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徐少龍到了總督府時，正是華燈初上。他最先見到的是黃雲文，但見這位南直隸總督的大公子，滿面春風，徐少龍不必詢問，心中就有數了。

連曉君道：「你根本不必和他見面。」

徐少龍向黃雲文道：「沒有。」

不久，書房內剩下徐少龍和連曉君兩人，這一對感情微妙，關係複雜的青年男女，一燈相對，竟是默默無言。

一個危險的訊號掠過徐少龍心頭，使他不敢輕易開口，他深知人生中許多風波事故，都是局中之人在莫名其妙的衝動下做出來。例如目下這件事，如果連曉君忽然鬧起彆扭，堅決不肯嫁給黃雲文的話，勢將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徐少龍大是煩惱，因為他深心中的確對這個少女有相當的愛意，可是又未達到不顧一切的地步，所以她的提議，一方面使他震驚，另一方面也頗感愉快。他既不想峻拒，但又不能答應，所以這刻他心中的滋味，真是酸甜苦辣都齊全了。

石芳華的聲音、眼波、身段以及一些優美的小動作，把全場賓客的心神緊緊吸引住。所有的人，都為她扮演的角色的悲歡而跟著悲感或歡欣，連徐少龍和席亦高亦不例外。

這麼一來，清涼上人方知道「楊家兄妹」果然真有來歷，好在並非像他們所擔心的與敵方有關，因而大為放心，但由於「大尊者」的命令中提過，所以他們這五位高手，除了林秋波之外，其餘四人在外表上仍然抱著稍為冷淡的態度。

徐連二人一聽，都認為席亦高這個判斷十分正確。那清涼上人這一集團之人，對他們兄妹通曉武功這一點，自是不能全無戒心，所以暗中偵查之舉，乃是勢所必行的措施。

除了這種顧慮外，還有就是這名奸細另有作用。可以在這奸細面前演戲，使席亦高繼續獲得錯誤的印象。

他第三天就以大尊者的名義，通知清涼上人等撤回一切監視人員，亦不許查探「楊家兄妹」的行蹤。

其他的幾個人都笑起來，黃雲文卻一本正經地道：「你們都不瞭解楊姑娘，方有這等玩笑之言。小弟今晚感到最遺憾的，便是為俗禮所拘束，不能邀請她到此，觀賞石芳華的絕藝……」

席亦高道：「這個本座也不知道了，于兄的行蹤，以及昨夜的遭遇，都是今日下午才告訴本座的……」

徐少龍苦笑一下，道：「現在你想打退堂鼓已來不及啦！除非你準備抗拒幫主命令，同時準備應付黃家那一幫高手……」

一會兒工夫，黃府上上下下之人，都來向親家道賀。

徐少龍道：「總座過一兩天才搬還不遲。」

徐少龍此時才恍然大悟，敢情黃夫人急急要替黃雲文完婚，竟是因為他祖父生了病，老人家固然希望眼看孫子成家，而黃夫人這個做母親的，更希望在老人家在世以前辦完喜事，以免被老祖父的喪事所耽擱。以黃家的家世，以及黃雲文嫡孫的身份，這一耽擱可就不是一年半載的事了。

連曉君道：「但我睡不著呀！」

他們談到此處為止，徐少龍等到獨個兒在房中之時，才認真地和詳細地考慮席亦高的談話。

黃夫人再度鄭重向徐少龍徵求意見，徐少龍當然答應了。並且得知婚禮決定在半個月內舉行。www.hetubook.com.com

徐少龍道：「那是因為黃雲文的祖父，也就是黃翰怡的父親年高體弱，可能最近正在生病，而這位老人切望親眼看見長孫的親事。再說，這位老人如果病故，黃雲文在一兩年之內，無法舉行婚禮，所以黃家急急要完成這件婚事。這回清涼上人亦不反對了。」

連曉君想來想去，心緒一片紊亂，無法自解。最後湧出眼淚，站起來默默地走出書房去了。

所以她單獨在徐少龍面前，雖然可以把他代替黃雲文，但一旦黃雲文也在場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決絕無情的話的。

