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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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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知我者死

第四章 知我者死

胡真移到門口,回頭一看,但見沈宇已經躺在床上,蒙頭而睡。村女陳春喜,則發怔地站在一邊。
這三人一動手,馬上表現出驚人的嚴密合作,簡直渾成一體,威力強大之極。六柄護手鉤發出無數眩目的精芒,潮湧般向厲斜攻去。
胡真道:「別人行麼?劉老大這批人,已經和武林漸漸建立關係。又因為他們深知你的厲害,所以找來的人,必定有相當水準。你若是重新培養似他這種媒介人物,至少又得費去兩三年功夫。」
胡真道:「你若是不明不白的殺死我,且不說有沒有人為我報仇,單說你自毀諾言這一點,你損失就夠大的了。」
厲斜道:「這話的意思是說,有些事情,令人厭惡畏怕的程度,更甚於死亡。因此,可知世上最可怕的,並不一定是死亡。例如你,有些事情,能令你感到無限痛苦,寧可死掉,也不願忍受這等痛苦。」
胡真道:「別開玩笑,誰不怕死。我意思說,你最狠也不過取我性命而已,還能怎樣?你說是也不是?」
忽見厲斜刀光大盛,鏘鏘鏘一連三招,把那鄧氏三煞圍攻的陣勢,震得擴散許多。緊接著他又施展殺手,刀光如龍蛇盤旋般劃出一個複雜圖案。這時鄧家三煞只覺著敵人刀勢千變萬化,似是把彼此之間的隙空,完全用刀光充塞滿,叫人完全無從發鉤攻擊。
陳春喜舉步行來,走了幾步,忽然停下。
厲斜道:「你敢是認為我下不了毒手取你性命麼?」
眨眼間鄧家兄弟已環攻了四五十鉤,發出一連串鏘鏘的金鐵交鳴,響徹全場。
厲斜道:「他們不幹,還有別人。」
沈宇已是第四次看見厲斜這一招古怪莫測的刀法了。以他看來,這一招好像是寫一個字,在結構頓挫之間,刀勢忽出,取了敵人性命。而剛才殺死曹昆的一刀,最是精采,因為他恰好是刀勢使得極兇毒之際攻出的,因此雖然被曹昆架住了,但這一股刀氣,卻穿透了曹昆的護身功夫而殺死了他。
厲斜道:「我承認這是一種上佳手段,但必要之時,譬如他們已不信任我,則我仍可以武力脅迫他們,去做我想做之事。」
但見厲斜舉步迫去,腳下不聞一點聲息,可是在他面前之人,縱然閉上雙眼,也感覺得到這等生似死神般的陰影迫hetubook•com•com近。
關伯符連攻七八招,收拾不下敵人,氣勢為之一挫,被厲斜劈出的出神入化的一刀,震退兩步。
胡真訝道:「你以為有什麼人?」
厲斜默然不語,在屋內的沈宇,聽得胡真縱橫捭闔的妙論,幾乎要擊節讚賞。
胡真道:「所以你務必要保持信用,哪怕吃虧,亦須如此,方能使他們死心塌地的受你利用。」
沈宇道:「你就算打他不過,也應該去幫幫這鄧家兄弟啊!」
胡真道:「不要害怕,沒有人要傷害你。」
厲斜走到胡真面前,停下腳步,道:「胡公子,今日的一役,你已完全看見啦!」
胡真忙道:「誰說沒有?剛才你對鄧氏三煞的手段,雖然因為你的秘密,已為他們所知,是以不得不殺死他們。可是這等情形,落在劉老大等人眼中,他們以後對你的話,還敢相信麼?」
