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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爭雄記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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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用心何苦

第五十四章 用心何苦

羅門居士一揮手,葉、丁二人縱馬領先,馬車則墜後十來丈跟著。
羅門居士心中大急,卻又不便開口,免得露出馬腳,只好接口道:「我正向丁兄請問呢。」轉眼一看丁嵐猶疑之狀,靈機一動,接著道:「你剛才說除了帝疆那幾位之外,還有些什麼足以震動武林之人?」
神指丁嵐迅速作了決定,道:「還有一位最使武林同道動心的就是武林太史居介州,卻怕他還未到達廬州皇恩寺便已送命。」
無名氏大覺安心,道:「這就是了。」
那中年女尼四下看了看,清澈的眸子內閃過一絲疑惑的雲翳,旋即消失,靜靜靠山牆邊站著。
他們一道走回去,無名氏向他們告個便,說是要思索一些武學難題,獨自向莊外走去。羅門居士既不好攔阻,又不便跟蹤,只好擔著心事和丁嵐到屋中。
無名氏道:「這話正是金玉良言,不敢或忘,葉兄及羅兄鼎力護持,小弟感恩不盡!」
葛山堂怔一下,道:「你以為我心中沒有把握,所以藉故不去?」
葛山堂道:「想死還不容易?來,十招之內,管教你身首異處!」
葉葆在馬鞍上舉手一揮,那邊廂的林勇立時驅車疾馳。
羅門居士尋思半晌,道:「此法本來可行,但有兩點顧慮,一是無名氏獨自赴約的話,難保不在中途聽到凌姑娘失蹤的消息,大受刺|激之下,因而無法力拒強敵。第二個顧慮是那蒙面人的武功可能不是我們三個人所能匹敵,此人即使不超出封爵金榜所有之人,也應是第一級公爵有限的幾位高手之一。」
丁嵐道:「兄弟已見過美艷夫人,那還是凌玉姬姑娘剛剛失蹤第三日之事!據夫人親自對我說,凌姑娘是自行失蹤的,兄弟當時還不敢深信,但美艷夫人為了要兄弟代她訪查,所以取出凌姑娘留下書信,信中情致纏綿,道出她得知美艷夫人乃是親生母親的欣慰及哀怨,最後一段是要夫人傳話給無名氏,若果他當真到廬州皇恩寺比武的話,她這一輩子就永不理睬他,也不要見他。口氣極是決絕,但又不是衝動之言,兄弟根據信上的氣味,加以信上語氣詞句,才敢深信不疑。」
神指丁嵐和十二金錢葉葆一忽兒就衝到那一大群人馬之前,只見馬上之人個個勁裝疾服,盡皆帶有兵刃,一望而知都是武林人物。
一個彪形大漢上前向葉葆行禮,道:「在下林勇,奉了敝局總鏢頭王靖之命在此恭候諸位大駕!」
丁嵐道:「還有就是那兒不屬廬州地面,無名氏總算沒有違背凌姑娘留書之言。啊呀,莫非凌姑娘早已知道無名兄心中隱秘,所以激烈反對他的赴約?唉,如果她不曾陷入惡人手中,咱們可就做對了。」
顏峰躬身道:「晚輩信念堅強,必勝此戰!」
這人便是十二金錢葉葆,無名氏道:「兩位美意在下深深感銘,但這位丁兄……」
要知神指丁嵐名列爵榜上第三級的子爵,而羅門居士則是第二級的候爵,相去達兩級之多,武功上高下已判,何況羅門居士搶制了機先,手下又毫不留情。是以僅僅數招就到了生死關頭。
他停歇一下,又道:「不過目前卻不宜衝動,我們送了性命不打緊,最怕的是這一頭無名兄又赴不成約,或是戰敗,這又是咱們的罪咎。倒不如壯士斷腕,下定決心,先設法將無名兄平安送到廬州皇恩寺,一路上嚴密防備,不讓任何人將消息送入他耳中,俾使他得以一心一意與顏峰比武。」
羅門居士道:「此人不顯露本身武功,所以單用一種手法對付丁兄,此所以到第三次動手時,須得三十招方始取勝!」
十二金錢葉葆忙道:「無名兄並非改期,仍然要在今日約定之時與顏兄見面,但只是改了一處地方而已。」
羅門居士接聲道:「顧兄匆匆趕來,敢是要見無名氏麼?」
他終是一代大俠,見多識廣,胸中自有常人不及的機智謀略。當下想出一計,轉身出去,向外面的人宣佈說無名氏和顏峰已經轉赴城北的北關坪。
十二金錢葉葆見他氣勢洶洶,大有一言不合便即動手之意,心想這人好生驕傲自大,我豈是隨便任人支來指去之輩?當下神色一冷,道:「依葛老的話,那是非要無名兄來此不可的了?」
羅、葉兩人大驚:「後來怎樣了?」
只見人叢一陣騷動,原來一位白衣美人從偏殿姍姍走出。
