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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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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頒獎大典

第三十章 頒獎大典

姜石公那麼城府深沉之人,面對著死亡之神,也不由得沁出冷汗,雙眉緊鎖。至於那三十六鐵衛,因為全都背向著他,所以全然不知浩劫之將至。
卓遼又細聲道:「那個大傢伙在江湖上聲名甚著,姓逢名當。外型雖是粗笨,其實卻是很工心計之人。假如不是他的話,在下早就出去繼續工作了。」
離舉行頒獎大典還有一會,但藍巒卻忙得不可開交。他已陪同各門派的領袖人物談起今日邀請出場的「大宗師」一事。這個人選當然非同小可,須得這些門派之長都予以承認,方能作數。否則到時有一兩位開口表示反對,事情便將鬧得不可收拾。
姜石公泛起獰笑,心想:「只要一旦發動爆炸,本教自茲成為天下公敵,你們有些人縱想動搖變節,也已經辦不到啦!而且此舉可以迫使教主出頭,一元教從此不再暗中行事,嘿!嘿!一元教的威名固然蒸蒸日上,得以懾服天下武林,但最重要的是不出三年,副教主甄紅袖將變成我的禁臠了。」
寒雲道:「另一位是誰?」
金武道:「好,我出五兩銀子押他老人家已在打呼。」
呂傑道:「他老人家提到本門淵源,又命小侄演練劍法給他瞧,當時蒙他指點,得益不淺。」
當然他全然不曉得事情竟然那麼湊巧,所謂湊巧便是假如他一躍上牆頂,立刻向右方望去,定可瞧得明明白白有三道人影先後躍過圍牆。正因他從左方開始,所以才僅僅見到一道影子,亦不十分真切。
眾人都沒有開腔之後,寒雲大師道:「貧衲認為第一個意見較妥。」他乃是少林寺的代表,份量極重。
錢萬貫道:「你既已曉得,那就向大家宣佈你改變意見。將來如若掌門人有不滿之意,由我承當此責。」
鄉老伯主持頒獎儀式,他把一枚純金的鰲首金牌和一張面額十二萬兩的銀票,一同送給王元度。
這一著果然妙極,鄉老伯這一邊的人全然不知道逢當已經脫出他們監視,迫到廣場邊緣。
姜石公道:「你為何去了這麼久?」
鄉老伯全然不知道他身份之確立,曾有如許波折。他面對數千武林之雄,卻也不由得感到無限興奮。尤其是當藍巒向群眾介紹之時,全場那種訝異欽羨的眼光,以及轟雷似的掌聲,使他大有飄飄然之感。
呂傑卻進行得不大順利,因為他的處境較為複雜,那位喬半瓢真人在武當派中的地位更高於呂傑的父親呂一超。儘管在江湖上呂一超的聲名比喬半瓢響亮千百倍,但按照門規,呂一超見到喬半瓢之時,仍須恭恭敬敬,不敢稍有失禮。
曹開庭想起那無量的火藥,一旦爆炸,豈同小可?不由得大感緊張,自己覺出熱汗順著背脊骨直淌流下來。他深深吸一口氣,道:「軍師可曾考慮到對頭方面那位鄉老伯?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只怕咱們無法趁機取他性命。」
冀南名家董貫一捋白髯,接口道:「不錯,這位老先生以前好像從未涉足江湖,不過藍塢主既是推薦出口,定然當真具有宗師的資格,因此,兄弟已有七八分承認之意。但最好無過於找個機會讓在座諸位都拜睹這位鄉老伯的絕世功力,那就十全十美了。」藍巒微笑不語,等在座之人都發表過意見,他才開口。
他的確是老謀深算之極,每一步都縝密推算過,務求減少任何失敗的機會。當他說這話的時候,那大象逢當果然取出銅哨,含在口中,然後迅即躍上牆頭,放眼四望。
寒雲大吃一驚,道:「宣老先生乃是大雄祖師十分尊崇推許的人,假如鄉老伯真能與宣老先生相提並論,自然沒得話說了。」
田不恭在峨嵋派地位甚高,因為他的師父樂天子一則武功高強,數十年為峨嵋掙回不少聲譽,二則他輩份尊而人緣好,凡是派下之士,無不對他十分敬愛。因此,田不恭亦大大沾光。當他向鐵傘先生褚大均一說,褚大均便道:「你的話決不會假,愚兄大可以相信,何況連少林寺也改變了立場,足見這位老前輩真是隱名高手。好吧,我向大家宣佈改變意見便是。」
他的手下之中,有好幾個都是老搭檔。因此,當他一使詐語,假說要偷懶睡覺之時,劉、金二人便立刻接上腔,幫他圓謊,劉、金二人已明白他們的頭兒是使用障眼法,把敵人的注意力部移到他們身上,以便他暗暗行動,擺脫敵人的監視和盯梢。
他目光到處,彷彿見到人影一閃即逝。當下心頭一震,忖道:「果然有點問題,不過還不能確定,須得再探視明白,方能發出警訊。」
喬半瓢真人又冷冷道:「你如果沒有別的話,可暫時離開此房,在外面等我。」
他接著便道:「孩兒們應當準備停當了,現在但等逢當有消息送回來,我發出命令,這小星塢登時天翻地覆,咱們趁機誅殺敵人,一個不留。」
李公衡想不到如此爽快,興辭而出。果然不久,失蹤多日的和潛、祖遠、童威等三人已安然返回。李公衡便把經過詳細告訴左昆,互相參詳好一番說詞,左昆便回去了。
阿閃賭氣不響,心想等會若然全無變故,我不大大的諷刺你一番才怪呢!
