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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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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詩情鞭意

第五十一章 詩情鞭意

看看又戰了七八招,沈起雲這三十六招左刀右棒的招數只剩下三招,他平生上陣對敵以來,出手從未超過二十五招,是以後來這幾招便顯然微有粗澀之感。
要知柳慕飛雖是劍未出匣,先是閃避,但他的劍術非同小可,是以那陰風手李遂雖是主攻,卻須得嚴密護住空檔,不讓對方有發劍猛攻的機會。
紅衣美女猛覺心頭一軟,已經不能自持,幽幽嘆息一聲,道:「冤家,冤家,我本是為了你好,所以強自忍耐。唉,你以為我不想縱肢弛體,任你馳騁踩躪,為所欲為麼?」
她沉重地點點頭,接著道:「我自從墜落火坑,便賣笑平康,不知不覺過了年餘。其時我才十五歲,換了別人,早已難堪摧殘,容貌憔悴。可是我生有異稟,這年餘非人生活,反而日增標緻,艷幟高張。那鴇母本來是京師名妓,眼界頗廣,見識不凡,這時便攜我移幟金陵,請來一些落魄飽學不遇之士,日日教我詩書應對,一年之後,方始復出。不久,就成為金陵第一名妓。」
果然柳慕飛續吟道:「一窗殘月呼愁起,裊裊江城咽暮笳……仙肯自憐何日化,塵緣翻覺此生浮……垂頭自惜千金骨,伏櫪仍存萬里心……」
玉府天狐容美艷忍不住喝采道:「韓文公文起八代之衰,固亦是詩家之雄。」
柳慕飛仍然不做聲,那雙俊眼中蘊含無限可憐哀求之色,當真比千言萬語還要動人。
顏望聽她說要自己回去,心道:「我這是首次與她會晤,若然失去她的歡心,只怕日後好事難諧。再說她根本不是貞烈女子,平生閱人已多,就算再被這姓柳的多玩上幾日,又有何妨?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柳慕飛功力果然十分深厚,不比等閒,若然他能擊敗餘下九位高手,那時節我才出手,將他制服,豈不是更加大大助長我的威名聲勢?」
她道:「你可曾聽過直隸顏家的聲名沒有?啊,看你的面色竟是已經明白了!凡是直隸顏家出來行走江湖的人,莫不精練有三幾手絕招,天下無人破得。而這些深不可測的招數,就是從帝疆四絕處偷學得來的無上絕藝了。」
柳慕飛毫不在意,手中絲鞭輕柔搖晃,神態從容,如與友人晤對光景。
搏虎客沈起雲已被他抽得渾身疼不可當,這一跤更是摔得頭昏腦脹,全身骨節慾散。眾人見他隨手一揮,就把身沉力大的搏虎客沈起雲摔出四五丈遠,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手法,個個駭得瞠目結舌,暗忖他這一路鞭法實在無法抵擋,不由得都大感氣沮。
紅衣美女點點頭。柳慕飛長笑一聲,道:「好極了,可惜沒有跟那搏虎客沈起雲約好時間地點!」
合著韻聲,絲鞭一下接一下抽中沈起雲身體,到後來那句「待從頭收拾舊山河」之句時,鞭法又變,隱隱蘊含種扭轉乾坤、開闢天地的氣派。鞭影轉得幾轉,隨著最後吟聲歌處,忽然捲起搏虎客沈起雲身軀,遠遠拋出四五丈之外。
那一高一矮兩人齊聲道:「顏大俠美言愧不敢當,只是今日雙雙出戰,縱然幸而得手,日後也難免貽笑江湖。」
誰知那柳慕飛對他左手兩種陰功毫不理會,單單凝神對付他的如意鬼手。陰風手李遂運足了擅長的金銀掌兩般陰功,明明擊中對方身上,卻如石沉大海,那一陣一陣發出的陰功毫無一點反應。
紅衣美女笑道:「你若不是那麼驕傲的話,便有人會告訴你。現在讓我把道理說給你聽,帝疆四絕雖然也曾在武林中顯露過身手,可是從來無人能夠在他們手底逃生,所以詳情仍無人知,僅僅曉得許多武林高手都是喪命在帝疆四絕中的凌波父和藍大先生手中。不過世上卻有一個活活的證據,可以證明帝疆四絕的確強絕一代,高不可攀。」
容美艷道:「你早先問及我的身世,本來不想告你,但後來想想這事遲早都會讓你曉得,所以不必盡瞞著你。」
奇蛇劍薛登接口道:「老齊說得好,這小子要是想比劃一下唇槍舌劍,也可以教他長點見聞,聽一聽天下各地的髒話。」
當下沉重地喟嘆一聲,沿著塘畔緩緩走開。這時天色漸漸昏暗,他那纖長的背影在巧茫茫暮色之中,隱約浮起一種淒寂孤零的味道。
那九人之中一個面白無鬚、鼻鉤如鷹的人道:「顏兄是何等人物,焉能事前來此,落在暗中查看虛實之譏!」
柳慕飛點點頭,轉眼望那江南飛燕姚沖一眼,招手道:「來吧!」