羅門居士實在一時破解不了,只好迭連後退。胡元見這十餘招迅快刀法還收拾不下敵人,忽然撤身退開尋丈,仰天大笑道:「總算找到對了人,尊駕貴姓大名,可敢見告?」
此舉使得丁嵐大大一怔,旋即想到若果無名氏就在這屋子之中,那人怎肯忽然退卻。他原是施展出獨步天下的追蹤之術循著已經模糊的少許線索遺跡追來,而那神行太保顧遠確是他的好友快刀幫幫主胡元特地派遣,向無名氏報訊,直到昨日他才因顧遠沒有回去而和胡元趕到北帝廟,發現顧遠慘死。當時有兩種判斷,一是無名氏已經被害,恰被神行太保顧遠見到,是故被人殺死滅口。一是無名氏在羅、葉兩人從楚南宮他們口中探知,至今於他得知無名氏北帝廟之事,卻是從藍岳處查出,那羅、葉二人出手搶先擊斃來人,免得洩漏凌玉姬失蹤之事,這後面的推測乃是他將心比心得出來的結論。
大家又談了一會,無名氏問起夏雪,丁嵐告訴他已經成親,現下在廬州等候。
他這一番經過至此奇峰突出,羅、葉二人都目瞪口呆,不敢出聲打斷他的話。
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由丁、葉兩人不信,當下都不再詰駁。
他一出手,神指丁嵐連話也不敢說,趕緊全力應敵。他本來也是爵榜上列名的高手,可是數招才過,已經險象環生,腳下後退不迭。
羅門居士跺腳道:「這便如何是好?」
眨眼工夫,兩條人影從山門迅走入來,葉葆舉目一瞥,只見當先的一個身量矮胖,頭顱半禿,雖是六七旬的老人,但面色紅潤如嬰兒,正是帝疆四絕之一的「矮神」葛山堂。
無名氏洗過澡換了衣服,頓時大感輕鬆,神采渙發,和羅、葉兩人談了一會,便回房練功。
葉葆查聽出眾人已走,舒口大氣,無名氏忽然道:「丁兄趕來不知為了何事,我該出去見見他才是。」
神指丁嵐道:「兄弟也聽說居介州曾被許多高手圍捕,有一次被羅兄擊瞎一眼,這話不知是真是假?」
羅門居士一眼就認出來人乃是列爵榜上的神指丁嵐,不覺一怔,還未開口,神指丁嵐已大聲叫道:「無名氏……無名氏……」
葉葆辭了出來,當下不敢遠走,仍然在無名氏房門外徘徊守候。
羅門居士道:和*圖*書「他自殺的話,又怕別人不肯死心,總要找到他的屍首,把皮剝下來,如此恥辱真是死難瞑目,是以只好苟延殘喘,東藏西躲。兄弟往昔也是熱衷於追查居老的一份子,現在頗覺後悔,真不該那樣做。」
這天二更時分,無名氏正在潛修內功,耳中感到極是輕微的步聲在頭附近的屋面上徘徊,心知正是羅、葉兩人為他守夜,嚴防一切妨礙擾阻之事發生,不禁大是感激。
葉葆不讓他有機會講得明白,插口道:「除了是凌姑娘駕到,不管是誰,無名兄都不能出見,免得無意中橫生枝節,你須切記不但你自身聲名生死繫於這一戰,最重要的還是凌姑娘,大丈夫若是不能保全妻子的話,雖死猶自辱及先人!」
羅門居士輕嗟一聲,道:「也許那天兄弟將快刀幫神行太保顧遠擊斃之舉竟是錯了。」
十二金錢葉葆道:「那麼葛老自行派人去叫他便了,在下不管此事!」
葉葆道:「你只要盡力了,即使打不過那顏峰,卻也於心無愧,倘若因別的事分散了心神,以致誤了大事,那時只怕萬死難贖。」
且說羅門居士一直奔出莊外,忽然在曠地上停住腳步,快刀幫幫主胡元首先追上,黑暗中劃出一道光華,迅逾掣電,直取羅門居士。
丁嵐厲聲道:「他就在後面的馬車上,與他同坐的是銀魚精舍羅門居士,諸位要看儘管看,但馬車經過之時,不論那一位嘴皮一動,作出講話之狀,兄弟兩掌就要送給他嘗嘗。兄弟的暗器算不了什麼,但葉葆兄的十二攻金錢鏢可不是說著玩的。而且他這十二枚金錢鏢上都餵了毒。此外,羅門居士雙手也都藏著暗器。話說到此處為止,我等為了大局著想,是以言詞之中不免有得罪之處,務請諸位朋友包涵!」
無名氏見們們都安排得十分妥當,心中大是感激。一車兩馬電掣風馳般向廬州進發,走了兩個時辰,已馳出百餘里路,四匹駿馬早已力乏,滿身大汗。此時廬州只有三十里路左右,離約會的午時則還有一個時辰之久。
葉葆聽了對方之言,方自心亂如麻,正待設法自裁,免得受此奇恥大辱。
他一方面為了怕干擾無名氏憤怒,另一方面也因丁嵐機智過人、佔了先著而羞愧,是以他出手就使出全身絕學,掌劈指掃,招發連環。
這個幫手來得及時之極,羅門居士發覺這道如雪刀光來勢凌厲已極,心中已想到此人必是快刀幫幫主胡元,此時雖然有心想一舉擊斃丁嵐,事實上已辦不到。他本來也是老練已極,機智過人的老江湖。在這電光石火之際心念陡轉,忖道:「我若不把他引走,只怕終被丁嵐叫喝出凌姑娘失蹤之事,打動無名氏的心,那時葉兄不能阻攔他不要出來。」
她也不指出稱他什麼心願,但葛山堂卻登時明白她意指顏峰有心藉故規避此戰。