姜石公隨即命人傳令,把火炮收起,又著他手下的敢死隊解散休息,等明天出動。
錢萬貫應酬過外人之後,便在寒雲大師身邊坐下,低聲道:「我聽說你不同意推許鄉老伯為當代武學宗師,所以特地前來找你。」
呂傑道:「好像是二十年前左右。」
卓遼等三人得到訊號躲起來之後,隔了好久,那劉唐才悄然踅出來。
呂傑素知這位師伯不講情面,即使是地位崇高如掌門真人,亦處處尊重他的意見。自己身為https://m.hetubook.com.com晚輩,如何能夠繼續囉嗦?
他已曾奉令須得查明敵人乃是動地下的火藥,方許發警訊,是以他不敢冒失,定要過去查明才行。再者他亦不知道有火炮之事,如若曉得,他可就未必敢發出警訊。因為他素知軍師爺心黑手辣,是個不折不扣但求目的不擇手段之人,誰也不敢保證他不會立刻下令放炮。若然放炮,他逢當便難逃炸為飛灰之劫了。
這個心胸惡毒的人,趕到紅衣火炮之處,傳令準備。但手下之人卻報告說,火炮被人毀損,表面仍然完好,事實上已不能使用,因為藥引通路已經完全閉塞,若想再行穿透,少說也須花上三五日的時間。
卓遼道:「好,咱們動手……」他懷疑地搖搖頭,繼續工作。
呂傑不敢隱瞞,道:「他只說了一句,是說掌門人矯然不群。我告訴他說,目下乃是掌門真人,他便說昔年掌門真人才不過四旬左右的中年人,果然脫穎而出,執掌門戶。」
原來他們這一件任務已由藍巒等人精密計算過,都有時間限制,所以他們決不能浪費分秒的時間。
他們已窺見劉唐回去,所以才敢現身。柳兒最先躍落廣場,繼續在她負責的區域灌淋藥水。阿閃隨手也跟著這麼做,只有卓遼躍落廣場之後,屹立不動,沉吟忖想。
又過了一陣,卓遼也漸覺自己可能是太過多疑,心想我心中再數十下,假如還無人影出現,我就出去繼續工作,免得過了期限。
剛剛介紹過他們的來歷,錢萬貫最先踏入室中,但見他儒雅風流,儀表過人,實在令人想不到他是當世之間第一位大賭客。
這一著正是藍巒所希望的事,他推測那姜石公在大受刺|激之下,定會大怒出手,企圖趁這機會炸死所有的人。他自然不曉得地底的巨量火藥已完全失去效用,所以這一出手,徒然使他自己奸謀敗露,使一元教不能再在江湖上立足,亦因而永遠不能再跟日月塢作對。
那劉唐、金武二人帶著笑聲答應了,還陪著這個巨大的人走到長廊,等他隱沒在樹後黑影中,這才並肩緩緩走去。
這時變成了二對二之勢,一個身材橫壯五旬上下的人起身道:「鄙人已無須列舉什麼理由,反正今日的意見只分為兩種,一是須得見鄉老伯的絕藝才覺心服,一種是不必瞻仰即可同意。鄙人斗膽把這兩種意見分為一二兩項,一是前者,一是後者。」
這位淡雅婦人便是藍明珠的師父,武林中兩位著名女性高手之一,人稱洞庭翻車伕人。另一位則是藍芳時的師父琥珀刀何心寒。
黃山蒲家高手蒲谷起身道:「兄弟亦未聽聞過鄉老伯的大名,不過兄弟仍願全心附和藍塢主之意。」
逢當四下查看過,並無敵蹤,方始當真放心,躍出廣場,一徑回去覆命。
姜石公沉聲道:「就是紅衣火炮,我費了不知多少氣力心機才運得來。」他一面說話,一面用食指有規律地輕輕敲在另一隻手上。這是他計算時間的方法,可以毫釐不差。
