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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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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賭博乾坤

第二十章 賭博乾坤

但這刻卻瞧得鄉老伯直皺眉頭,心想這分明是那尉遲忻暗中傳聲指點,王元度何以還不施展那「無聲之聲」的功夫加以阻撓?他乃是一代大宗師,眼力當然比閱歷尚淺的王元度高得多。
不過辛立只是招數用得恰當而已,並沒有驚人之作,所以又不似得到指示,僅僅好像是他突然有超水準演出而已。
要知先猜之人若是猜錯眼,後猜之人自然可以放膽去賭。若然猜得十分正確,無可移易,後猜之人可以不賭這一宗,另出題目。
是以他全身上下都不能稍有移動,一面全力支持棍的重量,一面窺伺敵人的瑕隙,若然敵人打算滑落傷人,須得早他一步出劍猛攻。這正是武當派內家劍法的上乘奧旨,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方動,我先動」是也。
卓遼等人不免暗暗心驚,因為王元度在九戰當中可以省去五場,而自己卻須鬥足九場,相形之下,自然大大吃虧。
錢萬貫呵呵一笑,道:「自該奉上。」言猶未畢,李三已把一張百兩面額的銀票交給他,他便雙手奉交與鄉老伯。同時低聲問道:「呂兄這幾劍有出神入化之妙,還望老前輩不吝指點,好教晚輩得知此是什麼心法?」
錢萬貫的手下們活躍非常,因為這一場下注之人十分踴躍,人人都認為自己另有獨得之見,是以一旦有人招攬,便即下注。
柳兒訝道:「難道甲商有本事把乙商的十五箱貨物盡投江中不成?要知每次投棄一箱,下次點數之時便少去一個,位置頓異,實是很難預先計算到底。」
兩人走到一邊,錢萬貫道:「從前有一個人出題目考我,他說昔時有兩個商賈過江,同乘一船,此二賈皆為布商,每人攜有貨物十五箱。船至江中,忽然風浪大作,船主告彼等云:船上載重過甚,須得將一半貨物棄之江中,方能脫險。」
錢萬貫道:「若然如此,他這一回便很難奪得魁首了。那卓遼實是雄才傑出之士,心胸深沉無比,恐怕很少人瞧得出他的真正實力如何。」
他本是第一等精於算盤之人,腦筋一轉,已有了辦法,當下道:「區區有一個問題許久以來都想不通,想借柳兄的智慧一用。」
鄉老伯兀自沉吟尋思其中奧妙,沒有接腔。
錢萬貫笑道:「鄉老伯,這一場瞧來你又要輸了。」
這刻柳兒全部心思都放在錢萬貫出的難題上,對眼前之事直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若非如此,以她的聰明黠慧,或者可以猜出幾分。
柳兒接口道:「你老人家先猜,豈不吃虧?」
他身邊的柳兒輕輕道:「鄉老伯你輸定啦!他只怕你賭一場就收手,若然連賭多場,他贏的機會便多,去掉輸的,尚有剩餘。」
辛立含羞拾起銀鉤,退回座位之上。
台上的王元度等人過來會合,一同在第一號屋子裏進午飯。他們聽知錢萬貫的來歷與適才發生各事,都感到莫大的興趣。尤其是出身於少林寺的束大名聞說錢萬貫便是大雄長老的親傳弟子,便興奮地上前拜見。
這錢萬貫從一千零一招忽然跌到一招,其間相差了千招,簡直是在開玩笑一般。
錢萬貫道:「若是如此,我斷無探不出這等行情之理,其時開出的盤口便會倒轉過來,變成買卓遼贏的話,一兩賠一兩,王兄則是一兩賠二兩。」