羅門居士哼一聲,忖道:「這人已測出我是殺死神行太保顧遠之人,這一來我卻不能不道出字號,免得日後被江湖同道恥笑。」當下應道:「區區姓羅名門,向居洛陽銀魚精舍,久仰幫主大名,今日有緣得見,果是名不虛傳!」
這時神指丁嵐也落在場中,接口道:「果然是羅門居士,唉,這怎麼辦?」
羅門居士沉聲道:「如果來人是武林中人,又是要找無名兄的,不論是何等身份,立刻取他性命。葉兄以為如何?」
無名氏訝道:「這話怎說?武林太史居介州雖說是身上被刺上帝疆四絕最得意的三招,故此人人都欲得之而甘心,但難道說他自家竟連一招也練不會麼?若是他把十二招都練會了,加上他本身深厚的功力,誰能動得了他?」
顏峰又道:「這葉葆在武林中聲譽甚高,說的話無人不信,留下他一命對晚輩只有好處,無名氏反而不利!」
這一次只須用普通速度馳騁,約莫奔行了二十里左右,忽見大道上黑壓壓一片人馬,少說也有五六十騎,攔住了去路。
穿過人群之時,無名氏感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面上,反倒不好意思,垂下目光。
羅門居士道:「葉兄過獎了,兄弟是將心比心,妄作臆測而已。對不是對,還得待事實證明。剛才言猶不盡,還有一點就是這個神秘蒙面人只是武林罕見高手,絕非帝疆四絕之一!」
顏峰狠狠道:「他想改期的話,我是決不答應的!」
外面的神指丁嵐正在岌岌可危之時,院牆上乍現精芒,暴射而下,如電掣一般疾攻羅門居士。
丁嵐道:「後來兄弟往回去,急欲向美艷夫人報訊,那知才走了數十里路,昏暮中經過一片樹林,忽然聽到凌姑娘呼叫救命之聲。」
無名氏聽到丁嵐叫聲,立時睜眼,疑惑地側耳而聽。
神指丁嵐心知無名氏必定在此,當下向他道謝告罪,拱手送走了他,然後回到場中,正要詢問羅門居士關於無名氏之事,忽然一道人影劃空而至,落在場中,朗聲道:「丁兄久違了,你老遠趕來找我,有何見教?」
葛山堂怒猶未息,道:「當然啦!」他自從得傳少林寺山海二僧的絕藝以來,一生歲月都消磨在上乘武功之中,是以不懂俗世的禮貌過節,此刻態度雖是極壞,其實卻不是向葉葆而發。
羅門居士默想半晌,道:「以兄弟愚見,還是封鎖住這消息為是,寧可擔這不是的干係,務必讓他大功告成,免得輸在顏峰手下,那時不但身敗名裂,連凌姑娘也得拱手讓人。這種情形之下,即使現下找回了凌姑娘,也不過是替人代勞而已!葉兄對此有何高見?」
羅門居士嘆口氣,默默承認。無名氏不覺從心中湧起悲憫之念,暗想這武林太史居介州實在可憐,大概這數十年來他都像驚兔一般東奔西竄地活著,這種顛沛流離、提心吊膽的生活,真是生不如死,卻偏偏又不敢死。如此滋味,恐怕誰也想像不出。
那十二金錢葉葆忽然來到這北帝廟,羅門居士大為訝異,道:「葉兄不是說過期前不到此地來麼?」
那羅、葉二人分班巡邏,這時正是輪到羅門居士,他為人老練沉著,雖是多日來毫無變故,可是仍然一點都不肯大意。依照多日來擬定的巡邏路線,不停地察看。
羅門居士駭了一跳,道:「可是真的?這消息如若傳入無名氏耳中,他這個月餘的苦功就等如白費了!他一定立刻參加搜尋行列無疑!」
當下回到後殿練武。他沒有敢閱吳遐的「人鬼劍訣」,只翻看那本達摩秘錄。本來以前許多無法想得通的招數,現下都豁然貫通,越是推究深入,越發悟出無窮妙用,因此興奮之極,身外其他的事都忘了。
羅門居士道:「葉兄所慮甚是,和*圖*書我們除非不封鎖則已,一旦實行,必須設法防止他在動手以前曉得,等到打完之後,那就沒有多大妨礙了。」
偌大的神廟內杳無人跡,他在角落中坐下,默運玄功。
無名氏喃喃道:「這兒的景象我好熟悉,難道是我的故鄉?唉,唉,故居何處,令人不禁緬懷觸想……」
又過了二十天左右,離赴會之期只有十多日,無名氏更是勤修苦練,身外之事都付諸不聞不問。好在有個羅門居士照應一切,誰也無法打擾他的潛修。
那家人很快就張羅好晚餐及洗澡水等,還有內外衣服鞋褲等。
羅門居士道:「這道理很簡單,兄弟見識過帝疆四絕中的葛山堂老人的絕藝,的是名不虛傳。以他們的功力造詣,用不著拿丁兄磨練招數手法。試想那蒙面人連用同樣手法擊敗丁兄三回,一次比一次困難,可見得這一套手法必有疏漏破綻,未臻完善。不過經過與丁兄一戰之後,日後再用同樣的手法,其威力理應突增猛進,這正是因丁兄試招之後修改的結果!」
女尼微微一笑,道:「貧尼只是方外之人,對於這等江湖恩怨仇殺之事,本應掩耳而過。但若是如此,豈不稱了顏施主的心願?」
過了不久,一個中年尼姑緩緩走入來。葉葆抬目打量一眼,只見這中年尼姑皮膚白皙,眉目秀麗慈祥,約是三四旬上下年紀。