厲斜一瞧是個年輕村女,長得相當甜美,當下雙眉一皺,凝眸尋思。
厲斜瞪他一眼,道:「誰跟你稱兄道弟?」
厲斜道:「那倒不是。」
沈宇被他奚落得無法答腔,心想:「假如鄧家兄弟,還有早先的曹昆和關伯符,俱不是好人的話,則厲斜大開殺戒之舉,竟然是為世人誅惡除奸了?我反該額手稱慶而不能責怪他呢!」
胡真道:「是的,我知道。」
胡真突然把手垂下,道:「假如我堅不亮劍,你便如何?」
鄧玄一愣,心知已被人玩弄了。敢情他們剛才認輸之時,厲斜果然沒有說過一句放過他們之言。當時厲斜只叫他們暫且退下,按照江湖上一般的規矩而言,他這話就等於放過了他們。可是若是強辯,亦可說是暫不動手而已。
胡真笑一下,白皙俊美的面龐上,那笑容仍然十分從容悠閒,一點也不著忙。他道:「好,好,你別急,反正最大不了,不過是一死而已。」
厲斜道:「當然不是,由於我認為你沒有觀察的資格,所以非迫你動手不可。」
厲斜道:「是什麼人?」
這個感覺同時之間泛起在他們三人心頭,厲斜長刀閃電般劈出,鄧玄首先慘叫一聲,屍橫就地。鄧通和鄧昭兩人一方面是大駭,另一方面又兇性大發,不約而同的連人帶鉤向敵人衝去。
胡真道:「是的,是的,我也知道你m.hetubook.com.com的想法。可是你還是有損失呀!」
胡真道:「你怎生得知的?」
厲斜道:「先說你為人這一點,你身為峨嵋派掌門人之子,自應具有俠義血性,可是你對那些同行之人的死亡,視若無睹,哼也不敢哼,本人因此很瞧不起你。」
厲斜瀟灑地向他走過來,蒼白的面上,居然隱隱泛現微笑之容。不過任他怎樣笑法,他的眼睛和眉宇間,總是透射出一股使人害怕的森冷殺機。
胡真動也不動,凝視著那白衣飄舉的厲斜。但見他微微仰頭,望著天空,若有所思,過了一陣,才慢慢地移動目光,向胡真望過來。
胡真道:「既然如此,你有何失望之有?」
胡真道:「你何不自己進去瞧瞧?」
胡真應道:「沈兄有什麼高見?」
胡真道:「我若是蒙你瞧得起,這會兒已經被你殺死了,這等虛譽,要之何用?」
厲斜道:「我現身之後,你才從屋內出來,若然此屋別無他人,你怎會逗留那麼久?」
過了一陣,厲斜冷冷道:「你亮出兵刃吧!」
胡真道:「當面自然是這般稱呼。你有便不妨打聽一下,川北鄧家三煞,是怎樣的人物?」
厲斜斷然道:「我沒有損失可言。」
胡真一點也不放鬆,道:「怎麼?難道你還有更狠的辦法?我絕對不信。」
鄧玄大喝一聲,揮鉤撲上,他的兄弟馬上從兩翼出手掩護。
胡真道:「你的話完全是違心之論。假如他們不信你的話,今後誰替你找這麼多人來給你練刀?」
胡真雖是滿腹智計,長於應變之人,聽了這話,也不禁當真愣住了。
厲斜一瞧他的表情,已知自己推斷不差,可是他不喜反怒,眼中射出兇光,殺機四溢。他冷冷道:「叫他滾出來。」
沈宇忍不住傳聲向胡真道:「喂!胡兄,你真的打算眼睜睜的看這些人完全死光麼?」
厲斜冷冷睨視著這三人,流露出一種必能把他們「吃」掉的姿態。可是他並非驕狂,亦不是以殺人為樂的那種殘忍味道。若要形容,那只能說是他有強大莫匹的信心,自知定能把這三人擊敗。由於這鄧家兄弟三人,得聞厲斜的身世和武功淵源,所以他不肯放過他們,想起來亦屬合情合理之事。
胡真道:「我費了許多時間功夫,所得的結論,和_圖_書只有『厲害』兩字為評。」
