出此計。
等了良久,仍然杳無人蹤。那群人之中一個身高面闊的大漢洪聲大笑道:「小子除非是吃了虎心豹膽,否則焉敢來此赴約?」
另外一個人接口道:「我輩雖是一生練武,不屑詩書之學,但這等通俗的詩詞,不須學過也會懂得。」
只見他狼牙棒一揚,勁風大作,千百點寒光迎頭罩下,卻是狼牙尖上映日的光芒。
紅衣美女心折無已,眼中盡是含情懷慕的神色,緩緩道:「岳公一腔忠義之氣,千古不磨。沈起雲一介匹夫,怎能抵敵?」
那柳慕飛手中一條絲鞭揮灑自如,姿態甚是飄逸,似是掄鞭自娛,那有一絲一毫攻敵制勝的火氣?
不久工夫已到了那一片樹林,眾人紛紛下馬,將馬匹縛在林外。這批人穿林而入,到了那片草坪上,四下杳無人影。
他沒有站起來,仍然坐在地上,和她凝望了一會,沉重地嘆息一聲,道:「原來我將要喪生在你手上!」
凌波父在道旁佇立凝思,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猛地驚醒,心中叫道:「凌波父呀凌波父,你此生已歷盡滄桑,多少妖姬淫|娃曾經使盡一身風流解數,投懷送抱,都不曾搖心動念,她們那一個不是天香國色、艷絕人寰?何以今日一見這紅衣女子,就魂不守舍,呆囊道旁盡自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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