四下甚是岑寂,他踏出院門之後,靜靜地屹立好一會,兩眼骨碌碌地轉動,打量周圍的情景。
曹開庭忙道:「屬下明白啦!只是萬一鄉老伯不在死區之內,本教的傷亡可就無法估測了。」
此人身大聲宏,威風凜凜,乃是杭州鐵鼎周,聲名極盛。藍巒與他全無交往,見他如此捧場,不覺投以感謝的一瞥。另一位五旬上下的江南名家陸陽起身道:「兄弟亦贊成第二個意見。」
他的道理也很簡單,只是未見則存疑之意。座中一位淡裝雅容的中年婦人接口道:「夏大俠說得不錯,藍塢主何不設法安排一下,讓大家開開眼界?」
伏匿在另一處屋脊後的卓遼、阿閃和柳兒三人,見他使出這一手,不由得都在心中罵一聲:「好狡猾的賊人。」
曹開庭道:「但願如此。」
錢萬貫頷首道:「你來得正好,請坐下,咱們先談一談正事。」話雖如此,他並沒有立即與寒雲大師談什麼正事,卻在藍巒的介紹之下,一一與在座之人見面招呼。那些名家們見他身份不比等閒,而且他的「百錢莊」更是在北南數省極為著名的組織,江湖上不少有關他的神奇傳說,在座之人大半曉得。因此,誰也不敢對他怠忽輕慢,一方面暗暗猜想他何故在這等場合突然出現?
房間內的姜石公計算著時間,突然間起身,拍兩下手掌,他低低發出命令道:「傳令準備發炮。」話聲甚低,連曹開庭都沒有聽清楚。
但藍巒卻萬萬想不到姜石公有如瘋人一般,居然使用這種威力極大的火彈,連自己帶手下數十人一同炸死,也在所不惜。假如他知道這姜石公竟是如此瘋狂之人,他就會早一步通知姜石公,說出地底火藥已毀之事。
呂傑一瞧同來的兩人都能達到任務,自己卻說不動這位喬師伯,不禁又急又羞。
於是他轉身回去,阿閃提起一個陶甕,躍上牆頭。身邊風聲颯然連響,卓遼和柳兒也都提著一個甕躍了上來。
要知曹開庭也是江湖中大大著名,心黑手辣的殺星,見過無數大風大浪,並非貪生怕死之人。可是他目下已深悉鄉老伯乃是當今宇內第一高手。若然碰上敵對的話,簡直全無還擊的機會,這等敵人,叫他如何能夠不怕?若果把鄉老伯換一個人,例如高明如藍巒,曹開庭他亦明知很難有取勝之望,仍然可以不必畏懼。這關鍵便在於鄉老伯沒有一拼的機會,但對藍巒卻還可以出手爭鋒,尚有捨命一拼的機會。
他的手下人銜命出去之後,老練如曹開庭也不禁變了顏色,道:「軍師說的是什麼火炮?」https://m•hetubook.com•com
他掃視了諸人一眼,但見人人都不做聲,便又道:「鄙人贊成第二個意見。」
西川大俠吳嶠洪聲道:「兄弟竊以為第一個意見較妥。」他在這十一人之中,身份地位都算得最高。不過他是個人身份,而其他六大門派的人卻各自代表本門,聲勢略有不同。
殊不知大象逢當已施展手腳,移開磚塊,鑽了過去。隔壁乃是另一個院落。逢當悄悄從另一道門戶出去,一路翻越牆頭屋頂,略略兜個圈子迫近廣場,免得在通道上被敵方崗哨發現。
藍巒忙起身道:「請他們進來。」轉面向眾人道:「錢兄是江南百錢莊莊主,乃是當世的奇人異士。另外兩位呂少俠則是武當呂大俠的令郎,田道長是峨嵋樂天子道長的高足。」
曹開庭越聽越覺得不妥,因為鄉老伯既然一定幫助藍巒,豈不是對本教更為不利?
