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紅粉干戈

作者:司馬翎
紅粉干戈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十八章 男人禁地

第三十八章 男人禁地

由於剛才火炬極多,亮如白晝,這刻突然熄滅,便令人感到格外黑暗。人人都瞧不見一點影子,包括正在交戰的三個人在內。
平天虹忿忿朗聲大笑,聲震屋瓦,接著道:「本人走南闖北,會過天下群雄。但還未有人膽敢如此不把平天虹放在眼內的。」他話聲一頓,又道:「本人決意聽個明白,始作答覆,兩位即管商議。」
平天虹一瞧她這一招變化極多,若是以破拆手法應付,防不勝防。當下也大喝一聲,揮扇疾拍,叮的一聲,劍光已擊中扇子,雙方都震得退了一步。
這時雙方都蓄勢待發,平天虹恨聲道:「你雖是貌美如花,但心比蛇蠍,我今晚非取你性命不可。」
此時阿心已迅快走來,道:「茶飯馬上就送到,師父命我們去瞧瞧那個惡賊同黨。」
平天虹忙道:「在下洗耳恭聆,請堡主示下。」
王元度走過去,伸掌覆按在石角,揮力往內一壓。軋軋連響,右側出現了一道兩尺寬的窄門。他轉眼望進去,但見這間石室和以前所見的都差不多。他銳利的目光在牆上查看一遍,發現不到他弄下的記號,斷定從未來過,於是舉步跨進去。
這座石室已是最末第二間石室了,這「銅牆鐵蓋」的機關,一共有二十間這麼大小的石室,任何人陷身其中,只有設法找尋啟門的機括,找到之後,暗門一開,任何人都非進去不可。
王元度這樣打法,自然含有深意,並非是由於身在三禁堡勢力範圍,為了示好於何心寒而這麼做。
白瑤琴譏聲道:「十招都接不下,你還誇什麼?」
平天虹凝目瞪視著她,過了片刻,才道:「你是不是何心寒?」
廳中燈燭高挑,明如白晝。何心寒請客人在一張太師椅上落坐,一個青衣侍婢奉上香茗。
阿芳沉吟道:「你可是說想到不夜島去,殺盡這一派之人,為阿雲報仇麼?」
王元度一上手就力迫白瑤琴,處處放過那三禁堡高手阿心姑娘。一連十七八招,把個白瑤琴迫得直喘氣,把全身絕藝都使了出來。
白瑤琴首先走入廳中,何心寒連聲恭維。
平天虹這才明白那白瑤琴何以曉得自己中毒,又得知自家實是在生死之間打過滾,這何心寒分明是拿自己當作試驗品,好讓白瑤琴深信那化骨散和異香的威力。
平天虹一聽她口氣不善,心中暗驚,忙道:「在下已得堡主親口允准,方始踏入,難道堡主已經忘記了?」
他們很快就奔到戰場,但見王元度如生龍活虎,指東打東,指西打兩。
何心寒道:「這就是剛硬自負的好處了,尋常人熬受不住之時,勢必呻|吟叫喊,這一來就洩了藥氣,雖是奇癢略減,卻不會昏迷過去,並且又須多挨不少時間才可無事,他只等醒轉,就沒有事了。」
王元度折枝代劍,這一手功力已極是不凡,目下獨抗二女聯手之勢,竟絲毫不顯遜色。
那個俊美少年打量何心寒一眼,目光銳利之極。他道:「在下平天虹,因雲姑娘出了事,特地趕來晉謁堡主。」
何心寒瞧了一會,不由得被這個敵人的高明,致使心膽寒凜,忖道:「這廝這麼厲害,我三禁堡雖然有許多奧妙機關,但恐怕也無法擒下此人。今宵若非有一元教的白姑娘在場,這一仗非輸不可。」
白瑤琴果然不敢惹出他的污言穢語,道:「好,看劍!」光芒打閃,劍勢已當胸刺出。她這一劍去勢絕快,但風聲卻極為微弱,極易使人判斷錯這一劍的速度。
