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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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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章 鰲頭奪魁

第廿七章 鰲頭奪魁

藍巒扶住女兒,心中流過一陣憐愛的熱流,柔聲道:「孩子別害怕,你沒有做錯。」
藍巒肚中冷笑一聲,忖道:「你不過是一個初出道之輩,焉能鬥得過老夫的心機計謀?」
藍巒目光移到田若雲身上,道:「今晚就把這廝送到塢中的死牢,我要用此餌釣到巨魚,你瞧要不要先廢去他的武功?」
田不恭想了一下,道:「其實這火炮,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咱們聽到炮響之時,小心點還是來得及閃避的。」
藍巒一伸手抓住田若雲的後頸,趁勢點住他的穴道。
他沉吟一下,又道:「亦不必殺死你,老夫倒要見識見識不夜島的手段,瞧瞧甄南有什麼法子可以把你救走?」
藍明珠天生心腸柔軟,一想到對方這一身武功當真是費了無數寒暑練成的,一旦毀去,比殺死他還要殘忍可怕。
以藍巒的身份,既敢向天下之人推崇為「大宗師」那就必須是大宗師方行,如若微有異議,便將是天下武林之間的一場風波了。因此人人都熱烈地談論起這件事,也有人嘖嘖稱羨那二十萬兩銀子。
姜石公又道:「咱們費了不少手腳才搬入此地,那時候你們人人感到驚奇萬分,都說縱然炮手均經過嚴格的操練,有百發百中之能,可是一炮既出,最多打死二三十個強敵,但這一來秘密已洩,反為不美。」
藍明珠沉吟片刻,才道:「王元度、管中流、錢萬貫他們都具有這等俠心義膽肯出手除害,也有這等功力,還有一個人就是哥哥了。」
他聲音十分堅決,藍明珠只好離開他,舉步走出房外。耳中聽到房門輕輕掩上的聲音,她不由得湧出淚珠,卻分辨不出是因何而流淚。
他們在黑暗中默默擁抱了好久,王元度問道:「你可是有事找我?」
藍明珠長嘆一口氣,整個人如同洩了氣似的向前移動幾步,突然靠在父親身上,低聲道:「啊,爹爹,我不知道做錯了沒有?」
藍巒揮手打斷他的問話,道:「不關你的事,你趕緊休息,以便應付明日的難關。」
野獅萬西峰做夢也想不到這位軍師已佈下這等惡毒絕倫的毒計,任何人只須想到舉手之間就可以毀滅二三千人之事,就很難冷靜如常了。他真想不出這位軍師如何能布下這等震驚天下的毒計。
於是不久工夫,這一座寬大的院落內,十個房間中只剩下王元度一個。他先打坐調元運息,準備到半夜時分才躺下睡一會。
群雄得知「密室量才」這一關將於明晨舉行之後,便紛紛散去。由於這一關誰也瞧不見,所以明日起廣場上將無往昔盛況。可是後日早晨由藍巒捐贈二十萬兩的獎金的頒獎典禮上,又可以見到這等盛況。因為一則「二十萬兩」之數非同小可,二則藍巒說過這一項大典將邀當代武林大宗師主持。
這一路似劍的掌法恰恰克制對方肉搏擒拿手法,只鬥了七八招,卓遼就連連後退,眨眼間已退到台邊。
她提到她的胞兄卓遼之時,特別嚴肅,因為她提出他一方面是他才有這等資格條件,一方面也等如反過來給父親出個難題,瞧他是捨得捨不得選擇他的獨生兒子幹這件事?
藍明珠嘆口氣道:「但再過二天就見不到你了。」
野獅萬西峰聽到此令,不禁失魂落魄地怔了一下,這才傳出命令,頓時有兩名壯漢點燃起火把,高高舉起。
一直潛隱在暗中的朱機伯,率了荀通和十名非常精明的手下,很快就分佈在這三座院落四周暗加監視。
藍明珠道:「不論是哪一個覺得他罪不可恕,應該誅殺,就得讓他自由,堂堂正正地放對拼鬥,好教這廝死而不怨。」
他迅快挾起田若雲離開此房,直奔內宅,不一會已到達藍明珠臥室。
他滿意地再三點頭,然後命炮手熄火,自個兒踱出院外,忖道:「我敢是高興得昏了頭啦?這個秘密居然告訴了萬西峰,他到時遲疑不決,不敢當真下令放炮,這不是誤了大事?」
田不恭的報告中自然沒有提到姜石公,因為他見到火炮之時姜石公還未動身。而這刻姜石公卻已回到廣場,全無一人得知他曾經悄然走了一趟。
田若雲哼一聲,已想起這個房間,乃是二小姐的閨房,他早先也見過她的,當下道:「塢主可曾詢問過令嬡的行蹤?」
他一點也不露聲色,道:「這又何難之有,老夫准你向甄島主通傳消息,讓他前來救你,不過時間不能太久,老夫沒有工夫慢慢地等候。」
鄉老伯沒有說話,心想你如若曉得地底的秘密,不駭出一身冷汗才怪呢!