在西首的一群人當中,姜石公手托火彈,目注地面,他一直作出欲擲的姿勢。但他腦海中仍然有些念頭閃動,使他一直遲疑未決。
呂傑當日在台上與卓遼硬拼之時,曾仗鄉老伯指示的秘奧心法,練了好幾招馭劍之術。這本是劍道中上乘絕學,若非略加變化,以呂傑的功力,決計施展不出。而這種馭劍之術,天下只有武當一派識得,乃是不傳之秘。
且說逢當屹立牆頭,凝神再細細掃視全場一匝,這才躍落地上,但卻不是落在牆外。
鄉老伯覺得奇怪萬分,用心查聽一下,方知樹後杳無人跡。於是轉身找到監視這一邊的朱機伯,向他詢問逢當幾時離開的。
兩名手下迅即出去,姜石公又擊掌召來兩人,傳令他們去通知三十六鐵衛準備行動。
他的目光迅即停定在寒雲大師的面上,向他頷首微笑。寒雲大師當他踏入門之時,就已經身軀一震,好像碰上了什麼震駭之事一般。如今見對方向自己頷首,登時認明白他是誰,連忙起立。
照理說這些人物的身份都十分尊隆,藍巒應當親自迎接才對。但他乃是「密室量才」的主持人,又須安排其他儀式,所以都由朱機伯代表接待。
姜石公道:「做得很好,照你如此小心行事,本軍師大可放心,相信敵人方面全無行動了。」
眾人一聽,這還了得!那錢萬貫居然是少林寺出身,已是十分奇怪之事,何況輩份又如此之高,竟是少林高手寒雲大師的師叔?
阿閃道:「別庸人自擾了,動手吧,時間無多啦!」
姜石公不悅地哼一聲,道:「你要知道,假如關大堅洩露了本教大計,藍巒面對如此沉重的責任,定必無法擔承,因此不能不找到鄉老伯。本來那老兒亦未必就會理會他,可是一聽此事如此巨大,他便不能不幫助藍巒了。」
他先向大家徵詢意見,在座諸人都提不出哪一個可以稱得上宗師的人選。
卓遼搖搖頭,道:「再等一會。」
卓遼沒有計較她的嘲諷,沉吟道:「奇怪,即使是我,亦不會如此粗心大意的。」
大家窺測不透這寒雲大師和喬半瓢的心意何在,峨嵋派的鐵傘先生褚大均首先道:「老朽近年來罕得離開四川,是以見陋寡聞,竟未曾聽過這位老先生的威名。」他性情耿直爽快,當場說出心中的想法。
劉唐道:「就是這樣吧!你這回定必輸給我了,因為他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咱們軍師爺。所以他雖然偷個懶,心中總是有點嘀咕,不敢放心睡熟。」
他一向對這位狡譎多智的軍師十分信服,是以這刻心中已打定會碰見敵人的主意。
他很機警地先閃在黑暗之處,四下查看過,才敢移動。但他終於走遍了整個廣場,都沒發現什麼。
這兩大門派這麼一表示,全場形勢改觀,變成了六對五的情勢,即使加上藍巒,亦不過是六對六,不能作出決定。但藍巒一點也不緊張,緩緩點頭,正要發作,忽然有人叩門,朱機伯出去一問,回來道:「錢萬貫兄、呂少俠、田不恭道長三位有事趕來。」
阿閃道:「你說什麼?敵人不是回去了麼?假如後面還有人出來,我們的警哨早就發出暗訊,要我們暫時藏匿著不要出來了。」
在外面竊聽的鄉老伯這刻才放了心,暗中叫聲慚愧,忖道:「假如不是卓遼機智過人,早就被這些狡猾的狐狸們查出我們的圖謀了,若然因此而惹起大爆炸,則這個責任完全得由我擔承了。」想到這一點,頓時增添了幾分重視敵人之心。
阿閃對卓遼的機智更加敬佩,原來當那大象逢當沿著高牆走動之時,卓遼便要他們撤退,一同躲藏在屋脊之後。其時阿閃還嫌他小題大做,故作緊張。直到現在眼見逢當果然躍過高牆查看,這才大大佩服那卓遼真有先見之明。
過了半晌,他還是不言不動。他正在施展一種極狡猾的詭計,使敵人以為他查看過之後,全無所得而回返。因此,敵人便可能再度出動。
呂傑向他報告說鄉老伯實在武功通直之時,喬半瓢毫無表情,最後冷冰冰地道:「你今日雖是名列十傑之內,但年事尚輕,見識未廣,我不能憑你幾句話,就用本門聲譽去支持這位鄉老伯。」