他徑向美艷夫人大聲道:「無名氏請兄弟轉告夫人,他和顏峰在北關坪拚鬥,請夫人速速移駕!」
葉葆點頭道:「對,不過還得考慮他日後會不會怪責我們拖延耽誤了時間。唉,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這一點我們只好擔待下來。」
話聲中只見他頭顱一晃,已經移到葉葆面前,快的難以形容。
馬車在小路上轉來轉去,無名氏不住地向四周打量,面色變化得十分劇烈,此刻他又隱隱觸及那道記憶之門,可是卻是他自己沒有勇氣打開。
葛山堂道:「如此甚好,我們找他去!」
他灑步上前,拱手道:「葛老親自駕臨……」底下的話尚未說出,葛山堂兩眼一翻,沒好氣地道:「無名氏呢?」
最使他心情波蕩的是那個深藏心底的隱秘痛苦這時又湧上來,教他十分沮喪灰心。
葉、丁二人策馬貼車而馳,一面商討應付這種特然發生的局勢,羅門居士毅然道:「丁兄煩你立刻轉回去,迎住那數十騎武林朋友,請他們傳訊與天下英雄,說是無名氏改了比武地點,就在剛才我們路上經過,離廬州北門只有七八里的北關坪上。」
羅門居士一縱身先搶入院中,那個夜行人猛一擊掌,靜夜中發出一聲脆響,便傳出老遠,接著也奔入院內。
葉葆朗聲道:「看來尊駕乃是武林同道中人,是也不是?」
葉葆道:「我特地來奉告兩件事,一是凌姑娘目下跟隨著美艷夫人,誰也見她不著,無名氏大可專心練武,以備生死之戰。二是聞悉有些武林人物查知你在穎州練功,有意趕來瞻仰丰采。此舉自是對你大有妨礙,只是既然無法阻止,那就只好用釜底抽新之法,立既離開此處,找個更加隱僻之地。」
當下一走出廟去,忽聽一陣急驟蹄聲,接著一騎如飛馳到。
他沉聲道:「顏峰,你心中有沒有把握?」
葉葆道:「兄弟也贊成封鎖消息之去!只不過此事也著實可慮,等到約會前才被他曉得的話,勢必心神大亂,削弱戰力!」
還未起身,一個人闖了入來,沉聲道:「無名兄切切不可出聲答應,待羅兄將他趕走便行啦!」
他轉回頭望住葉葆,道:「你負責通知對方以及美艷夫人等。」
另外有人接口道:「對,我們要先看看武林第一美男子無名氏。」
葉葆慨然道:「咱們三人縱使送了性命,但也強勝死在床笫之上,武林人下場自當如是!」
快刀胡元喝一聲「好身法」,猱身又上,手中快刀施展開來,湧出陣陣刀光,宛如潮水般衝激捲掃。
葛山堂道:「這個自然,難道還讓他準備十年八載再行動手不成?」
葉大聲道:「羅兄這一指功力蓋世,莫說是快刀幫的五太保之一,縱使是快刀幫幫主快刀胡元親自出手,恐怕也難逃大劫。」
葉葆低聲道:「美艷夫人已經抵達廬州,請天下英雄助她找回凌玉姬姑娘。」
丁嵐道:「羅兄不必過獎了,兄弟後來觔斗跌得大啦!所以才會耽擱至今!當時兄弟立刻循各種線索追蹤,一直追到襄陽西郊的荒山之內,發現一座頗為雅致的石室,屋外的花圃極是幽麗,名花異卉不可勝數。入得屋內,卻杳無人跡,從屋中種種跡象顯示,凌姑娘剛剛走了不久,而且還是被屋中之人劫走,凌姑娘還曾經苦苦掙扎,當時她必是極度驚恐,所以才會在桌上及椅背上留下指甲抓的痕跡。」
丁嵐與葉葆見過,便道:「兄弟本來實是有極急之事,但如若告知無名氏,他勢必擱下廬州皇恩寺之約,這卻如何是好?」
葛山堂沉吟道:「這話也是點道理!」
顏峰忽然低聲道:「葛老爹萬萬不可殺死此人!」
葉葆眉頭緊皺,卻不答他,逕自問道:「無名兄進境怎樣了?可有什麼別的消息沒有?」
只見來人一身勁疾服,背上帶著單刀,一望而知乃是武林中人無疑。
無名氏道:「老前輩的對頭可就是這位程姑娘麼?」
丁嵐想了一想,才道:「其時兄弟連忙循聲入林,果然嗅出凌姑娘的氣味,但一任我尋遍整片樹林,仍然找不到她的下落,也沒有再聽到她的聲音。」
十二金錢葉葆連忙道:「他們已經離開,也就算了,須知你現下分心不得,寸陰似金,決決不可為了外事分散了心神。」
葛山堂登時將怒氣轉到他身上,大喝道:「你想找死!」
無名氏道:「她們會不會發生事故?」
他略略一停,打量羅、葉兩人一眼,又道:「兄弟心中大為著急,趕快循各種線索急追,一共有三條線索,每一條線索在五十里後斷去,現也查不出來。」
葉、丁二人一想除了此法之外,更無善策,葉葆道:「好,就這麼辦。那皇恩寺乃是廬州有名寺院,無名氏若是本地人氏,該寺必是舊遊之地,咱們只好做主更改。」
他一看不認識,便不多言,況且這個中年尼姑除了雙眸清澈湛明,隱隱透出一種深沉的智慧之外,別無可疑之處。
無名氏見他輕功如此高妙,心中大為惕凜,暗想如果當真要闖入帝疆之中,須得勤修苦練才行。想了一想,便回轉身向北帝廟奔去。
大約巡看了一個更次,驀地耳中聽到極是低微的響聲,生似是風吹落葉。
