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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車俠影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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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六章 肉身布施

第廿六章 肉身布施

席亦高道:「啊!是的,這些地毡都很不錯。」
她又倒在席亦高懷中,轉眼間,也已置身那張十分寬大的床上,身上的衣裳,一件件的減少……
那深長的呼吸聲忽然停止,床上的席亦高,略略翻一下身子,隨即睜開眼睛,目光落在石芳華身上。他驚訝地坐起身,道:「你何故穿得這麼整齊?」
石芳華面龐微側,這樣席亦高就可以看見她大部分的面孔。當然這刻不僅是看看就可以滿足的,席亦高只須再移上去一點,就很自然地吻在她的紅唇上。兩人隨即變化為正面擁抱的姿勢了。
最後,她才看嵌在牆上的畫,那是一排十二幅裝著框的彩色畫。她一看之下,頓時玉面通紅。
席亦高瞧得呆了,過了一陣,才道:「你別發愁,只要你願意與我會面,任何時刻,都可以召我前去。」
席亦高摸到衣服,也披上了,這才下床,道:「啊!天都亮了,你幾時起床的?」
席亦高搖頭道:「絕對不會。」
由於她對這件命案的隱情全無所知,所以無法判斷徐少龍究竟最急需知道些什麼?哪一些才不重要?因此她只好全部毫無遺漏地閱讀和記在腦中,任何細節,都可能有種極重大影響,是以不可錯過。這樣讀下來時間自然要花得長久許多了,她把整份報告讀完,目光一抬,但見門縫下已透入些微晨光了。
她轉眼瞧看桌旁的抽屜,最後才決定打開左邊最上面的一個。這是根據專家的意見,認為最可能放置暫時性而又重要的文件的地方。抽屜打開之後,發現裏面有一疊六七份卷宗。她將最上面的一份拿起來,藉微弱的燈光一瞧,但見左上角有「機密」的字樣。此外,只有幾行數目字而已。不過這些代號,席亦高必能一目瞭然,而且翻查卷宗的人,也可按照號碼極快的查出來。她揭開閱看,敢情正是關於黃老岐和杜參兩人的命案調查報告。
石芳華完全置身在房間當中,燈光均勻地洒在四周,棗色的地毡和淺絳色的牆壁,襯托出非常美麗的情調。
石芳華道:「真是失敬得很,原來我的性格你已摸得很清楚了。這樣說來,我說出要離開的話,你並不很奇怪,是也不是?」
石芳華玉頰上又泛起了紅暈,輕輕道:「是的。」
席亦高精神一振,恢復平時的冷靜和自信,也恢復中年男人的從容瀟灑,向她笑了一下,道:「你可是覺得並沒有給予我什麼,是以認為當不起我的感激?」
席亦高道:「我一輩子都在觀察各式各樣之人,並且須得判斷這些人的行為和反應。因此我知道世上有一些人,是天生不肯受任何羈束,不受任何欺侮。比方說你就是這一種人,你要從愛情中掙脫出來,還你自由方始稱心,如果我利用權勢獲得你,那一定是非常沒有興味的事。」
石芳華先是定一定神,這才凝神看下去。她只有短促的時hetubook.com.com間,在她回到床上以前,每一秒鐘都有被發覺的可能。而最糟的是她武功極有限,決計逃走不了。雖然是這麼危險,可是石芳華居然能比平時更為冷靜。她腦中沒有任何雜念,而是集中全部精神,迅快地閱讀這一份調查報告。
石芳華笑一下,道:「是的,而你與別人不同,正是因為你的不俗,處處跟別人的反應都不相同。」
石芳華感到心跳得很厲害,也由於羞赧心理,趕快把頭扭開,不敢細加欣賞,雖然她內心卻是「想看」的。
石芳華道:「我根本沒有睡。」
席亦高笑道:「石姑娘,假如你不仔細欣賞這十二秘圖的話,你就算是錯過了天下間第一等的眼福啦!」
當下說道:「芳華,你固然相當了解我,但我也很了解你,你可想聽一點我的看法?」
席亦高道:「假如是普通的春宮秘戲圖,縱是畫得佳妙,我也不會掛在牆上的,只不知你信不信我的話?」
席亦高道:「今天就走?」