當下已大感頹喪,覺得非放棄不可了,突然間,觸憶起當日鄉老伯指點自己武功之時,說過一些話,頓時精神一振,壓低聲音,道:「啟稟師伯,這位老前輩曾經到過咱們山上兩次,據他說,一次明上,一次暗上。小侄曾聽過這事,所以當時不敢接腔。」他說時已覺察喬真人露出瞿然注意之容,心中暗喜。喬半瓢果然問道:「他什麼時候到過咱們山上?」
此時,另一宗談判正在進行,由日月塢最能言善道的十道指揮李公衡https://www.hetubook.com.com跟一元教方面的人接觸,要用他們四大護法之一的左昆,換回日月塢三個失蹤的好手。
最後,他回到走廊上和劉唐會合,雙方比一比手勢,便一直奔回他們所居的院落。經過大象逢當潛匿的地方時,竟不停步,似是忘記了早先打賭之言。
逢當今晚便是利用其中之一,他最擅長利用自己的體型,所以詐語之中說是貪懶困上一覺,假如真有敵人窺伺在側,定會相信。
這時,一個龐大的身影已到了廣場邊緣,他只須躍過圍牆,就可以把廣場的一切,攝入眼中。
正因如此,藍巒才會出動所有的人力,準備萬一被敵人發覺,便加以截殺,一方面毀去火炮,希望還能挽回浩劫。
她低低道:「你真行,這該死的大個子竟沒有走開。」
忽然在他正對面的堅陣外翼,發生了變化,原來是一個中年文士闖入陣內,使陣勢轉動起來。
這翻車伕人本來從不離開洞庭,但這一回竟也駕臨小星塢,參觀金鰲大會,令人相當注目。在平時還沒怎樣,目下正是日月塢與一元教暗中激鬥之時,翻車伕人突然蒞臨,又使藍巒擔上一重心事。
阿閃呶嘴道:「有什麼好等的?」
這時唯一能潛匿近處,不虞姜石公發現的鄉老伯業已走開。其他的人都散佈在這三座院落的四周,全然不知道姜石公發出這些命令。
喬半瓢道:「這話有點意思了,假如他就是二十年前到過咱們山上的那位異人,自然可以承當宗師之稱了。」
現在情勢是二比四,附和藍巒的佔了優勝。六大門派中的衡山派高手五行掌阮東明道:「老朽亦附和第二個意見。」
在台上的鄉老伯分別把純金獎章和一張二萬兩的銀票贈給其餘的九名入圍高手。他們雖然不曾奪得錦標,但這刻亦已躊躇滿志。第一點是他們的聲名已遠播宇內,無人不知。第二是這一張二萬兩的銀票委實是一筆巨額財富,可以用來辦許許多多世俗之事。
他已毫無疑問,立即回返屋內,宣佈改變立場。這麼一來,局勢改變為八對三,而在八張同意票之內,六大門派在其中。
藍巒這才說道:「兄弟卻要提出一位老前輩,他的真姓名迄今無人得知,但一般接近他的人都尊他一聲鄉老伯。」眾人都大感訝異地交換眼色,只有少林的寒雲大師,武當的喬半瓢真人不動聲色。這兩位出家人在武林中聲名不算響亮,但他們在本派中的地位卻僅次於掌門人,身份甚是崇高。在座的人全是當代有數人物,自然曉得。換了一些較次的人,可就不一定會瞧得起他們了。
姜石公怒道:「決沒有萬一的事發生,你今晚怎麼啦?竟變得如此畏首畏尾?」
他極信服姜石公的推測,所以知道如不出奇制勝,未必就查得出真相。鄉老伯也不是簡單之人,可是一則他一直盯著逢當,見他並沒有跟手下說一兩句私話的機會,便想不到這話會是詐語,二則他們仍然有人遙遙監視那條走廊,假如逢當離開,定會被別人發現,所以他才放心地跟蹤金武,等著看戲。
姜石公冷冷道:「他一定活不了,因為假如藍巒方面正在動那些火藥,這個老兒必定有份。」
華山派的代表是聲名極盛的殺手鐧夏觀言,此人年方四旬左右,卻已經歷過無數風浪,為人強悍兇狠,相貌亦透出一股猛鷙之氣。他起立道:「本來以藍塢主的地位,這宗事已可以自作主張。但今日既然集眾會商,在下不便辜負藍塢主廣徵眾意的用心,是以直言愚衷,還望藍塢主宥諒。在下認為鄉老伯恐怕未能當得宗師之稱。」
這人正是一元教七獸高手之一的「大象」逢當。他的外表雖是魯鈍愚笨,其實卻十分狡詐,正如他的外型好像很遲鈍,事實上卻敏捷無比,反應極快。
這時反對的三人也無法違逆眾意,甚至連他們亦深信鄉老伯定有這等資格,否則以少林、武當、峨嵋這等名門大派,焉能輕易改變意見,轉而支持鄉老伯可以稱當宗師的榮銜?