錢萬貫緩緩道:「若是台上雙方公公平平的拼鬥,我便買平天虹得勝,但摩天寨有秘藝奇功,是以晚輩看好辛立,下注一萬兩。」
擂台上的王元度默默依鄉老伯傳授之訣運聚功力,片刻間已甚是純熟,運用自如,施展之時,只須默坐不動,暗暗逼出一股聲浪抵消了對方的傳聲,便等如破去對方的功夫。
錢萬貫自然不會洩漏出鄉老伯當內心感到緊張時會摸鼻子這個線索,當下笑吟吟道:「晚輩以賭為生,這一次贏了並不希奇。」
他回到鄉老伯面前之時,耳聽羊武已數到二十九招。這錢萬貫是賭那呂傑三十招之內便落敗,鄉老伯說他過了三十招方敗,是以這刻已到了最後關頭。
第二場是王元度和柳昭出手。
羊武不得不服,點頭道:「不錯,莫說是你,連我也探聽得出這等行情。」
目下一瞧自己算得極準,果然是在等二十九招之時變成如此局勢,只等卓遼金棍落處,呂傑定必長劍墜地,敗下陣來。
這一招使得甚是險奇,頓時脫困而出。
平天虹冷笑一聲,扇影連閃,竟已改變了招式,先擋住敵鉤反擊之勢,緊接著疾劃敵腹要害,這一守一攻之間,一氣呵成,全無間隙。
www•hetubook.com•com鄉老伯道:「你的眼力見聞都非常人可及,此評甚為得當,但我仍然接受此一賭注。」
錢萬貫命人替她找來十五顆白棋,十五顆黑棋,讓她排列計算。
台上的平天虹猛可一扇攻出,扇尖盪開敵人左鉤,扇身沉處,又壓住敵人右鉤攻來之勢。
別的人見了如此情況,都瞧出呂傑除舉劍硬架之途,再無別的手法可以解救喪命之危。
這時台上鏖戰尚酣,那十大高手除二人正在拼鬥之外,其餘八人都盤膝坐在一邊觀戰。
鄉老伯全然不動聲色,錢萬貫心中打了一下算盤,微微一笑,道:「我想下注五千兩,前輩可肯接受?」眾人聽了都一怔,心想何必賭這許多銀子?
鄉老伯呵呵笑道:「好,我們再賭……」
錢萬貫這才知道他不是輸急了罵自己。轉眼向柳兒望去,但見她目光茫然,口中呢喃不絕地計算。心中一笑,想道:「若論武功,尚還不俗,但談到才智聰明,你們豈是我的敵手?」
錢萬貫道:「晚輩若是力之所及,豈敢推辭。」
錢萬貫笑道:「賠是賠得起,但這一來大大虧累,加上聲名蒙恥,還有什麼面目主持『百錢莊』此一事業?」
錢萬貫抬眼望去,很快就道:「三十招之內便須結束,前輩以為如何?」
錢萬貫笑道:「晚輩早就備妥了五千兩之數啦!」取出一張銀票,果是五千兩的面額。他交給鄉老伯之時,還向他道謝。
擂台下四周的豪雄俊傑無不驚嘆於呂傑劍法的精奧,此時見卓遼退開,喝采和鼓掌之聲山呼雷動,都是替呂傑加油打氣的。卓遼向呂傑抱拳道:「呂兄劍術之精,使人佩服之至。」
鄉老伯平靜如常,卻伸手摸一摸鼻尖。
羊武聽了雖然依舊不甚明白,但眼見人人點頭,為了面子起見,便不再問這一宗,改問別一個疑問。道:「設若三千人之中有兩千人看好卓遼,只有一千人看好王兄,則你豈不是賠定了?」
呂傑至此內力已耗去大半,萬萬抵擋不住教棍的泰山壓頂之勢,可是他目下決不能後退,因為他原是以極準極快的劍術抵住對方無堅不摧的一擊,此刻劍尖所中之處,乃是唯一可以著力之點,若有黍米之差,長根滑落,頓時可把他的腦袋擊碎。
辛、平二人盤旋數匝之後,平天虹已從步法氣勢中得知自己功力略高一籌,頓時精神一振,出手一扇迎面拂去。
鄉老伯呵呵笑道:「哪有什麼手法,我老人家只是騙騙他而已,小錢,我有一件事相託,只不知你肯不肯幫忙?」
四下喝采聲並不響亮,反而許多人大叫「辛立加油」。
管中流不服氣道:「下一場兄弟也要參加一份。」
錢萬貫道:「晚輩遵命就是,假使老前輩有興趣玩玩,不拘何事都可以賭一賭。」