他冷冷道:「田若雲你瞧清楚了吧?老夫這就派人把你送到日月塢的死牢中,等你師父前來救你。」
在第一點結納外援這一方面,藍巒用盡心機辭令,設法與鄉老伯拉近關係。他於別人不注意之時,就巧妙地逐漸透露出後日早晨的頒獎大典要請鄉老伯主持,鄉老伯不置可否,唯唯諾諾地敷衍他。
想到此處,認為十分不妥,當下傳喚萬西峰出來,道:「你背轉身子,我有一件物事送給你,定可消災消難……」
田若雲大喜道:「不必太久,三五天的時間就夠了。」
田若雲道:「塢主這話恐怕是語不由衷,假如是在下央人求親,雖然是最先的一個,難道塢主也答應不成?」
錢萬貫肯定地道:「姜石公的佈置如此惡毒嚴密,可見得他一旦感到敵方力量過於強大之時,便將施用火炮把所有的人都炸死。我猜假如當時藍塢主不是宣佈後日早上還有一個頒獎大典的話,那門火炮早就在最後一場拼鬥之時發射了,這真是和圖書使人不寒而慄的毒辣手段。」
原來他繞了半天圈子,只不過想使對方說出如何能迅即聯絡到甄南之法。
他老人家當然不放心,使出一身功夫,耳聽目視,查遍了周圍十餘座院落,都沒有見到火炮。
這時房中只有他們兩人,田若雲未答覆之前,抬頭向藍巒望去,只見他露出一種男性方能會心的笑容。
但他抑制住自己不去催促她,又過了一會,藍明珠開口道:「若依女兒的想法,這刻還不該毀去他的一身武功。」
藍明珠又道:「況且我雖是每日都見到你,可是你在台上,我覺得好像距離很遠很遠……」
藍明珠依貼在他身上,道:「一點也不疼,只駭了一大跳。」
那夜行人居然沒有作聲,王元度低聲道:「是明珠麼?」
藍明珠直至現在才聽出父親乃是下了懲罰自己的決心,才會老是不放過這回事。她心中不禁惶恐起來,暗想父親向來智謀過人,這回不知想出了什麼方法懲罰我了。
藍明珠走出來,面色發白,眼中閃動著仇恨的光芒。
田若雲道:「只不知已許配了哪一位英雄?」
藍巒瞧也不瞧她,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這廝的一身武功該不該廢掉?」說時,已提起功力,準備出手。
這都是早就擬定好的,因此,他只須向李公衡發出指示,命令便極秘密地傳送出去。
且說鄉老伯一下子就到達那座院落,他到底是當代第一高手,火候純青,這個當兒還不冒失,先在遠遠的高處張望,四下守衛放哨之人當然瞞不了他的眼睛,所以他找到空隙潛行迫近,往院內一瞧,但見空蕩蕩的一片,哪有火炮蹤影?
