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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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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生死邊緣

第二十九章 生死邊緣

陳夫人道:「他們四個人,都死在厲斜刀下。」
另一個女子便是秀麗淳樸的村女陳春喜,她生長在荒僻的漁村,心地純潔而仁愛,但她的性格中,卻具有堅決的毅力,隱藏在她的純潔仁愛下面,這是她與一般庸俗的村女最大不同的地方。
沈宇伸長頸子,向前面瞧看,心想:「他們不知搗什麼鬼?難道已趕上了厲斜麼?」
陳夫人道:「不錯。」
陳夫人道:「你不要管。」
沈宇道:「那也不行。」
陳夫人道:「我見的人雖是不多,但對於人性,卻有相當瞭解。厲斜即使十分兇殘,但如果我們不去惹上他,他決不會攔路殺死我們。」
陳夫人道:「有一個傷重未死,所以他們除了收埋屍體之外,還要救活他和設法詢問。」她悲嘆一聲,又道:「他們的棺柩不知做好了沒有?」
沈宇心頭一震,深知這個美麗的新寡文君,實是立下了殺人的決心,假如必要的話,她將毫無猶疑。他身子紋風不動,用堅定的口氣,道:「你為什麼拿刀子出來?」
馬車上沉默了一陣,山坡的那邊,也沒有傳來什麼聲響。
他發現這話仍未完全打動對方,是以王干眼中的殺機還未消除。當下又道:「還有拚鬥現場,亦須勘察一下,以便得知交手時的情況。說不定可以找出對付厲斜的方法。」
他眼力特強,一望即知來人是誰,當下說道:「王干回來了!」
他迅快分析一下,恍然忖道:「是了,以她這麼一個嬌弱不懂武功的美女,出現在這等仇殺兇險的場合,自是特別使我注意。此外,還有兩個原因,一是我知道她家中發生事故,所以她身穿喪服,這自然是與那個來不及服藥的男人之死有關,這一點不免使我對她發生同情憐憫之心。第二是以她這等人才,嫁給年紀比她大了許多的武夫,又是一個黑道人物,使人不免感到她有綵鳳隨鴉,齊大非偶之感。」
陳夫人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你不是。」
他沉著如故,道:「你錯了,若然是我,一定不肯馬上處決。」
沈宇先移開目光,接著回轉頭,照原樣坐好,決定不必與她多說了。
王干忙道:「沈兄不必生氣,我等只要查明沈兄與厲斜不是一路,立時解開繩子,在下還要向你陪罪。」
沈宇道:「因為厲斜除了武功強絕一代之外,還有過人的才智。他已親自到過連威堡,是以我們這一行車馬,他一望而知是連威堡之人,這時我們雖然不去招惹他,他也不肯放過我們的。」
王干似是有點過意不去,驅馬傍車而行,一面大聲問道:「沈兄,你餓不餓?」
沈宇道:「我等流浪江湖之人,少吃一頓兩頓,也沒有什麼。」
她的聲音中,隱隱m.hetubook.com•com流露出仇恨的意味。
這個年輕女子會不會怪他,那是另一回事,但其他的人,卻都很欣賞這一下。因為這個青年男子,若是與他們的主母並肩同坐,到底不像樣子。
陳夫人沒有作聲,只冷冷地瞧著他。
王干訝道:「這卻是……是何緣故?」
王干策馬馳去,與數丈外那個手下,交談了一下,又催馬繞過那片長滿了野草新樹的山坡。
要知她的決心,老早就被這個英俊青年的沉著口氣,和那過人的氣魄所軟化。她在下意識中,很希望能倚賴依靠這個能夠擔當一切的男人。當然,在清晰的意識中,她是不肯輕易讓自己發生倚賴依靠這個男人的心情。
沈宇突然聽到低低啜泣之聲,乃是從後座傳來,不覺大吃一驚,忖道:「難道是她在暗泣麼?」跟著另一個念頭進入沈宇心中:「就算她哭泣,又與我何干?」話雖如此,他仍然忍不住回頭瞧著。
王干道:「是的,在下見過了不少場面,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傷勢如此嚴重,卻仍然活了這麼久的人。」
她何以會在他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呢?是不是因為她長得美麗動人?抑是由於眼前的種種遭遇,使他沒有法子漏了她?