鄉老伯訝道:「到底應該我謝你抑是你謝我才對?」
平天虹用盡力氣也無法平扳局勢,心膽漸漸沮怯,氣勢更為衰退。辛立則打得更起勁,在這等此消彼長的情形下,眼看十招八招之內便可分出勝負了。
鄉老伯甚是狐疑,心想一萬八千兩銀子在常人手中已是一名富翁,我有何本事輕易就賺得?但對方既是這麼說,便不妨接受賭注。
王元度不是不明此理,只是他天生熱腸深情,眼見呂傑苦鬥不勝,便無法不心情波蕩,無法不替他焦急。
錢萬貫搖搖頭,心想這柳平實在厲害不過,明明算出實際上先猜之人吃虧,故意用此法激得鄉老伯當讓對方先猜不可。
要知在數千人觀戰之下,任何一個在擂台上的人,都自然而然的會希望保持風度。因此很少人肯一出手就使出所有惡毒煞手。
可是此舉卻定必敗下陣來,是以都驚噫出聲,暗想這一場竟是錢萬貫賭贏了。
此時王元度心中已大為狐疑,暗想辛立的招數無不用得恰到好處,緊緊掌握主動之勢。
王元度比旁人更為用心察看,但見辛立雙鉤起處,左攻右守,竟是使出一招「懸樑刺股」的險惡手法迎戰。這一招乃是兩敗俱傷的傷殘手法,但自然是敵重我輕,大有划算。
錢萬貫何等厲害,立刻又試探第二個道理,大聲道:「一招。」
其次在王元度這一個集團六人心中,都暗暗對卓遼大起好感,因為他對呂傑的低語台下雖然無人得聞,但台上之人卻全都聽見,可知他極力地替呂傑留面子,盛情可感。
無情刀管中流道:「他不是不知道利害,可是他天生就是這種人,勸也無益。」
且說平天虹www•hetubook.com.com出困之後,迅即展開反攻,但見他兔起鶻落,一柄扇子指東打東,指西打西,氣勢壯盛之極。
人人聽了都覺得很有道理,但羊武計來算去,都認為不對。當下道:「萬一當真爆出個冷門人物,你一兩要賠一千兩,如何了得?」
錢萬貫當下又猜道:「一千招。」
錢萬貫定睛望去,但見呂傑敗局已成,先是被卓遼一棍掃得連退兩步,而卓遼在第二十九招舉棍迎頭砸下。
忽見呂傑長劍不用橫架之法,竟是豎劍向棍身戳去,這一下手法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心想他這一劍須得奇快奇準地中棍上某一點,既不能有毫釐之差,又不能略有歪側,否則鐵棍便擊中天靈蓋,定必死於非命。這一來人人替呂傑性命著急,都忘了打賭之事。
柳兒又道:「他正是要激你老說出這句話。」
鄉老伯定睛向他瞧了好一會,才道:「那是武當秘傳馭劍心法,失傳已久,無怪你不識得。」心中卻暗暗想道:「料不到這一代奇才輩出,我本以為這天下只是王元度與管中流相爭的局面,殊不知還有卓遼和這錢萬貫也可以參與逐鹿。這一來場面可就熱鬧得多啦!但我還是要依照原定計劃,使管、王二人在不知不覺之下拼出生死以後,才輪到這卓、錢二人參加。」
眾人正替呂傑捏一把冷汗,忽見卓遼長棍彈起尺許再度落下。呂傑仍然用這一式接住,竟也奇準無比,毫釐不差地刺中棍身原來的地方。
且說在台上的十大高手心中各有計較,一般來說,大家都瞧出了卓遼功深力厚,竟是遠出意料之外。
倘若他一直維持得下去,則平天虹守得再好,亦終有露出破綻之時,自然難逃敗陣的命運。
呂傑提一口真氣,正要答話,耳中又聽卓遼低聲道:「呂兄氣力已竭,若不趁這刻速速回座,只怕會失足跌倒。」
須知凡是精於賭博之人,即使練有許多作弊假局手法,可是最要緊的還是善於鑑言察色,揣摸對方心理。此是不可或缺的條件,任何一個能在賭國中馳騁的名家高手莫不如此。不過這一點關乎天才,不是後天訓練得出來的。是以若是缺乏這等天才之士,縱然有名師指點,最多成為二流的「郎中」,亦稱「老千」。而這錢萬貫則是郎中的郎中,老千裏的老千,參加任何賭局都不必使用手法就可以輕易獲勝。