公證人大聲宣佈十名年輕高手的名次,第一名自是王元度,第二名則是卓遼,第三名便是平天虹,以下的名次大家都不再留意去聽了。
野獅萬西峰道:「屬下確實說過這話,若然軍師不責怪的話,這刻仍想再說呢!」
她離開院子之後,王元度臥在床上,思潮起伏,一時無法平靜下來。
大約過了炷香之久,他被推門之聲驚動,轉頭望去,但見兩條人影衝了來,火摺啪地燃著,照得一室皆亮。
她正要搖頭,卻聽父親又道:「且待我問他幾句話再作決定吧!你且躲起來。」
然後他又傳令召了一個守衛在東首屋頂的人下來。那人是個四旬左右的大漢,滿面精悍之容,雙頰均有銅錢般大的瘢痕。
王元度微笑道:「你不是天天都可以見到我麼?」
藍巒神情和口氣嚴厲如故,道:「雖然你並無苟且之行,但半夜三更的往男人居處亂跑,成何體統?我瞧你已經很想離開為父而出嫁了。」
潘密發出命令,兩支火炬又點燃高舉,待命落下點燃藥引。
姜石公泛起冷酷而得意的微笑,道:「不錯,那座擂台乃是火藥埋得最多的一區,一炮擊中,頓時天崩地裂,鬼哭神號,全場二三千人能苟存一命的,只怕找不到三兩個!」
王元度在黑暗中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但到底還是很高興,伸手把她拉過來,道:「我起先還以為是敵人,差點傷了你,你頸子上疼不疼?」
這便是第二點的大規模搜查行動,歷時不久,便已查出有三個院落極為可疑。這三個院落都互相毗鄰,日月塢之人無論用什麼方法都不能滲混入去。
藍明珠搖頭道:「我只是來瞧瞧你。」
那陣腳步聲穿過院子,一直走到了他的房門外,停歇了一下,似是傾聽房內的動靜。
藍巒平生眼高於頂,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只有寥寥數人是他心中的強敵,其一便是甄南了。因此他一則要借此良機除掉這個強敵,二則也急於曉得甄南到底在什麼地方?是不是在這附近等候消息?正如許多別的門派的高手,都在小星塢附近百里之內,等候這一場金鰲大會決定了名次之後,才肯趕到現場一樣。
他的態度極為堅決,以致藍明珠曉得不說也不行,只好怯怯道:「女兒覺得不該不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她說出之後,預料父親會大發脾氣,因此她硬著頭皮,準備忍受這一場風雨。
盛大繁鬧的宴會也結束了,各人返回住處安歇。鄉老伯召集了錢萬貫、王元度、管中流三人商議大計。
當下冷冷道:「別哭了,光是流眼淚解決不了問題,現在就瞧瞧哪一家能捷足先登,我絕不在乎對方是什麼人,更不在乎這個消息被別人知道。」
田不恭等他鬆手,一溜煙跑了。
藍巒道:「總而言之,我已決定從現在起,若有人上門求親,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我都把你許配出去,免得貽羞門戶。」
一陣淡淡的香氣送入他鼻中,緊接著他已瞧出來人的大概輪廓,而這時他的掌也剛好向下切落。
她話中的含意十分明顯,可是王元度卻一時不敢回答。因為這個諾言不能輕易說出,他只不過是一介武士,如今除了一點虛名之外,任什麼都沒有。而她卻是當世最富有的日月塢塢主的千金。因此他當然得慎重一點,免得陷入誤人誤己的痛苦深淵。
好個卓遼臨危不亂,左手驀地翻起,橫掌迎擊。又是啪的一響,台下群雄都道卓遼定必急墜落地,哪知卓遼反而向前挺起,斜躍數步,屹立如山。
藍明珠閉目享受這溫柔的撫摸,一點也不想說話,甚至連站著也覺得乏力,終於全靠王元度的手臂才不致於軟癱在地上。
藍巒接著說道:「剛才田若雲忽然闖進來求見,並且要求不許旁人在場。等到一一照他的話做了,他才對我說道:『在下雖然曾經對令嬡無禮,但令https://m.hetubook.com.com嬡也不是貞潔女子。』我當時以為他說的是芳時,心中火發,不過他既然膽敢求見,定有別的話要說,我便不發作。田若雲又道:『在下帶你去瞧瞧令嬡的行為,假使如我所說,塢主須得讓我安然離開此地,在下可以代守此密。』他這麼一說,竟是指你而言,我心中一亂,幾乎呆了。田若雲又道:『假如毫無事故,在下任你處置便是。』我勉強定一定神,心想這廝絕不會獨自行動,假使我當場殺他滅口,一則屬下之人已知他曾公然求見,二則他可能還有同黨鬧出更大的醜事。因此我只好答應了,跟他一起直撲王元度的房間。我趁他點燃火摺之時出手點住了他的穴道,那時連我也未瞧清楚屋中景物呢!」
王元度至此可以判斷出絕不是居住本院內的同伴,否則怎會在院門外遲疑片刻才繼續行動,分明是打量四周有沒有可疑徵兆才會停下來。再說院門根本是虛虛掩住,若是己方之人,定會推門而入,何須越牆?