石芳華笑起來道:「但總得有點根據才行呀,就算是離經叛道,不受一點一點拘囿,可是至少他自己也有點道理,對不?」
她越過大廳,走到對面那一扇閉起的房門,首先俯低身子,十分小心地察看那個開門的把手。這道門是否上鎖,對她來說,不成為「問題」。因為她已學會了開啟任何形式的鎖,費不了一點時間。她這刻果然觀察到不平常的現象,在房門把手的末端,有一根很細的黑色絲線,連到門框上。這種裝置,若不是內行人,絕難發現。即使發現了,也未必會生出警覺。
席亦高道:「這話我完全相信。」
石芳華自|慰地忖道:「席亦高與我在房間內,又一直沒關上房門,他的部屬們,無論如何,也不敢靠近這兒才合道理。」
席亦高對她已經完全信任,當下挽她到長椅落坐。長椅上鋪著厚而軟的錦墊,坐下去很舒服。
此一任務她已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最重要的,最危險的。她現在面臨的危險有二:一是席亦高醒轉得太快。二是被席亦高手下之人發現。
席亦高道:「不會,好比是旱天的麥子,種在水田中,豈能欣欣生長。凡是違反這等人性法則的人,必屬愚庸狂妄之流。以你為例,我縱然藉權勢手段,硬把你留下了。可是這一來反而失去了你,徒然得到你的軀殼而已,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我決不會做的。」
石芳華抿嘴笑道:「假如席夫人看見牆上這些圖畫,不生氣才怪呢!」
她盈盈一笑,道:「原來如此,假如我不是真心,那麼一定是很糟糕的事啦!」
石芳華道:「我睡不著。」
石芳華輕輕坐起身,就這樣光著身子溜下地。回頭望了床上的男人一眼,歉然地微笑一下,迅即走去。她的這隻戒指上的「迷香」,時效甚短,尤其是對席亦高https://m•hetubook•com.com這等一流高手,藥性更易消滅,因此,她必須爭取時間。
石芳華緩緩道:「是呀!你是極會享受,口味又是很高的人,假如不是稀世之寶,你是無論如何不會掛在牆上的。」
她點點頭,道:「是的,我打算到京師。」
她的眼光掃掠過那些雕工精美,和安排得十分舒適的傢俱,但覺席亦高此人很會享受,樣樣都講究得很。
席亦高道:「還有一點點,那就是你絕不能用籠子裝起來,而必須讓你自由地振翅飛翔,這一點我看得很清楚。」
席亦高欣然一笑,道:「石姑娘,我總算沒有看走眼,要知我這臥室,從來沒有女性進來過。因為我所遇見的,儘是庸脂俗粉,決計不能欣賞我的佈置,你是第一個進入此室的女性,且喜不負我之望……」
席亦高道:「這敢情好,如果你懂得書畫之道,你胸中便有了成見,受到許多畫家的淺見所拘囿了。」
席亦高搖搖頭道:「她懂得什麼?雖然與我結褵多年,但她根本不了解我。」
席亦高道:「聽起來似乎相當嚴重呢?」
石芳華坐在距床不遠的椅上,含笑搖搖頭。
石芳華過去,把燈火剔亮,掉頭四顧,但見這是一間非常寬大的房間,四壁幾乎都是巨大的櫥和櫃。此外,還有一張特別巨大的方桌。在靠入門右邊,則擺放著一套圓桌和椅子,顯然可供小型會議之用。
等到她把十二幅都過了,席亦高才道:「石姑娘對這十二幅畫,有什麼高見?」
石芳華果然感到興趣,點頭道:「好呀!」
他捧起她的面龐,深情地注視著她,又道:「我寧可時時暗自相思,並且懷念我們在一起的美妙時光,而決計不願硬是把你留下。」
石芳華看看窗子,真怕現出曙色。她知道像席亦高這等內功深厚的人,多半不會在歡好之後,就沉沉睡著的。因此,她已準備好一步棋子,現在可以派上用場了。不過這個辦法終究不如對方自動沉酣大睡的好。
石芳華微微一楞道:「啊!這評語太美妙啦!」
石芳華再度欣賞圖畫,她只把這些男女愛撫等等景象,當作人生中的一部份,果然感到美妙難言。此時,她心中全無淫|褻之念,所以她也不面紅了。然而她忽然感到那個男人的身體,挨貼到自己背上時,馬上就引起異樣的感覺,眼中所見的畫面,已失去純淨的美態,反而激烈地煽起她的情慾之火。她膝蓋一軟,嬌軀便只好完全靠在席亦高身上。