由於這一場取消,便把預定在下午舉行的第三場提前舉行。公證人宣佈第三場是辛立對平天虹。
鄉老伯道:「我不大明白你的話。」
這等請法自然是有意亂猜,世上焉有鏖戰一萬招之事?可是鄉老伯內心卻反而更為緊張,他表面上全然不動聲色,但畢竟又忍不住摸摸鼻尖。
但在那桃花派平天虹,海南島劍客雲軍,摩天寨的辛立三人心中,卻暗暗加上幾分警惕,認為卓遼已投靠在王元度這一邊。是以都預算好若是自己碰上卓遼之時,須得煞手盡出,以望取勝。
但見呂傑的長劍迅急如電戳中當頭砸下的長棍,霎時間劍身竟被卓遼的渾敦棍壓得微彎。
過了一會,台上平、辛二人開始比賽,平天虹用的是畫有鮮豔桃花的鋼骨摺扇,扇面乃是異物特製,不畏刀劍暗器,是以不論開闔之時均是極厲害的兩種不同兵刃。
鄉老伯這才恍然大悟,搖搖頭道:「這樣你又等於贏啦!」
他因柳兒在諸人之中最是黠慧,但凡開口就道破了他錢萬貫的計謀,是以弄了一個算學難題把她困住,使她究心研算,不暇理會旁人之事。
鄉老伯向錢萬貫伸手道:「你輸啦,一百兩取來,咱們是現金交易,決不賒欠。」
鄉老伯哪甘示弱,道:「就是這樣。」
錢萬貫微笑道:「晚輩別的絕不敢誇口,但『賭』的一字上頭,平生有贏無輸,一向都很有把握。」
觀戰之人無不大感驚訝,議論紛紛。
然而當前局勢中最可怕的是呂傑已顯出內力不繼之象,因此只要那卓遼不急於求功跟他相持一會,定可以殺死呂傑無疑。
鄉老伯道:「你當然做得到,那就是你且恢復賭徒中的高手本色給我瞧瞧。若是拘執禮數,便毫無看頭了。」
鄉老伯激起倔強的性子,道:「那可說不定,你下注吧!」
哪知平天虹取命三招是假,正要迫他如此招架。這時運足內力揮扇向鉤身擊去。啪地大響一聲,光華墜地,原來一隻銀鉤業已被擊脫手。
原來他們論起輩份,錢萬貫便是束大名的師叔祖了。不過在朋友之間,那是各論各的,不然的話,凡是束https://m•hetubook•com.com大名的朋友都須矮了兩輩,焉能相交下去?
鄉老伯長長舒一口氣,想道:「王元度到底發覺了,所以使出『無聲之聲』的功夫。那辛立一旦聽不到指示,招數就遠不及先前奇妙。加以他此刻還分心查聽,竟不能使出他應有的功夫,當然敗得更快。」
明眼之人早就感到奇怪,因為辛立佔得上風之時,人人狂呼大叫,似是十分興奮,換言之即是捧辛立的場的人佔了十之八九。
鄉老伯向錢萬貫道:「我老人家不便欺騙你,這一場王元度贏定了,咱們只可在招數多寡上打賭。」
勝負已分,但四下采聲寥落。
錢萬貫道:「區區也是這麼想,尤其是丟掉四五箱之後,的確很難計算排列之法。但據說當時甲商露出歡喜得意之色,被船主看在眼內。這位老船主智慧過人,看出甲商惡意毒計,便宣稱他身為船主,有權替他們排列箱子。到他把箱子排成一個圓圈之後,甲商一瞧,頓時昏倒不醒人事。船主命水手依法點數投棄箱子,每數到第九箱,便丟落江中,如此一直丟棄了十五箱為止,所棄者全部皆是甲商的貨物,乙商得以保全身家。」
若是辛立乃是名門正派,碰上桃花派的平天虹,大家都拼命捧那正派之士的場,也還有得解釋。而目下這辛立既非名門正派,相貌又不討人歡喜,居然有這等情事發生,自然甚是可疑。
這時他瞧出辛立還未收到指示,所以也不施展這一門功夫。
錢萬貫再次向柳兒訝望,心想此人腦筋靈活,真不好鬥,須得想個什麼法子使她不暇顧及此事才行。
說罷,大步走回已座,迅即坐下,他右首便是王元度。
錢萬貫微微一笑,道:「一招都沒有!」也就是說柳昭竟是不戰則敗。