在座的五六十人皆是當今武林知名之士,可謂濟濟一堂。藍巒向來深居簡出,所以認識的人不多,反而是子母神筆李公衡,幾乎全都認得,因此也由他代表藍巒周旋應付。
但過了片刻,還聽不到女兒的回答,頓時大為驚訝,抬目瞧去,只見女兒面色變化不定,似乎心中有兩個念頭正在搏鬥,一時無法委決。
藍巒道:「行,你將囚禁於日月塢的死牢之內,在未送你前去之前,你坦白回答我一個問題,那就是你這一生玩弄過多少女子?」
卓遼突然改變手法,不再強攻硬打,而是欺身迫近使出肉搏短打的招數。
王元度已離床挺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他首先宣佈田不恭發現火炮之事,這使得那三人面色都駭變了。
藍巒唔了一聲,讓她說下去。
這一下變化,博來如雷的喝采聲,人人都深信定必還有一番鏖戰,而且不用說這一場定是使用兵刃。
可是鄉老伯這刻已透一口大氣,道:「王元度這一場贏得真不容易,他不該捨長用短,以致險險把江山雙手奉送出去。」
藍巒道:「我猜想那些女孩子中因貞節已失,一驚之下而萌短見的不在少數呢!」
宴會之外的各處時時有勁裝大漢結隊急行,每個院落或角廊間都有人把守。又有不少精悍幹練之人,三五成群地滲入各房中搜查,都使用十分巧妙的手法,使得無心之人絕無所覺,有意之人卻防不勝防。
她的聲音甚是堅定,可見得她已經考慮得十分清楚,並非故作驚人之言。
這精悍大漢見了姜石公,躬身行禮,道:「屬下金錢豹潘密報到,不知軍師有何差遣?」
如若田不恭一早就知道廣場地下埋有無數火藥的話,他早就把鄉老伯揪去了。而這刻他也決計不敢還在廣場中逗留。
王元度雖然很想多擁抱她一會,但他卻抑制住這種慾望,毅然道:「你回去吧!等我過得明天那一關,我自然會找你。」
藍明珠點點頭,藍巒這才又接回早先的話題,道:「田若雲的情報設若正確,情形已如上述,若然不正確,我亦可不費吹灰之力把他掌握於手中,任憑我處置。」
但卓遼一點也不氣餒,一個大翻身轉過去,雙拳齊飛,依然主動猛攻。
田若雲淡淡道:「這個在下可就管不了啦……」話未說完,藍巒出指一點,他便昏迷過去。
筵席上的藍巒,一直以極秘密的方式聽取各種報告,即使機警如錢萬貫亦只瞧出藍巒神態有異,殊不知在一條熱面巾送上或是斟酒換菜之際,藍巒便已瞭然數百屬下的一切動態了。
藍巒停頓了一下才道:「丫頭你若是以為為父點住田若雲的穴道之舉,乃是暗暗袒護你們那就大錯特錯了……」
萬西峰哼一聲,僵直地僕靠在牆上。姜石公叫了兩人出來,把萬西峰抬到房間裏的床鋪上。
野獅萬西峰好一會工夫才恢復如常,應道:「軍師之命,焉敢有違?」
震耳欲聾的噪鬧聲中,王、卓二人又激鬥了十六七招。
他停歇一下,又道:「這件事還須安排一下,事前不可讓他知道是為父的主意,看來須得找錢萬貫幫忙才行,因為他手下人數不少,但似乎還沒有力量足以擊敗田若雲的人物,由這些比不上田若雲之人出面要求阿遼的話,便十分合理。同時阿遼若是沒有這等勇氣,亦可以加以拒絕。若是換做本塢之人出面要求他,他可就不便拒絕了。」
藍巒笑一笑,道:「你在床上我就放心了,如若你不在床上,這廝死也不能瞑目。」他隨手又點了田若雲另處穴道。田若雲頓時不知人事,全身軟癱。
這一場宴會自然不會無的放矢,表面上是歡宴本屆十大高手,事實上藍巒乃是依宣隱先生的錦囊妙計進行。一則可以結納外援,二則趁機大規模展開搜查行動;三則利用某種情勢變化而測驗日月塢核心人物的可靠性。
他口氣雖然冰冷無情如故,可是藍明珠已聽出道理,幾乎破涕為笑。但她曉得表面上仍須裝出有這麼一回事,當然不敢說破,只是淚珠很快就乾了。
這裏鄉老伯運足眼力打量那姜石公,確知不是別人改扮之後,這才稍覺放心。
田不恭道:「只要他們倆皆平安,小道就能夠安心了,誰勝誰負都不要緊。」
