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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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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八章 密室量才

第廿八章 密室量才

公證人向他解釋這最後一關的規矩,他雖然早就聽管中流詳細說過,但仍然肅然聆聽。
因為在這等極黑暗的所在,火光突然亮起之時,越是接近火光之人就越易眼花,較遠的人反倒受影響較小。因此,關大堅深恐一打著火摺之時,王元度會趁機躍開。
他不明白關大堅為何躍到他右後側五尺之處,但身軀已旋過向著對方。
關大堅冷冷道:「你瞧清楚了吧?」
密室之內靜寂無聲,過了一會,關大堅才道:「既是如此,我也沒得話說,你們打算把我怎樣?」
王元度一聽這話有理,便道:「既是如此,關前輩請。」
老人點點頭,命王元度把關大堅搬出去,也藏起了那兩幅地圖,這才叫管中流把左昆帶入來。
王元度拱手道:「關前輩若是不吝指點,在下自當洗耳恭聆。」
這刻王元度最大的問題是他根本不曉得敵人站在正對面,還一心一意提防著左右兩方。因此關大堅的長劍只要遞到他身前一尺之內,其時縱是發覺了,也絕難逃殺身之禍。
王元度站在一隅,暗暗好笑,想道:「若論他這刻的耳目之聰,當真使我難以置信那一夜交手時武功竟是如此高強。」他當然不肯做聲,讓他自己搗鬼。
王元度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卻仍然點頭承認這話。
兩人到了密室之內,藍巒在牆壁上摸了一下,一塊石頭突然移開,他從洞中取出一盞油燈,點燃之後,掛在牆上,這才說道:「多虧鄉老伯前輩答允幫忙,方能容容易易破去敵方奸謀詭計。但我真想不通那關大堅為何甘願附敵,做敝塢的內奸?唉!這真是令人痛心不過的事。」
說時,蹲下去翻尋關大堅身上之物,不但囊袖各處搜得十分嚴密,連鞋帽之內也加以嚴搜。
但敵人攻勢極是凌厲,一劍接一劍地攻到,關大堅不暇分心,趕緊封拆。
王元度乃是在廣場中步入此地,天下英豪都羨慕萬分地目送他踏入那最後的一關。距王元度較近的都紛紛叫喊,皆是鼓勵他及祝賀他的話。
藍巒從另外一個牆洞取出三軸圖畫,展開其中一幅,道:「這三幅都是小星塢的詳圖,而這一幅業經宣先生標示埋藏火藥位置。另兩幅準備讓關大堅和左昆兩人分別招供之用。這是一舉兩得之計,假如他們招供的與宣先生的完全相同,可知宣先生神機妙算全無差錯,又可證明關、左二人乃是真心招供。反之,亦可以知道他們的作偽。」
無情刀管中流早一步已被人請去,進入密室。他乃是三位主試之一。王元度下一屆時也有主試官的資格。
關大堅道:「此劍有一宗異處,便是不論在什麼地方,設若有人潛近周圍十丈之內,便生出感應警兆。此所以萬邪不侵,端的是防身至寶。」
他以前一向仗著天下無雙的武功絕藝,根本不把天下之人放在眼內。但最近經歷到的事,卻使他感到驚心動魄,漸漸發覺這世上有許多事情不單是武功高強就能抗拒。例如姜石公埋下無數火藥在廣場中之事。假如當日迫得他瘋狂發動毒手的話,自己雖是武功蓋世,只怕也得炸成飛灰了。
藍巒道:「今晚我們須得動員身手高強的人,連夜把廣場中的火藥毀去。幸好我已把小星塢的詳圖送給宣先生過目,請他指示如何毀去火藥。承他詳細標示出對方在何處埋設火藥,以及如何毀去火藥之法,當然在動手之時,危險仍在,萬一被對方發覺,立即發難,此時所有在場動手之人,決計無一能夠倖免。」