他這話乃是向玉府天狐容美艷所說,口氣之中大見狂傲之意。
有人大聲道:「可是去請帝疆四絕?」
一眾高手見了都面色大變,但此時欲救無從,只好眼睜睜等看李遂身首分離而死。局勢忽又一變,只見柳慕飛忽然微微側閃,頭顱偏開半尺。原來陰風手李遂擅長三種陰功,其中之一乃是從口中發出一股陰毒之氣,侵入敵人七竅,當者立斃,稱為「屍氣」,乃是將五臟六腑中的腐毒之氣積聚提煉而成。
那柳慕飛激鬥之中,不忘這個強敵,偷眼一覷,見他神色淡然,不由得雄心一奮,使出這一路詩情鞭法最精妙造詣。
容美艷抬目注視著他孤單的背影,深心中忽然發生一陣震撼顫慄。雖然在同時之間她記起了另一個修長高大青衫飄飄的背影,可是她卻曉得自己永生永世都得忘不了這個孤單淒涼的景象。
玉府天狐容美艷愉悅地嬌笑一聲,接著將衣物一件一件穿上身去。她每一舉手投足,固然足以使天下男人搖心蕩志,而這穿衣的動作,更似是一種勾魂攝魄的舞姿,身體暴露雖是越來越少,但魅力卻反而越發增加。
這兩人都顯露出絕世武功,只看得一眾高手個個難以呼吸,緊張萬分。
柳慕飛淡淡道:「你最好忘了此事!」
那矮個子微微一震,眼珠一轉,移到他面上,道:「好,好,果然人言無訛,可以當得我顏望敵手!」
到了翌日早晨,兩人用功完畢,又坐在池塘邊閒談。
這一天,他們再也沒有纏綿鏡頭出現,玉府天狐容美艷一直陪他用功和閒談。
柳慕飛淡淡看了一眼,道:「這就是陰風手了麼?」
柳慕飛空自急得氣喘咻咻,遍體大汗,但仍然無法得償大和*圖*書欲。
那玉府天狐容美艷一聽而知前兩句是王安石詩,後兩句是高啟詩,登時明白了他這一路鞭法不似從前單吟一人之詩詞,而是擷採名家佳句,是以意境常新,千變萬化。
紅衣美女道:「我看出你已經悔恨剛才沒有殺死他,倒不是你害怕帝疆四絕找你晦氣,而是恨他心地歹毒,以怨報德,我猜的不錯吧?可是,你再想想,假如他把這個心願說了出來,你劍下還留不留情讓他活著離開呢?」
玉府天狐容美艷道:「只要這幾天你不近我,稍為收斂傲氣,我想這顏老大絕難在你手底討了好去!」
柳慕飛劍眉斜飛,流露出興奮之容,道:「這就是了,等我打遍顏家高手,武林大概就無有不服之人。那時節便只剩下帝疆四絕。」
柳慕飛道:「可要我出手取他性命?」他這話乃是向容美艷說的。
「正是如此。」柳慕飛道:「光明仙師在故居中住了不久,就因重履凡塵,再溫詩書而悟出另外兩種武功,一是殺機極盛的上乘劍術,一是以詩書意境為本的鞭法。這兩種武功如果不是他回到凡俗世界之中,那是絕然悟不出來的!」
陰風手李遂面色忽青忽白,眼中毒光四射,忽旋回來,那隻如意鬼手縱橫抓拍,眨眼間已發了七八招之多。但柳慕飛手按劍柄,神色肅穆,身形忽進忽退,對方那麼險惡迅快的招數,竟沒有絲毫性命威脅。
一聲金鐵交鳴起處,李遂的如意鬼手已咬住對方長劍劍身。忽覺長劍上力道重如山岳,人力難當,竟然制止不住那劍光前進之勢,霎忽間精芒耀眼,劍尖已到了他咽喉要害上。
陰風手李遂聳聳肩,道:「你算它是也無不可,但武林中卻稱為『如意鬼手』,那是說這手玄金打造的,手掌五指皆可伸展拳縮,掌勢亦可高可低,無不如人之意。」
柳慕飛上半身微微一仰,忽然移踏一步,步法神奇之極。果然那陰風手李遂第一招連人帶鬼手都撲個空,從他身邊掠過。
眾人愕然相顧,顏望呵呵一笑,道:「柳老弟且慢大呷乾醋,容姑娘心上之人,可能就在我們這一群之中,你先料理心事才是!」
柳慕飛一聽這兩人惹不得,只能在手底見個真章,當下口氣一緩,道:「兩位的唇槍舌劍大可以無敵天下,我可不鬥這個!若是要比劃武功以外的絕藝,本人還有一張古琴,一囊舊書,還堪應戰!」他口氣中自是含有自負文武雙全,不屑作市井相垢唇罵之爭。
柳慕飛擺手道:「罷了,從現在起,你們別想我再手下留情!」
忽聽柳慕飛大喝一聲,飄然從棒風刀影中走出圈外。
搏虎客沈起雲瞠目叫道:「怎麼啦?」
搏虎客沈起雲一語不發,逕自出林而去。
顏望微微哂笑,不則一聲,看他的神情似乎已有應付之方。
柳慕飛搖頭道:「不,光明仙師雖然在武當派中地位崇高無比,但也不能破壞門規,將武當心法傳授給外人。我這一身武功,其實都是他自行創出。正因他悟出一種修煉內功心法,卻不能用本派弟子試驗功效,所以才特意下山返回故居,傳授予我。」
紅衣美女嬌軀一震,道:「有人來啦,快穿衣服……」
柳慕飛點點頭道:「好,我都依你。唉,要我多熬幾日才能親近你,這種克制功夫可要比出手制敵還要艱苦得多呢!」
柳慕飛微微一哂,不予置答,那種倨傲自大的神態,別的人再也學不到。
柳慕飛回眸凝視玉府天狐容美艷,冷冷道:「他是誰?」