就在這天傍晚，徐少龍又應邀到總督府去。邀請他前往的，竟是黃夫人。因此，包括席亦高連曉君在內，都知道今晚將有重大的決定。

姓關的青年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徐少龍被她迫得幾乎透不過氣來，幸而他終究是才智絕倫之士，心中雖急而不亂，馬上使出一招緩兵法，道：「你先別說話，我已想到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我還須考慮清楚一點……」

過了一會，徐少龍才道：「你在想什麼？」

徐少龍心頭一震，忖道：「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厲害，直到如今，我才得知總督府內另有奸細之事。此事非同小可，定須迅即把奸細查出，以免洩漏其他機密……」

玉羅剎連曉君緊緊向他凝視，低聲道：「你反正不是真正加入五旗幫，用不著效忠他們。能夠把我拐走，使五旗幫的陰謀落空，亦可以算是立了一個大功，我說得可對？」

席亦高道：「他們如果不是出動三個人，則昨夜之戰，勝負之數尚未可知。」

在時間上自然匆促了一點，可是由於這等特殊情況，女方全然不須辦備嫁妝，是以徐少龍沒有什麼可忙的。

連曉君惱將起來，道：「我也不嫁過去！」

連曉君道：「假如我們兩個遠走高飛，躲到極偏僻的地方，永遠不再踏入江湖，不見得會被人找到我們。」

正因為大家都聽說石芳華已經息影收山，所以對她的演出，倍感興趣，只要身份夠得上的，都擠到花園聽戲。

徐少龍道：「閻炎竟有這等本事？」

連曉君第一次泛起微笑，道：「這倒有趣，如果我抗命不嫁，便變成雙方欲得而甘心的罪人了，對也不對？」

徐少龍道：「那麼幫主那方面，你如何應付？難道他肯放過你？」

徐少龍目光轉到連曉君臉上，平靜地道：「今天已經決定啦！在半個月內，辦妥婚事。」

此時在席亦高心中，頗有淒涼滋味，因為以他這樣的人物，居然須得躲在一角，暗暗觀賞這個心愛的，曾經有過一夕纏綿的名伶的演唱。

席亦高笑一笑，道：「以本座的估計，清涼上人等打今夜開始，便將全力監視此宅，如若現在不走，再晚一點，就不容易走了。」

徐少龍越聽越感到嚴重，當下道：「算啦！算啦！咱們明天再說吧！」

連曉君秀眉皺起，眼中已經露出悒鬱不樂之色，道：「說來說去，你的意思不外是要我嫁給別人，這樣你就安心了，是不是？」

自然徐少龍的要求也不是過分或故意為難她，因為他要求她作全無保留的表示，而他則以事業名譽甚m.hetuboｏk.ｃoｍ.ｃoｍ至生命來表示愛情。如果她並非毫無保留地愛他，他豈能為她作如此重大的犧牲？

在左側一個姓關的青年，樣子看起來比較古板些。他接口評道：「她的唱工誠然不錯，可是假如她的長相很醜的話，她便沒有如此感人的力量。」

徐少龍心中一凜，忙道：「不，咱們今晚不談了。」

徐少龍嘆口氣，道：「你這豈不是誠心搗我的蛋麼？」

徐少龍深深嘆息一聲，忖道：「我扮演此一角色，本以為只有生命的危險，誰知不然！像連曉君固然不必說了，其餘像石芳華、鄭艷芳甚至林秋波等女子，終將注定是可悲可嘆的下場。我到底承受得住承受不住這些折磨打擊呢？」

清涼上人望望徐少龍，這才頷首道：「好，咱們去吧！」

「你可是說夫人傳召麼？」接著見面的是清涼上人，這位老和尚神色如常，向黃雲文問道。

徐少龍道：「好，我豁出去啦！我這就去把黃雲文叫來，咱們明人不做暗事，當面把話說個明白。只要你能當著他面說明與我的關係，我便足以證明你對我的情意。這樣不管是上天入地，我也帶你走……」