無名氏十分感激,道:「兩位如此愛顧幫忙,小弟永銘https://m•hetubook•com.com於心!」
這話當即引起所有的人的驚訝,他們都聽到早先遠去的震天蹄聲,加上葉葆這麼一說,人人都不再深思,紛紛起身。
丁、葉兩人鄭重考慮之下,覺得除此之外,別無更妥善之法,只好同意了。
葉葆道:「我要與你決一死戰!」
顏峰低聲道:「晚輩看今日情形,無名氏已將消息傳了出去,因此武林之人盡皆轉到那邊等候觀戰,我們若果不去,而又不留下一個見證,天下誰知我們曾經赴約?」
那些人無不知道這十二金錢葉葆乃是輕性命,重言諾的大俠,自然深信不疑,立時互相輾轉傳告,一忽兒百數十騎都紛紛出寺,蹄聲震天,漸漸遠去。
顏峰迅速四瞥一眼,冷冷道:「葉兄可別告訴我們無名氏改期再戰!」
羅門居士笑道:「不會,不會,美艷夫人的一身武功,即便是爵榜上有名的高手,等閒也勝她不得,何況她相識滿天下,若是有事,但須登高一呼,自然有人為她拚命,我猜她所以隱起行蹤之故,便因怕慕名之人太多,會出亂子。」
葛山堂仰天大笑道:「總算他也有自知之明,這麼說來,他不啻認輸了,哈哈……」
如此又過十日,離約定比武的日子只有四天,無名氏越發練得勤了,終日不飲不食,不過羅、葉兩人每次悄悄探看,總發覺他更加光彩閃耀,英氣內斂,只有精進之象而沒有一絲不妙之兆,所以他們都很放心,卻更加注意四周響動,生怕有人尋到,以致無名氏耽誤了最寶貴的時間,落得功敗垂成。
葉、丁二人急急跟上來,羅門居士只打個手勢,他們便不詢問。
後面跟著一個年輕人,長得面長如馬,但氣宇堂堂,步履輕快沉實,正是武林第一世家直隸顏家的後輩高手顏峰。
那金牛莊人丁旺盛,全莊有近千戶人家。葉葆引領他們繞道到了莊後。只見一圈高牆遮住目光,內裏屋宇特高,佔地甚廣,一看而知此屋主人必是本莊富戶。
那勁裝大漢道:「不錯,在下是快刀幫神行太保顧遠,兩位怎生稱呼?」
十二金錢葉葆怔道:「無名氏就在城北外的北關坪上候駕!」
原來羅門居士早知神指丁嵐與無名氏關係特別,是以不用問就可了然丁嵐此來必是為了凌玉姬之事。進一步推測到神指丁嵐與十日前被自己擊斃的神行太保顧遠大有關連,不然的話,他決不會首先揚聲驚動無名氏,好教他曉得誰來了,卻放著眼前有個人站著而不開口詢問。
葉葆抗聲道:「葉葆豈是貪生怕死之人,葛老如若賜教,葉某唯有盡力周旋!」
十二金錢葉葆平生不知經歷過多少死生場面,但今日卻不由得心中十分緊張,暗忖此刻如果一個應付不好,自己一身安危倒不要緊,但無名氏的榮辱得失,以及與凌玉姬這一宗好事,都繫在眼下的應對。
他內功深厚,口齒清晰,一字一句都明明白白地傳入眾人耳中。
寺內的數十高手都聽到聲息,正在訝異。十二金錢葉葆這時才奔了入來。
葉葆更加吃驚,忖道:「美艷夫人已經到了,只不知顏峰到了未曾?」
吳遐搖搖頭,突然清嘯一聲,人隨聲起,倏忽間已出去了十餘丈,宛如御風飛行一般。
神指丁嵐道:「這事你有所不知,昔年帝疆四絕聯名向武林同道傳話,說是這十二招有意流傳武林,任何人只要能從居介州身上看到。都可以揣摩修練,只有居介州本身不得學這一十二招。他不但曾經向天發下毒誓,而且答應過若是學了這些招數,只要使用出來,帝疆四絕就要出面擒捉住他,點住他的穴道,教他不能尋死,然後脫|光衣服吊在黃山山麓,任憑天下武林同道到那兒觀看他身上的十二圖。」
葛山堂厲聲道:「你侍怎樣?」
羅門居士微微一笑,道:「本人也素知貴幫顧太保一向行俠仗義,非是卑鄙之輩。是以下手之後,深覺後悔。不過其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是騎虎之勢,如若不下毒手,便得壞了大局。胡幫主這一問教本人無言可答,一個月後羅某親自到貴幫領罪如何?」
這條路線十分巧妙,不須有意掩飾,卻有地形之便,自會隱蔽住身形,等到有人發現他時,他也就同時發覺了敵人。
羅門居士豪氣勃發,道:「兄弟豈是怕死這輩,咱們這就擊掌為誓,遲早總要聯袂找到這個蒙面人,與他一拼。」
丁嵐也頷首道:「兄弟深得無名兄眷顧,就算為他戰死,也在所不辭!」
因此他一到了地頭便大聲叫喊,自信無名氏聽到他的聲音,定會出來,但目下敵人忽然退去,表示出屋中無人。丁嵐可就不禁想到第一個推測,即是無名氏業已被困甚或被害,故此才沒有聞聲出現,而對方也不阻止他入屋,說不定對方乃想趁機帶走無名氏。這些念頭就在他心中打個轉,已無猶疑餘地只好決定急追,免得那個當先追去的快刀幫主胡元被害。
這皇恩寺內本來人馬雜沓,大有水洩不通之勢,便前後不到半盞熱茶時分,便人跡皆杳。