春喜驚道:「他不行。」
這厲斜的刀法如此兇毒,因此與他動手,等如宣判了「死刑」一般。胡真吃驚地往後退,但他的後背碰到牆壁,是以動彈不得。
厲斜冷冷道:「本人向來說得出做得到。」
厲斜道:「我有兩個理由,而且我敢斷言,屋內之人,必定是個男子。」
厲斜道:「胡公子這話,不免使人甚感失望。」
胡真伸伸舌頭,道:「你又生氣了,是不是?」
胡真道:「以我想來,你根本就是用各種方法威脅他們,使他們痛苦不堪。但你同時又給他們這一條出路,讓他們深信還有翻本的機會,這機會就是聘來真正的高手,把你殺死。這樣,他們氣也消了,威脅亦解除了。此所以他們不惜用盡一切力量,聘請能人前來。」
鄧玄道:「厲老師,你剛才說的話算不算數?」
厲斜冷笑道:「你最好記住,你並不是第一個在我面前耍賴的人。我對於這一類人,已經有對付經驗了。」
厲斜道:「那就快一點。」
厲斜道:「這話倒不無道理。」
厲斜揮手作出驅逐他們的手勢,劉老大等六名海盜頓時如獲大赦般,抱頭鼠竄,霎時走得無影無蹤。
胡真聳聳雙肩,道:「我當真沒想到你是如此精明的人,不錯,屋子裏還有人。」
厲斜自是不能瞪著眼睛承認沒有辦法,念頭連轉,道:「古人說過一句『所惡有甚於死』的話,想來你也曾讀過。」
胡真道:「厲兄,你想什麼?」
厲斜的刀法繞體而出,鏗鏘連聲,已封架了七八鉤之多。他在驚濤駭浪般的鉤影衝擊之下,站立如磐石,牢不可拔。
這回厲斜已不讓對手有喘息及重整旗鼓的機會了,但見他又揮刀劃出一個圖案,接著光芒電射,劈中了關伯符。這一刀砍在關伯符的胸口要害,登時結束了這場拚鬥。
胡真現出吃驚的神情,望著這個面色蒼白,神情冷漠但又瀟灑不俗之人,可當真不敢再用言語迫他了。
厲斜道:「他們相信與否,於我沒甚相干。」
厲斜道:「這樣說來,你竟是不怕死之人麼?」
厲斜對關伯符的屍身,看也不看一眼,馬上大步向鄧家兄弟行去,刀上湧出森寒殺氣,不問可知他將向他們出手了。
厲斜隨口應道:「當然啦!」
和-圖-書胡真道:「是的,我都瞧見了。」
胡真道:「你特地教訓這幾句話麼?」
劉老大等人觳觫地站在那邊,在他們身上,已找不到絲毫兇悍之氣。
胡真道:「我倒沒有這種荒謬可笑的念頭,我只想知道,殺死一個不肯抵抗之人,對你來說,是不是一件快樂的事?」
這一仗厲斜似乎最艱難應付了,因為打開始動手,直到現在,他都是處在被動之勢,有守而無攻。
鄧玄當然明白這是厲斜緩兵之計,因為當時還有一個「絕筆」關伯符,未曾動手。如果厲斜堅持不肯放過他們,則關伯符可能趁他們拚鬥之時,逃離此地。因此厲斜才這樣地穩住他們。他終是從江湖中熬煉出來的人物,這刻已從對方刀法,看出此人狠硬的性格。心知無論怎樣說法,也不能逃避這一場拚鬥。
沈宇道:「我聽他們剛才稱這鄧氏兄弟為鄧家三雄,怎想得到他們並非好人?」
胡真道:「恕我不客氣批評一句,你閣下真是孤陋寡聞得很。」
厲斜道:「你最好別迫我。」
厲斜怔一下,才道:「那也不一定。」其實他心中倒是承認這話,但又覺得不好意思承認,是以含糊地回答。
胡真道:「我才不幫他們呢!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比起鄧家三煞,我就可以列為聖人啦!」