白瑤琴點點頭,道:「當得拜睹靈藥之效。」
白瑤琴道:「小妹的意思是先領教他十招,才說出最後的裁決!」
平天虹霍地站起身,大步走出廳外院中,仰頭一望,星斗滿天。
平天虹見她忖思,曉得她心中已經活動,當下道:「大師姊且想一想才回答,只要你答應了,小弟自有脫身妙法,決不會連累到你。」
如此一步步緊迫,陷入此地之人,遲早會到達第二十間石室,經過這許多石室,都沒有別的情況發生,任何人的警覺性都會減低,加上疲倦飢渴,反應一定遲鈍許多。就在這最末一間石室之內,佈置有幾種生擒敵人的機關。這等手法,可說是萬無一失。
她自然不知自家運氣實在不好,最先是碰上了博學淵知的錢萬貫,剛才的對手卻是王元度。這兩人在目前俱是一流中的頂尖人物,她之敗陣,乃是理所當然。眼下這個平天虹亦是罕有高手,她除非使出「無聲劍法」的三大絕招,否則難望取勝。
平天虹忽然聽到白瑤琴低聲道:「燈火一滅,我們拼兩招,然後你讓我輕輕刺傷。」平天虹一怔,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王元度自然認得平天虹,見他居然現身於三禁堡中,不覺大為驚訝。只因平天虹這一派人物,素來以風流自命,見到合意的女和_圖_書子,絕不放過,而三禁堡則是對男人深痛惡絕的「男人禁地」,像平天虹這等人,更是視如仇寇,怎會讓他闖入?
那個女子冷冷道:「你這等兇殘口氣,誰跟你說話?」
他身子雖是不曾前傾,可是腳下的石塊忽然下墜。此時他全身力道重量完全聚集在雙足,這麼一來,可就無法及時躍起,身形隨著石塊猛然墜下了三尺,錚錚連聲,七八道鋼箍把他下半身箍得緊緊的,全然動彈不得。
平天虹大加警惕,他為人極為詭詐多計,心知目下已陷身對方的險地中,決不能輕舉妄動。當下緩緩道:「本來這等禁規不能約束外人,不過堡主既然這麼說法,想必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好走的了?」
阿芳道:「這話有理,你可是想我轉告家師?」
白瑤琴和阿心二女,已露出敗象。
何心寒頷首道:「好!」舉手一揮,平天虹突然哎了一聲,原來他雙手雙足都被鋼箍箍住,全身緊貼太師椅上,動彈不得。
阿心業已仗刀猛撲,牽制住王元度,使他不能繼續向白瑤琴進犯。在火光之下,雙方又重新展開了一場鏖戰。不過顯而易見的是王元度在黑暗中破去白瑤琴無聲三大絕劍之後,已穩佔了上風,著著進迫,把二女迫得團團而轉,取勝只是遲早問題。
突然間,一股冷森森劍氣迫來,平天虹揮扇發出內力,護住全身。轉眼一望,只見白瑤琴已提劍作勢,招式極為森殺詭奧。
平天虹也頹喪地跟入廳內,仍在原地坐好。
何心寒趕緊下令點火,霎時火炬齊舉,照得這方圓數丈之內,明如白晝。
不過何心寒的震凜決不在她之下,只因那王元度一直都全力針對白瑤琴,阿心屢次使出最凶毒的秘傳刀法,他都不曾出手封拆,只仗著神妙身法,就容容易易的躲過。在她看來,王元度不單是身法神奇無匹,並且也深知本門秘傳刀法的虛實,方克臻此。這一點既使她大惑不解,而同時又萬分震凜,心想:「他既是深悉本門刀法奧秘,可知他早已存心入侵本堡,白瑤琴雖是引他到此之人,其實只是適逢其會而已。」
只聽颯然一響,敵人已躍起七八尺,不但避過她這一擊,並且當頭撲下,兇猛反擊。他出手之凌厲,部位之準確,都證明出他並沒有被她的「無聲劍法」弄得失了方位尺度。這話也就是說,王元度業已破去白瑤琴的「無聲劍法」,假如不是有阿心輔翼的話,這一記反擊,尚可加倍的凌厲。