他們各執一詞,倒也各有道理。在暗中偷聽的鄉老伯覺得很有趣,決意要瞧瞧哪一個得勝。當下選定跟蹤著巡查四周的金武,以便看個水落石出。
鄉老伯一直跟蹤著金武,但見他小心翼翼地在這緊貼著的三座大院落外面巡查,他的行動甚是緩慢,每一個地方都瞧上老半天。
李公衡很快就跟曹開庭正式碰上,當面談判。曹開庭沒有承認他是一元教之人,只諉說曉得有這麼一回事,願意替雙方奔走。
在那寬大的台上,人數不少,全是天下武林名家高手,早先開會商議的十一位高手,自然亦在其中。
他下令三十六鐵衛布成一個堅陣,誰也侵入不得,自己卻取出一枚藍色的火彈,托在手中,他如一擲落在地上,不管地底的火藥爆炸與否,單是這一枚火彈,就足以炸死自己和那三十六鐵衛。
鄉老伯沉吟道:「奇怪,他已不在那兒。我往高處守望,你去樹後查看一下。」
座上只剩下少林、武當這兩大門派尚未開口。那寒雲大師冷峻的目光一直凝望著空間,武當喬半瓢則雙目半瞑,似是對目下爭論之事,全不關心。
寒雲訝道:「錢師叔,你認識他麼?」
數千對眼睛,皆在鄉老伯和王元度身上流轉,誰也不曾注意到一元教的姜石公親自奔離廣場。
姜石公側耳傾聽外面的聲響,口中說道:「逢當已奉我密令,假如發現敵蹤,查明果然在動地下的火藥,他就用本教特製的銅哨發出警訊,免去趕回報訊這一道手續,這樣敵人就減少一個攔截住他的機會了。」
喬半瓢頷首道:「如此最妙,我瞧瞧他怎生指點你,便知真偽。和_圖_書」他回頭向別人道聲失陪,便和呂傑離開,在隔壁院落中,命呂傑演練劍法。
逢當道:「屬下因為好像瞥見人影一閃,心有所疑,便用種種手法查個水落石出,及至確知乃是眼花瞧錯,方敢返回向軍師覆命。」
阿閃頓時感到服氣,沒有說話。他們一直趴在牆頭,向剛才逢當出現之處望去,柳兒則負責查看後面,免得被敵人從背後繞到。
曹開庭不敢再說,但背上的熱汗,仍然流個不停。
要知寒雲大師年逾六旬,錢萬貫瞧起來才不過是三旬上下的儒士。就算他是四十歲,但比起寒雲大師仍然相差二十餘年,如何能當得他的師叔?
金武道:「咱們等著瞧吧,他老人家熬了一整天,全沒合過眼,不睡得死死的才怪呢!」
他的身形仍被圍牆隔住,廣場上的人可瞧不見他,他也瞧不見廣場。他靜靜地靠牆而立,耳目並用,以免被敵人突然偷襲。
這時呂傑和田不恭早已進來,他們分別向本門的列席高手見了面,都說及鄉老伯之事。
且說大象逢當率了兩名手下奔出院子,他的體型雖是碩大無朋,但行動卻甚是輕捷速快。
姜石公這一驚非同小可,同時又得悉另一門火炮亦是如此,不由得急瘋了,轉身便奔回廣場。
還有一件須得表明白,那就是在那茂密的秋海棠後面,他們一元教已暗暗挖了一個矮門,再由巧妙手法裝好,除非是小心察看,否則定難瞧出。像這一類的暗門一共有七八個之多,都是在某些隱秘之處,外表上全然瞧不出來。姜石公弄了這一手,並非預料到今晚讓逢當使用,而是深知此舉定會有使敵人意想不到的妙用,所以事先弄了七八處。
曹開庭自然想不到姜石公腦海中還有這麼多的古怪,更不知這中間尚潛蘊得有一個有關本教的絕大陰謀,他只是擔心沒有炸死鄉老伯,以致喪生在他手中。
藍巒曾經考慮過利用四大護法之一的左昆,要他守在廣場,到了萬一有些敢死隊衝出包圍網之時,左昆即可上前喝令他們站住,並且禁止他們施放火器。但左昆卻告訴藍巒說,姜石公的三十六鐵衛只聽姜石公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們。因此,藍巒只好放棄此計,全力佈置一個攔截網。
卓遼微微一笑,心想這個女孩子頭腦太簡單了,碰上狡猾一點的人非吃虧不可。當下溫和地道:「姑娘難道忘了剛才的事麼?我說一定還有敵人再出來查看,但你卻不肯相信,好不容易才被我說動,離開此地。但已耽誤了一點點,以致被敵人瞥見了身影。」
現在呂傑正是演練這幾招給喬半瓢瞧,喬半瓢浸淫劍道數十載,熟悉本門心法秘藝,是以一瞧便知不假。同時更萬分佩服鄉老伯的造詣,居然能變化招式,以便讓呂傑這等功力之士,也使得出來。
