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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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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舌劍唇槍

第五章 舌劍唇槍

厲斜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做「魔鬼」,只聳聳肩,向沈宇道:「你叫什麼名字?」
胡真道:「咱們無須爭辯這等言詞上的小枝節,你拿出證據來,好不好?」
厲斜道:「難道凡事都須親眼看見,才始得知麼?我不須看見,亦不曾聽到聲音,但卻曉得屋內有人,而且也曉得是個男子,這就是證明了。」
胡真道:「請,小弟洗耳恭聽。」
他們的對話,直到此處為止,都是各藏機鋒,莫說陳春喜這個村女聽不懂,即使是沈宇,甚至一直在說話的胡真,也有著測不透之感。
厲斜眼睛一瞪,道:「別跟我稱兄道弟,我這是第二遍警告你了。」
沈宇說了出來,接著道:「你須得將證據說出來,不然的話,我決不與你動手。」
總之,胡真從種種跡象推論,這厲斜並非行俠仗義之人,所以當他認為尚須保持秘密之時,他將不顧一切的殺死任何足以洩秘之人。既然如此,則他為何對殺死胡真之舉,似乎大有不願之心?難道他這個心腸比鐵石還冷硬之人,竟有憐憫之心麼?
胡真心中一動,忖道:「他要我們先入屋之故,自然是為了便於監視。可是以他的武功,即使讓我留在外面,也不須怕我逃走,因為他的武功造詣,已達到心念感應的境界。我在外面一逃,他馬上可以察覺而出手追殺。當此之時,他因感應而發出刀招,人刀合一,其勢已是馭刀追擊,必能追上我,把我殺死於十丈之內。」
厲斜略感興趣,道:「那麼你們怎生證實?再去問別的村民麼?」
胡真道:「恐怕魔鬼的成份多一點。」
厲斜道:「我特地給你一個機會,瞧你自己想得出想不出?」
但他才奔出六七丈,已經感到不好。雖然在事實上他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也沒有看見什麼。只是在他感覺之中,生像已拖上一條尾巴似的,又好像是當他每跨一步騰竄之際,後面也有人作同樣的動作,與他的動作吻合無間。由於這種怪異的感覺,使他泛生出無從擺脫之感。這是一種令人沮喪的可怕感覺,故此胡真決定停步察看。
胡真訝然想道:「這個人真具有魔鬼一般的才智,我卻想不出有什麼證據,能比第一個更有力的。」
厲斜道:「我殺死你,就像掏死一隻螞和圖書蟻一般,根本不放在心上。」
厲斜道:「你如何得知的?是她告訴你的?」
胡真道:「劉老大等人一聽有理,便檢視此人的內衣,證實果然是一名漁民,才放過了他。」
胡真道:「你根據什麼,認為他精通武功的?」
胡真道:「是的。」
厲斜更為忿怒,道:「那麼你為何敢逃走?」
厲斜冷笑一下,道:「這個證據,是從胡真身上獲得的,相信定能使你很信服。」
厲斜道:「我不相信。」
他越是這麼說,越是使人急於想知道。但厲斜似是利用對方這等心理,故意不馬上說出,讓他們空自心癢難熬,偏又抓搔不得。
他得到這個結論,心中一陣輕鬆之感,可是隨之而來的,卻又是無窮的迷惑。因為厲斜雖然殺的都是殺孽滿身,悍惡無比的黑道高手。但顯然他也不是替天行道之士。照胡真的看法,厲斜之所以不向各家派高手開刀,主要原因,還是為了避免武林太大的壓力。換言之,他現下尚是修習這一路極為凌厲和奧妙無比的刀法的時期,所以他不想樹敵太多。假使他所殺的,竟是各大門派的高手,則他的暴行,早就傳遍江湖,而不會至今尚是一大秘密了。
厲斜又道:「他精通武功,膽氣過人。雖然長得不英俊,但頗有男子氣概。」
胡真聳聳肩道:「我早就知道你有這等本事。」
胡真道:「我也是這麼想。」
沈宇露出全身,他蜷曲地躺著,雙目本是緊緊閉著,現在卻微微睜開。
沈宇插口道:「等如是說此地無銀三百兩,假如你根本沒有破綻可言,你就不會這樣答覆他了。」
胡真道:「這話甚是有理。」
厲斜道:「發燒?誰不能假裝發燒?」
胡真道:「劉老大等人也不相信,正要把他殺死,免得囉囌。但我進來瞧見,覺得胡亂殺人,絕非好事,便提出一個意見。」
胡真道:「你自己不妨檢查一下。」
沈宇一直堅持要等到對方提出確切證據,才肯起身。可是這刻忽然改變心意,睜開雙眼,緩緩坐了起來。