到了獲得結論之時,藍巒縱目四瞧,席中的數十人全是各路領袖人物,他估計一元教必有不少高手被羈絆於此地,還有不少聽令於一元教的各路高手亦在此處,因此他考慮一項攻擊行動。
和*圖*書鄉老伯道:「胡說,當然要王元度贏啦!」
姜石公道:「難備發射。」
他每一次都好像要掉落台下似的,使得全場之人無不提心吊膽,緊張萬分。
野獅萬西峰失色道:「原來如此,這麼說咱們一炮轟去,引發了廣場地底的火藥,頓時天翻地覆,數千人全部炸為飛灰了?」
藍巒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說,當下應道:「老夫已說過不問對方是何身份,只要是未婚的青年人就行。你也不例外,但你已落在老夫手中,又得知了此事,那是決計不能把你放走……」
他停歇一下,又道:「阿遼一定會瞭解我們,他的英雄氣概決計足以使他無視這一場決鬥的凶險。」
便連王元度也是這麼想法,是以他暗暗準備掣出長劍應戰。
田不恭也大為放心,問道:「鄉老伯從何見出王兄能勝?」他放心的是這等徒手拼鬥,凶險自比使用兵刃小得多,相信他們都可以安然無恙,大不了也不過負傷。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四下萬籟俱寂,王元度忽然警覺有異,卻是一陣極為細微的腳步聲,雖是遠在十餘丈以外,但王元度正當運功之際,靈台清澈,耳目比平時更為靈敏。
王元度不知不覺用手去摸她柔軟的頸,碰到細嫩的皮膚以及一些軟軟的髮絲,頓時好像觸電一般,全身血液都急速運行。
金錢豹潘密應了一聲,立刻奔到萬西峰所站的位置。
這兩人怎麼會湊在一起?而且又怎會夜闖此地?王元度心念一轉,曉得必是為了藍明珠的緣故。
他怒氣沖沖地等待著,又過了一陣,房門無聲無息地推開了,一條人影緩緩跨入來。
數千對眼睛注視在台上,王元度身形被對方拳力衝得接連搖動了幾次。
現在只須再發出命令,這兩支火炬便向藥引落下,霎時點著,火花一現,火炮即鳴。
這陣腳步聲奔到院門,停了下來,過了一陣,才越牆而入。
藍巒道:「只要她沒有越軌醜行,已經夠了,但女大不中留,我已遣她離開,回到塢中等候出嫁。」
鄉老伯揪住田不恭的耳朵,道:「你可真把我老人家駭慘啦!不過我可不是不相信你的話,現在你再去瞧瞧,只要如此這般走法,包管不會被敵人發現你的行蹤,看完之後出來報告。」
但見他兩手忽指忽掌,變幻無方,手法細膩非常,比之方才氣勢雄猛強攻硬打的風格截然不同。
王元度忍不住關心地問道:「赴誰的約會?」
不一會田不恭回來,愁眉苦臉地道:「小道明明見到火炮,但這一趟卻見不到了。」
這一場盛宴中,藍巒命女兒藍明珠代自己陪坐於十大高手之席。而自己則陪了鄉老伯、錢萬貫、管中流、阿閃等人於另一席。
藍明珠頓時急得哭出了聲,叫道:「爹爹,爹爹,別這樣說……」
王元度已站在門後,提聚起功力,只等敵人推門進來,便以重手法給他一記。這一記雖然不會致命,但必須使他失去抵抗之力,免去再度動手的麻煩。
藍明珠並非不愛父親和哥哥,而是相信這一件事所含的意義重大異常。
鄉老伯也沒有時間去瞧田不恭,而田不恭也忘了立刻把「火炮」的驚人消息告訴鄉老伯。
藍巒冷冷道:「住嘴,憑你這一點年紀就想瞞過為父不成?唉!這大概是我日月塢的報應,一個女兒死也不肯嫁,一個女兒卻急著跟人。」
鑼聲起處,宣告結束戰爭。擂台下四方八面都升起驚訝議論之聲。但由於卓遼自動認輸之舉,卻使人人皆知王元度最後的一掌,並非有意傷人,反而是幫忙卓遼不要跌墜落地。
野獅萬西峰道:「以信鴿為號,屬下一見紅翅信鴿飛到,立即放炮,不許有誤。」
藍明珠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卻發覺父親的眼光變得十分嚴厲,連忙不敢抽冷氣,而藍巒已責備地道:「什麼?你還以為為父這樣做法不公平是不是?你說,你一定得說出心中的想法。」
