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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車俠影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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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二章 人性弱點

第廿二章 人性弱點

居安之點點頭,心想道:「大哥心思細密無比,而又膽勇絕世,如此之人,真是使人五體投地的佩服。」他道:「小弟竟不曾考慮到行動之時,必須飽受過訓練之人,方能勝任這一點,唉!你顧慮得極是,鄭女未受過訓練,縱然能接近席亦高,但她根本不知在什麼地方找得到最機密的文件。以情理而言,這些文件一定鎖起來,她又如何能打得開?」
徐少龍奉命打開門,讓黃南浦出去。
毒劍袁琦領先而行,一逕走入那間大理石鋪砌的石室中。徐少龍跟入去,心中甚感詫異。
他微微一笑,心想運氣還不錯,廚房這些人正在進食,所以沒有人看見他。如若不然,這些人進進出出,雖然不一定會發覺,卻足以使他感到為難無疑。徐少龍更不怠慢,迅即打屋頂越過了廚房。
居安之囁嚅道:「你已有查閱命案資料之計了麼?」
石芳華雖然不能開口,但她那對會說話的美眸,已經非常明白的加以回答,表示決不會叫嚷。
徐少龍道:「現在還未到行動的時候,不過這件命案,牽涉範圍相當廣,內情複雜。未來的變化,也是別人始料不及。」
徐少龍認出其中有四五個在戲院曾經見過,不問可知,他們皆是本幫顯貴或豪富的子弟。
袁琦道:「徐少龍,你覺得黃南浦的樣子奇怪麼?」
徐少龍恍然道:「哦!原來如此。」
這樣一個又一個的詢問,徐少龍把每個人的畏懼,都牢牢的記住了,最後可就輪到他啦!
徐少龍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會請示的,現在咱們研究一下,誰有法子接近總務司席亦高?」
徐少龍道:「你去吧!我想好了自然會告訴你。」
袁琦點頭道:「你真不錯,居然懂得如此之多,領悟深刻。世上之人,大凡是性格異常,多半是心理隱病之故。你得注意,我說的是多半,而不是所有。要知所謂正常,縱然天下之人無不如是,亦不一定是正常。」
袁琦道:「老實說,我可以輕而易舉的使用『補心術』治好他的病症,使他以後再也不怕針刺之厄。」
他略略停歇一下,又道:「例如害怕死亡,這不是人的天性,而是智慧考察的結果,這與『恐懼』不同,恐懼就是天性,獸畜皆有……天下滔滔,無人不怕死亡,如果你認為正常,那不過是因為人人如此之故,其實卻不正常。」
他在這剎那間,已看清楚這是屬於廚房的後天井。是以三面圍繞這塊天井的屋子,皆有燈光人影。此外,尚有騰騰的熱氣,以及撲鼻的飯香等。但大概已經炒好菜了,所以不曾聽到鍋杓之聲。
袁琦道:「那麼說出來,本幫需要的是你的絕對忠心。」
袁琦望了徐少龍一眼,然後在簿子上記錄好些字,口中道:「黃南浦,你記著,你所畏懼之物,就是你的弱點和_圖_書,萬萬不可向任何人洩露,免得被人利用。」
徐少龍訝異得睜大雙眼,因為他雖然博覽天下典籍,胸中所學,極為充實,但從未聽過「補心術」此一名詞。
居安之忙道:「誰?是不是牽涉到命案中的女人?」
袁琦翻開手中的硬皮簿子,看了一下,道:「叫黃南浦進來,然後關上門。」
居安之出去之後,徐少龍自個兒沉思了老大一會工夫,這才拿起那本「刑術」,迅速閱看。
居安之突然道:「女人,對了,只有女人能不著痕跡的接近他,可是找哪一個女人幹這件勾當呢?誰敢承擔呢?」
徐少龍在她耳邊道:「石芳華,看我是誰?」
徐少龍站穩後,目光透過正面空無一人的大廚房,恰能望見再過去的寬廊下,有好些人正在進食。
但見那是一間大廳,燈燭輝煌,裏面有五六個人,正在談笑。他一眼就認出其中的兩人,一是肥胖的神機營胡總管,另一個居然是「鬼見愁」席亦高。其餘的皆是香主身份,只有一個不是,此人竟是鄭洪福。