姓張的青年笑道：「楊兄這話，可千萬別讓令妹聽去了。」

席亦高道：「不必看了，他是被清涼上人，假羅漢段玉峰，千層劍影上官雲等三大高手擊殺的。」

經過一番縝密的分析和推測之後，他得到三個結論。第一個是他目下不宜調查總督府中的奸細，因為顯而易見這名奸細乃是席亦高一手佈置的，大概連幫主那邊也不知道。因此，這個奸細目下除了席亦高之外，可能只有徐少龍曉得，一旦被除去，席亦高當然會生出警覺和懷疑。

徐少龍忙道：「你別信口胡說，難道你不替黃雲文著想麼？」

席亦高訝道：「以黃家這等家世，這婚事如何這般匆促？」

直到石芳華唱完這一折，暫時退下時，所有的人鬆了一口氣，升起了陣陣議論談笑之聲。

連曉君道：「你可是要我到你房間去談麼？」

所以他知道縱然黃雲文不拘俗禮，提出邀請之時，他亦將拒絕無疑。

連曉君不覺怔住，她用不著尋思，也瞧得出這個辦法窒礙難行。

他沉吟一下，才道：「曉君，我有很多事未了，決計不能遠走高飛，只能把黃家的婚事退掉。當然幫主不會放過你抗命之罪，所以須得立刻逃走。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等到這一批俱是當朝一二品貴官的人物，到了前排落座，黃雲文等這一幫青年公子，便都過去行禮謁見。

徐少龍回到家中，已經很晚了。席亦高和連曉君都在書房等候他。

席亦高道：「那倒不是，是因為于木塘兄率同數名好手，在暗中護衛之故。」

徐少龍訝道：「我說錯了什麼話，使你生出這等想法？」

他泛起一絲冷笑，又道：「假如他昨夜已通知了本座，則情勢便又不同了。本座可以囑咐連曉君暗中監視你，我則抽身到現場去，多我一個，哼！清涼上人他們定難得手。」

徐少龍讚歎地道：「雲文此評深切透闢，石芳華如若得知，定必引為知己。」

徐少龍一怔，道：「原來你誠心跟我過不去，和_圖_書唉……」

他們一行三人在另一座小廳中，會見了黃夫人，還有林秋波亦在座。大家行過禮之後，黃夫人便道：「老身昨天與楊世兄談過親事日期一事，本來依上人意思，應當稍稍延緩，可是為了另一個原因，向上人解釋之後，上人也認為應當早日完成雲文的終身大事……」

徐少龍正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自家知，但表面上還得打起精神，裝出十分愉快的樣子，與他們說笑。

他極力裝出十分認真的樣子，肅然道：「你一定要我回答，是也不是？」

徐少龍道：「于堂主果然大是失算，坐失良機，實是可惜。屬下既有嫌疑，定須從速澄清才行。可是閻炎已死，這倒教屬下大有無從下手之苦。」

石芳華終於出場了，她一亮相，在強烈的燈光之下，竟使得眾聲驀地消歇，只有管弦鑼鼓，鳴奏出動人心弦的樂曲和節拍。

黃雲文連連搖頭道：「不對，石芳華的戲我已聽過許多回，我深知一件事，那就是她一亮相開腔，就完全忘記了自己，換句話說，她已變成戲中那個角色了。」

原來黃翰怡固然也在李相國的上賓之列，其餘還有三位是南京六部的尚書，剛巧他們亦各有一個少爺，在黃雲文這幫青年中。

她見徐少龍沒做聲，她便又道：「你啞口無言，可見得我道理十足。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就馬上離開，躲到天涯海角……」

徐少龍道：「半個月後，你便是黃家之人了。依我看來，黃雲文極有才情，學問淵博，日後取功名如拾芥。你嫁給他，這一輩子都不用發愁啦！」

黃家方面正如席亦高所料，派來數名幹練人員，替女方打點一切，徐少龍簡直不用操半點心。此外，徐少龍亦發現清涼上人等暗中偵查他們兄妹的行動，夜間亦有人監視住宅。

徐少龍與黃雲文等六七個青年，都是貴介公子，都是頗有才名的士子，在男女紛沓的賓客群中，相當惹人注目。

花園內特地搭起的精緻戲台，更是燈火如晝，也擠滿了觀賞的賓客，因為今日特別請到了紅透半邊天的名伶石芳華，她最近本已結束了粉墨生涯，連相國也費了不少力量，才把她請到的。