藍巒清勁的聲音打破了沉寂,他道:「你出的題目很有意思,那就選取你哥哥吧!」
廣場地底埋藏火藥之事,只有鄉老伯、王元度、錢萬貫、管中流等人知道。另一方面則還有藍巒、藍明珠和柳兒他們曉得。
田不恭伸伸舌頭,陡然記起火炮之事,連忙說出。鄉老伯饒是武功獨步天下,但聽了這個消息,也不禁面色如土。心想好惡毒的姜石公,但須一炮轟落廣場,就可以要了數千人的性命。
鄉老伯讚許地頷首微笑,因為他已瞧出王元度在那驚濤駭浪之中,竟悟出拳掌的法門,自己研創了好多手非常奇妙精奧的招數。從此以後,他的拳掌將非他武功之短了。
此舉可就引起不少嘩聲,因為卓遼明明已無法穩住身形,而他跌落台下的話便算輸了,王元度何須趁機再加一掌,由此可知他這一掌顯然是有心取卓遼之命。
藍巒瞪起雙眼望著她,過了老大一會工夫,見她不住地哭,整個人都好像傻了,心中一軟,忖道:「她到底是個純潔的女孩子,竟不悟為父的深意。」
正當他試圖盡快告訴鄉老伯之時,姜石公已站在火炮旁邊。
整個計劃只有朱機伯、李公衡參與,荀通只曉得一部分,因是之故,假如這整個連環好計全不生效,嫌疑自然會落在朱、李兩人頭上。
田若雲心中燃起希望之火,心想只要我目下不死,又能見得著師父,別說逃生,說不定連你的女兒也娶到手呢!他道:「在下被塢主擒下之事無人得知,我師縱是有相救之心,亦是無法。」
王元度初時抵擋不住,連連倒退。但很快就穩住腳步,但見他雙手和_圖_書如劍,直刺橫劈無不如意,風聲凌厲,恰如真的兩柄長劍一般。
然而目下這一抉擇,正是激發他們步上俠義之途,改變以往的想法的絕佳機會。
藍明珠驚訝地哦一聲,那意思是奇怪,既然不是偏袒女兒,為何又出手制住田若雲?
藍巒當然沒想到女兒竟有這許多想法,心中哼一聲,忖道:「這豈不是女心外向的證明麼?為何要扯你哥哥落水呢?」但轉念一想:「假如阿遼擔當了此事,對他聲譽卻大有增益,不致被王元度他們撇開……」
姜石公見他駭得愣住,微微一笑,問道:「你現下已知曉內情,還敢不敢放炮?」
藍明珠又道:「女兒的理由是,不管他是如何的萬死不足以蔽其辜,但我們既是武林中人,便應依照武林規矩,讓他有一個公平的機會。」她隨即嘆一口氣,道:「這種人實在卑鄙可恥,可是他仍應有一個公平的機會。」
他驚奇地想道:「難道這廝還不足使她深惡痛絕麼?她還有哪一種想法竟能使她委決不下?」
擂台上的王元度好像已漸漸有攻有守,偶爾接對方一兩拳。他的掌法似是越打越神妙,不像初起之時,簡直連招架之功也沒有。
藍明珠驚得呆了,但兩行熱淚卻不住的流下來。
藍明珠驚叫一聲,道:「爹爹別這麼說,女兒絕無離開爹爹之意,也不想出嫁。」
藍巒把他放在地上,然後面色一沉,其寒如冰,怒聲道:「你這丫頭真是膽大妄為之極,一個女孩兒家怎可以在半夜三更跑到王元度房中?」
房中沉寂了好一會,藍巒才道:「好,為父也出個難題給你,我可不屑跟這等下三濫的小賊動手,你找出四個人來,都須願意因此人的罪行而出手,由為父挑選一個來做這件事。但為父已答應過不殺死他,所以這個入選之人可不能殺死他。」
王元度問道:「鄉老伯,你可是對藍塢主的安排極有信心麼?如若不然,咱們今夜就去毀掉火炮,同時把廣場地底的火藥設法弄掉。」
這時他更不肯魯莽驚動對方,悄然溜出廣場,小心一查看,那姜石公尚在原來之處,好像沒有移動過。
但見他在千艱百難之中忽然一掌劈出,緊跟著人影一閃,他已不知如何轉到卓遼身後。局勢頓時轉危為安,一時采聲雷動,極為熱烈。
但見他上半身向後彎拗,角度甚大,一望而知決計無法穩得住身形。正在此時,王元度竟又一掌向他小腹拍去。
王元度驚訝地目瞪口呆,只因為點燃火摺的人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一個,不夜島田若雲。而後面的一個也是令人感到難以置信的,竟然是日月塢主藍巒!