平天虹似是料不到對方好招層出不窮,迫得躍退尋丈,避過敵人鉤勢。
羊武應聲便數,鄉老伯又道:「我賭這一場,我認為須超過三十之數。」
這一方實力看來旗鼓相當,議論之聲此起彼落。
鄉老伯道:「靠她幫忙才贏得你便不稀罕了,我只是獨斷獨行,誰的話也不聽。」
原來那錢萬貫這種差異極大的猜法在別人聽起來好像十分無稽,但在鄉老伯而言,便會不知不覺地怕他猜到一招也不打這上面去,因而內心感到十分緊張。然而假如這賭注不是五千兩而是一百兩,鄉老伯自問賠得起,也不會如此緊張。
鄉老伯見他忽然由一百招跳到一千招,猜得十分離奇,反而禁不住微微變色。
錢萬貫道:「前輩此言甚是,我說王兄可在二百招之內取勝。」
人人見了辛立破拆手法,都不由得在心中喝聲彩,暗想這辛立果然甚是不凡,這一招不但可以化危為安,甚且可以搶制機先,放手主動進攻。
鄉老伯道:「我知他們兩人的武功底細,所以不便指定若干招分出勝負。這樣好了,你下注猜測,我做莊家。但有一點不同的是你只許買一注,而這一注卻准你猜十個數目,你瞧公平不公平?」
這話只聽得眾人大為敬佩,連不大理會世事人情的鄉老伯也感到肅然起敬,都暗想一個人想做這許多巨大的功德簡直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卻做到了,實是使人難以置信又不敢不信。
這刻因雙方激鬥了多時,都耗去了不少氣力,是以內功深厚的一個就顯得出好處。因為大凡內功深厚之士,定必氣脈悠長,到了疲憊之際,自然是內功深厚的人出招有力。是以辛立十招不到,就似是無力招架,招數手法也大見不如先前精妙。
錢萬貫把鄉老伯摸鼻尖的動作瞧在眼中,微微一笑,又猜道:「一萬招!」
錢萬貫道:「管兄最好向王元度兄提醒一聲,萬萬不可動情,以致削弱了戰力。」
他不敢怠慢,向角落上的公證人朗聲道:「在下這一場自甘認輸。」
由此可見得這錢萬貫果然不同凡響,他先以巨大的賭注使對方心理上受到壓迫,因而不能不發生反應。而他一兩下試探之中就測出其中道理,根據這道理而極力追迫,終於得勝。
鄉老伯點頭道:「這話有見地,但這一來你的盤口豈不是開錯了?」
阿閃伸一下舌頭,道:「乖乖!三十萬兩銀子可不是鬧著玩的,假使你輸了的話,賠得出來賠不出來呢?」這一問引起眾人興趣,都側耳而聽。
他的話聲稍稍一頓,接著說道:「縱然是卓遼奪得魁首,但晚輩將贏來的賭出,定必有餘。譬喻一共只有三人下注,甲乙二人都看好王兄而下注買他贏,但丙則下注於卓兄,這一來不論誰勝和*圖*書誰敗,我都不須擔心。由於賠償時比例相差不大,而除了王、卓二位之外,其他的大賠注都極多,凡人皆有貪得之心,是故甲乙丙三人都會另外揀一兩人下點小注,希望以少博多,而我就可淨贏這些銀子了。」
眾人見了又不由得替他喝采,那辛立身形左跨兩步,雙鉤趁勢刺割,竟又是一招傷殘手法,極是凌厲辛辣。
數招之後,他瞧出尉遲忻今日乃是採用緩進手法,慢慢的取得極大優勢,令敵人最後自露可乘之隙。這種辦法無疑是掩人耳目,特別是對付王元度等人,使他們以為辛立乃是公平出鬥,減去不少戒心。等到碰上呂傑之時,便突然間連出絕招,把他當場刺殺,以報師弟被害之仇。
錢萬貫道:「前輩下注多少?」
因此卓遼眼下被平天虹、辛立、雲軍等人暗暗注意上了,將來之戰無疑會吃不少虧。
鄉老伯面上毫無表情,但眼中卻流露出寬慰之意。
人人都斂神靜氣,面上毫無表情,獨是王元度面色不時變化,一望而知他的情緒跟著戰況發生劇烈變化。
鄉老伯把銀票還給他,道:「這筆錢我不要啦!」