關大堅也怒氣沖沖地瞪眼道:「我如何是卑鄙小人?」
關大堅面上直到現在仍然毫無表情,冷冷道:「老夫將以此劍,緩緩向你刺去。但在熄滅火摺之後及出手之前,將用前法擾亂你的視聽,使你不知老夫身在何處,方始出手。假使你揮劍抵拒方向不對,就失去機先,很難過得這一關了。」
這刻關大堅不能不擺好門戶,否則對方乘虛而入,便來不及招架了。
藍巒道:「如若迫到這等地步,便是無意,我也不能責怪院主。」說罷,便相偕離座出門,走入一間廳堂,會見過管中流。此外,還有兩位公證人在場。
王元度道:「在下慮不及此,塢主萬勿見笑。」
關大堅手中的長劍極穩定地向前刺去,雖然十分緩慢,但到底還是一直向前移動,因此不久劍尖已距王元度胸口大穴只有兩尺不到。
他拍開左昆穴道,使他能夠說話。
關大堅啪一聲收起火摺,全室又是一片漆黑。
鄉老伯道:「不錯,是老夫擒下你的,現在你最好從實回答我們詢問的問題。」
且說藍巒繼續搜查,連頭髮之內也摸過了,皆無發現。當下請鄉老伯下手解穴,但自然仍舊禁制住他的武功,只讓他能行動說話而已。
他沉聲道:「老夫m.hetubook.com.com的條件很簡單,對你全然無害,亦不妨害道義,那就是你接過獎品之後,立刻就率眾離開此地,不論任何理由都不能多逗留片刻。」
王元度靈敏的感覺又察出一陣微風從他右方掠過,然後在五尺外發出腳尖點地般的微聲。
關大堅聽了這番話,不由得大為動容,凝眸尋思。藍巒拉了鄉老伯走到一邊,還用千里傳聲之法說了幾句話,這才回轉來等他回答。
這等式子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不難的緣故是普通的人幾乎都可以辦到,不易的是這等式子極為呆板,無法迅快變化。
關大堅嘿嘿冷笑,道:「好大的口氣,老夫倒要瞧瞧咱們哪一個走不出這間密室?」
藍巒道:「不但老夫有這種想法,錢萬貫兄亦力主此說,所以鄉老伯前輩親自下手要活捉關大堅。正因此舉萬分重要,不能失手,兼且在密室之中,可以秘密進行許多事,是以關大堅乃是最理想的人選。加上這個護法高手左昆,兩相對證之下,必無差錯。」
王元度道:「姜石公埋藏下這許多火藥,假如咱們破壞得不夠徹底,仍是一場大禍,最好抓他手下一兩個人審問一下,以免遺漏。」
這話自是實情,只因那王元度並非尋常人物,設若全力出手,誰也不敢大意相讓,以致遭遇不測之禍。
管、王二人詳細看過,發覺除了那一片廣場之外,內宅亦有數處已安下火藥,不禁咋舌不已。
他話聲頓了一頓,便又道:「少俠請吧!」
他恰是站在兩丈長的甬道當中,目光到處,但見腳下躺著一人,在這人的左方數尺之遠,又另有一人屹立不動,那人卻是日月塢塢主藍巒。
若說他有意趁此取巧,這一段時間也該足夠了,除非是想取自己的性命!念頭轉到這一點,頓時大為惕凜,迅即運氣護身,上半身極穩定地向後仰退。
但王元度前此捨命練成的「修迷密步」之中,卻有這麼一個身法,因此他一點也不須恐懼身法呆滯,右手長劍已橫架身前,嚴密護住下三路。
假如對方沒有先說明這等考究內功之法,他大可以揮劍繞身劃上一圈,便知敵人是從何方出手。
只聽關大堅又說道:「內功深厚之士,定必聽覺聰敏,感覺極靈,是以此舉亦屬主考範圍之內。但老夫如若不在事先講明,便不公平了。」
忽聽嗆啷啷長劍落地之聲,那位置正是在自己早先站立之處。關大堅甚感滿意,他左手雖是取出火摺,但在目下緊要關頭可不敢打著。
藍巒道:「你雖是通敵反叛本塢,但我仍不想使你偌大年紀而不得壽終……」
藍巒點頭道:「自然是這樣,兄弟只想跟你打個商量,行的話固然最好,不行就拉倒。」