藍巒道:「現下還不知道,老夫決定從現在起只要有人前來提親,就不問對方是什麼人,一准答應。」他煩惱地嘆一口氣,顯然這等兒女之事很使他傷腦筋。
鄉老伯道:「當然瞧不見啦!姜石公想是尚未打算發動陰謀,他焉肯令部屬們老是搬了那炮遙遙對著自己?不過問題就在他打算幾時動用那門火炮?」
那虯髯大漢,乃是一元教中高手野獅萬西峰,他當然深知這門火炮的厲害,心想姜軍師今日忽然變得嘮叨起來啦!口中卻連連應道:「是……是……」
他一直闖了入去,上房中燈火猶明,藍明珠從羅帳中伸出頭來,驚問道:「爹爹,你幹什麼?這……這人不是田若雲麼?」
藍巒道:「明珠,出來!」
當然事情還沒有這麼簡單,因為若然挑中卓遼,則勢必不能由他父女出面找他,免得他是因為嚴父幼妹的意思而出手。必須教別人出面,那時便訴諸卓遼為人了,他若是俠義之士,當然毫不考慮會出手。假如不是的話,他很可能認為犯不著冒險而加以拒絕了。
藍巒繼續說下去的話,解開了她心中之疑,他道:「要知,我當時相信田若雲的話,必是千真萬確。但即使不相信也是一樣,務必先發制人,點住了他的穴道才行。這是因為不論事實真相如何,點住他的穴道之後,對為父有兩層利益。一是假使他的情報千真萬確,我此舉可使你和王元度都深信我是偏袒你們,因此我就有機會接近他,而施以暗算,否則縱然能收拾下他,亦須費上一大番手腳。」
王元度故意暫不發難,但身子卻從門後移出尺許,靜靜地站在那條人影的後側,相距甚近。
卓遼腦中泛起「渾敦棍」的影子,但他硬是抑制這個想法,抱拳道:「王兄武功精絕當世,兄弟只好興瑜亮並世之浩嘆了!」
藍巒果然忿怒得吹鬍子瞪眼睛,不過卻沒有發作,甚至片刻之間他反而冷靜如常,道:「不錯,如不給他公平的機會,為父的英名便從此喪失了。但你須知道為父不打無把握的仗,這件家醜亦不想張揚出去,所以我打算先暗算了他,卻不敢取他性命。等料理完其他的事,才把他放置在我們勢力之中,這時方始給他公平的機會。換言之,他的同伴那時無法干涉得到這件事,你懂得我的意思沒有?」
這件事定於「密室量才」舉行過之後才進行。藍巒挾了田若雲去了。
他突然間泛起一股怒火,心想這些江湖人物實是卑鄙不過,老是使詭詐的暗算手段,不敢堂堂正正的挺身出鬥,因此他決定使用辣手對付這種偷偷摸摸之輩。
最後的一項佯攻行動很快就結束了,每一個日月塢的重要人物都率隊佯攻過一次,當然全部都沒有真的攻入那座可疑院落之內,而是當隊伍抵達之際,便有人用藍巒密令把他們擋退了。
姜石公道:「萬西峰另有任務,你且代替他的職務。」
和*圖*書石公伸手摩娑火炮一下,道:「很好,準備放炮。」
姜石公微哂道:「本軍師若然計謀如此粗疏,如何能邀教主信任?又如何能使教徒信服?你只負責運炮事宜,當然會這麼說法,但另有一股人手,專門負責運送大量火藥進來,並且全部埋藏在廣場地下各處,他們也極力進言,說此舉太過冒險,一個不巧,就變成玉石俱焚……」
但藍巒並沒有如她所料提到如何處置田若雲的話,卻向藍明珠嚴厲地道:「今晚你雖然沒有做出可恥的越軌之事,但田若雲眼見你進入王元度的房間乃是絕無可疑的。他大概是想去暗算王元度那一夥人,恰好見到你的行動。又瞧清楚你是走進王元度的房間,在他這種淫邪之徒想來,不會再有別事。是以當時計上心頭,便去找我,希望因此安然離開此地。」
王元度心頭大震,忙煞住掌切之勢,可是勁力湧出,仍然有一小部分收不回,登時把那夜行人衝得向前踉蹌出兩步,才站得穩身子。
他出手甚快,就在火光乍現之時已經發動,其時田若雲根本還未瞧得清楚全房景物,可見得藍巒根本已蓄意趁這時機出手。如若不然,雖是以藍巒的功力造詣,亦萬萬不能一伸手就制住田若雲。
她知道藍巒及卓遼從不故意為惡,但也不曾做過捨己為人的俠義之事。
藍明珠登時呆了,簡直不知如何應答才好。她瞧出父親乃是真的發火,所以芳心震恐,微微發抖。