葛山堂一怔,道:「為什麼?」
葉葆道:「兄弟來時已有安排,從此地向東西方走,大約是五十里左右,有個金牛莊,莊中有一家姓宋的富戶,乃是做買賣之人,昔年曾受過兄弟救命之恩。早上我已經去過,請他騰出一間屋子,還有後園宜於練武,正好作暫避之所。」
羅門居士道:「何止見過,我和他交手五次,其中有三次都是我擊傷了他,唉,想起來心中當真侮疚。」
好不容易馳了過去,平安無事。不久,馬車便到了城門。
他們動手快如電光石火,這時連念頭也來不及轉,掌指業已相觸。那快刀幫的神行太保顧遠五指已翻下去扣住對方脈門,可是胸前要穴也被對方手指點個正著,猛可感到一陣攻心奇疼,慘叫一聲,整個人摔出七八尺之遠,立時氣絕斃命。
快刀胡元按住一肚子怒火,道:「居士用不著如此謙恭客氣,一個月後敝幫赴洛陽銀魚精舍請教就是!」他轉面向丁嵐道:「兄弟還須趕回辦理顧兄弟身後之事,如若丁兄沒有別的差遣,恕我早退!」
來騎已衝到五丈之內,匆匆勒住,踢蹬下馬。羅葉兩人齊齊飛縱過去。他們身法何等迅疾,晃眼便自分別夾在來人左右。
葛山堂恍然大悟,道:「好小子,老夫偏不讓你如願,我先摔你一百個觔斗,然後折斷四肢。」
丁嵐自此便住下來,到了第三日的清晨,四人束裝就道。出莊之後,只見道旁備有一輛雙馬雙座的輕便馬車,還有兩匹鞍鞯俱全的快馬。
十二金錢葉葆道:「羅兄被武林太史居介州許列為侯爵之位,和*圖*書果然盛名不虛,似這等精闢見解,若非武學上有獨到之見,絕難作此剖析!」
就在這一剎那間,一直靜立不動的女尼忽然誦句佛號,聲音圓妙清朗,送入耳中,令人泛起一陣安詳慰貼之感。
葛山堂道:「你看出什麼徵兆?」
老賭徒吳遐點頭道:「大概是她,數十年來我一直留意她的下落,直到最近,聽說有人到處找尋於我,是男是女無人得知,只知道他殺死不少惡人時手段神奇,根本不須出手,而那些被殺之人死後驗不出傷痕,竟不知因何而死。」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聽了之後心中暗自明白,這正是使毒的最高境界!」
神指丁嵐頸上繫著的紅巾,特別惹人注目,那正是他的獨特標誌。此人以往在江湖上出名的心狠手辣,威震武林,是以一到達那群人馬前面,已經有許多人認了出來,紛紛傳告,並且讓出道路。
無名氏本來覺得他們一出手就殺死來人之舉,不但不對,而且還有點蹊蹺。可是又想到這羅門居士名列封爵金榜上第二級「侯爵」之位,豈是輕易就施殺手之人,定必有不得已的苦衷,想是自己還沒有徹悟局勢的艱難危險,所以才有寬縱來人之念。其次那十二金錢葉葆俠名滿天下,連楚南宮也對他甚是佩服。以他這種人物,自然不會做錯。
快刀胡元待得敵掌堪堪沾到刀身,口中暴叱一聲,那柄去勢猛快和早刀倏然收回一尺,換了一個方向,再度疾劈對方。
兩人同意之後,便商量了好些步驟。到了下午,無名氏練功完畢,和葉葆相見了。無名氏雖是心懸凌玉姬近況,卻也不便一見面就開口。
再想到這居介州本屬癡人舊友之一,若不是長勝將軍呂飛忽然生出畏懼之心,隱姓埋名。還有那位馬癡歐陽銘,為了心愛名駒被奪,以致都不出世的話,居介州有這兩個武功高強的好友維護,仍然可以稍為安心一點。
丁嵐舉目一看,只見無名氏卓立面前,雖在黑夜之中,但神采煥發,更見俊美挺拔。
他們打後門入去,一個相貌老實的家人就在後門處等候著,這時領他們穿過園子,走進一間屋宇。屋內共有三個房間,每人佔一間。
丁嵐道:「不錯,兄弟其時也想出此理,是以膽氣一壯,問他是否就是據劫凌姑娘之人。那蒙面人點頭,打個手勢要我動手,兄弟自是非出手不可,唉,那知十招左右,就被那廝推了一掌,幸好那人掌上不發內力,只摔了一個大觔斗,兄弟心中不服,再上前動手,這一回十五招左右,又摔一個觔斗,第三回再行動手,三十招時不但被那廝摔個觔斗,而且真氣浮動,略受內傷,兄弟這時才死了心。」
羅門居士心頭一震,突然吩咐趕車的林勇道:「林兄,往皇恩寺可有別的路徑?我不想穿城而過!」
當下朗笑一聲,偏身讓開這一刀,縱出院外。
羅門居士心中大怒,想不到自己和十二金錢葉葆兩人苦心孤詣地為無名氏安排,日夕驚惕,卻終於被人在面前佔了先著。一怒之下,低喝一「看招」揮掌返面擊去。
神指丁嵐搖頭道:「現在已經太遲了,那蒙面人的限期即是廬州皇恩寺約會之日的前兩日,也就是明日到期,從這兒趕到襄陽,最快的腳程也須六七日,趕到那兒,早就過期啦!」
顏峰道:「此事已傳遍江湖,若非另有變卦,不會杳無人影!」
葉葆道:「顏兄猜得很對,此事果然有點變卦!」