依照規定,密室之內有三個關口,都是漆黑不見人影的房間,第一關是「內功」,第二關是「拳掌」,第三關是「兵器」。
他低頭瞧了瞧手中之劍,又冷冷道:「此劍名叫『鬼哭』,能軟能硬,鋒利無匹。但今日我們不是拼鬥劍法,是以對你沒有什麼影響。」
關大堅道:「這個自然。」
關大堅面色一變,但旋即鎮定如常,冷冷道:「王元度,你當不成本屆第一高手啦!」
至此形勢已經分明,以鄉老伯為首的這一幫年少英俠的集團完全支持日月塢,對抗那神秘惡毒的一元教,以及許多附助一元教的殺星魔頭。
王元度不禁暗暗感激,忖道:「原來這位武林前輩特地借此機會將這法子教我……」
正在遲疑之時,火光突起,原來是關大堅冒險打著了火摺。假如王元度還在原位的話,這刻乃是絕佳的打著火摺的時機。因為王元度分明正在思索答應與否,心神既分,便很難把握得住這瞬息的機會逃開。
又過了半個時辰,室門開處,鄉老伯挾著關大堅進來,呵呵笑道:「這一架打得很過癮,他的武功敢情真不錯,特別是火候精深,在黑暗中交手益發厲害些。若然換了王元度的話,縱然贏得他,自家也定必受傷無疑。」
關大堅果然忍不住說道:「日月塢閉關自守,坐使無數人才終身老死塢中,這是一大罪過,因此本人不惜幫助外敵,把日月塢毀去,說到恩怨兩字,倒不曾發生在塢主身上,而是故去的老塢主曾經對不住本人,仇怨難解。」
鄉老伯突然出手點住他的穴道,讓他暫時陷入昏迷之中,一面叫王元度去把宣隱先生所注的詳圖取來,兩相對照之下,發現遺漏了十幾處地方。這些地方皆是日月塢重要人物的居處,照理說應是由關大堅親手埋藏的,因為其中好幾處地方日夜有人巡守,外人絕難混入。
那關大堅面上泛起的冷酷笑容內中大有文章,原來他已看準王元度的性格,料他縱是感到敵人出手,而又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能確知敵劍從何方刺到之時,決計不會揮劍試探。這王元度果然沒有出劍探測,此所以他忍不住冷冷地笑一下。
火光照亮這間密室,但見王元度站在角落,離他遠遠兩丈有餘。
王元度沒有做聲,低頭瞧瞧地上之人。
關大堅頷首道:「你的智謀果是出眾,這話或者不假,只不知今日你想如何對付本人?」
這時無情刀管中流已在秘室外的廳子等候。藍、關二人卻在另一間屋中。
關大堅一向都不開口說話,但這刻卻禁不住問道:「塢主前此本已決定請季重兄主試,何以改為敝院?」
王元度聽罷他的吩咐,向左方通往第二關的門戶望了一眼,相準距離,這才作勢挺劍欲攻。
王元度心中微怔,忖道:「這一場乃是比鬥內功,怎的弄出這許多古怪法子來呢?」
這話意思不啻是說決計不會洩露姜石公的計謀佈置,王元度勃然大怒,朗朗斥責道:「關大堅你這算是什麼?難道說不怕死就是大丈夫不成?依我看來,你簡直是天下間少見的卑鄙小人。」
王元度道:「在下聞得世間的神兵利器之中,這『鬼哭劍』的厲害並不在鋒快之上,但真正的好處在什麼地方卻全無所知了。」
要知那關大堅多年前在江湖上聲名極為響亮,外號「鐵面魔君」,乃是當今的前輩高手之一,盡有資格擔當主試之職。同時外間也無人得知他乃是日月塢三院院主。
話聲稍歇之後,一陣微風從王元度左側拂過,接著在離地四五尺之處發出腳尖落地的微聲。
這把長劍在黑暗中全無光芒,去勢又穩又慢,半點聲音風力皆無,劍後的關大堅鐵面上閃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藍巒沉吟道:「本當如此,但最好等到左昆也審問過,方始處置。」
至此王元度已曉得對方不知用什麼手法,使得自己誤以為他躍了過去,但最迫切的疑問是他為何要這樣做?何以不徑出手考究自己的內功?