居安之道:「小弟建議大哥您還是向上頭請示一下的好。」
袁琦道:「那是什麼,你可知道?」
袁琦問道:「你可有畏懼的沒有?」
居安之道:「小弟記得啦!」
他失笑一聲,搖搖頭,自語道:「我怎會想起她呢?」
袁琦傲然一笑,道:「一點都不危險,因為沒有人相信似他這等武功精絕之人,會怕針刺之刑的,對不對?」
徐少龍道:「不錯。」他頓時陷入苦思之中。
徐少龍向居安之道:「這是勢在必行之事,雖然極為冒險,但已別無選擇。」
徐少龍嘆口氣道:「琦公一席話,屬下真是勝讀十年書了。屬下至死也想不出這等道理。」
袁琦道:「要知黃南浦的情況,就像是心靈上有了缺陷。而他之所以會迫自己忘去那一段往事之故,不外因為當日的情況之下,他或者是禍首罪魁,換言之,是因為他的過失,致使他父親受針刺之厄而死的。因此,他心中的罪惡感,使他負擔不了,迫著忘去這件事情。」
徐少龍首先想到了玉羅剎,這個還是像謎一般的女孩子,雖然玉貌豔骨,但冷若冰霜,似乎是殺人不眨眼的女煞星。縱是如此,徐少龍深心中,仍然感到她是個玉潔冰清,決不亂來的女孩子。
石芳華那雙黑白分明而又靈活無比的雙眸,只消一轉,便看見這個窺浴非禮的人,乃是徐少龍了。
居安之道:「小弟聽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何解決之道。」
如此高峻的圍牆,加上這等障礙物,一般的武林高手,也很難超越,由此使人意味得到,這道圍牆之內,居住的人,身份一定很特別。
他還未揚聲叫喚,只聽袁琦又道:「這是秘密程序,每個人的弱點,只許你記在心中,不可洩和圖書露出去。」
他無聲無息地撩開軟簾,人已如一陣清風般吹入去,快得異乎尋常地到了她身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自然他另一隻手須得抱持她,才不致被她掙脫。因此,他簡直是把她攔腰抱了起來,使她不能掙脫。
徐少龍想一想,才道:「你殺死這十餘人之後,仍須準備下一次接著而來的任務。」
徐少龍改從地面向前掩去,很快就迫近這間最高的屋子。他隱身在外面的花木後面,遙作查看。
黃南浦額上忽然沁出汗珠,點頭道:「是的,是的,他是先父。」
居安之道:「什麼困難?」他為人比較老實,因此他對這等可怕情況的焦慮程度,比徐少龍還甚。
不過居安之對他此一分析,已經十分服氣了。他站起身,急得直打轉。
黃南浦道:「屬下最怕萬針刺體之刑。」
徐、居二人心中都突地大跳,暗想這回東窗事發了。
他掩卷忖道:「總括一句來說,用刑亦如用兵,以攻心為上上之道。因此,這部刑術中,論及攻心之道的精微道理,居了全書六七。唉!袁琦這個人真是蓋世傑出的人才,稱得上天下第一謀士。配上已練就先天真氣神功的幫主,簡直可以囊括天下武林了。這就怪不得五老會議,也不敢貿然向五旗幫動手。」
居安之道:「咱們都可以想法子與他接近,但此計曠日持久,不能應急。而且……如果席亦高已經從檔案資料中,得悉大哥你有份的話,說不定會將計就計,以便查明你的黨羽和殺人的動機背景等。」
她駭得全身發抖,正如一般女人的反應一般,便要張口尖叫,無奈那隻巨掌掩住她的嘴巴,聲音發之不出。
徐少龍忙道:「屬下就是想像不出呀!」
但見牆內乃是一方天井,再過去就是一間接一間的屋宇,都點有燈火,可見得這座宅院內,住有不少人。
徐少龍坦然道:「對呀!誰會想得到呢?」
徐少龍奮然道:「不行,我已經分析過,假如資料中顯示出我已被涉入,我就得想法子脫身,以免大計受到連累。假如還未牽涉入命案,便須就可能發展的形勢,想出對策,先行消滅一切危險。」他心中忖道:「假如他曉得我是覆滅五旗幫的主持人,那就不必多作解釋,他也會深信有行動之必要了。」
袁琦哈哈一笑,道:「我明白啦!你害怕的不是此房、此球,而是『不知道』。大凡才智越高之人,對於不可測知的事物或情勢,最感煩惱。但到了害怕的程度,那便是因為心理隱病作怪了。」
徐少龍道:「照我的推測,最少有兩個派系以我為導火線,展開暗鬥。例如黃老岐,本是席亦高之人,灰鶴杜參,則是監堂堂主李聽音之人。這兩派在發生命案之後,必會介入。而本幫六大豪富的黃昇(黃老岐之兄,hetubook.com•com鄭艷香之夫),以及鄭洪福,他們各自支持某一派系,也是無可置疑的,這一來,內情變得非常複雜。」