何心寒這才說道:「敝堡有一處地方經過精心設計,縱是天大英雄,若然誤入其中,亦無法破屋而出。那個賊人就是闖入這一處名為『銅牆鐵蓋』的處所,出是一定出不來了,但能不能順利生擒,還須等候消息。」
平天虹哦了一聲,舉起香茗。他自從入廳之後,鼻中就嗅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這刻陡然間感到喉中乾渴,舉杯一飲而盡。他放下茶杯,又好奇地向白瑤琴打量。
何心寒道:「白姑娘儘管說吧!」
白瑤琴嬌喝一聲「第二招」,但見劍光暴漲,潮捲而至。
王元度早先與白瑤琴交過手,曉得她劍法不但奇奧莫測,最厲害的還是風聲特別微弱,在黑夜拼鬥,極為可怕。因此他一上手就全力猛攻,把她所有的絕招都迫了出來,其中有三招最厲害的,他已緊記心中。
右面的黑衣女啊一聲,敢情從他這一問中,方始悟出他剛才實在是念及阿雲。她緩緩道:「本堡從昨夜開始,就展開大規模的行動,嚴查附近各地,確知沒有不夜島之人在附近,我們也是剛剛才回得來。至於那個惡賊的同黨,現下已陷入本堡絕地『銅牆鐵蓋』之內,此人雖是十分機警,武功強絕,但只等他到達最後一間石室內,即是束手就擒之時了。」
白瑤琴起身道:「空言無益,廳外的院子足夠我們動手施展,先鬥完十招再說。假如我技藝淺薄,死在你桃花扇下,那是死而無怨。」
平天虹怒道:「誰打算逃走了?」
平天虹鼻孔中冷嗤一聲,道:「好大的口氣,本人如若全力出手,只怕白姑娘接不滿十招之數。」
但她又覺得假如讓平天虹到不夜島報仇大殺,的確是個絕妙主意,勝過白白取他一命,是以亦不願立時堅拒他這個建議。
阿芳奇道:「你怎知家師一定不肯?」
白瑤琴笑道:「此人武功還過得去,同時雖是心性高傲之人,卻肯認輸,乃是英雄本色,所以我不讓他死。」
雙方看看又鬥了二十餘招,何心寒發出號令,突然間火炬齊滅,變成一片漆黑。
王元度身子仍然往下沉,速度已變得甚是緩慢,一直沉下了丈許,又出現了七八道鋼箍,向他夾到。他雖是出手抵住了其中兩道,但其餘的全然不受影響,有的束腰,有的束胸,和_圖_書有的勒頸,總而言之,這十七八道鋼箍把他束縛得動彈不得,只有兩臂仍然活動自如,王元度心想,此時若有敵人出現,那是最好不過了,定可把敵人抓住,逼他放開自己。
那塊石角應手沉下少許,但力道甚強,因此王元度不得不增加幾成真力猛按。石角倏然變得輕如無物,敢情他這一下已把石角按到某一程度,石壁上這方兩尺大小的石塊,突然縮進。若是旁人,這一下非跟著向前栽不可。但王元度是何許人也,石塊剛一縮,他業已氣沉丹田,雙足牢牢釘住地面,右手仍然作按出的姿勢,只是石壁已陷入一塊,使他變成擺個空架子。
自然,假如不是王元度這等一代高手,決計無法在激鬥中查看敵人劍路,還能一一記住,普通高手都是萬萬辦不到的。何況即使有這等本事查看出來,假如沒有練成「修迷密步」的無上身法,也是萬難倖免。
她心中已立下殺死對方的決心,但為了不使對方心生警惕,全力突圍逃走,故意說得一如江湖上常見的場面一般,以比武之法解決紛爭。通常擺出這種場子之後,雙方都是點到為止,但須證明出勝負,即可解決一切。