敵人方面的行動,有潛隱蹤跡已達數日之久的朱機伯等人在暗中監視。因此只要一有這等現象,即可查出線索,這便是宣先生的連環妙計中的一環了。
這個一元教的軍師,面上泛現出冷傲的微笑,伸手拍一拍火炮,向一個滿面虯髯的壯漢說道:「這門火炮,乃是完全依照紅衣火炮的尺寸縮小製成,體積雖是小上一大半,但仍然射得極遠,而且準確非常。」
晚上,藍巒大排筵席,第五屆金鰲大會邀宴十大高手,自然也順便邀請了許多有關之人,一共筵開五席,絲竹管弦皆有,極是熱鬧。
對方嗯一聲,輕輕道:「不錯,是我。」
這刻廣場依然沉寂如故,只因擂台上的王元度已在卓遼的連環猛攻下退到台邊,看看只要再退一步就得跌落台下,也就是分出勝負的緊張關頭。沒有人不是屏息以觀,誰也無法稍稍移開雙眼。
鄉老伯道:「王元度還有十幾招是挨打的局面,不過最可慮的時期已過,自現在起,他的內功漸漸發揮威力,加上卓遼鋒銳之氣漸消,遲早可以獲勝。」
管中流道:「此計誠然高妙之極,但實在太危險了。試想萬一當元度與卓遼激鬥之時那姜石公發動了火炮,全場數千之眾,休想有一個能夠活命。」
萬西峰驚疑不定地背轉身軀,姜石公手指駢直,緩緩向他背後點去,由於速度很慢所以不帶絲毫風聲,直到指尖碰觸到萬西峰的衣服,這才貫注勁力,向前一點。
姜石公道:「行啦!你居然還沒有駭昏!」
父女兩人的眼睛投向地上的田若雲,女兒在心中暗暗猜測父親將如何做?殺死他?抑或廢去他一身武功?當然決不會殺掉他。
這等未分勝負而又不十分危急的局面,最是喧噪,數千武林人物簡直鬧成一片,議論紛紛。
鄉老伯望著錢萬貫,道:「小錢怎麼說?」他道:「藍塢主不知何故設下頒獎大典之計,此計極為高妙,大概是宣老先生所授,因此,咱們也不須太過憂慮。」
因此田若雲毫不遲疑,也微笑道:「塢主可別告訴別人,在下出道至今時日甚短,但前後已玩過五六十個女子,絕大部份是處女呢!」
藍巒心中已認為很對,但仍不言語。
他一轉身去得無影無蹤,田不恭直到這時總算是開了眼界,不由得咋舌不已。
藍明珠聽到此處,幾乎忍不住要出言詢問,但她終於不敢開口,免得增添藍巒怒氣。
換言之,日月塢只是閉關自守,只求不被別人侵犯,絕不考慮為武林或別的人做任何事。
姜石公表示滿意地點點頭,又道:「假使我不在此處,你如何得知我發出放炮之令?」
轉眼間房中只剩下兩人,藍巒連踢兩腳,田若雲呻|吟一聲,恢復了知覺。他轉眼打量四周的景物,覺得十分眼熟,正要追想,藍巒已說道:「你的情報既然有誤,那就只好認命了。」
他轉過頭向公證人說道:「在下卓遼認輸啦!」
此時連關大堅、武季重也包括在內的一個強大陣容業已準備好。不過派出攻擊之時,卻只由這些核心人物們之中的一個派出擔任。例如第一個是雷岱,便即由一個傳令之人把藍巒的密令送達,說明已查出某座院嫌疑甚大,須率眾強硬闖入搜查,必要時可出手攻擊,格殺勿論。密令中只指出三座可疑院落之一而非全部。這樣,假使那領隊出擊的雷岱乃是內奸的話,自會迅速通知對方,敵人曉得之後,自然會立刻把這一座院落一切可疑之人或物事搬遷到鄰院。
他的手掌斜斜舉起,掌緣離對方後頸只有數寸距離,只要發勁切落,這個夜行人決計躲離不掉。
鄉老伯笑一笑,道:「藍巒,你們想不到吧!」
王元度拿捏時間,一掌划去,卓遼揮拳一擋,啪地一響,卓遼震得向後又退。但這刻他已到了退無可退之時,是以腰間疊勁,奮力支撐,雙腳卻不敢往後移動。
鄉老伯舉手制止他們,說道:「明天是元度的最後一關,今宵須得早點安歇。小錢,你負責調動這一干青年高手,盡這一夜查探姜石公還有沒有別的陰謀,我老頭子要去赴一個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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