柳慕飛點頭道:「果是一條好漢子,倒是我誤解了他啦!」接著俊面上流露出惘然之色,喟然道:「只不知帝疆四絕究竟武功多高,竟教天下武林高手,無不衷心悅服。」
他這種「屍氣」陰功尚未練到無形無聲之境,當時振口一噴,一陣淡淡黑氣激射對方面門,嘴唇才開,便已瀰漫一陣腥臭,中人欲嘔。
顏望一躍上前,伸手疾點他傷口附近七處穴道,立時止住流血,隨即著他坐下調息養傷。
柳慕飛冷笑一聲,道:「這話只是資質凡庸之輩聊以解嘲之言,豈是定論?」
容美艷媚眼一轉,道:「一來我眼界甚高,非得有才貌雙全、財勢兼具的人才看得上眼。二來我天生異稟,每夕非有男人侍寢不可,所以沒有法子不再作迎送生涯,否則焉能夜夜春宵?」
柳慕飛傲然道:「是什麼話?」
沈起雲搖搖頭,表示不然。在場之人無不大為訝疑,想不通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柳慕飛傲然道:「我自然不怕!但此舉未免可笑了一點!」
紅衣美女嬌聲道:「沈起雲你可以走了,我自會替你告訴大家!」
這時他的鞭法越發顯得眘冥幽淒,如山鬼晨吟,瓊妃暮泣,風鬟霧鬢,相對支離。直有字必色飛,語必魂絕之慨,但卻緘縷極密,不露痕跡。
一眾高手聽了,竟不知這柳慕飛到底是聰明過人猜出真相,抑是佯裝不知。大家都默默不置評,看他如何應付身具三種不同陰功的李遂。同時又因這種陰風手李遂功夫歹毒陰損,平生出手不曾失利,是以這隻如意鬼手從未亮過相,眾人也想見識見識。
柳慕飛無話可說,絲鞭一揚,曼聲吟道:「……忽忽乎余未知生之為樂也,願蛻去而無因。安得長翮大翼如雲生我身,乘風振奮,出六合,絕浮塵,死生哀樂兩相棄,是非得失付閒人!」
他的聲音並不暴厲迅猛,可是傳入對方耳中之時,卻生出一種極強的壓力。
她長嘆一聲,忽然換上一副淫|情蕩意,眉梢眼角,籠蘊千萬縷撩人風情,騷態入骨,難以描述。
她說話時姿態柔媚,聲調宛轉纏綿,倒似是在吐露心事情意一般,那裏有一絲一毫殺機。
柳慕飛冷冷道:「少廢話,憑你們兩塊料也想贏得我鞭劍雙絕?」
他的目光恰好見到橫陳草地之上,只覆住一點衣物而露出大半晶瑩肉體的紅衣美女。那兩道冷電似的目光,竟如磁石吸鐵,凝定在她那副世上罕曾得有的胴體之上,再也移之不開。
兩人談談說說,不覺已到晌午時分。蹄聲遠遠傳來,不久便馳到林外。
她嬌俏地起身,雙手摟住衣服,不使https://www.hetubook.com.com墜落地上,但玉腿穌胸,仍然暴露出來,沐浴在陽光之下。
吟聲之中,心事完全流露無遺。柳慕飛手中絲鞭舞到「神女生涯原是夢」之句,忽地一滯,威力頓減。及至最後「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這兩句,又是一滯,但覺她心神別有所屬,是以兩情難通,鞭法頓呈疏慢。
她道:「我這個師父就是名噪江湖數十年的九尾狐丁媚。她被仇人毀去容貌,變得奇醜不堪,故此不肯再現身江湖,卻混身在勾欄之中,操作賤役。我復出時她轉到我院中來,據她說因見我天生稟賦極高,良材難得,所以將她一身秘藝奇功都傳了給我,現在她已經去世啦!」
柳慕飛見容美艷一直不答,眼中凶光暴射,環視眾人一眼,道:「顏老大這話頗有道理!」目光忽地停在那個面白無鬚的人面上,道:「陰風手李遂可敢嘗嘗我匣中寶劍的滋味?」
容美艷道:「我自從學得師父全身真傳之後,數年前便踏入江湖,幾乎會盡當今武林名家高手,他們都肯將自己秘傳絕藝傾囊授我,因此我的武功十分博雜,眼力更是高人等。可是我卻看不出你的武功家數。你的鞭法雖是神妙,但還看得出威力在每一首詩的不同意境之中,仍然有跡可尋。但你的至高劍術卻瞧不出是何家派。」
到了第三十三招之時,柳慕飛突又叱喝一聲,舉步走出圈外。
不一會工夫,搏虎客沈起雲的狼牙棒和屠虎刀翻翻滾滾地已經發了二十餘招之多,但仍然阻攔不住敵人身形去向,甚至無法迫得敵人掣出匣中寶劍。
這句話柳慕飛不知花了多少氣力才下得決心說將出口,誰知那玉府天狐容美艷卻毫無反應,似是想起別的事情,沉浸在深思之中。
他點點頭,摔掉絲鞭,一手按劍,面色頓時變得莊恭肅穆之極,與昨天對付那玉旛桿趙步青時毫無二致,彷彿他當年學劍之時,他師父曾經傳他這一招,只要手掌觸到劍柄,得如此恭敬持念。
容美艷佯裝不知,反問道:「誰是他?」
這時一眾高手都看得暗暗心驚。其中一個身量高胖,貌如富賈的中年人和一個身材矮瘦,濃眉壓眼的漢子忽然對望一眼,初時兩人的面色毫無變動,但轉瞬之間四道目光都隱隱波動。他們雖是那麼互視了一下,就齊齊轉回目光,移到戰場中。