這話也就是說,並非是印證武功,王元度皺皺眉,心想:「這個貌美心毒的女子,一定有花樣,須得對她特別小心才行。」他乃是當代第一高手身份,當然不能說出對方定要單人匹馬出來印證武功的話。
左邊的女子道:「不錯,我們奉命來瞧瞧你回醒沒有,如若回醒,就送食物給你。」
白瑤琴一直緊盯住對方面龐,聽了他滿含怨憤之言,忽然發覺這個年輕人長得十分風流俊俏,芳心不禁一動,自家卻也不曉得是不是對方誇讚她一聲「貌美如花」,所以陡然消失了殺他之心。她突然連退四五步,大聲道:「請堡主熄滅燈火。」
這話聽起來似是暗示不判決他死,但弦外之音,卻大有藐視之意。
白瑤琴與阿心二女,刀劍並舉,頓時殺氣騰騰。
王元度聽她口氣如此,心中竊喜,忖道:「瞧來這位女堡主並不如外傳那麼冷酷不近人情。今晚我但須施展出真功力,讓她們知難而退,也就是了。」
他面上的表情變化極巨,右面那個女子突然開口道:「你想得不錯,此地專門用來禁錮高手,你雖是武功猶在,兵器未失,但若想逃走,只怕比登天還難。」她雖是沒有瞧出平天虹是為了阿雲而悲恨,但卻也猜中了一部份。
何心寒退開七八步,那個女郎湊上來,低聲道:「外面有人求見堡主,他說是雲姑娘的朋友,非見到堡主不可。」
何心寒沉吟一下,道:「白姑娘既然這樣說,我就著阿心充當輔翼。」話聲方歇,一個女子,提刀躍入圈內,卻是個雙十年華的少女,五官端正,眉宇間泛出精悍的神情。她的身法動作,已顯示出實在十分高妙。
白瑤琴道:「只不知何堡主可曉得小妹生性甚是憎厭男人?假如要小妹決定,可能不大公平呢!」
平天虹大喜道:「那惡賊武功之高,在下平生罕曾得見,何堡主若然已擒住了他,那就太好了。」
那黑衣女不言不動,但平天虹卻感覺出她面幕後銳利的目光。當下又道:「你可能是何心寒,所以不敢開口,對不對?」
何心寒向他擺擺手,道:「你先別出口辱罵,須知我此舉乃是讓你活命的手段。」
王元度雖是堅毅卓絕之士,從來不怕敵人勢力強大。但今晚情勢與平常不同,他豈能變成淫賊同黨而與這一干人拼命?心念一動,登時趁平天虹尚未發揮全力之時,猛可揮劍決蕩,硬是闖出了戰圈。他極快地掠出火炬圈子,沒入屋簷下面的黑暗中。
蒙面女子道:「不是,但我勸你對堡主客氣些,別直呼她老人家的名諱。」
然而王元度這個想法大錯特錯,敢情敵人雖是來了,他卻全然無法可施。原來敵人只是發聲,並不曾現於室內,況且他陷入地下丈許,根本也瞧不見室內的情況。
平天虹忙道:「堡主請聽在下一言,那兇手已死於路上,在下業已驗明,方恨無以洩忿,既然尚有同黨,而且竟敢踏入貴堡,負隅頑抗。堡主可不可以暫解禁令,讓在下得以找到那廝,親手殺死?」他不但顯得十分著急,而且大有哀求之意。
平天虹亢聲道:「正是區區在下。」
白瑤琴道:「若是略有聲名之人,可就不能讓他死不瞑目了,何堡主你說對也不對?」
他跟隨著何心寒、白瑤琴二人躍落平地,穿過一重房舍,走入一間佈置清雅的小廳內。
何心寒想起被姦殺慘死的愛徒阿雲,登時大為震撼,一言不發,疾馳而去。在堡門口,她見到一個俊美少年,神色異常不安地在那兒打轉。
這是一條狹窄的隧道,極是黑暗。但她和-圖-書們熟悉地勢,都走得很快,幾個轉彎,已到了一條寬大的甬道內,一邊石壁每隔丈許就有一盞燈,另一邊石壁卻掛著一排黑色的四方布塊,乍看好像有一列黑色的窗門一般。
平天虹道:「正是此意,小弟若是白白毀在三禁堡,還不如死在不夜島中,好歹也得拼掉他三五個高手,方始甘心。」