錢萬貫驚訝地望住她,道:「柳兄真是聰明不過,一言道破區區的用心,鄉老伯前輩有這位智囊在側,必定可操勝算了。」
鄉老伯道:「很好,我們就以台上正在動手的兩人賭上一場如何?」
須得等到辛立出手招數真有受到尉遲忻所指示的跡象之時,方能使出這種「無聲之聲」的功夫,這時便不會覺得有愧於心了。
鄉老伯不悅道:「我偏偏要讓他,每一場都如是。」
柳兒沉吟忖想,顯出很有興趣的神情。
錢萬貫迅快想道:「他變色之故不外有兩個原因,一是十分接近事實,一是我這種奇怪的猜法使他吃驚,我且先試探第一點。」他立時開口猜道:「一千零一招!」
鄉老伯身軀一震,道:「你贏了。」
錢萬貫道:「當然是晚輩向您老道謝才對。這一場晚輩固是輸了一萬兩,但全場計算起來,晚輩大約可贏回三萬之數,兩相抵消,還淨贏兩萬呢!」
說時遲,那時快,長劍已戳中金棍,是死是生,便在這彈指間決定。
呂傑頓時大悟,至此方知對方抽棍後退之故,敢情已發覺自己氣力枯竭,儘量為自己留面子。如若不然,他但須相持下去,定可砸碎自己腦袋。
鄉老伯也感到五千兩的壓力不輕,道:「我老人家一輩子也沒有見過五千兩銀子。」
錢萬貫轉眼望住鄉老伯,道:「老前輩適才不知用什麼手法點了李三的穴道。他一直害怕得發抖,還望前輩施恩解救。」
王元度一言不發,伸出右掌輕輕拍落在他背後的命門穴上,頓時一股熱流從穴道衝入,恰好此時呂傑感到血氣上湧,難以抑制。幸好得到王元度及時相助,這才免去吐血之厄。
平天虹已被鉤影困當中,失去先手。但他一柄扇子使得甚是神妙,點削拍封等手法都別具威力,雖然一時之間未能反攻,也還防守得住。
他覺得自己平生光明磊落,假如那辛立的師兄尉遲忻只用傳聲之法吩咐辛立小心應戰,甚或是提醒他應當防備敵人什麼殺手,此舉當然不對,但仍屬人情之常,他便不施法阻撓。
鄉老伯道:「羊武,從這一招數起。」
鄉老伯道:「這一場你怎麼說?」
他們可想不到這種手法使得鄉老伯大大焦躁氣惱起來,因為辛立一旦取勝,他老人家又要輸一萬兩銀子了,那時候當真是賣身也填不了這一筆賭債。
台上兩人看看又鬥了十餘招,台下的錢萬貫一直不停地跟鄉老伯絮聒,這樣使得他無法施展「無聲之聲」的功夫制止尉遲忻的狡計。
他第一次猜的數目已跌到「一百招」之少,因為他曉得倘若剛才說的二百招之數若是與事實相差不遠,則鄉老伯不會如此大方,一開口就讓他猜十個數目。
鄉老伯一旦決定之後,便以玄功傳送聲音向王元度說道:「辛立的師兄專用傳聲向他指點武功,甚為不公,你可如此這般便能把他秘傳傳聲之法破去,好教對方能得公平決鬥。」
錢萬貫道:「前輩的美意在下很明白,但在下若然不能在賭的一字上面贏回來,定必讓老前輩小看了。」
其實這是一個重要的關鍵契機,假使一上來就因出手凶毒而取得主動之勢,自然大佔便宜,縱或不能因此而擊敗對方,但對方要扳回劣勢,定須耗費加倍的氣力才行。是以此舉在消耗敵人氣力方面極有用處。
他指點了王元度運功的訣竅之後,便輕鬆地瞧瞧錢萬貫,道:和*圖*書「這一場你恐怕不容易取勝。」
錢萬貫不假思索,便道:「使得,但不賭則已,既然要賭,就須賭個痛快,我們場場都賭如何?」
這時台上的柳昭果然在手續辦好之後,宣佈認輸。頓時惹起一陣騷動,數千觀戰之人都明白這一個以王元度為首的六人集團大概要推王元度單霸奪魁,所以不跟他動手,讓他得以保留實力。
管中流含笑道:「兄弟對錢兄主持的百錢莊心儀已久,只恨無緣見識,外間傳說錢兄的百錢莊開設以來,少說點也賺了過百萬的銀子。何以區區三十萬兩就提到虧累一詞?」
鄉老伯呵呵大笑道:「錢萬貫我這一場贏你一萬兩,除去早先輸的五千,還贏五千。」說時,伸手一攤掌,一派索債的神氣。