厲斜面色一沉,殺機四射,冷冷道:「到底是什麼人?」
厲斜雖然長刀沒有出鞘,可是他的姿態,以及面上森冷迫人的殺機,的確能叫膽小怕死之人,跪下求饒。
陳春喜這才又舉步,走到門口。
在曠場上,現在只剩下胡真一個人了。他們相隔遠達四五丈,遙遙對視。
胡真道:「聽起來很駭人,可是你辦得到麼?」
胡真道:「等一下。」
胡真一驚,道:「你還是不肯放過我麼?」
胡真見他有點動火,心中暗笑,忖道:「此人火性甚猛,容易受激,由此推測他的刀法,亦隨時會因此而出現破綻,這便是他的弱點了。」他忙道:「我叫他出來,好不好?」
厲斜道:「你倒是蠻會猜想的。」
鄧玄道:「既是如此,你為何還要出手?」
厲斜道:「就算你這話說得通,卻也適足證明你是個冷血自私之人。」
胡真緩緩舉手,手指觸到肩上的劍柄,卻遲遲不拔|出|來。
厲斜道:「我記得從沒有說過m•hetubook.com•com不向你們出手之言。」
厲斜道:「胡公子既是代表一派掌門胡一冀,到此觀察,可見得眼力必與常人不同。因此,本人甚願聽聽你的高見。」
胡真道:「但你如若失信了,他們心中突然懷疑你,會不會在失敗後如約離開?如果你不肯走,所聘的能人又只能擊敗你而不能殺你,則你這時變成了他們的附骨之蛆,豈不更加痛苦可怕?」他停歇一下,又道:「他們一旦有了懷疑,便將作壯士斷腕之計,不顧一切的遠走逃命。因此,你不妨考慮一下,如果不守信用,划得來划不來?」
至此厲斜已一連擊殺了六人,但他身上沒有沾染一點血跡,尤其當他拾起刀鞘,收起長刀之後,拂拂身上飄動的白衣,顯得既俊逸,又瀟灑。
厲斜道:「如果有人報仇,自然是你的父親胡一冀,我正想使他下山出手,正愁沒有辦法,因此,有人為你報仇,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胡真道:「你可敢說來聽聽?若是當真,我就馬上亮劍,與你拼上一場。」
胡真道:「你可是認為我應該看得出你的深淺麼?」
厲斜的目光轉向他背後的屋子,冷冷地瞧看一陣,才道:「屋內還有什麼人?」
厲斜道:「屋子內一定尚有別的人。」
胡真訝道:「我哪兒得罪你了?勞你如此刻薄評論於我?」
厲斜刀勢疾掠,刷刷兩記,都砍中了鄧家兄弟。他跟著縱身一躍,跳出圈外。鄧家兄弟衝出六七步,才始先後仆倒,聲息全無。
厲斜道:「快亮劍準備,不然的話,你後悔便來不及了。」
胡真向她笑一下,道:「春喜,出來吧!」
厲斜道:「沒有什麼好等的。」
在胡真這方面,自然是落在被動的局勢中,因為他必須猜測對方的舉動,含有什麼心思。此外,他也須考慮到這厲斜將要如何對付自己?在未猜出結果以前,他簡直不能採取任何行動。
鄧玄口中發出暗號似的叱喝,鄧通和鄧昭馬上散開一點,佈成一個三角形的陣勢。他們三兄弟手中的護手鉤,搖晃吞吐之間,也組成了一股強大的氣勢,堪堪抵擋住厲斜的刀氣。
沈宇訝道:「有這等事麼?」
厲斜道:「本人的失望,可分兩點,一是你的眼力,根本沒有觀察我的資格。二是你的人,亦不足以使人另眼相看。」
厲斜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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