何心寒站在廳外台階上,冷冷道:「你想逃走的話,不妨先鬥完這十招再試。反正本堡的佈置早已完成,現在逃走和過一會才逃走都是一樣。」
何心寒把三粒丹藥都給他服下,片刻間,平天虹但覺全身奇癢難當,但四肢被完全箍住,無法移動搔抓,心中難受之極,額上汗珠一滴滴的流下來。他雖是如此痛苦,但仍然緊緊咬住牙關,悶聲不哼。
那蒙面女子道:「這就對了,現在是午刻時分,你可感到飢餓麼?」
何心寒知道白瑤琴要使出「無聲劍法」絕藝,連忙轉身入廳,扇滅燈火。
這一招雙方已察覺出對手的武功造詣極是不凡,都格外的全力應戰,不敢稍懈。
白瑤琴喝一聲「好強的指力」,長劍輕揮,已破解了敵指。
白瑤琴曉得厲害,揮劍拒拆,一連使出「仰矩翠岩」、「白雲封洞」、「來拒復攻」三招,方始於最後反攻一劍,迫退敵人。
他皺皺眉頭,道:「本人這十招是一定要接的了,但心中不明白的是,白姑娘是否與何堡主已經串通好的?」
那黑衣女道:「我是她的大師姊,單名阿芳。」
白瑤琴也因這突然發生的變故,弄得摸不著頭腦,但這宗事似是不便接口,於是只好伸長頸子,等候下文。
只過了一會工夫,在平天虹來說比一年還長。他實在挺不住這奇癢的痛苦,竟昏了過去。
何心寒哦了一聲,她也知道這次金鰲大會有平天虹這一號人物,也曉得他是武林中大大著名的川北桃花洞出來的高手。嘗聞這一派出來之人,俱是俊美人品,目下這平天虹果然是如此。
白瑤琴大為奇訝,忖道:「她為何把這生死之權交給我?」這白瑤琴本來亦是任性大膽之人,雖是不明其故,卻不費心多想,縱聲一笑,道:「何堡主這話可是當真?」
何心寒道:「姑娘的最後判決可以宣示了。」
阿芳點點頭,和阿心沿著甬道走去,到了盡頭處,一扇極厚重的大鐵門封住去路。她們用鑰匙開啟機關,軋軋一陣聲響起處,鐵門往石壁內滑縮。兩人迅即出去,把鐵門關好,這才再往前走。
平天虹只冷哼一聲,沒有插口。
何心寒嫣然一笑,道:「如若沒有第二條路好走,我也不會當著白姑娘的面前說出來了。」
何心寒呷一口茶,徐徐道:「由於你出手相助,使強仇入伏,不能抹煞你的功勞。因此,我讓你存一條生路,那就是請白姑娘說一聲。她如要你死,你就非死不可。如讓你生,那麼我就不殺死你。」
他沉吟一下,才道:「小弟有幾句心腹肺腑之言,只不知大師姊肯不肯相信?」
平天虹冷笑道:「摸黑拼搏,豈能難倒我平天虹?」
平天虹道:「小弟當時眼見阿雲慘死,痛不欲生,矢誓為她復仇!現在既知那惡賊是不夜島高手,自是不能放過不夜島了。」
他打量四周一眼,卻是個方丈石室,連窗洞也沒有。鐵柵外卻是一條寬大甬道,對面石壁上掛著一盞風燈,火焰黯淡,他一向心高氣傲,根本沒有瞧瞧肩上的劍傷,便厲聲大喝道:「有人麼?」連喝三聲,回聲隱隱,可見這條甬道相當的長。
何心寒瞧也不瞧他一眼,道:「白姑娘快說出你的意思,我好遵辦。」
白瑤琴嬌叱一聲看劍,黑暗中鏘鏘連響兩聲,接著白瑤琴一陣得意笑聲,但人已躍開一旁。
她不禁喘一口氣,忖道:「怎的我最近連遇強敵,都難以得手?若是如此,我豈能輔助紅袖姊姊霸踞武林?」此念一生,頓時殺機大盛,雙目射出森冷光芒,準備出手。
阿芳悄悄望入去,卻是居高臨下,但見整座石室約是丈許方圓,都收入眼底。石室內點有盞燈,倒也光亮,一個人倚壁而立,閉目不動。這人雖是作商賈打扮,上唇蓄著小鬍子,看來年紀約在三四旬之間。但阿芳卻瞧得出他的真面目,不是王元度是誰?