關大堅睜開眼睛,見到室中的三人,面色微變,目光停留在鄉老伯面上。
王元度心中有數,傳聲應道:「不行,假如我的朋友失去蹤跡,難道我也不顧而去不成?」
王元度實在想不出是何道理,忍不住問道:「這卻是何緣故?」
他趁這時重重地咳一聲,霎時隱隱聽到木門開闔的微響。突然一股銳厲的劍風襲到,關大堅心頭一震,揮劍封架,嗆一聲震開鐵劍。
關大堅道:「你的人一個不缺,全都安然無恙,這樣你可肯離開?」
王元度立刻旋側身軀向著那邊,因為分明是對方縱了過去。但他卻無法猜測得出對方為何要躍到那一邊。
王元度又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為聽那長劍落地的聲音,可知有人暗中幫助自己,用意當想探知關大堅的計謀。
鄉老伯道:「你可是怕他暗藏歹毒武器?若是如此,老夫不讓他動彈也就是了。」
在黑暗中一把長劍從他正面緩緩刺近,左右兩方全無動靜。
藍巒道:「當初我也是這樣想法,但宣先生卻說對方的火藥經過特別裝置,絕不怕水,否則來一場大雨的話,姜石公豈不是干瞪眼?」
用完早點休息過之後,王元度在一群好友簇擁之下走出廣場。他穿行過人叢之時,許多坦率豪爽的武林同道向他道賀以及替他打氣。
正在疑惑之際,關大堅又道:「老夫之劍離你胸口大穴不及半尺,你最好別輕舉妄動。若有絲毫可疑聲響,老夫失手出劍,你便一命歸陰,再也不能在世上稱英雄了。」
三位主試官拈鬮之後,便一同走入密室,各依拈鬮所定的次序前往把守。然後就是王元度踏入廳堂。
王元度道:「此地四面皆水,想來不難引水毀去火藥。」
但他心中又曉得絕非如此,因為當時他極為小心注意,假使關大堅兩次移動的話,他定可感到空氣的波動,或是聽出一點點衣袂掠風之聲。
這刻只有聽覺還有點用處,他側耳傾聽著,這陣步聲走到距他六六尺左右就停了下來,然後一陣微風從他左側掠過,接著在微風掠去的方向,距他約摸是五尺遠處的地上,微聞哧的一聲。
火光突然熄滅,使人感到更加黑暗。
王元度轉頭回瞧一眼,這間密室空蕩蕩的盡收眼底,哪有別人蹤影?
他正要開口說話,反正已隱瞞不下去。
左昆沉吟不語,這刻他內心中波瀾萬丈,全然無法冷靜下來。他有兩點感到最是大惑不解,一是藍巒他們如何偵知自己潛入此地暗助關大堅?二是姜石公放埋火藥之事何等秘密,藍巒怎能查出?並且使得關大堅已供出了埋放地點?