他暗自忖道:「我不知道陳伯威長的如何,為人如何,但看這情況,她對他有著深厚誠摯的感情,那是毫無疑問之事。現在她已變成一個年輕寡婦,由於她長得很漂亮,這等遭遇,可就份外叫人同情和憐憫。」
沈宇掉回頭,可是心中卻泛起了迷惑之感。
沈宇已經暗暗運功聚力,當下猛可一掙,但覺緊縛腕間的繩索,堅韌無比,竟然沒有震斷。
陳夫人道:「我自然要去瞧瞧,但他們說,等收殮在棺中之時,才請我去。」
陳夫人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道:「他希望我們趕上厲斜,以便讓厲斜快點救他才是真的。」
沈宇深深注視她一眼,這才點頭道:「沒有什麼事最好。」他回轉頭,不再看她,但口中卻道:「你年紀輕,大概還不知道,世上很多事情,是超乎人力之外的,這就是一般人說的『命運』。許多事情,實在不是我們能夠控制或抗拒……」他認為這等空泛的理論,不會收到什麼效果。因為如果她年輕得不能體會這些哲理,則說下去也是多餘。但如她已飽經憂患,經驗使她足以瞭解這種理論的話,則他說了,亦屬多餘。因此,沈宇的話聲戛然停止。
沈宇怕的正是這一著,他已試探出陳夫人手中,握的是毒刀,而且鋒快無匹,可就不能憑仗武功,作逃走的打算。因為毒刀的刀刃,已抵住身子,不管他躍逃的速度有多快,也快不過她的刀子。
陳夫人道:「沒有和_圖_書見過。」
沈宇雖然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但在這等情勢之下,也不由得暗暗緊張起來。
王干沉吟道:「這樣說來,若是在路上遇見他們,我們只好裝作過路之人,不去惹他了?」
陳夫人沒有開口,她雖是那麼年輕,而且看來純潔美麗,可是此刻她卻深沉不露,教人測不透她的想法。
沈宇道:「那麼你身上的素服,竟是為了尊夫穿上的了?你不去瞧瞧麼?」
沈宇忽然感到不妥,因為在他腰脅之間,被一件尖銳的物事抵著。他特別靈敏的感覺告訴他,那是一柄短刀,鋒利的程度,大概可以削斷一般的刀劍。故此以他這一身武力,也不能擋這等利器。除了這把鋒利異常的短刀之外,還有就是她傳過來的一股殺氣。
陳夫人道:「你能洞燭機先,測知對方的一切行動與反應。加上你與他雖有過節,但卻一直尾隨著他們,不但不曾被殺,甚至還沒有讓他們發現,這等本事,豈不是更在厲斜之上。」她分析得有條有理,沈宇懶得多說,只聳聳肩頭。
陳夫人道:「對。」
沈宇使勁的回轉頭,瞪視著那個表面柔弱,其實卻相當狠辣的美麗少婦,慍聲道:「你以為這是你的得意傑作麼?哼,你這種婦人之見,才是壞了大事的根源。」
只聽王干陪笑道:「夫人說得是,我們如不惹他,他自然不會攻擊我們。」他接著向沈宇問道:「沈兄曾經說過,你與厲斜和艾琳兩人,結下樑子,只不知沈兄可有辦法收拾他們沒有?」
一車四馬,迅即向前馳去。
沈宇步向馬車,只見她側開身子,騰出座位,顯然是請他坐的。
陳夫人冷冷道:「我只要割破你一點油皮,見了血,你馬上就死。」
王干道:「如果沈兄與厲艾不是一路,在下一定好好的請客,以表歉意。」
沈宇道:「我奉勸你們,最好別惹他。」
過了一陣,沈宇看見數丈外的山坡後,轉出一道人影。
馬車越向前行,地勢越荒涼和起伏不平。幸而此車經過特別設計,是以還耐受得住這等走法。到了中午,車馬都不停歇休息,只把速度放慢。
只見這個年輕美麗的少婦,茫然地凝視著天空,眼中的淚水,沿著白皙的面頰,直流下來。她那纖小嬌弱的軀體,不時發生輕輕的抽搐。
最後一個女子的影像,竟是後座的陳夫人,她雖然是鼎鼎大名的連威堡主陳伯威的妻子,但她年紀甚輕,看起來仍然像個少女。她顯然不懂武功,動作甚是嬌柔。而且她的樣子和神情,都不似是個堅強之人。
王干道:「一路上有一些暗記,乃是敝堡之人留下的,是以一定不假。」
走了一程,馬車率先折入一條岔道,不一會功夫,車身開始劇烈https://m.hetubook.com.com地顛簸起來。沈宇如果不是身懷絕藝的話,在雙手倒縛的情況下,一定老早就摔出車外去了。