他聽不到回答,只好暫時忍住怒氣,細瞧鐵柵,都是兒臂粗的鐵枝,武功再高,也無法擊毀,他審視片刻,才冷笑一聲,取出桃花扇。他在扇柄處板出一截刀刃,又短又窄,但寒光閃耀,顯然鋒快無比,這數寸長的刀刃,用以對敵自是無甚用處,但卻能斬釘削鐵,對付這些鐵柵,當然綽有餘裕。
這是因為只有這麼一道門戶,若想尋路逃走,自然得進去探一探。從第一間石室開始,一連串二十間,俱是這等情形,只要踏入第二間,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戶立閉,再也不能開啟,待得找到機括,卻是通到第三間石室之內。
何心寒一直縱目四望,忽見正東方七八丈外,一盞紅燈冉冉升起,她那冷漠的面上,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轉回頭來,恰見平天虹目注白瑤琴,頗為出神。不由得長眉一皺,星眸中閃過一片凶光。她輕咳一聲,說道:「我們可以到下面等候結果了。」
平天虹聞言,頓時感到腹中飢餓,當下喝問道:「現在什麼時候?」
白瑤琴運劍力拒,被王元度手中樹枝劈中劍身,頓時哼了一聲,噔噔噔連退了五六步,腳下發出踏碎屋瓦的聲音,甚是響亮。
原來何心寒雖是與外界幾乎斷絕往來,但仍和極少數一些人,依然偶有接觸,如日月塢、一元教這兩處,便是如此。
白瑤琴本來有一點不滿,但看了她的身法,以及她那種堅凝沉著的氣度,登時心中釋然,知道何心寒已派出她手下最高明的人物來作自己的輔翼。假如她們仍然失利的話,何心寒尚可出手支援。這樣當然較之一開始就由她親自出手穩妥得多。而且有何心寒押陣,敵人想遁逃的機會也就少得多了。
她這麼一想,可就沉不住氣了,當即提聚功力,打算加入戰圈,忽然有個女郎向她打個暗號,表示有十萬火急的重要消息稟知。
平天虹道:「原來是芳大姐。」
平天虹道:「她如此憎恨男人,一定吃足了男人的虧,所以這一生一世,休望她再相信男人的話。」
她現身出去,冷冷道:「我是何心寒了,你是誰?到此何事?」
現在王元度已抵達第十九間,饒他為人沉穩精細,氣度大異常人,這刻也不免十分枯燥煩惱。他倚壁閉目調息了一陣,睜開雙眼,望著一塊突起的石角,他已可以斷定那方石角必是開啟暗門的機括。由於他搜查已久,早就不對屋頂上的透氣洞加以注意。但他怎知這刻有兩對眼睛,暗中窺視他的一舉一動?