黃雲文向徐少龍道：「你聽過比她唱得更好的戲麼？」

他不經意地掃瞥人群，很快就發現席亦高坐在右邊角落。雖然席亦高是他設法夾帶進來的，但是徐少龍放心得很，因為以席亦高的機警老練，現下縱然有人盤查，他也能應付得過去，絕對不會連累及他。

徐少龍點頭道：「總座說得是，只不知他的屍首在什麼地方？屬下打算前去瞧瞧，或者可以推測是什麼人下的毒手？」

她話聲一歇，向清涼上人望去。老和尚點點頭，道：「黃夫人之言甚是，既然雲文的令祖壽高體弱，急於見雲文成家，做人子的自須竭力使他老人家心願得償，老衲事先不知這些原因，是以失言反對……」

她又一次把徐少龍迫回那個死角中，使他既不能承認，又不能否認。

第三個結論是：在五旗幫的高級人物當中，于木塘是參與販賣部等組織的一個。

徐少龍心中有數，一來連曉君聽過石芳華的戲，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二來她目下行將成為黃家媳婦正值秘密和_圖_書，越少有公開露面的機會就越為妥當。三來她如在座，與黃雲文同座觀賞戲，這等滋味，對他來說自然是很不好受。

連曉君向來冷如冰霜的臉龐上，頓時泛起一種說不出的表情，一望而知她心緒大為震蕩，而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歡喜抑是愁慮。

黃府親事的消息傳回去之後，五旗幫完全銷聲匿跡。連例行的販運私鹽，也停頓了。

連曉君道：「你可是譏諷我麼？」

席亦高道：「他靠得住與否，尚是其次。不過敵人既是狙殺了他，可見得他並不是奸細了。」

玉羅剎連曉君輕輕道：「沒想什麼，我心中一片紊亂……」

席亦高又道：「本座一方面派人飛報幫主。另一方面也得迴避一下，因為黃府曉得你們只有兄妹相依，事事須人幫助，一定會派幾個精明能幹之人來此，替你們辦理一切事情，所以本座已不便居住於此了。」

席亦高道：「我們正在猜測你會帶回怎樣的消息。假如曉君的婚事，還須拖延時間的話，本座將建議幫主改變計劃了。」

他斟酌了一下，才道：「我記得以前你親口答應過這件婚事的，再說假如你變卦的話，對黃雲文如何交待？當然他只是個文弱書生，奈何不了你，但我可不敢去見他。」

連曉君堅決地道：「你不管的話，我也不管，幫主要殺要剮，我都認命就是。」

其實他心中一片空白，哪有什麼辦法？連曉君不知是計，果然閉口，讓他考慮。

席亦高道：「如果他的手下沒有問題，那麼他本人呢？」

要知她與黃雲文之間，並非像路人一般沒有感情。相反的，黃雲文的溫文爾雅，和那瀟灑的風度，早已使連曉君芳心相許，情絲綰結了。

第二個結論是，于木塘與閻炎之間，定有某種密切的淵源，故此這次于木塘出馬來調查，以及保護閻炎。此一行動，可能連幫主本來都不贊同，當然席亦高則是根本不知道。現下于木塘既不能查出徐少龍是否確有嫌疑，同時還有失保護之責，所以在幫主方面，不易交待，同時也開罪了席亦高。

因此這幫青年公子們過去叩見世叔世伯，由於都很熟絡，是以掀起一陣熱鬧的歡笑喧聲。

南直隸總督黃翰怡也特別抽出時間，與徐少龍這位親家見面談話，在禮貌上，黃夫人再三向徐少龍道謝。為的是徐少龍體諒他們黃家的隱衷，答應在半個月的短促時間內，辦妥婚事。

他裝出稍微安心之狀，輕輕道：「還請總座多多支持，向幫主方面美言一二。」

連曉君道：「你既然不要我，我與你搗蛋誰說不對？」

這天晚上，座落在城西的李相國府中，車水馬龍，熱鬧非常，不但是南京的六部百官都來拜壽，還有些專程而來的權貴們，使得燈燭輝耀的相國府中，人影往來，喧笑和管弦之聲，處處可聞。