這時消息早已傳來,人人都聽聞王元度經過一整天的苦鬥,通過了最後一關,成為「金鰲大會」五屆以來第一個真真正正登上寶座的人,不過這個消息還須經過早晨的頒獎大會宣佈,方能證實。
他們穿過院門,劉唐笑道:「老金,咱們賭一賭如何?」
藍巒道:「夏兄務請詳細賜示尊見。」
正在尋思,一種細微的聲響驚動了他。不久,大象逢當匆匆進來,向姜石公搖頭道:「廣場上毫無可疑跡象,屬下先用詐語,如此這般的說,接著又使用金蟬脫殼之計,悄悄掩出廣場。」
牆頭上的逢當眼見全無動靜,便先把銅哨收回,躍落廣場。他沿著圍牆走去,一路都用陰影掩蔽著自己,不久,已走到卓遼他們那邊,只見他驀地躍過圍牆,落在牆那邊的露天院落中。
李公衡當然不會說破,卻用種種巧妙的言詞套住曹開庭,迫得他非迅即給予一個明確的答覆不可。
喬半瓢面色一沉,道:「他提起會過什麼人沒有?」
卓遼道:「我也曉得這一點,又深知咱們的警哨個個都是當今一流高手,耳目極靈,大可以放心信任,所以才覺得古怪難測。」
藍巒並非惋惜姜石公的性命,而是他這麼一來,使局勢大變,不但沒有人相信這大量的火藥是姜石公的傑作,甚至認為這是藍巒栽贓嫁禍之計。因為以常理而言,誰會不惜先炸死自己,企圖引起這一場浩劫,毀滅數千條性命?
錢萬貫道:「就是與先師論交的宣老先生了。」
錢萬貫面含微笑,瀟灑異常。入室後向藍巒等人招呼過外,並且游目四瞧。
但覺毫無異狀,當下提高聲音吩咐道:「劉唐,你一直走出廣場瞧瞧,若無可疑的形跡,便回去安歇。金武,你在這三個院落的四周巡視,等劉唐回來會合也去安歇……」
卓遼等幾組人總算順利地完成任務,整個小星塢平靜如常,數千人俱都沉酣夢鄉之中。誰也不知道在這平靜的表面之下,正有兩個大集團在激烈地鬥法。
喬半瓢這時方始睜開雙眼,道:「貧道亦以為第一個意見穩妥得多。」
寒雲點頭道:「既然師叔吩咐,我便依言去做。」他立刻向在座之人宣佈立場改變,惹得人人大感驚奇。他們都想探明其中之故,可是寒雲大師既然不曾述說理由,只好等散會之後,憑交情向他私下探詢了。
寒雲大師合什施了一禮,道:「寒雲參見師叔。」
逢當的眼光自左方開始,沿著廣場掃射一匝,最後才掃到卓遼他們工作的地區。雖說是繞場一匝地掃視,但目光可不比走路,自然較之迅快無數倍,也不過是眨眼的時間,目光就到達了那一區。
參加這一場會議之人共有十一位,連主人藍巒、關大堅、朱機伯、武季重共是十四人之多。他們在佈置得寬大富麗堂皇的大廳中商議這一宗武林大事,在座之中,最令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注目的是少林、武當、華山、峨嵋、衡山、黃山等六大門派的主腦人物,此外的五位俱是當今的耆宿名家,俱負一方之望。
他在心中默默地數著,很快就數了十下,正要開口,突然阿閃用手肘碰他一下,原來那邊牆頂竟出現了逢當的身影。
錢萬貫道:「何止認識,我還親自領教過他的手段。若論武功造詣,當今之世,只有另外一位異人可以與他相提並論。」
他停歇一下,又道:「我早就要困啦!但卻不得不應應景,免得軍師怪我懶惰貪睡。我就在那邊廊下的秋海棠樹後面坐一會,如若有事,可到那邊叫醒我。」
當姜石公囑咐逢當出去查看之時,這些對話都被鄉老伯聽去。因此,逢當一出院門,廣場東面角落的三條人影,突然被一顆自空而降的石子驚動,霎時都隱藏起來,整片廣場上全無人影。
夏觀言掃視一眾高手之後,才道:「鄉老伯無疑亦是當世異人,但在座多人都未見過。除非藍塢主一意孤行,在下沒得話說,否則總要開過眼界,始能心悅誠服。」
藍巒道:「還有幾位表示意見?」
藍巒在這一件事上已費了不少心血,暗中進行了許多手腳。他曉得唯一的困難阻礙就是一元教之人,在座的十一位高手名家之中,即使是六大門派的主腦人物,未必就不曾被一元教羅致了去。正如以前關大堅在日月塢中地位何等高崇,而同時他卻是一元教的四大護法之一。因此,這件武林大事若然生出波折,無疑是一元教的傑作,他必須極為小心地應付,免得開罪了武林朋友,而又使鄉老伯不歡。