眾人見他口氣極大,竟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內,心中甚是氣惱,當下散去,各自準備。
柳慕飛如此為情犧牲,不溯究她的既往,這等胸襟行徑在他這種驕傲自負的人來說,委實是難以令人置信之事。他雖然沒有要對方表示感激涕零,可是她這種蕩然的態度卻極度刺傷了他的心。
只見柳慕飛仍然在對方刀光棒影中閃來閃去,甚是靈活且又穩重。
紅衣美女玉掌一拍,道:「對啊,他就怕你因此緣故放他逃生,是以事先不說,只暗中告訴我。還有就是他並非要找帝疆四絕來殺死你,只想見到帝疆四絕如何破去你的那一路神奇鞭法。」
他自稱姓顏,那美女和柳慕飛都睜大雙眼,知道此人必是直隸顏家高手。無怪聲勢如此不凡,內功深厚,超邁凡俗。
且說柳慕飛話聲方住,身量高胖形如商賈的七奇杖齊澤厲聲道:「今日之戰,各憑手底功夫,豈是靠嘴皮取勝?若然我們兄弟死在你劍下,那是我們學藝不精,怨怪不得你手辣。但你若是口中不乾不淨,哼哼,我們兄弟難道沒有嘴巴回敬麼?」
搏虎客沈起雲長嘯一聲,響徹雲霄,接續揮棒舞刀迅急攻去。兩般兵器都激盪出嘯風之聲,極是猛烈,但聲音一高一低,那是兵器長短不同之故。
這時不但矮個子顏望看得呆了,連柳慕飛也顧不得對付敵人,失魂落魄地凝看奇景妙相,渾忘了身外一切是非意氣。
但聽他吟聲突然轉為哀婉淒曼,鞭勢也陡然改為纏綿婉轉,如絲如縷,總是欲盡不盡,將斷未斷。
柳慕飛面色一變,道:「什麼?果真有這等事?」
那江南飛燕姚沖但覺如陷愁羅哀網之中,雖是極力奮翅展翼,仍然無能高飛。同時更感覺出對方那條絲鞭上含蘊一種攝魂奪魄的威力,情知若是挨上一鞭,勢必當場慘死,不禁汗下如雨,心驚膽顫。
他舉步走出人群,撤出兵器,卻是一支長約兩尺,烏光泛射的人掌形奇門兵刃。那隻人掌五指箕張,指尖或伸或屈,與真的手掌相肖之極。這般兵器一掣出來,眾人無不定睛注視。
眾人都不則聲,等她再說下去。
柳慕飛淡淡道:「你已經輸了,但我匣中之劍例不空出,一旦出匣,須得飲血而還。而我剛才說過手下留情,是以兩次忍手!」
柳慕飛忖想一下,緩緩道:「我若是殺死他的話,舉世之人都道我害怕他勾來帝疆四絕,是以只好放他逃生。」
顏望接著道:「還有這位玉府天狐容美艷姑娘也是久仰芳名,今日有緣得睹天姿,正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難怪當今武林高手,沒有一個不甘心俯首在石榴裙下,自願成為風流之鬼。」
剩下那七位高手中陡然躍出兩人,正是那一高一矮兩個漢子。
他忽然靜止不動,支起上半身,和她離開一點,彼此都可以清楚地瞧見臉部。
柳慕飛哈哈一笑,傲氣迫人,道:「他無論在武功、資質、年歲等主要條件上都比不過我,拭想他怎生向我報仇?」
柳慕飛調息之後,起來與紅衣美女散步閒談。那紅衣美女越看越美,天生有一種媚艷淫|盪的魅力,柳慕飛不久就難以自持,摟住她求歡。紅裳一褪,便露出羊脂白玉似的肉體,極是豐|滿撩人。柳慕飛恨不得一口就把她吞下肚中,情慾之火燒得他全身血液沸騰如痴如狂。然而要緊關頭時,她偏偏夾緊雙腿,關閉起方便之門。
陰風手李遂被他點名索戰,那能退縮,當下挺身而出,冷冷道:「兄弟正要請教!」
玉府天狐容美艷堆起柔媚笑容,「喲」了一聲,道:「承蒙顏老師過獎,愧不敢當。依你看來,我這隻天狐也值得你出手搶奪麼?」
他收起兩般兵器,拱手道:「這兩件兵刃從此不再出現於江湖,鄙人承蒙柳https://m.hetubook.com•com兄手下留情,不勝感銘!」
柳慕飛翻一翻白眼,連一句久仰都不說,伸手指住那個面白無鬚、鼻鉤如鷹的人道:「他是誰?」
柳慕飛不見那直隸顏家的顏老大出現,道:「顏望不知躲在何處,我本想教他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柳慕飛雖然找不到破綻出劍,但他一點也不鬆懈,仍然全神貫注,必恭必敬地閃避進退。
柳慕飛忽然朗聲插口道:「照你這等講法,他現下已去令第二個心願實現,是也不是?」
天府玉狐容美艷含情弄俏,滿面春色,盈盈望住那矮個子,外人看來,一似她就要投入那顏望懷抱之中,任他大嚼光景。
玉府天狐容美艷驀地記起許多前塵往事,夙昔風流,但覺都已盡隨年華流逝,永不復返。加以心底又浮現那青衫客的背影,觸想起此身已屬名花有主,無緣再遇,登時滿腔皆是懷舊慕思的惆悵,當下吟道:「重帷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聞桂葉香。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柳慕飛更加狂熱難抑,搬移開她底下雙腿,正在千鈞一髮,童身將破,元陽快失之際,驀地一陣蹄聲送入耳中。