但見這個房間內,燈光被蒸騰的水氣,弄得有點朦朦朧朧。不過徐少龍還是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個女性的裸體,蹲在一個大木盆旁邊。由於是側面向著房門,是以上身的玲瓏突出的曲線,特別分明。
這番話,字數不多,但內容精采。徐少龍直是聞所未聞,不禁怔住,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間屋子內闑然無人,可是在几椅上卻放置得有一些女人衣物。一陣蘭湯香味,瀰漫全室。
徐少龍道:「我快要說到了,你稍安毋躁。且說這些派系互相傾軋暗鬥,形成無數矛盾關係,我們固然可以加以利用,只是咱們必須防範這些派系發現我是公敵之後,聯合起來對付我。那時,我這個副統領的職位,一定弄不到手。」
徐少龍道:「現下才不過是酉時,你可抽一點時間,先閱讀袁琦的『刑術』,方始執行任務。袁琦這個人太厲害了,我們必須以全副心力,與他周旋才行。」
他把「刑術」收起,迅即站起身,堅決地走出去。
黃南浦道:「屬下記起小的時候,一個男人……好像被針刺死……他在床上輾轉呼號……可怕得很。」
黃南浦鬆一口氣,伸手抹去汗珠,道:「屬下記住了。」
徐少龍貼近窗下,便聽到一陣潑水聲。他眉頭一皺,接著下了決心地從囊中取出兩件小小工具,輕輕去撬窗門。眨眼間,已經得手。
袁琦笑一笑,又透露出傲然的味道。他道:「喊陸揚進來吧!」
袁琦的目光忽然轉到徐少龍面上,深深注視他一眼,方道:「徐少龍,跟我來。」
玉羅剎自然不會幫他做這等事,莫說她是五旗幫中有相當地位的香主身份,即使不然,由於這件事須得向席亦高時常接近,動輒有被他侵犯污辱的可能,所以玉羅剎決計不肯。
這個念頭一掠即逝,他其實早就警告過自己,絕對不能生出憐香惜玉之心,以免誤了大事。
徐少龍笑一笑,道:「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呢!那就是她即使拿到文件翻閱,但她看得懂麼?看完之後,記得住麼?」
徐少龍測度一下地勢,迅即從牆邊陰影掠竄,翻過一道院牆,身形落地,馬上嗅到花卉的清香。原來他已置身在一座遍植各式花卉的幽雅院落中,對面的上房,簾幕深垂,只透出一線燈光。
徐少龍腰上一疊勁,身子縮起,在空中打個觔斗,人已越過了牆頭,沿著牆壁往下飄墜。
袁琦又道:「這等隱秘的心理病,世上患者甚多。只不過大多數人既不知道,同時其中大部分不致影響到正常生活,所以連自家亦全不覺察而已。」
袁琦高聲道:「這男人是誰?一定是你的親人。」
黃南浦道:https://m•hetubook.com.com「這……這個……屬下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居安之對於這一個嚴酷的任務,連眉頭也不皺,道:「這事雖然不易,但小弟必定辦妥。」
袁琦馬上問道:「你記起一件可怕的往事,對不對?」
他順著那條兩邊大樹密植寬闊馳道,一直走去,時時注意四周的情況,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不久,他已進入比較熱鬧的街道,並且迅即消失在黑暗的巷子中。
居安之頹然道:「這樣說來,咱們只好束手等候情勢發展,看看如何演變,才定應付之計了,是也不是?」
徐少龍點點頭,道:「就是這件物事!」他指一指那個巨形的金屬圓球。
她那長長的秀髮,微微沾上一點水珠,末端有兩綹黏在她頸邊,益發強調了自然的美態。
他停頓一下,但眼見居安之非常著急的樣子,連忙又接下去道:「我這就設法與上頭聯絡,但你已有一個任務,那就是在明天天亮以前,你須得查明黃老岐手下有哪些箭手,大概有十餘人吧!一概殺死,不留活口。」
袁琦出去後,命眾人返營府把這本「刑術」精心研讀,明後日才繼續訓練課程。徐少龍和居安之回去後,便開始研究如何偷閱命案卷宗之事。
徐少龍把門關上,頓時感到好像陷入一個極度靜寂的世界中,任何一點點雜噪音都聽不見。
她馬上停止了掙扎,徐少龍輕輕道:「你別叫啊!」