神行太保顧遠訝道:「兩位怎生得知?無名氏在不在?在下正是特地來見見他,有要事……」最後這句話還未說完,忽地嚥住,原來羅門居士冷笑一聲,伸手疾點他胸前要穴。
林勇放緩車行速度,想了一想,道:「有,可以繞城過去。」這時已入城門,他以敏捷的手法勒轉雙馬,掉頭馳去。
顏峰大聲道:「葛老,他就是想死啊!」
他還以為是因為學會了大悲佛手及修羅七訣這兩武學中「根本之學」,所以能領悟這本達摩秘錄中的精深武功,那知主要還是經過神尼伽因大師數十年靜中參悟,那一次見到無名氏時,曾乘他昏迷之際,取去秘錄,將其中引入歧途及斷節的招數完全刪除或補足,自然加上他的天資和那兩種根本之學,所以才能暢悟奧義精妙。
神行太保顧遠怒喝一聲,使出擒拿手法,掌心封住對方指勢,五指箕張,反扣對方脈門。
羅門居士忽地點在他睡穴之上,無名氏正在心散神馳之際,竟抵不住他的指力,登時閉眼睡著。
羅門居士道:「他很好,這幾日是他最吃緊的時候,不能教他心神略有分散。葉兄提及,必是有什麼消息?」
葉葆道:「到底是什麼事?丁兄快點賜告!」
這五六十騎盡是武林名手,江湖豪傑,本來都不是畏死怕事之人,可是人人肚中明白丁嵐他們想禁止洩漏的是美艷夫人找尋凌玉姬之事,所以大都體諒丁嵐、葉葆此舉,有些存心搗亂之輩則當真懾於這幾個人的威名,那敢哼氣。
她接著走出來,徐徐道:「葛老如果心中真有把握,何不攜同令高足去尋無名氏施主?」
十二金錢葉葆心中大急,暗想這事已經鬧僵,自己若是活著的話,不但沒有面目去見無名氏,而且日後還是顏峰的活見證。
他被對方搶攻了七八招,陷入生死險地,當時無法查看敵人手法,是以至今還不曉得那蒙面人就是羅門居士,只知他功力高得出奇。快刀胡元雖然威名甚著,創立一幫,可是他的武功不過和自己不相上下,若是落單的話,定難逃敗亡的結果。這也是他急於追去的原因。
美艷夫人道:「無怪這兩個主角至今都不見蹤影,我們快去吧!」
車馬忽然停在一片樹林前面,林中立時出現四匹駿馬,由另一名大漢牽著。趕車的林勇躍下去,迅即換上兩馬。那邊丁葉二人也都換了健馬,接著向前趕路。
羅門居士道:「這話甚是,我們就避上一避。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有什去處!」
羅、葉兩人聽了他後面的話,都在心頭加上數百斤大石一般的沉重。
無名氏道:「羅兄可曾見過他?」
丁、葉兩人衝入人馬群中之後,便勒住坐騎,兩人一齊站在鞍口,登時高出許多,所有的人無不望見。丁嵐厲聲道:「兄弟是神指丁嵐,這一位是十二金錢葉葆,諸位集結此處,有何用意?」
神指丁嵐心中大大服氣,道:「羅兄這話何以見得?」
這時只剩下一個十二金錢葉葆,他見這一計成功,暗中叫聲僥倖,自個兒仍然留在寺內。
當下各人分道而去,葉葆快馬加鞭趕到皇恩寺,只見好一座叢林古剎,這時到處都是勁裝疾服高瘦肥矮不等的人。他一到達和_圖_書,立刻有許多人上來打招呼,但他已無暇應付。他方自踏入寺內,遙見山牆右方那一大片曠場之上,聚集著數十人,其中有僧有道,有男有女,一望而知那兒之人盡皆是武林極有身份地位之人。
她自有許多高手簇擁著,很快便從寺側出去,片刻間走個乾淨。
他面色忽然微微變動,接著道:「這時兄弟不禁生出疑懼之心,只因這等事委實是平生未見,除非是鬼神妖怪之類將凌姑娘劫走,兄弟才無法找得到她。當下盤算了一陣,決定以退為進,先行走開,詐作失望而退,然後才設法捲土重來,出得樹林,忽然一道人影攔住我去路,竟不知他從何而至。兄弟勉強定住心神,凝目看時,卻是一個蒙住頭臉之人,身材比普通之人略矮,卻瞧不出男女老嫩。」
葉葆想起一事猛可停步,忖道:「不好了!若然顏峰當著這些名重一時的武林各派領袖,指責無名氏擅自改變約會地點,於理不合。這一來事情就不好轉圜了。本來此事沒有什麼大不了,最多立刻把無名氏召來此地,然而目下就因無名氏心靈波動,料是觸景憶起舊遊情懷所致,是以決不能來此赴約。」
無名氏頷首道:「葉兄說得是,小弟近幾日來已感到功力未純,最好能假以時日,同時許多手法招數越是揣摩參悟,其中妙奧越深難盡,反而令人有茫然無所適從之感。」
於是不加置評,默然隨著他們向東南方馳去。五十里路在他們的腳程算不了什麼,黃昏之際,已自趕到。
葉葆替他向眾人引見了,那林勇似是早已受囑,別的話一概不說,上車持鞭待發。當下由羅門居士陪同無名氏上車,葉、丁兩人則騎馬隨後跟著。
他想起這件要急於告訴他之事,果然一如羅門居士、葉葆他們所慮,定必使他心分神散,甚至連數日後之約也可能趕不上。這一來不免躊躇起來,一時難以置答。