柳慕飛道:「這異人是誰?還活著麼?」
只見他左刀右捧一齊施展,兇猛進擊。柳慕飛飛身而退,朗聲喝道:「好棒法,好刀法!」
紅衣美女道:「這樣你就想錯了,他乃是去請人報仇,並非他自己回去苦練。以他目下的身份及武功造詣,天下間也找不到足以指點他的明師。至於他要請的是什麼人,大概我不說大家也能猜到。」
他這時才顯出一身武學及天生神力。這兩樣兵器在他手中如掄稻草,毫不費力。
他說得流利暢快,一點也不因疾言厲色而稍顯遲滯,果然是能言善說的商場大賈一般。
柳慕飛吟聲不絕念道:「甚欲投君香夢去,奈君多作不眠人……不敢花前談往事,他紅淚損秋波……莫由後約翻成恨,欲贈明珠將絕裾……」
搏虎客沈起雲暴喝一聲,衝將上去,再度猛攻,當下又將招數從頭施展。
黃昏之際,用過晚膳之後,兩人攜手並肩,佇立在塘畔,天邊彩霞倒映在池水中,更是綺麗。
柳慕飛淡淡道:「認輸便沒事啦!」
姚沖面色一沉,道:「柳兄這話欠通,我想我們這一干人那一個不是江湖歷劫、鋒鏑餘生之輩,幾曾將生死二字放在心上?柳兄口口聲聲提及此事,未免是井底之蛙,自以為是!」此人口齒伶俐,詞鋒銳不可當,但態度上卻不帶一點火氣。
柳慕飛微覺惕凜,心中抹上一重陰影。
這兩人雖是一身武功,名震武林,但仍然結伴做生意買賣,走南闖北,孜孜營利,是以江湖上公送他們一個外號為「紅塵二奇」。
柳慕飛皺眉良久,目光移到她那張媚艷絕世的面龐上,忽然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過去之事,再也休提。我實是捨不得拋棄了你,只望你我結為夫婦之後,別再做出令我傷心之事也就是了。」
這些名詩佳句中有陸放翁詩,王陽明詩,當真是擷採古今名家名句之意。
柳慕飛一生高傲異常,自憐才貌雙絕,染有潔癖,本來這時劍氣遍佈全身,不畏任何陰毒奇功,但鼻中乍聞腥臭之氣,心中立起嫌惡之感。他這種以心馭劍的上乘劍術,豈容心有雜念,登時威力大減,當下劍尖便被對方鬼手推歪,一點精芒,漫肩而過,血光飛濺,只將對方一條手臂卸下,竟沒有傷了他的性命。
江南飛燕姚沖已大有畏懼之意,但在一眾高手面前,也不能退卻,插口道:「有話以後再說,姚某還待請教柳兄劍法!」
江南飛燕姚沖全身四肢不見如何動作,竟已飄到柳慕飛身前。他乃是成名多年人物,雖是面對這麼一個不通情理的強敵,仍然不肯自失身份,錯了江湖禮節,雙手一抱拳,道:「柳兄武功超凡絕俗,姚某今日得以領教,幸何如之!」
七八招之後,陰風手李遂左手也用上了,只見他手掌顏色時時更變,忽青忽白,每一掌的招數都是隔空傷人的手法。
只聽那陰風手李遂哼一聲,道:「不錯,閒話少說,看招!」揚起鬼手,迅如閃電般迎面抓去。
顏望但覺身軟如泥,心癢難搔,正覺消受不盡之際,只聽玉府天狐容美艷曼聲道:「我已立下規矩,不許天下之人提起『天狐』二字,若是有違,必殺不赦。你已犯我忌諱,只好要了你的性命。」
紅衣美女媚笑一下,道:「正是,柳兄一代天縱之才,豈怕他報復?」
搏虎客沈起雲定一定神,才起身奔回來,雙目睜得比銅鈴還要大,凝視住對方。
接著九位高手魚貫而入,人人面上都神情沉重。
搏虎客沈起雲竟不動手,返身奔到那紅衣美女身邊,低低說了幾句話,這才回到柳慕飛面前。他此舉究有什麼用意誰也猜測不透。
這當兒任柳慕飛何等欲|火如焚,也自心頭大震,順手抓起衣服,躍起來披上。他剛剛披上長衣,林內已傳來一聲朗笑,只震得他耳鼓微疼。接著人影一閃,一個身高不滿五尺的矮子出現在草坪上。
過了片刻,沈起雲沉聲道:「柳兄的鞭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鄙人已經認輸!」
她稍稍停頓一下,又道:「我自小就父母雙亡,只剩下孤零零一個人。到了十三歲時,一個族叔將我誘拐離家,賣入勾欄之中……」
柳慕飛面色一直變來變去,容美艷明知他的心事,卻裝做沒有看見,反倒將她那時種種經歷,繪聲繪色地詳細說出。
玉府天狐容美艷等顏望離開之後,神色一正,向柳慕飛道:「這一個就是直隸顏家的顏老大,威震天下武林。他們家往昔本來也是武林世家,但除了內功精奇之外,其餘拳腳兵刃的招數手法也不怎樣驚人。可是自從顏老大、顏老二不知如何偷學到帝疆絕藝之後,顏家聲名隨即大振,這廿餘年來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這顏老大一年之中,總有半年在江湖上闖蕩。顏老二則株守家園,交結朋友,甚得人緣。因此近些年來,顏家聲望在這兩人一硬一軟的手段之下,隱隱已成武林和圖書重鎮,江湖上任何紛爭過節,顏家一言立決。」