密室之內不但全無光線,亦全無聲息。
王元度凜然道:「以我所知,藍塢主與姜石公結怨作對是二十年前之事,其時他早已接掌塢主之位。也就www•hetubook•com•com是說,你已受藍塢主之恩,位至院主,然後才有姜石公之事,你見姜石公大有擊敗日月塢之力,所以才與他勾結。由此可知你乃是忘恩負義之輩,又是恩怨不分明的小人!」
陡然間火光一閃,有人燃起火摺。
藍巒鄭重地說道:「昨夜承蒙鄉老伯前輩慨允出手幫助敝塢對抗一元教,渡過劫難。我則應允一改歷代隱秘閉關的宗旨,盡力為武林江湖除暴安良,伸張正義。只不知兩位是否也可慨允鼎力相助敝塢?」
王元度道:「塢主下一步如何做法?」
王元度沒有做聲,心中卻生出一個疑團,暗想剛才明明從對面射來一絲冷風,我才加快向後仰避。以他的武功造詣而言,這一絲冷風絕不會是他無意中弄出來的,因此他應曉得他的位置業已暴露,為何還說我想不到他在對面呢?
辰牌時分,鑼聲一響,一位公證人登台宣佈,主試的三人是藍巒、管中流和關大堅。前二人乃是大會規定中必然的主試,關大堅卻是由藍巒聘請的。
王元度道謝一聲,推門踏入甬道,那道木門一關上,甬道內果然十分漆黑。
左昆在一元教地位甚高,與聞許多機密之事,但雖是如此,一元教所網羅的許多高手之中,仍然有一部份他不知道。即如日月塢中的內線到底是誰?他也是到最近才得知的。
鄉老伯道:「這話有理,你小心點搜查吧!」心中卻暗驚這個日月塢塢主藍巒果然心機過人,心思縝密異常,如若碰上這等敵手,勢須小心在意才行。
在這等漆黑一片的地方,雙方動手全仗聽風辨位,比起平日拼鬥凶險百倍,略一失手,便有血濺密室的殺身大禍。是以關大堅絲毫不敢大意,用盡了平生的功夫拼命攻拆。
藍巒道:「老夫也從沒考慮到這一點,根據宣先生的圖示,尚有數處地方很可能埋藏得有火藥。老夫已親自下手破壞藥力,竟然處處皆被宣先生料中,這一趟如若不是向他老人家求教,這一場劫禍定難倖免。」
王元度聽了此言,又是一驚,忖道:「以他耳目之聰,怎會不曾發覺我上半身向後倒仰的風聲。」轉念之際,索性使出「修迷密步」身法,快如閃電般躍到屋角。
公證人的聲音不含一點感情,道:「從這道門戶進去,乃是一條黑漆無光的甬道,直到你踏落地面聽到咔嚓一聲,便已到達第一間密室的門口。這便是『密室量才』的第一關,比鬥的是內功。過了這一關,少俠不妨用這枚火摺照看之下,找到門戶,推門而入,便又是一條甬道。第二間密室是比鬥拳掌,過得這一關,可用前法進入第三間密室之中。」
他們談了好一會,藍巒去把管中流叫來,告知一切,管中流亦大感愕然。不過,也有很值得欣慰的是王元度這一關「密室量才」總算是闖過了。
最令他感到迷惑的是關大堅所站之處,乃是他從牆角走出來時最初停步的所在,那麼是誰從他面前掠過?莫非是關大堅掠過之後又迅即退縱回原地?
但目下若是這樣做法,無異於承認自己的內功修養無法查知對方從哪一方攻到。
藍巒連嘆數聲,才道:「此人乃是一元教四大護法之一,姓左名昆,他的左手劍乃是武林一絕,在一元教中,除了正副教主以及軍師姜石公之外,便是四大護法地位最高。護法之下,還有七獸,皆是武林中罕見的高手。這都是鄉老伯前輩探知的,外間之人連一元教之名也很少聽到,即使曉得有一元教的人,也僅知一元教網羅得不少高手……」他又長嘆一聲,道:「只不知關院主在一元教中是什麼地位?」
火光倏起,他面向之處又是沓無人跡,不禁回眸望去,但見關大堅仍然站在原地,手舉火摺,全室照得清楚明白,那有第三個影子?