胡真道:「假如他是個真正的漁民,你仍然要殺死他麼?」
他的話聲,大具信心,聽起來甚是沉著有力。
厲斜道:「現在我就將兩件證據提出來,第一個證據,是關於沈和*圖*書宇精通武功這一點,由於他精通武功,是以我堅信他不是漁人。」他停歇一下,才又道:「剛才沈宇曾經從井中打水,他使用吊桶的手法和力道,都顯示出他是內功深厚人士……」
厲斜道:「不是聽到聲音。」
他想到此處,不禁打個寒噤,但思路並未停止,仍然想下去道:「那麼為何還要驅我們入室,加以監視呢?若是沒有其他更玄妙的理由,則這個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不想殺死我。」
但聽胡真也問道:「這就奇了,什麼地方使你認定此人不是漁民?小弟甚望你惠予指點。」
厲斜道:「你意思說,我若提得出證據,你就不能不服氣了,是也不是?」
胡真道:「好,就算你另有辦法,但那人當真是春喜的哥哥。」
胡真心念轉動之際,只見厲斜已走到床前。他把握時機,突然間縱出門外,施展輕功身法,放步飛奔。
厲斜皺皺眉頭,道:「閉口,你們都進去。」
胡真恍然道:「原來如此,那麼你是先把外衣藏在井內沒有水的壁洞中,換衣後才始躍出井外了?」
厲斜這時才轉眼向胡真望去,道:「把被子掀開!」
厲斜道:「他是窮是富,與我無關。我是說,他在你面前,仍然不能拿出一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概,這才使我瞧不起他。」
厲斜道:「當時換作是我,自然也深信不疑。」
胡真道:「你一定曾經聽到聲音。」
厲斜笑一下,道:「假如是個文弱書生,皮膚白淨的話,如何能冒充漁人?」
胡真見他半晌不語,忍不住道:「喂!厲……厲斜,你到底說不說?」他本來想稱一聲「厲兄」,可是臨時想到對方已提出過,不得稱兄道弟的警告,是以乾脆叫他的名字。
厲斜道:「若然我能作合情合理的指證,結果就一定不會錯,除非我提的證據,其中另有歪曲不合之處。」
胡真疑惑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宇在被子內想道:「當然啦!難道我任得你砍死不成?只不知他怎生看出破綻的?」
厲斜哦了一聲,道:「是你提出辦法的。」
胡真道:「亂講,我此話有什麼地方不妥?」
胡真現在似是置身事外,用好奇的眼光,輪流打量這兩個人。
厲斜沉吟一下,才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俠你不提出條件威脅,我也會把證據說出來,至少此舉可使胡真心服。」他轉向胡真望去,又道:「你可是這麼說過?」
胡真無奈地道:「你仍然認為他不是春喜的哥哥?」
胡真道:「好,好,你往下說吧!」
胡真失笑出聲,道:「如果你不肯相信,我也沒有辦法。」
胡真道:「你到底是好人?還是魔鬼?」
厲斜道:「胡說,不是你哥哥。」
厲斜瞪他好一陣,才道:「你雖是才智過人,但碰上我,算你倒霉。」
厲斜泛起一絲冷笑道:「你看呢?」
厲斜仰天冷笑道:「我何須檢查。」
胡真道:「那只有我自己心中明白,絕對不會預先將猜測告訴你。」
沈宇冷靜地道:「我知道,但是這樣一來,你永遠不知道我的武功如何,是什麼來歷等等。這些問題,大概已足以使你感到困惱了。」
胡真遲疑一下,才走上去,如言掀開被蓋。
厲斜道:「沒有看見,我是躲在井內水底,靠一根長長的蘆管換氣,是以每次我出現之時,他們都不知道我從哪兒來。」
厲斜如疾風般捲到他面前,怒道:「下次你再敢輕舉妄動,我保證你在十丈之內,血濺黃沙。」
厲斜蒼白的面上,突然泛起殺機,冷冷道:「好,但你別後悔,因為我將不放過他。」
厲斜又道:「這個年輕男子,皮膚黧黑,身體結實,對也不對?」
胡真道:「是的,只要你有辦法指證,而這些指證又是合情合理的話,則雖然結果錯誤,我仍然服氣你。」
胡真不說實話,只道:「我只是這樣感覺罷了。」
沈宇搖頭道:「不然,我既曾見過你的兇威,卻不曾被你駭倒,還敢與你爭辯,你心中已估計我不是平凡的武林人物。因此,你如果不能得知我的武功深淺,以及我的出身來歷,還有何故在此出現之故等內情,你一定耿耿於心,大感遺憾。」他的膽力,再加上他清晰高明的推理能力,果然使厲斜心中對他更為重視。
胡真道:「是的,我說此人可能是假扮的,發燒亦不難以武功迫出熱度。因此,我建議他們查看此人的內衣,以我想來,此人無論外表扮得多麼像,但他換上漁民衣服之時是一定不會想到把內衣也換過。原因是他根本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準備被人發現,換言之,他的佈置,只防萬一被發現,可以混上一下。」