她打量一下,便筆直向那張巨桌走去。目光例覽桌上的各種用具和文件,卻沒有動手翻看。要知石芳華在這一方面,曾受過最高明的專家訓練,學會了許多特殊技巧。因此,她不但懂得如何能不留絲毫痕跡,同時也懂得怎樣下手。以席亦高這間私人的公事室來說,收藏的重要文件,豈在少數?她決計不能東翻西找,以www.hetubook.com.com致既留下痕跡,又耗費時間。所以她靜靜的站在桌後的椅子前面,假設她是坐在這張椅上辦公之人,則她將會把一份重要而尚未結束的報告,放在什麼地方呢?由於這一份報告,與那些簽押之後就送出去的文件性質不同,所以席亦高決不會放在桌面上的。
石芳華聽了這話,很快就陷入沉思之中,面色漸漸沉重,眉梢眼角,也隱隱露出不安的痕跡。
他緩緩道:「你為何不睡一會?」
席亦高想了一下,才道:「本來我想說,你縱使屬於我,也沒有什麼關係。但如果我這樣說,便顯得很俗啦!」
她在門口站了一下,側頭傾聽外面的動靜。燈光輕柔地洒在她白皙的,曲線起伏的身軀上,使她看上去像是一具美麗無比的雕像。過了一陣,她像貓一般踏出外面的廳中。
席亦高停歇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離開本寨。」
這個房間內也有燈光,兩扇巨大的窗戶,都有帷幕,皆已拉緊,因此房內之人,絕不虞外面看見。
席亦高坐在床沿,與她保持一段距離,以便詳細地觀察她。同時也帶著欣賞的心情,望著這個曾經倒在他懷中的女人。
席亦高道:「事實上你已經給予我世上最足珍貴之物,那就是你的感情啊!我在這一吻中,已感覺出來了。」
席亦高沉吟一下,道:「這話甚是,不過我們眼下別談這些道理,只談這十二幅妙畫。不知道你可有注意到,在這十二幅之中,真真正正袒裼裸裎的,只有三幅,可是其餘的九幅,感人之力,一點也不遜於裸體的三幅……」
他隨即泛起無可奈何的苦笑,又道:「每個人總得自量一下,對不對?像我這年紀之人,豈能妄想年輕如你這等美女,對我發生真感情呢?」
席亦高伸手繞過她的小腹,把她箍住。他此一強有力的擁抱,對石芳華來說,又是一種莫大的刺|激。她的嬌軀輕輕顫抖著。
席亦高道:「這便是這位畫家高妙絕世之處,普通春宮畫我已看過無數了,但與這十二幅一比,簡直有雲泥之別。憑良心說,這十二幅秘畫已超出『淫|褻』的境界,而只是表現人世當中的一種『美態』而已。」
石芳華道:「是的。」
石芳華搖搖頭,頰上紅暈未消,益發顯得嬌豔欲滴。她被迫不過,終於說道:「我對書畫之道不大懂得。」
他微笑一下,目光掠過牆上的秘戲圖,便又道:「剛才我曾經告訴過你,這間臥室,從沒有別的女性來過,連我的妻子也沒有進來過。我在這兒得以保持獨身漢的生活,只有你才值得我打破這個習慣。」
她吃了一驚,連忙放好報告,向門外走去。這一舉步,才發現自己整夜都光著全身,同時由於站得太久,雙腿有點發麻。在她後面就是一張圈手椅,厚厚的墊子,坐上去一定極為舒服,但她居然站了一夜而不坐下,原來是為了避免留下任何痕和*圖*書跡之故。她出房之前,心中雖急,卻沒有忘記把燈弄暗一點,這才出去,關上門後,又趕快把那根黑絲給黏好。
廳內外都有燈火,但外面的走廊和院落,都比廳子光亮得多,而且廳內也看不見任何人影。
席亦高身子一震,道:「我真是難以置信,可是你的眸子告訴我,這話卻是真的。」
石芳華回想一下,深知他這話有理。因為她的確已被這個風度瀟灑的中年男人所迷惑,剛才的一吻,委實是出自真心,並無虛偽敷衍。而這個經驗豐富的對手,馬上警覺出來,並且表示感激。這便是與中年人交往的好處了。
他仍然擁住她,道:「縱然你不是真心,我也不會對你怎樣,而且我仍然會重重的酬謝你。差別的地方,只不過是我再不會思念你,如此而已。」
在柔和的燈光下,石芳華無聲無息地溜到門邊。赤足踏在軟而厚的地氈上,使她覺得溫暖舒服。
熱吻良久,最後分開時,席亦高喃喃道:「唉!芳華,你對我太好了……」
石芳華輕輕道:「我實在不敢承受你這句話。」
席亦高低頭在她耳邊道:「芳華,我很感激你的垂青。」
席亦高道:「你的性格中,有一點極為重要的,那就是好動,喜歡到處跑跑,受各式各樣的人鼓掌喝采。」
石芳華感到這話有異,愕然回頭,道:「這個房間呀,都鋪了地毡,不是很漂亮麼?」
石芳華微微一怔,道:「是麼?」
他馬上感覺到對方恢復了熱情,這完全是他及時施以「攻心」之術,使她失掉心中的疑慮所致。