王元度哦了一聲,此時耳中傳來鄉老伯的聲音,因此他默然片刻,才道:「但關院主卻忘記了一事,那便是在下不容你有出去召集公證人的機會!」話聲未歇,人影閃處,已到了關大堅身前一丈以內。
王元度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鄉老伯要在黑暗中動手,敢情是萬無一失之意。」
王元度道:「你與老塢主有仇是一回事,但這藍塢主以國士待你,你卻全然不放在心上,這還罷了,只有一事最不可饒恕。」
王元度忖道:「他第一次有沒有移動尚是未知之數,是以我必須防備前方及左右。但這刻左方有了動靜,落向右方,由此可知前方一定已沒有人。關大堅敢情已躍到左方,才能從左方發生動靜,現下他不知是在左抑是在右?」
鄉老伯的聲音又送入王元度耳中,他自然用的是千里傳聲之法,是以關大堅絕聽不見。
這間密室到底有多大多寬,無法以眼睛查看,但大會規定中卻是兩丈七尺方圓https://m.hetubook.com.com之大,室內不准放置任何物件。
關大堅沒有開口,盤膝而坐,姿勢冷硬,一望而知他決心不回答任何問題。
那關大堅右手往長衫下面的腰間一摸,取出一物,卻是一柄狹薄長劍,軟垂向地。但他輕輕一抖,頓時挺直,劍身也泛起藍汪汪的光華。
關大堅真不服氣,厲聲道:「什麼事,你說出來聽聽。」
關大堅緩緩道:「敝院自當盡力而為,不過假使王元度一上來便盡出全力,恐怕敝院想退讓也有所未能。」
關大堅點點頭,藍巒又道:「但關院主總須略略出手應個景,不然的話,以那王元度的為人,說不定反而大不高興,甚至向外宣揚此事。」
不過這一干年輕高手,昨夜都是由鄉老伯一一叫回來安寢的,可知他是一早走開,並非昨夜窺敵之時丟失的。
要知這埋放火藥之事,乃是武林史上曠古以來最龐大最凶毒的大陰謀。姜石公為了此事,所作的準備工夫已達數年之久。例如其中的一項「火藥」,不但數量極多,一時無法購足,即使來源不虞缺乏,亦不能在同時之間購下這許多,以致風聲洩漏。單單是「火藥」這一項,花的工夫可算不少,事先既須找到穩妥的地方存放,以免不慎爆炸,又須另覓一處地方以作加工之用,由火器能手將火藥改裝成不怕潮濕水氣而又仍可點燃爆發。這一切準備工夫,說時容易,做時卻難,也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氣力才辦妥。
關大堅頷首道:「不錯,知道此秘之人除非是得過此劍,武林中但知『鬼哭在身,萬邪不侵』這兩句話而已。你如若很想知道,老夫不妨告訴你。」
自然以他耳目之靈,很難會有這等情形發生,如若對方不是強如關大堅的話,只須一舉劍就會被王元度查出。
不過話說回來,像他這等武功通玄的高人,事實上已足可使許多智計失去效力。例如日月塢的險秘,全然阻擋不住他的出入。
鄉老伯不管他有理沒理,冷笑道:「那也行,老夫倒要瞧瞧,你熬受得住多少種毒刑。」
因此,他若是斷然拒絕,說不定敗壞了暗中那人的苦心。他推測那人定是鄉老伯,否則誰也沒有這等高強的本事,能在黑暗中遠遠把劍丟在正確的位置上。但卻也答應不得,一答應了就得遵守行事。
藍巒道:「你既然答應了,便不得漏去任何一處。」
王元度耐心地等候著,過了一陣,左方角落中步聲忽起,一個人向他站定之處走來。
只聞關大堅又道:「王元度,你想不想過得老夫這一關?抑是想喪命於老夫劍下?」