徐少龍道：「這就奇了，于堂主秘密來到南京，並不出來。但他如何曉得閻炎會有問題呢？」

席亦高起身向連曉君拱手道賀，道：「曉君，你的終身大事，至此已告確定。本幫一定全力促成這件好事，真是可喜可賀……」

連曉君也不知說什麼好，同時由於她所處的環境很是微妙，在徐少龍面前，她可不能流露出歡喜之意。何況事和*圖*書實上她在徐少龍面前之時，只想到永遠不能與這個青年高手成就好事，是以心裏根本上也就一點也歡喜不起來。

連曉君道：「假如你不是存心譏諷，便應該幫我想想，好不好當真嫁到黃家去？你也知道，這不是鬧著玩的事啊！」

徐少龍道：「只調查了幾個人，但以屬下的看法，他的手下沒有幾個人有資格做奸細的，所以屬下正想叫他放心。」

黃雲文恭容答道：「是的，家母請師父面談。」

徐少龍疑惑地道：「以閻炎這等角色，何須那一幫高手出馬？就算他們要求非成功不可，也不必出動三人之多呀！」

婚姻大事決定之後，清涼上人和林秋波都向黃雲文及徐少龍道喜，等到黃夫人退回內宅，大家比較少些拘束，林秋波向徐少龍開玩笑地道：「許多人都害怕婚事的繁文褥禮，尤其是女家，忙完之後，還把女兒賠掉。但楊兄卻逍遙自在得很，一切嫁奩等物，都有人代勞。像這等情形，楊兄多幾個妹子也不妨事……」

可是這回徐少龍突然觸動了靈機，忖道：「我為何不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

徐少龍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道：「好，好，那就談吧……」

連曉君道：「當然啦！你快快回答。」

徐少龍一楞，道：「相信不會吧！他身負重任，幫主亦對他極為信任。假如不是忠心耿耿之士，焉能負起販賣部門的擔子？」

席亦高點頭道：「包在我身上，你不須顧慮。于兄這回失手，恐怕不易取得幫主諒解呢！」

席亦高臨走時，留下聯絡地點。此舉只有徐少龍心中有數，那就是關於石芳華演唱之事，如果有法子讓他去聽，便按聯絡地點通知他。

突然間擠得滿滿的賓客起了一陣騷動，這群青年轉眼查看，敢情是本宅主人李相國，以及六七位身份尊隆的上賓一同進來，所以眾人紛紛向他們行禮，李相國一面與賓客應答寒暄，一面請上賓到戲台最前面那一排空著的座位。

席亦高擺擺手，道：「本座既把內情告訴你，自然是認為你沒有問題。老實告訴你也不妨，本座在總督府中，另有眼線。是以你與連曉君在府中的行動，本座均已瞭如指掌。假使你和敵方之人有勾結的話，亦不可能與他們見面之時，竟毫無破綻的。」

徐少龍左思右想，但覺自己最尷尬最痛苦的，便是既不能答應她私奔，亦不忍心一口回絕。

另一個姓張的青年道：「她有本事叫人掉淚，也能使你立刻歡愉無比，唉！她可以算得絕代名伶了。」

這個難題，關鍵在於徐少龍對連曉君的確有感情，是以無論對她或是對自己，都不忍一口回絕。可是私奔之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唯一辦法，便是向黃家退婚，至於連曉君將遭受五旗幫處分之舉，那就只好另想辦法了。

徐少龍道：「你如不走，那就只好嫁到黃家了。」

連曉君道：「你不陪我的話，我可不走。」

黃雲文馬上反對道：「什麼？關兄認為她是憑著美貌做成這等魔力麼？」

連曉君道：「我不必瞞你，黃雲文雖然很不錯，可是當我單獨面對著你的時候，他的影響就完全消失啦！況且我若與你私奔，對他雖是一個打擊，但對他黃家來說，卻是大大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