錢萬貫心想我若不是料準你拿不出來,焉會定此數目?當下道:「不要緊,前輩萬一輸了,我有法子使你老容容易易就賺得一萬八千。若是晚輩輸了,你老自然更不成問題了。」
但辛立焉能任得他如此自在閃開,身形暴起疾追,雙鉤舞出一片光幕,霎時間已籠罩住平天虹的身形。
卓遼長棍三起三落,皆被長劍擋住。第四次長棍彈起之時,他突然抽身後退,並不再度擊落。
鄉老伯道:「混蛋,真是混蛋!」錢萬貫一怔,心想此老輸了就罵,未免有失風度,心念才轉,只聽鄉老伯又道:「你瞧我那些後輩們有什麼用處?我老人家要輸了,他們沒有一人幫得上忙,豈不是混蛋之至!」
這一招使得十分奧妙毒辣,後著變化甚多,一個應付不妥,極容易陷入被動挨打之勢。
他才說到此處,柳兒精神大振,道:「有趣得很,只不知問題如何發生?」
錢萬貫道:「公平之至!」心想若是換了別人下注,你老人家自是贏定,但我錢萬貫豈是常人可比?縱然你老練得不露一點神色,我也有法子窺測得出你的心情變化。這一次就算不中,但下次定必逃不過我。
別的人都深知自己將面臨激鬥,所以極力抑制心情,不敢略有波動。
錢萬貫道:「管兄有所不知,自是難怪,事實上外間傳言不假,兄弟手下任何一間錢莊都不止賺過萬兩銀子,合起來就是百萬以上。但兄弟開支甚大,這一筆淨賺的巨款留下來不多,大部分都用在興建寺廟,築造橋樑,又於各地設塾興學。又每年都須撥出極巨量的款項用於救濟各地水旱災禍之下的災民。是以所餘無幾,但兄弟卻甚是歡慰,絕無絲毫痛惜之心。」
柳兒懷疑地道:「當真有這等事麼?」
他隨即回頭向台上瞧看,錢萬貫用手勢向李三發出命令,李三便匆匆去了。
錢萬貫胸中所學甚博,武當劍法精要全部識得,故此一早便算出呂傑必因如此情況而落敗。
錢萬貫道:「您老既敢下注萬兩,定有必勝之道,因此晚輩下令眾人招攬賭注,以七比一的盤口賭平天虹勝。人人都認為此場機會各半,是以紛紛下注於辛立,一共下了三萬兩左右。倘使平天虹輸了,晚輩就得賠出三十萬兩之多了。」
錢萬貫道:「晚輩可真不想睹這一場,因為若是晚輩先下注,前輩非輸不可。」
但他仍然不懼,只要趕快使柳兒不能分心顧及打賭之事,仍然大有取勝之機。當下道:「請柳兄借一步說話。」
錢萬貫道:「其事不一定有,但此法卻是千真萬確,絕非虛構。區區向來不擅計算,是以費了許多功夫,總是功敗垂成,白費心血。」
但此時上午比賽已告結束,須待午膳之後才繼續進行。
台上的平天虹氣勢越盛,突然間一扇當頭點下,凌厲無比。辛立一面側身躍退,一面鉤封門戶,免得被敵人趁勢攻入。
錢萬貫微微一笑,道:「甲商為人善算而心惡,向乙商言道,吾等之貨排列成一圓圈,對正船首的一箱算起,數到第九箱,即將此箱棄之江中。緊接著下一箱算起,再數到第九箱,復棄江中。如此不停數下去,直到半數投之江中,即棄去十五箱為止。乙商為人忠厚老實,不虞有他,當即接納此議。」
鄉老伯道:「一百兩,可有異議?」
鄉老伯道:「閒話等一會再說,我們快點賭這一場還有多少招便結束?」
錢萬貫道:「晚輩平生豪賭過不知多少次,從未後悔過,前輩不妨拭目以待。」說時,平天虹已出手進襲,辛立揮舞雙鉤招架,雙方都甚是謹慎小心。
錢萬貫道:「這千倍之數我其實已佔了莫大便宜,剛才舉例時只有三個人,所以羊兄才會算錯,但目下在場參觀之人多過三千,計算之法就全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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