他這一番道理只罵得關大堅張口結舌,做聲不得。假如說關大堅早在與故世了的老塢主結怨之時,就開始勾通外敵,自家又設法鑽營高位,以便探聽日月塢的一切動靜,其意義就完全不同了,誰也不能怪他卑鄙負義。
關大堅道:「好吧,把本塢詳圖給我。」他展開那圖樣,取筆注出火藥埋藏之處,良久方始注好。
左昆道:「塢主即管說,兄弟洗耳恭聽。」
這時王元度已用盡全力查聽一切徵兆,忽又感到一陣微風從左側拂向右方,接著也聽到腳尖點地之聲。
王元度一聽丟劍之言,便知道他已生疑,想從他長劍觸地的響聲中判斷他是不是仍在他控制範圍之下,假如王元度他已經退開,自然不肯丟棄手中之劍。
管、王二人都很高興地答應了,只因那日月塢人力龐大無比,若是出而行那俠義之道,收效之宏不問可知。
這等巨大的陰謀只要其中一環略有疏漏,就將被江湖上大行家追查出來龍去脈,因此,每一件事都必須小心按照計劃進行,不能有絲毫遺漏或走洩風聲。
關大堅道:「老夫但須出去問一問公證人,為何你可以攜帶兩柄劍進來就得啦?依照大會規定,你此舉將被除名逐出。」
翌日早晨,王元度洗盥過踏出門口之時,其他的人也紛紛出現。
左昆立刻說道:「藍塢主,咱們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之人,你若是一刀殺死我,我感激不盡。假如使用惡毒手段想教我說出什麼話,可別怪我出言不遜。」
王元度恍然大悟那「鬼哭在身,萬邪不侵」的含意,當下拱手道:「承教了。」
鄉老伯怒道:「這等人毫無信用,乾脆一掌擊斃!」
他昂然舉步,大約走了三丈之遠,腳下微感一沉,並且聽到了咔嚓一聲,當即小心地跨入密室之內。
密室中忽然升起一陣冷峻的笑聲,卻是關大堅的口音。他接著說道:「王元度,你沒想到老夫仍然在你對面站著吧?」
劍尖逐寸向前移動,王元度深感訝異,心想那關大堅明明要印證內功,為何至今尚無動作?
他步入廳堂之際,心中不禁想道:「人生至此,夫復何求?我王元度這一生總算沒有白活了。」
藍巒道:「兄弟已查明姜和-圖-書石公埋藏火藥之事,亦不是完全沒有法子趨避,只是那麼一來貴教便成了武林公敵,左兄不妨多加考慮,最好注出詳細位置,讓兄弟核對一下關兄所注之圖,你怎麼說?」
關大堅以冷漠的聲音說道:「江湖上詭奇手法之多,難以盡悉。這等黑夜中詐作換位之法,便是江湖道常見的詭奇手法之一種。」
藍巒肅然道:「我有意結納王元度這一派人馬,所以今日這一關非讓他闖過不可,但武院主似乎不大贊成,是以改變了主意,請關院主出馬。」
關大堅又緩緩道:「你為何不敢開口答腔?莫非想使老夫誤以為你已不在原地麼?」
事實上,這刻王元度已經處身於通往第二關的甬道中,他依照鄉老伯的吩咐,在甬道中站了一會,這才取出火摺打著。
正當此時,突然一絲極微細的風力迎面射到,他上半身向後疾倒,仗著腰腿之力穩住身軀,整個人齊腰以上都向後仰,與地面平行。
藍巒長嘆一聲,道:「關院主,我個人縱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你此舉不免危害到本塢許多人,難道你就不為他們想想麼?」他到底是饒於計謀之士,一開口就從感情上進攻,並不講什麼大道理。
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自然非同小可,關大堅不禁面色一變,把牙齒咬得格格有聲。