石芳華道:「你別這樣說,男人與女人不一樣,女人過了三十,就不免有遲暮之感。但男人過了四十,卻正是成熟年齡。」
席亦高道:「哪有什麼配不配呢,你根本就是燕子。」
石芳華目光轉到牆上的圖畫,不知不覺蓮步輕移,竟到了牆邊。席亦高也跟在她身後,卻不作聲。
石芳華道:「我才不敷衍人呢!」
席亦高道:「沒有,不瞞你說,憑我的地位財勢,如果看上一個女孩子,相信不難到手。但不幸的是,我不大願意利用權勢,可是要對方對我發生感情,又頗不容易,所以我並不是時時有美女相陪的。」
她輕輕按動左手無名指上的一隻戒指,然後很自然地放置在靠近席亦高嘴鼻的枕頭上,口中與他搭著話。戒指透出一陣極淡極淡的香氣,與她所使用的香料氣味無甚區別。席亦高很快就停止說話,雙目也閉上了。
良久之後,石芳華嬌慵地看看身邊的男人,同時又瞧看自己赤|裸的身體,面上有一種暴風雨後的寧靜和滿足。
席亦高微微笑道:「是的,你就像滿天飛翔的燕子,矯捷靈敏,不怕狂風暴雨。而不是嬌弱的金絲鳥……」
她默然忖道:「不必多說話,他自然能體會出好與壞。無怪乎許多有頭腦有思想的女子,談情說愛之時,喜歡找中年人做對手。」
m•hetubook.com•com芳華卻泛起一絲欣然的微笑,手法巧妙地把黑絲的一端扯開,這才扭動把手,將那道房門推開。
石芳華道:「真的麼?我怎會有此榮幸呢?」
大廳內已相當明亮,她看看那些燈火,仍然未滅,便知道沒有人進過廳子。否則天色既明,入廳之人,一定會把燈火吹熄。
她輕輕走回寢室,內間傳出來席亦高沉重的呼吸聲。她傾聽了一下,這些呼吸聲非常均勻悠長,可見得席亦高雖然睡得沉酣,但終是內功深厚之士,即使在睡眠中,仍能相當地控制著身體的機能。
石芳華笑一笑,道:「你過獎啦,只怕結識得長久些,你就會感到我竟是與別人一般的庸俗。」
石芳華輕輕道:「這譬喻太好了,只不知我配不配做一隻迅捷靈敏的燕子?」
他一面說一面觀察對方的表情,覺得沒有什麼不妥,便又接下去道:「當然啦!也有一些偽裝著看上我似的,其實卻是想利用我的勢力。但她們哪裏能瞞得過我這種有經驗的男人呢?所以我對你特別感激,並非無因。何況你馬上就要離開此地,本來用不著敷衍我的。」
她歉然地向他嫣然一笑,投在他懷中,道:「我這樣會不會太自私呢?」
石芳華啊了一聲,道:「底下還有沒有?」
石芳華心中突然湧起一陣傷感,因為她必須傷害這個男人,這實在是一件非常殘忍冷酷的事。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任務必須達成,卻又不能替席亦高找出可以避免傷害的路,她定須選取其一。在她那眉黛眼波之間,頓時抹上濃濃的憂鬱。
原來這十二幅彩畫,皆是男女嬉春的秘戲圖,洋洋大觀,畫中人物,栩栩如生,設色也極是鮮豔。
石芳華道:「是呀!」
石芳華輕輕道:「這等圖畫,多羞人呀!」
席亦高道:「你的談吐,你的思想,無不顯示出你是出類拔萃的才女,胸懷見識,都不是普通女子可比。」
席亦高道:「你這番理論,真是值得浮三大白。」
席亦高目光灼灼,精神大得很,還在與她親談。
石芳華道:「以前沒有女孩子向你說過這種話麼?」
石芳華點頭道:「好,我會這樣做。」
石芳華道:「那要看你怎樣想了,我要走啦!」
席亦高看在眼中,腦筋一轉,便已會悟於心。
她凝望著這個面貌清秀的中年人,眼中漸漸射出熱切誠懇的光芒,輕輕道:「如果我再不走,我就會變得離不開你了。」
原來席亦高一看石芳華的表情,便猜到她必是恐怕會被他視為禁臠,收入金屋之中,是以情緒陡然低落。現在他這麼一說,等如已直接告訴她不會有這等情事發生,石芳華疑慮一去,熱情自然就恢復了。
石芳華道:「我一向都不怕跌入情網,而且我喜歡到處跑,不屬於任何人,也不屬於任何地方。」
席亦高笑道:「我不必瞞你,這段評語,並非我之所創。我雖能欣賞,但還沒有達到如此高妙的境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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