平天虹哼一聲,道:「本人雖是失手受傷,但尚可一戰。」
平天虹大喝一聲「淫賊休得猖狂」,欺身撲入戰圈。
她轉頭向左面的黑衣女道:「心妹,你去吩咐她們送茶水食物來。」那黑衣女欠身應了一聲,迅快去了。
阿芳哼了一聲,心想:「我也吃過兩個男人的虧,現在方知師父常說臭男人之言不可相信,這話的確非假。」
何心寒聽他這麼一說,頓時醒悟,道:「不錯,但那廝棘手之極,我們正以全力對付……」她掉轉身軀,作出便要趕回堡內的姿勢。
何心寒笑道:「白姑娘客氣了。」
平天虹跟蹤疾追之際,卻被何心寒攔住,她向他連比手勢,平天虹頓時明白她將要利用機關埋伏的力量,把對方擒下。於是,這一批人在何心寒指揮之下,迅快散開,火炬照亮了所有屋頂,使王元度必須在底下覓路逃生。
何心寒道:「我沒有忘記,但敝堡另有一條禁規,那便是勾引本堡門下弟子之人,一律誅殺不赦。孽徒阿雲犯了本堡禁規,即使能活著回來,亦須處死。目下她已遭報應,不必再說。但你還好好的活著,按照敝堡的禁規,須得取你性命才行。」
平天虹刷地打開摺扇,封住劍勢來路,左手駢指疾點,嗤一聲指力激射出去。
平天虹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想:「這等事不過是一句話可解決,何須用別人性命作試?」他平生傲視當世,橫行無忌,從來未受過委屈。以金鰲大會之事而論,他也不過是技不如人,受了挫敗而已,並非委屈。目下卻被這兩個女人弄得氣忿難平,當下喝道:「快動手吧,再說下去,本人可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了。」
但劍招才發,又被敵人封死。不由得芳心大震,咬牙使出壓箱底的第三招「天聾地啞」。
忽聞一陣步聲傳來,他連忙收起桃花扇。片刻間,兩個黑衣女走到燈光之內,她們面上都蒙住黑布,使他瞧不見面目。平天虹厲聲道:「這兒可是三禁堡麼?」
平天虹大喜道:「多謝何堡主成全。」當下掣出他那柄摺扇,隨著何心寒躍入堡內。
白瑤琴卻沉吟一下,才道:「這一位便是參加金鰲大會,名聞當世的十大高手中的桃花派平天虹麼?」
她哼一聲,道:「阿雲死了沒有?」
白瑤琴趁這時機,施展出「無聲劍法」三大絕招,第一招是「萬籟俱寂」,劍刃無聲無息地攻出,卻被敵劍封架住。
白瑤琴道:「你猜錯了,何堡主剛才的用意十分明顯,旨在試探一下我到底偏幫男人抑或幫助女人。當然我的答覆你已知道,毋庸再說了。」
平天虹冷笑一聲,道:「姑娘好深厚的內功,你且接我一扇瞧瞧。」唰一聲,揮扇擊去,但見那半張半合的摺扇,幻化出十餘把之多,宛如一群巨蝶飛撲而去。
王元度凝神一志,以御大敵,在和圖書這等情勢之下,他更無法察覺藍芳時的存在。
她的目光轉到平天虹面上,又道:「但服下解藥之時,他仍然得受點活罪,我記得已向白姑娘講過。」
何心寒冷峻的聲音說道:「此處雖非平地,但在閣下眼中,諒必不放在心上,我們就在這兒領教領教。」
屋頂上平天虹睜大雙眼,打量著這個以憎恨男人著名武林的何心寒,但見她看起來年紀只有二十六七歲,玉面朱唇,長得甚是美麗。如若在江湖道途中碰上,決計想不到她就是琥珀刀何心寒。他的目光轉投到白瑤琴面上,只見她也甚是美貌,記得剛才她力拼王元度之時,劍法奇詭奧妙,功力深厚,一時猜不出她是什麼門派出身,不由得注目沉吟。
何心寒透出親切的笑容,道:「原來如此,但不妨事,他已別無選擇了。」
左邊的黑衣女道:「她也不是堡主,平先生請相信此言。」