胡真靈活的眼珠,在厲斜和沈宇面上,轉來轉去。原來他一方面傾聽厲斜的說話,一方面又要觀察沈宇的神情反應,是以甚為忙碌。但這等表情,卻使他俊美的外觀,增添了一股頑皮活潑的味道,看起來似乎更俊了。
厲斜道:「我根據兩大證據,一是早先我在門外,曾抽空聽屋內聲響,居然聽不到呼吸聲,可是現在他的呼吸,卻相當沉重,因此可知他早先是在靠近門口處窺看,當時曾閉住了呼吸。」他的目光並不查看胡真的面色,是以胡真可以表示出震驚之意。
胡真道:「起初是她說的,但我們還有劉老大等,都不相信,是以曾經加以檢查,果然發燒得很厲害。」
他大步走到床邊,先不揭開被蓋,回頭向胡真問道:「你再說一句,他是誰?」
胡真定一定神,道:「你還沒有看見,怎知那人不是她的哥哥?」
胡真道:「這話倒是很合道理。」
厲斜停歇一下,又道:「第二個證據,比第一個更為有力,但我暫時不說出來。」
胡真見了,不覺吃了一驚。
厲斜點頭道:「這話倒是不差。」
厲斜似乎不反對,點頭道:「我自然要說話啦!」
厲斜道:「這個被中之人,是個年輕小夥子。當然這一點不足為奇,因為他若不是年輕,便不會冒充是那女孩子的哥哥了。」
沈宇道:「你不大愛說話麼?」
厲斜道:「我有我的方法。」
厲斜道:「我等的正是這句話。」
厲斜道:「然則你們如何證實?」
胡真道:「那麼你為什麼又停止呢?」
胡真道:「是春喜的哥哥,剛剛病倒的。」他故意說出「剛剛病倒」,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何此屋之內,沒有汗臭和煮藥的氣味,因為時間太短,很可能還來不及抓藥之故。
厲斜怒意漸消,作個手勢,命他往回走,一面問道:「你怎知我沒有殺你之心?」
胡真道:「咱們可要打賭?」
厲斜緩緩道:「我不妨先作一番推測,描述這被中之人的大致輪廓。」
厲斜仰天一笑,道:「到底是年輕人,不堪一激。老實說,我如果不是想試試你的忍耐力,我早就動手了,我平生很少有說這麼多話的。」
厲斜道:「不m.hetubook.com.com錯,當我在井內深處,感到吊桶打水的震波,顯然是內功深厚之士,我還以為是他們趕到了。但然後我現身出來,略一查問,便知道你們是在吊桶打水以後才到達的,因此,我已曉得有一個武功高明之人,早一步潛伏在村中了。」
胡真身形一停,回頭望去,但見厲斜尚在三四丈之外。以這等距離,胡真自問自己的輕身功夫,定可把他擺脫。可惜他已棋差一著,以致被對方趕上來。
厲斜想了一下,道:「那得看其中一個關鍵,但我知道,我多半不會放過他的。換言之,他必定符合我要誅殺他的條件。」
沈宇開口道:「這個證據果然正確實在,只不知你還有一個什麼證據?」
厲斜道:「我的意思是這人乃是偽裝漁民。」
厲斜突然退後四五步,冷冷道:「沒出息的人,起來吧,還裝什麼樣子?」
胡真道:「剛才你還沒有殺我之心,我為何不利用一下?現在你已改變了主意,我絕對不敢嘗試了。」
胡真道:「你怎麼知道?」
胡真道:「為什麼瞧不起他?我認為貧窮不算是罪惡,亦不下賤。」
胡真只好服從地推了春喜入屋,他們進去之後,厲斜也就跟著進來。
厲斜也不再問,回到屋中,但見陳春喜這個村女,還愣瞌瞌的站在那兒。
厲斜眉頭一皺,道:「又是一個以『不抵抗主義』威脅我的人,但我決不至於不好意思殺你!」
厲斜道:「我敢打賭,若是我出刀砍下去,這人一定跳起來。」
胡真聽他這麼說,心知他絕對不是胡扯。但他怎樣也想不出沈宇有什麼破綻,落在此人眼中。他連一個證據也想不出,更莫說竟有兩個之多了。
胡真插口道:「原來你早在暗處看見他了。」
厲斜道:「我有兩大證據。」
但他臉上神色絲毫不變,道:「如果你要我服氣,這倒是一個絕佳機會。」
胡真道:「劉老大也這麼說。」
胡真道:「那你憑什麼呢?」
胡真道:「問別人有什麼用?如果春喜敢說謊,那一定是得到村人同意,所以去問別人,等如沒問一般。」
厲斜道:「那得看什麼情形之下,若是我心存殺機,那就不大說話。」
春喜道:「是我哥哥。」
厲斜道:「他是你什麼人?」
厲斜道:「胡真,你可知道,像他這種人,我最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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