她笑一笑,道:「你且聽我說,他明知帝疆四絕極是難以覓到,是以決定如若不死,就投入玄門做一名道士,雲游四方,準備以這一生歲月花在尋覓帝疆四絕此舉之上。」
鞭影中的江南飛燕姚沖雖是輕功已臻絕頂,佳妙絕倫,但一直都出不了他的鞭網。尚幸身形靈便,動作神速如電,總能化危如安,履險如夷。
容美艷道:「他就是名震武林雄居江北的陰風手李遂。」
玉府天狐容美艷微微一哂,道:「你可看錯了!我雖是個女流,武功也有限得很,萬萬比不上你們這些名家高手。但是我平生話出如山,說得出就要做得到。這顏老大膽敢犯我忌諱,叫出我的外號,我非取他性命不可!」
只見他眉頭輕皺,鼻尖上微見汗珠,滿面俱是無奈乞憐之色,眼中神情更是比言語還要表露得分明,滿是哀乞卑屈。
他笑聲一收,冷冷道:「我早就算定你有此一說,是以在林外等候。很好,你既是目空四海,不把天下之士放在心上,我就留此等候教益!」
她卻搖搖頭,道:「此非其時,但也為期不遠。」她轉眼瞧顏望,接著道:「你先回去吧,還有幾天工夫才輪到你上陣那!」
柳慕飛仰天大笑道:「他算什麼人物?天下有誰不知他顏家的武功,盡是偷學得來的?」
容美艷低喟一聲,道:「柳郎對我真心相愛,我若是不將實情說出,只怕將來大家都蒙受其害。現在先說了出來,柳郎不妨斟酌斟酌,要我永久侍奉也可,只做短暫夫妻亦可。」
玉府天狐容美艷道:「這一位是江南飛燕姚沖,輕功天下無雙。」
這陣蹄聲來得又急又快,才一入耳,已從數十丈外馳到外面林邊,突然停住。
顏望哈哈一笑,道:「直隸顏家之人向來不知死為何物,容姑娘的笑話精彩極了!」他這時仍然心馳神醉,一點也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玉府天狐容美艷聽到此處,心下淒愴,不覺珠淚暗垂,情難自已,忽然曼聲吟道:「今夜有人吟露白,頻年作客憶花黃,有情終古是淒涼,見說詩人都薄命,題來無句不斷腸,青衫紅袖兩茫茫……」
柳慕飛直到此時才知道那紅衣美女姓容名美艷,外號稱為「玉府天狐」。暗想這外號貼切得很,以她的一身媚容蕩色,無窮魅力,當真稱得上「天狐」二字。
他們既是不信,更不多言,一齊移步上前,分別舉杖挺劍,直迫對方。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紅衣美女身上,只見她檀口輕啟,道:「沈起雲剛才對我說,他有兩個心願,卻怕無法同時達成,故此在未曾領教柳兄劍法之前,先跟我說了。」
柳慕飛略一定神,調順呼吸真氣,突然冷笑一聲,道:「趕來送死之人速速報上姓名!」
搏虎客沈起雲長嘆一聲,道:「柳兄若是最後能一一擊敗群雄,獨佔花魁,還望不要貪戀溫柔,擱下了功夫!」
她的聲音別具一種淒艷之意,那一眾高手雖然許多不識詩書,但光是聽到她的聲調,已自泛湧淒婉纏綿之致,人人都如著了魔般,屏息無聲。
此人下了這等決心,柳慕飛也不禁微微變色,心想那廝好生狠毒,竟要以自己的性命抵償今日被挫之辱,早知道的話決不能放他活命。
柳慕飛接聲吟道:「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夢為遠別啼難喚,書被催成墨未濃……也應有淚酬知己,只覺無顏對俗人……由來春好惟三月,待得花開又一年……」
她又媚聲道:「如此不久,我就碰到一位異人,授我以房中之術,得以採補陰陽,永駐容顏。還有內坐運氣練功之法,互相補益。這時我便開始窺涉武功門徑。」
她掃視眾人一眼,接著又道:「他這兩件心願,第一乃是渴欲領教柳兄神妙劍法,寧可濺血當場,也是一拭為快。」
顏望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嘓」一聲吞下一口唾沫,道:「值得,值得……」
眾人只聽他吟道:「東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柳慕飛忍不住追問道:「到底是什麼證據?」
柳慕飛雙眉一轉,傲氣迫人,道:「實不相瞞,我的武功乃是武當派近百年來最負盛名的光明仙師嫡傳心法。那光明仙師本是我的俗家叔祖,八年前忽然回到故居,住了年餘。在一眾晚輩之中,只挑選出我一個人,授以無上內功心法,到了臨走之時,才指點我劍法和鞭法,並且留下一本手錄秘笈,內中單單講究這劍法和鞭法。」
他本是極為驕傲自負的人,幾曾流露過一絲乞憐之色?