那麼她自然早就曉得這回事,可就無怪她的眼圈,微微紅腫。
陳夫人的目光移到他面上,接著現出驚訝迷惑的神色,道:「沒有什麼。」
王干道:「也許敝堡能借沈兄的才智,擊殺厲斜。沈兄意下如何?」
陳夫人嘲聲道:「若是輸定了的局面,拼亦何益?」
沈宇道:「假如他的報告,對我不利,請問你給不給我機會讓我辨正澄清?」
陳夫人道:「經過暫時不管,你可曾打聽到厲艾的黨羽的情形?」
陳夫人大概沒有話可反駁,是以沉默不語。
王干的目光移到沈宇面上,暗自忖道:「此人來歷不明,身懷武功,又年輕英俊,假如他真是厲艾仇敵,則聯合之勢,不形自成,我們得他臂助,當然大有用處,可是主母年輕漂亮,又已經變成寡婦,若是與他在一起,日久天長,難保不發生問題……」這麼一想,他的心中湧上殺機。好在他並不把人命看得很重,即使冤殺了沈宇,他也不會如何難過。
沈宇何嘗不知此理,他想知道的是別的事,當下說道:「你既未修習過武功,同時此刀又很短小,你以為我這樣的人,能夠輕易殺得死的麼?」
沈宇道:「他們說得對,假如你從未見過,最好還是等他們收拾過才去的好,不然會把你嚇壞。」
可是這終究是極短暫的感覺而已,後座傳來那個少婦低泣之聲,登時使他回到現實,感到那無憂的童年,實在已離他遠去,而且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他以溫和但十分堅定的聲音問道:「你為何又哭了?」
沈宇立刻問道:「你認為我是不是厲斜的同黨呢?」
陳夫人道:「他說了些什麼話?」
陳夫人大概是站起來,所以馬車晃動一下。
王干道:「喝點茶水如何?」
王干道:「不瞞沈兄說,厲斜與艾琳二人,就在前面不遠,我們已經快趕上他們啦!」
陳夫人道:「他的傷勢很重,是也不是?」
突然間前面探路的一騎,停了下來,馬車也迅即停止前進。
陳夫人道:「小梁也死了麼?」
陳夫人道:「不給!」
沈宇道:「我的確不是厲斜的同黨。」
沈宇心頭一凜,道:「這話可是當真?」
沈宇一愣,道:「他在前面麼,可是你為何……」
沈宇道:「不是胡說,試想假如我真是厲艾的同黨,則這樣一刀了結我,豈不太便宜我了?反過來說,如果我不是厲艾同黨,而實在是他的仇敵的話,則你這一刀,豈不是等如幫了仇人的忙?」
沈宇頭也不回,淡淡道:「陳夫人過獎了,在下自問不是厲斜的敵手。」
沈宇道:「因為如和-圖-書果我尚有行動的自由,至少還可與他拚上一拚。」
陳夫人冷淡的聲音,從後座飄送過來,道:「這條繩索,是特製之物,用鋒快刀劍都砍不斷。」
沈宇直到這時,才回頭望她一眼。但見她那張秀麗的面靨,給人的印象是嬌柔甜美,可是在她那對微微紅腫的眼睛中,卻射出冷靜堅定的意味,似乎她對某一件事,已下了決心。
陳夫人道:「假如你與厲艾是同黨,這條性命就不是你的了。」
他們處身之處,乃是在草木茂盛的荒野中,四面偶有些起伏的丘陵,遠遠則有黛色的連綿山峰。午後的太陽,曬在這青蔥肥沃的大地上,微風中含有濃厚的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沈宇道:「他報告之事,顯然將與我有關了?」
王干道:「啟稟夫人,一切都料理妥當了。」
沈宇對這個有夫之婦,並沒有一丁點的雜念,因此他發現自己印象之中居然有她一份,自家也大為驚訝。
王干道:「你意思說,現在隨便怎樣,也收拾不了他們,是也不是?」
沈宇忖道:「這就對了,原來刀上淬過劇毒,否則此刀雖快,但尺寸太短了,不是一般之人所能發揮威力的。」他道:「是不是王干向你報告某種消息?」
餘下的兩名騎士和車把式,都聽到招呼而離開馬車,向王干他們隱沒的地方奔去,不知去幹什麼。此地只剩下一輛馬車,和沈宇、陳夫人兩人。
沈宇皺起眉頭,旋即放鬆了,柔聲道:「陳夫人,你何事哭泣?」
沈宇道:「正是此意。」
沈宇道:「性命是我的,請問我不管誰管?」
他的生死,決定在這個人的一句話中,由於王干描述過小梁的慘狀,所以陳夫人的仇恨大為增加,這一點已可從她的聲音中聽得出來。
陳夫人道:「為什麼?」