平天虹聽她口音不是何心寒,較覺心平氣和,冷笑一聲,對於能不能逃出此地一事,不表示半點意見,卻道:「我只想請問姑娘一聲,那個萬惡淫賊的同黨,現下怎樣?他亦是不夜島之人麼?」
平天虹道:「姑娘和阿雲如何稱呼?」
阿芳道:「你還沒說出來,我怎知可信不可信?」
她當即改使第二招「宇宙無聲」,又是在全無半點風聲中攻出了一劍,凌厲無儔。
平天虹大驚道:「堡主既然曉得,那麼在下遠遠望見火光沖天,敢情正在圍捕兇手同黨?」
平天虹想道:「那麼她為何不敢出聲說話呢?」他忽然想起被衛步青姦殺的阿雲,心中又是悲痛,又是忿恨。但轉念忖想及自己目下落在何心寒手中,看她似有藉故殺死自己之意,自己的生死既是尚有問題,為阿雲報仇這一層,豈易談到?因此除了悲傷忿恨之外,又增添一種虎落平陽,龍困淺水般的沉鬱。
白瑤琴向何心寒說道:「我有一句話,但望堡主不要見怪,那就是這廝武功造詣頗高,小妹雖然還想一試,卻自知未必抵敵得住。我想請堡主派人或是親自出手,幫助小妹一臂之力。」
平天虹一聽這話,可也不能不信,道:「何堡主可是在茶內下的毒麼?」
火炬光華照耀中,劍氣刀光,沖霄而起,一男二女,很快陷入激烈惡鬥之中。
砰的一聲,身後暗門自動關緊。他已見得多了,毫不在意。但見對面壁上也突現出一塊石尖,更不遲疑,迅即走過去,伸手一按。
她們迅快把甬道內的光通通弄熄,頓時一片黑暗。然後揭開對面石壁上一塊黑布,壁上出現一個比面盆還要大的洞穴,但外大內小,透過一尺厚的石壁時,裏面的穴|口只有拳頭那麼大。
平天虹冷笑一聲,目光向另一個也蒙著面的黑衣女,道:「你怎的不開腔說話?」
何心寒正希望他如此,以免自己開口請他助陣。當下回頭道:「好!你若有捨命一拼的決心,本堡就暫時廢止禁令。」
白瑤琴道:「堡主賜贈的香藥,寶貴無比,豈能輕易施用。但今日眼見異香靈效,足見高明。小妹佩服之至。」
他一面急急揮劍招架,一面訝然忖想。很快就推想出平天虹一定就是那對受害的情侶之一,無怪他來勢洶洶,大有同歸於盡之慨。
她轉眼向白瑤琴望去,微笑道:「前此奉贈的異香和化骨散,不知有效沒有?」
何心寒突然冷冷道:「平天虹,此堡不許男人涉足的禁條,你自然知道的。」
平天虹長嘆一聲,何心寒已點起燈火,道:「兩位回到廳中談談吧!」
何心寒冷笑道:「不錯,我已點燃了一種異香,男人嗅吸入鼻,便感到口中煩渴,非喝光那杯茶不可。」
白瑤琴算是倒霉透頂,在短短的時日之內,連敗兩次。
平天虹搖搖頭,道:「不是,小弟要大師姊作主,私下釋放了我。你若把這話告訴何堡主,她一定不答應。」
白瑤琴已再低聲道:「你已中了毒,即使逃出此堡,也是死路一條,記住我的話去做。」話剛說完,大廳內透出來的燈光完全熄滅。
一元教的副教主甄紅袖,曾親訪何心寒,交結為友,是故何心寒略知「無聲劍派」的厲害。她發出命令,登時又出現八個矯健女郎,各持火炬,點燃之後,這一塊地方更是明亮。
平天虹一怔,只好沉聲又問一遍。
她掣出三粒紫色丹藥,又道:「你中了化骨散奇毒,若然不得解藥,七日之內,身體全無感覺,武功仍在,但七日屆滿,全身骨頭突然發癢,半個時辰內,骨骼全化,變成一個侏儒而死。」
平天虹悠悠回醒,身上已全然無事,轉眼一看,自己躺在地上,數尺外一道鐵柵,隔絕去路。他跳起身,略一運功,竟然恢復如常,武功並未失去,探手入懷一摸,身上之物都在,桃花扇也好好的插在腰間。
何心寒道:「自然是當真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