羅門居士道:「丁兄追蹤之術天下無雙,既是如此說法,必定錯不了!」
女尼道:「老擅越非是胸有成算之人,決不會藉詞規避。但今日之事,若是傳出江湖,卻難禁天下之人不作此想!」
羅門居士道:「此人既是蒙住頭面,定非生人無疑,否則豈須遮起面目,怕人認出?」
此念一起,死志立決,朗聲大喝道:「想葉某行走江湖數十年,幾時受過這等恥辱,葛山堂你雖是名列帝疆四絕之內,但葉某卻不能忍受這口氣。」
眾人一聽另一個竟是當代大俠,都議論起來,發出一片嗡嗡之聲。
顏峰怒道:「你是誰?為何故意拿言語激怒葛老改變初衷?」他也是利害之人,這話不向葛山堂說,卻直接詰駁對方。
葛山堂氣極反笑,戮指道:「憑你也配!」
十二金錢葉葆道:「咱們三人人一同連夜趕去,讓無名氏獨自到廬州皇恩寺赴約,俾免兩頭落空,兩位以為如何?」
十二金錢葉葆道:「對啊,所以兄弟盡快趕來,與羅兄商量一下,咱們是不是封鎖住這個消息?抑是和他一起去搜尋凌姑娘下落?」
羅門居士心中微凜,暗忖如非早有準備,只要略有大意,這迎門第一刀就受不住。當下身形疾閃開去,當真是刀砍得快,閃得更快。
無名氏方想出聲,十二金錢葉葆已經大聲道:「兄弟正有此意。」
無名氏不禁伸一下舌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無力敵天下高手,唉我想他這樣活著也沒有意思,倒不如自尋了斷!」
無名氏忽然雙眼發直,左張右望,面上神色變動得十分劇烈。羅門居士看了心中大為緊張,暗忖這等高手搏鬥之舉,更須比平日冷靜沉著才行,怎的他心緒如此波動紊亂?如果不找出根源,設法使他在短期內恢復冷靜,這一戰非輸不可。當下徐徐道:「無名兄,你心中有什麼事?」他盡量將聲音放得十分自然。
近處有個大漢洪聲道:「咱們都是武林朋友,只想先行瞻仰無名氏風采。」
此念一生,立即取出一塊汗巾,蒙住口鼻。眨眼間一條人影飄落在他左側三丈之處,這人只要再越過一重門戶,便闖入他們所居的屋宇後面的院子,那兒正是無名氏白天練習招數之所,目下空著正適合動手搏鬥。
這一番話只說得無名氏不敢哼氣,訥訥道:「葉大俠說得是,在下遵命。」
他眉頭一皺,立即隱起身形,忖道:「來人身手好俊,我雖不怕樹立仇敵,但事先仍以不露形變為妙,起碼先教敵人莫測高深。」
這一招顯示出他湛深功力以及靈巧手法,的確可以開宗立派,而且稱為「快刀」二字。
過了七八天,羅門居士抵達這北帝廟中,見到了無名氏,道:「美艷夫人行蹤十分隱秘,實在查不出她們下落!」
葉葆道:「過去之事不必再提,目前應如何決定,看看是否還有補救之道?」
葛山堂怒道:「改一處地方?誰准許他的?不行,我說不行!你叫他來此見我!」
其實他這時的心境遠不是言語所能說出。他不但覺得周圍景象十分眼熟,同時心中隱隱約約浮起一個女人的影子,這個女子卻不是凌玉姬。而他這時彷彿又記起不知那一天曾經見過這個與他十分親近的女人。
這一刀雖是劈得勢急力猛,似是有去無回,但羅門居士不敢作此想,一面揮掌斜拍刀身,一面腳下暗暗蓄勢待發。
無名氏道:「其實昔年老前輩乃是無心鑄成大錯,非是有意加害於你恩師,這段經過你到時向程姑娘解釋明白,應該可以得到原諒。」
丁嵐道:「兄弟第三回敗退之後,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開口道:『我在此處等候無名氏一個半月,如若他不在四十五日之內趕到,凌玉姬就不再是他的妻子了,你可以找到無名氏代我轉告此言!』我這時方從聲音及言詞內聽出此人乃是男子,但年紀老少卻仍然聽不出來。那蒙面人飄然入林去了,片刻間林中傳出凌姑娘的驚叫聲,那叫聲倏忽間已移動二三十丈,可見得她是被那蒙面人挾著,更可見出這蒙面人身法之快,遠出我意料之外,怪不得無法查出一點線索。」
快刀胡元驚異地喊了一聲,道:「原來是名列侯爵的羅門居士,無怪我那顧兄弟內傷如此之重,只不知我那顧兄犯了何罪,竟遭如此悲慘下場?」
這一招使得甚是高明,掌指上功力深厚,不比凡庸之輩。誰知羅門居士指勢仍然筆直點去,竟不打理他反扣脈門的擒拿手法。
葛山堂想了一想,道:「好,我們走,誰耐煩轉來轉去。」
馬車從人牆中穿過,丁嵐在前,葉葆跟在車後,都萬分緊張地監視著所有人的動靜。這麼一段數十丈短短的距離,竟使得羅門居士,葉葆和丁嵐這三名高手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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