他生怕這位高手已經被一元教羅致了去,而在表面上她卻是藍明珠的師父,關係相當深厚,等如潛伺肘腋間的心腹大患一般。因此,他特地邀請她出席,以便窺測她的態度。她既已持反對意見,藍巒可就在心中有了初步印象,正式把她列入嫌疑份子。雖然翻車夫人後來講得很漂亮,說是為了公理,她不得不撇開交情,照事論事。
鄉老伯迅即潛入姜石公那座院落,但見姜、曹二人都聚精會神地等候任何訊息。他心頭大震,忖道:「我要不要衝入去把他們立時殺死?」
事實上,這刻卓遼那邊恰恰被他算中,阿閃低語道:「那個大傢伙回去啦,我們再不動手,就要超過期限方能交差了。」
他的舉動事先全無預兆,假使圍牆內有人潛匿,定必想不到他躍過來而敗露了形跡。
頒獎儀式完成之後,已到了高潮結束的時候。台上的藍巒,還在向鄉老伯及天下各地的名家高手,說話應酬。
這一片廣場由卓遼、阿閃和柳兒三人負責淋灌藥水,其餘呂傑、束大名、柳昭等都分別負責其他地方,希望分頭下手,很快的辦完這件重大的任務。要知這地底的火藥數量甚多,斷斷無法全部掘出,所以只好用這特製藥水灌淋。但此法有利有弊,有利的是淋灌之法省時省力,可望不致被敵人發覺。弊處是淋灌之後,須有兩三個時辰之久,才能保證生效,如若在淋灌前後被敵人發覺,猛然發動,仍然能夠爆炸。
朱機伯訝道:「沒有看見他離開,您老已查出他不在樹叢後面了麼?」
前文也曾提過,火炮易毀,難辦的是姜石公蓄養了幾十個敢死隊。這些人個個帶著火器,當命令下來之時,他們從四方八面衝出去,這倒是十分難以阻截的。何況雙方激戰一起,四下驚動來觀之人甚多,使得場面混亂,對一元教方面自然大是有利。
曹開庭去了一會,回來向李公衡道:「對方已答應這條件,他們還說日月塢乃是宇內有名的所在,決不致言而無信。因此,目下他們先釋放那三位朋友,李兄見到他們無恙回返之後,亦須立即把左兄送回。」
這許多事說起來好像很繁瑣很麻煩,但一個大陰謀家定須顧及這許多細微之處,才能順利推行計劃。因為若有一個部分發生變化,便會影響到整個大計劃。
天亮之後,人們開始活動。負責接待賓客的部屬向藍巒報告說,許多名門大派的知名之士或是領袖人物紛紛蒞臨。
數千江湖豪雄,莫不因藍巒的大手筆而震驚,今日他已贈送了三十萬兩出來。本來十名高手每人二萬兩,而又另外加贈王元度十萬兩,便一共是三十萬兩了。這還不說,他宣佈過將來每一屆金鰲大會,都贈送二十萬兩,分與那入選的十大高手。雖說每一屆相隔五年,但這一筆支出,委實能令人咋舌心驚!
姜石公好像看透他的心思,又道:「要知那老兒如不幫助藍巒,就未必能炸死他。正因他幫助藍巒,勢必出手幫他除去火藥,這麼一來,咱們一旦發動,他們都在死區之內,決無倖免之理,你現在明白了沒有?」
阿閃雙眉一皺,走過來低聲道:「喂,你快點動手呀!現在是要你出力辦事,不是教你當大少爺。」
這也正是姜石公為何不肯向手下洩露火炮一事的原因了。姜石公十分瞭解人性,情知此舉若被部屬得知,則他們之中定有動搖變節之事發生。
劉唐道:「剛剛相反,我說他這一回不會發出鼻鼾聲,五兩的注碼不多不少,正合我意。」
金武道:「那就一言為定,你到外面瞧瞧,我四下巡查,我絕不經過他那兒,咱們就在這兒碰面,才一同去聽聽他打呼嚕了沒有。」
眾人都見到寒雲大師起立迎客,而且露出肅敬之容,不由得亦大為奇怪,人人緘口不語,房間內頓時鴉雀無聲。
朱機伯片刻便自回返,失色道:「樹後的磚牆有個洞穴,逢當竟是鑽過鄰院,避開了咱們目光。這刻不知已曾發現了咱們的行動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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