此人身材甚矮,年約四十,長得面闊鼻大,雙手特長,雙眸中精光閃露,加上他震人耳鼓的一下笑聲,可知這矮子內功深厚,不同凡俗。
柳慕飛淡淡一笑道:「聽起來你似乎對顏家威名也十分顧忌呢!」
柳慕飛揮手道:「走,你不是我的敵手!」接著又向容美艷追問道:「他是誰?」
當下將絲鞭交在左手,輕輕一揚,姿態甚是瀟灑,道:「來吧!」
林外突然傳來一聲長笑,甚是響亮。這笑聲劃空越林而入,晃眼之間,一條人影帶著笑聲飛墜在草坪之上,正是直隸顏家高手顏望。
搏虎客沈起雲躊躇一下,才道:「鄙人還想領教柳兄劍法!」
柳慕飛翻起白眼,道:「依你說便怎樣?」
看看又戰了二十餘招,陰風手李遂如意鬼手的招數宛如波詭雲譎,倏出倏沒,當真已極盡陰毒狠辣之能事。然而柳慕飛依然飄灑自如,手按劍柄,在鬼手烕力範圍之內忽進忽退,毫無阻滯。但一眾高手都曉得已接近生死立判的階段,人人睜大眼睛,看這局勢如何演變。
紅衣美女道:「柳兄怎知他此舉便報不了仇?」
她趕上去,摟住他的臂膀,櫻唇中吐出無數美妙動人的話。但她心中卻微感惘然,因為她曉得自己這些話實在是要向那個高大英挺的青衫客說的。
她忽地移開遮掩住身體一角的衣物,整個嬌軀玉體完全展佈在陽光和風之中,同時媚俏地轉了一匝,前前後後都讓對方看個明白。
他這一路左刀右棒的招數一共是三十六招,多年來苦苦鍛鍊,純熟之極,雖然毫不奇詭,但他這兩種重兵和*圖*書器根本不可流於詭異奇幻的路子,反倒是這種中規中矩的兇猛招,更具威力。而他浸淫多年以來,屢有改進,每一招都經過千鍵百煉,無懈可擊。
紅塵二奇見他左手握鞭,右手按劍,心中都有不信之意,原來他們都是當世武林名手,早就瞧出這鞭法空靈飄逸,與那莊穆嚴肅的劍法乃是兩種不同的路子,如若他同時施展,勢必分心兼顧才行。本來武林中盡有兩手分使不同兵器的高手,但這兩種兵器路子決不能背道而馳,以致一心兩用,兩者皆不能達到最上乘境界。
柳慕飛道:「你心中的人到底是誰?」
柳慕飛道:「若是娘子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原來他們早先已經講妥,只要他力克這一干武林高手之後,容美艷就從此永遠隨侍在他身邊,結為夫婦,是以柳慕飛登時就改了稱謂。
一眾高手皆知那搏虎客沈起雲外家功夫強絕當代,這時兩般兵器的風力其實已經有如許多堵無形牆壁一般,想要穿透而過,須得費上不少氣力。但柳慕飛卻如魚在水,自在穿行,分明劍雖不曾出匣,其實已經心與神會,身與劍合,是以身上有一層無形劍氣,才能夠在棒刀風力中行動自如。
沈起雲卻不走開,道:「鄙人以膂力見長,雖然動手搏鬥,不一定要拚力,但剛才輸得總有點有力難施之感。」
紅塵二奇之中高胖的姓齊名澤,外號七奇杖,使一根漆黑鋼杖,招數中以七種奇奧變化著稱。矮小濃眉的漢子姓薛名登,外號奇蛇劍,手中長劍劍身上鐫鏤著蛇鱗,劍柄末端鑲著一個蛇頭,蛇口微張,必要之際一按機括,蛇口立時大張,吐出紅信,鋒利異常,專破各種護身氣功。
柳慕飛這時才微微動容,道:「你怎生下手法?」
柳慕飛這時才冷冷瞧他一眼,傲然道:「什麼,你還要報仇雪恨麼?」
他心中連轉幾個念頭,都覺得不應違背這玉府天狐容美艷的話,當下抱拳一笑,道:「既是姑娘有命,顏某人這就告退。」
眾人都屏息以觀,等待另一場更加凶險刺|激的搏鬥。
顏望接聲道:「原來柳兄竟是以琴書劍鞭四絕自許,鄙人曾經聽人講究說過兩句話,大可奉贈。」
顏望洪聲道:「紅塵二奇向例焦不離孟,並肩聯手,今日一同出陣應敵,自不足怪。但聽說兩位為了容姑娘之故,已成冤家。卻不道遭危遇劫,仍能捐棄小怨,以女色為輕,以義氣為重,顏某大是佩服。」