鄉老伯正要伸手拍開關大堅的穴道,藍巒道:「前輩且慢動手,先讓在下搜查一番。」
王元度跨入室內,特意放重腳步,走了一丈左右,便停下不動。這樣主試之人自然曉得他在什麼地方。
王元度發現少了鄉老伯,詢問之下,誰也不知他老人家的去向。
公證人讓他們拈鬮決定各人所守的關口,但只有他們三人各自心中知自己把守第幾關,不許說出。
據姜石公的研究考察,關大堅絕對可以信任。左昆對姜石公的判斷那是全心相信,從不懷疑。是以目下一聽關大堅已供出埋放火藥的圖樣,使他幾乎難以置信。
他乃是光明磊落之士,一絲一毫都不肯取巧。所以他極力沉住氣,單用感覺去捉摸對方到底從哪一方攻到,若是換了別人,決計不肯冒這等大險。
他認得這位老人正是外號「鐵面魔君」的關大堅,無怪他面色森冷,全無表情。
一團漆黑之中,他彷彿感到有兵器向自己緩緩攻到,但卻不曉得是從左方攻來抑是從右方攻到?
王元度當火光一閃之際,已看清自己面對之處並無人跡,不禁大感震訝。轉頭向火光發出之處望去,只見一個身軀高大的老人手中拿著火摺,面上毫無表情。
王元度心想不回答已經不成,但一開口便暴露出位置,也不行。一急之下,突然觸動了靈機,當即提聚功力,施展出傳聲之法,道:「在下當然想過這一關,只不知如何做法方能過得?」
關大堅發覺他以傳聲之法回答,頓時生疑,左手取出火摺,口中應道:「若想過得這一關,成為真真正正的本屆第一高手,那就先丟下手中長劍,以示誠意。」
關大堅默然片刻,仰天厲笑一聲,道:「我已做錯在前,這刻如若出賣姜石公,豈不是再錯於後?不行,我不能回答任何問話。」
鄉老伯道:「還不是剛才那一句話,我們問什麼,你就從實回答什麼。」
藍巒忙道:「關院主,鄉老伯前輩雖是這麼說,但我絕不肯讓你遭受荼毒,定必求他老人家改變主意。想來我這幾分面子還可以求得到。咱們的話從頭說起,我藍家的恩怨你暫且撇在一旁,單論本塢千餘子弟,其中亦有你的子侄後輩,如若化作劫灰,想你亦於心不忍。加上數千位來此參觀盛會的英雄豪傑,其中也有你的舊交,只望你唸著這一點,把姜石公埋藏在這小星塢各處的火藥位置指出。如此,於你無損,於人有益。假使關兄答應的話,咱們之間恩怨亦不必細算,我讓你恢復自由之身,咱們從頭再鬥,你怎麼說?」
關大堅咳嗽一聲,這才突然熄滅火摺,口中還說道:「少俠小心了!」
藍巒道:「在下倒不是怕他的歹毒武器,而怕他帶有厲害毒藥。假如他感到屈辱難忍,便服毒自殺,咱們豈不是白費了心機?」
藍巒道:「我一直也不曉得有這件事,若然先父告訴了我,哼!哼!我敢說你勾結外敵之事,定必很早以前就被我查出。」
話猶未畢,關大堅喝道:「住口,我既敢與姜石公勾通,自然已把生死置諸度外。這一條性命值不了什麼,你即管取去!」
他們開始進行擬定計策,管中流把左昆弄出去,亦把多餘的兩份地圖帶走,密室之中只剩下關大堅和一份地圖,以及鄉老伯、藍巒、王元度等三人。
數千觀戰之人都沒有提出異議,主試官的人選便由此確定。
雙方目光一觸,藍巒以食指按唇,示意他別作聲,彎腰挾起地上之人,便向第二間密室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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