這位赤|裸的女性,不但曲線甚佳,皮膚皙白異常。同時還有那挺秀的鼻子,劃出極動人的輪廓。她舀著熱水,往身上淋,舉手之間,豐|滿的肌肉微微顫動,形成了使男人為之鎖魂蝕骨的節奏。
他在暗淡狹窄的巷道間,極快地移動,奔行了相當長的一段路,最後,停步在一座宅院的後門外。
徐少龍道:「好像有點失常,至少他不該忘記先把他父親的身份說出來。」
水聲是從一道簾子內傳出來的,徐少龍穩定地走到簾邊,從左邊的縫隙,悄悄地望入去。
徐少龍道:「這豈不危險?假如他落在敵人手中的話。」
袁琦道:「很好。你的觀察力甚強,我告訴你,他事實上是忘記了,因為他當年受的刺|激太大,心靈容納不下,所以把這件事設法排除於記憶外。然而他仍有秘密的恐懼,所以看見針刺之刑,就駭怕了。」
窗戶微一開闔,徐少龍已閃入去,身法之輕快靈活,就宛如一縷輕煙似的,毫無一點聲息。
徐少龍直到這刻,總算找到可以插嘴的地方了。
徐少龍道:「鄭艷芳只不過姿色出眾,所以自小就被她父親利用來爭取權勢。因此之故,她已習慣於踰閒蕩檢的生活。換言之,她說不上有什麼貞操觀念。這種人最易迫使她替我做事,但問題卻在她並非受過訓練之人這一點上。」
其次,他對袁琦這等剖視心靈的學問,也當真服氣得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了,認為他真是一代奇才,可惜把才華錯用了。
這道後門是開在一堵高逾半丈的圍牆間,徐少龍抬頭張望了一下,憑著經驗,已曉得牆頭上設著鐵蒺藜。
徐少龍搖頭道:「屬下猜了半天,不得要領。但此室之內,放上這麼一件物事,屬下感到毛骨悚然。」
黃南浦應聲大步過去,進入室內。
這麼一群人同聚一堂,原也不值得奇怪,可是此地既非席亦高府邸,也不是鄭洪福的地方,這便值得注意了。
徐少龍那顆懸在半空的心,這才放下。
袁琦沉吟了一下,道:「假如把你關在球內,你有何想法?」
徐少龍點點頭,道:「這個女人,為了本身觸犯幫規禁條,如若洩露,將有殺身之厄,因此,她自己不會洩秘。」一他沉吟一下,又道:「然而要她助我。也有困難。」
他縱躍竄行之際,甚為小心,果然越過一重院落,便發現那邊最高的屋脊上,有人守望。
其實這一著他早就想好,並且準備把他引到這個「害怕不知道」的答案來。只不過袁琦診斷為「心理隱病」,卻是他始料所不及的。
徐少龍恭敬地應一聲「是」,回頭叫喚黃南浦的名字。
徐少龍四下一望,沒有任何可疑徵兆,當下提一口真氣,猛地躍起,頓時拔起丈六七之高,迅即向牆內望去。
黃南浦道:「是的。」
居安之道:「這便如何?」
黃南浦立刻道:「正是如此,屬下一向都怕針,所以看見黃蜂,最是畏懼。」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睜大一下。
徐少龍深深吸一口氣,忖道:「天啊!她不但如此的美,同時又這般青春煥發,唉!我忍心把她推入火坑麼?」
他沿著院牆,繞到屋側,那兒一排三個房間的窗戶,只有當中的一個,燈光照亮了窗紗。
袁琦問道:「黃南浦,你最畏懼何種刑罰?」
這時已是黃昏時分,寨內家家戶戶都剛點起燈,炊煙方盛。路上沒有什麼人,尤其是這神機營設在寨外,宛如城市的郊外一般,與熙攘的市街,相隔得有一段距離,是以更覺幽靜。
他道:「照琦公這樣說法,許多人都可施以補心術,使他們矯正性格上的缺憾了?可是這個意思?」
袁琦道:「怎生怕法?」
徐少龍移到牆下,悄悄躍過去,那邊則是一間偏廳,亦是燈火通明,有不少人在廳中坐著。這些人年齡都在二三十之間,有的溫文白淨,甚是俊秀,有的雄壯軒昂,有的則粗豪慓悍。不論是哪一類型的人,全都衣著華麗,打扮得十分整齊。
袁琦聽了這等答覆,反而顯得很滿意,道:「你以前就害怕被針刺傷的,是不是?」
他一來天賦聰明無比,記憶力極強,有過目不忘之能。二來身兼佛道兩家之長,見聞既博,學問又高,因是之故,這一本理論精微的「刑術」,他不但完全記在心中,而且能充分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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