陰風手李遂踉蹌退了十二三步,肩上血如泉湧,頓時他全身染血,人也支持不住,搖搖欲倒。
江南飛燕姚沖一踩腳,羞容滿面,厲聲道:「好,好,三年之後還當向柳兄領教!」接著向眾人抱拳道:「兄弟已經身敗名裂,無顏再留,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三年以後再找諸位一聚。」說罷飄然而去,身法之快,不愧是以輕功馳名武林的高手。
但見他手中絲鞭如浮雲如羽翼,身形也忽而凌空盤旋,忽而靈動遊走,直有出六合、絕浮塵,忘卻死生哀樂,拋撇下是非得失之慨。
柳慕飛聽到她如何如何被人蹂躪玩弄,心中的妒恨痛苦,莫能言宣,恨不得這就趕到金陵,將那些自恃財勢的貴介王孫、富商大賈一一殺死。
柳慕飛「哦」一聲,道:「如此說來,陰風手卻是指你的空手了,想是練有歹毒陰功,令人難以防備,是以江湖上管叫你做陰風手,是也不是?」
紅衣美女環視眾人一眼,道:「但若是當場喪生的話,他第二個心願其勢無法做到,所以他就在動手之前告訴了我,好教他身死九泉之下,這個心願仍然有人曉得。」
那九位高手之中,已用抓鬮之法挑出一人。只見此人體型瘦小,舉手投足極是迅快輕捷,一望而知此人當以輕功擅長。
這一路鞭法靈空翔空,宛如不食人間煙火。那江南飛燕姚沖身法雖是快極巧極,但仍然被這一路靈空翔動的鞭法籠罩住。
吟聲不斷,接著又道:「酒醒無限悲歌意,不覓書看覓劍看……」
容美艷道:「哦,這樣說來,你卻是武當弟子了!」
玉府天狐容美艷道:「我明白了,武當派自從開山立派以來,自有一套練功心法,凡是投入武當門下弟子,自然要修煉本門正宗心法。但光明老道長以多年苦修之功,靜中另創出一種上乘內功心法,為了不使心血白廢,所以另擇傳人!」
她把話說完之後,眾人這才當真瞭解搏虎客沈起雲不愧是鐵錚錚的漢子,唯恐被武林同道誤會他怕喪生對方劍下,故此寧可齎志以歿,也不肯說出口。
江南飛燕姚沖本是一身冷汗流完又乾,乾後又流,正在勉力支撐殘局之時,忽然得此良機,長嘯一聲,手中燕尾剪一剪一絞,衝破鞭網,飛出兩丈之外。
那矮子呼吸陡然變得甚是粗重,一雙眼睛牢牢盯住她,對於旁邊的柳慕飛竟不加以一瞥。
顏望道:「人家說:愛博者多陳,好奇者無益。這兩句話不知有沒有一點道理?」
沈起雲凝眸忖想,一言不發,過了片刻,驀地仰天大叫道:「是我輸了,是我輸了……」原來他已想通自家招數中的破綻,由此悟出對方若是不退反進,寶劍一發,果然足以要了自己性命。
柳慕飛接連退了四次之多,忽地欺身踏入棒風刀光之內。左一閃,右一閃,總是恰好在他兩樣兵器之間閃過。
容美艷接著道:「到了我十七歲的那一年,我便被一個富家子量珠聘去。但返他家之後,不久風波迭起,這其中的緣故也不必多說,總之我一踏入他家門之後不久,他家中所有的男人都對我存有染指之心,以致發生許多變故。終於我離開了樊籠,自行高舉艷幟。」
她細細觀察他面上表情,過了一會,道:「你萬萬想不到我的身世竟是如此低賤可鄙的吧?但我告訴你,那一段生活在我心中卻是多姿多彩的日子呢!」
柳慕飛聽到這裏,不禁搖頭道:「你也真是的,既然跳出火坑,何必又重墜風塵?找個老實可靠之人嫁了,豈不終身有靠?」
柳慕飛仗劍氣護體,此時莫說對方鬼手擊不中他身體,就算擊中,也未必就會受傷。激戰至此,忽然覓到破綻,驀地大喝一聲,匣中長劍「嗆」地一聲,精芒掃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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