陳夫人道:「自然是真的,如果你不服氣,不妨嘗試掙扎一下,看看能不能掙斷繩索?」
陳夫人道:「死無葬身之地?哼,那也不見得,厲斜縱是殘酷兇暴,但亦不能見人就殺,對也不對?」
沈宇道:「現在他們在收埋屍體?抑是還有別的事?」
由於他下意識中,對這個美貌女子同情憐憫,因此沈宇又知道,自己剛才所以不出手對付王干他們,的確受到此一心理的影響。因為他不想使她再受到驚恐與難堪。而且他隱隱感到,以她這麼一個女子,大概不至於會加害於他。不過現在的情形卻糟得很,一切都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心中泛起一陣恨意,決定對這個少婦兇狠一些,以後也不要再幫助她。
這三個女子一是胡玉真,這個女孩子的行動和來歷,都透著一股神秘之感。但無論如何,她對沈宇很好這一點,倒是千真萬確的。
他想起艾琳,心情更加紊亂。可是在這www.hetubook.com.com同時之間,他腦海中居然會同時泛現出三個女性的面龐。
王干已漸漸走近,可以清楚地看見陳夫人站在靠近沈宇背後的情況。他面上沒有驚訝之色,沈宇一看之下,已明白此計是王干與陳夫人早就定下的。
沈宇在他眼中瞧出苗頭不對,反應何等迅快,馬上說道:「王兄快點回答了之後,兄弟還得去瞧瞧被害人的屍體,好知道他們究竟被厲斜獨自殺死的,抑是有艾琳的份?」
王干道:「他肚子中了一刀,內臟已經流出來。是鄉人用被子把他裹住,才勉強保持原狀,不至於再裂開。可是他說話之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他停歇一下,又道:「小梁算將經過情形,告訴了屬下。」
陳夫人插口道:「以我看來,沈宇你的才智,似乎更在厲斜之上?」
沈宇道:「你從未親眼看過殺人之事吧?」
沈宇道:「不用啦,我只希望你們趕快證明我的清白,那時我定當擾你一頓。」
他心中突然煩躁起來,忖道:「我早先不該冒失大意,以為這條繩子,略掙即斷,決計縛不住我。誰知大大不然,現下行動失去了自由,若是落在厲斜手中,縱然不死,也將受到莫大的折辱。唉,艾琳一定不會放過我。」
陳夫人嘆息一聲,道:「我的丈夫,就在前面。」
沈宇還未說話,王干已道:「陳夫人有所不知,在江湖上,往往有一種人,專以殘殺為樂,心腸冷硬無比。像厲斜那種人,以屬下觀察,便是這麼一類。」
但他卻躍上前車把式的座位,與那剽悍大漢同坐。
陳夫人冷冷道:「假如你是厲斜的同黨,我一定親手殺死你,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他的話突然中斷了,因為這時已會意過來,一定是她的丈夫出了問題,所以她才會悲哀哭泣。
沈宇自問一下,便知道答案不是因為目前形勢,迫得他想起這個少婦。
沈宇道:「現在沒有。」
王干接口道:「沈兄不必白費氣力,夫人可沒有騙你。」
沈宇道:「你愛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咱們最好別與厲斜見面,只須找到陳堡主,讓他去證實一下,否則咱們全都死無葬身之地。」
王干道:「他說了不少話之後,便嚥氣了。」
沈宇忽然記起了自己的家鄉,往往在那長長的夏日中,他踏過田野間,鼻中總是嗅到這種熟悉的氣味。他的思緒變得縹緲朦朧,童年的無憂無慮的日子,在這剎那間,似乎又回到他的身邊。
沈宇尋思一下,才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發生什麼事?」
沈宇深深吸一口氣,道:「若是如此,王兄最好先解開我的束縛。」
沈宇道:「你們真的不肯鬆縛麼?」
陳夫人道:「別胡說八道了。」
這時沈宇當真已經豎起耳朵,聽那王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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