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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劫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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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混跡江湖

第五章 混跡江湖

沈宇嘆一口氣,道:「這樣說來,這個對頭竟是女的了?」他說這話之時,已隱隱覺得頭痛。
沈宇英雄一世,豈肯欺騙一個少女?當下本能地搖搖頭,可是卻說不出原因解釋「不好」之故。
眾人都恍然大悟,王玉玲道:「這樣說來,找尋線索可就容易得多了。」
這時他一歪,溜衝出店外,只要有人攔阻他或是什麼的,準得挨他的拳頭。
范玉珍點點頭,在床邊坐下。這麼一來,她與沈宇的距離就更近了,沈宇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幽香。她輕輕道:「是的,假使我預料中的事故發生,一定會把爹爹駭死。」
此時他頭昏口乾,當下舉步走到斜對面一家店舖,要了幾個新鮮梨子,就站在門前,一口氣吃下肚子,這才感到煩渴略消。
那少女道:「你想回家去拿,對不對?」
除了這個原因,他接著又醒悟在這等情形之下,更是萬萬不可取出刀子,不然的話,這個少女見了刀子,定要駭得高聲尖叫。這麼一來,他除了「白食」的罪名之外,還加上了意圖行兇的嫌疑。
那少女沒說什麼,只失措地哦了一聲。
范玉珍道:「你不會聽錯麼?」
范玉珍道:「原來如此,我還一直在奇怪你何以忽然變得言詞流暢起來呢?」
他目光流轉,只見在店內的一排櫃檯後面,有一個少女,大概只有十八九歲,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卻長得明眸皓齒,甚是明豔。
沈宇說完了這些話之後,照理說那少女應當把「奇禍」還給他,好讓他走路。但那少女卻沒有把寶刀還給他,目光凝注在這口短刀上,若有所思。
沈宇哦了一聲,道:「若是矮小的黑狗,又是趴在地上,那就無怪我沒看見了。」
范玉珍突然笑一笑,伸手拉拉他的手臂,道:「不要緊張,且坐下來。」
范玉珍道:「正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子,才惹上麻煩。」
范玉珍道:「是的,恰好那時我爹叫我,我有些事情,又不能給他知道,所以須得到這兒來跟你說。」
他一面撫摸肚子,一面瞅著那個正忙著秤算的中年人,心中尋思要不要再來幾個梨子?
諸若愚道:「我知道,所以老朽在恩公身上,寄予很大的希望。我們將對所有注意你窺探你之人,嚴密調查,好在這是找尋線索的工作,並不是要獲取結果,所以要看你運氣如何。」
沈宇忙道:「等一等,你的師父究竟是男人抑是女人?」
她忽然改變話題,捨刀問人,沈宇措手不及,坦白答道:「在下僅存的一點酒意老早就嚇得沒有了,啊!姑娘怎知在下有酒意呢?難道在下身上尚有酒氣不成?」
她聲音中,含有煩憂意味,沈宇道:「你如不殺他,他會不會殺你?」
沈宇一望而知這條人影便是范玉珍,雖然她已用頭巾包紮頭髮,遠看似是男子,但一則沈宇明知她要來,二則她曲線起伏的身材,只要看得清楚,仍然可知是個女子。
那少女見他說不出所以然來,突然間恢復鎮定,微微一笑,說道:「我聽見啦!」
沈宇現在更加明白何以須要那麼多的金錢了,而且這個行動,除了財力之外,還須可靠和大量的人力。假如不是碰上諸若愚,就算有了無限財富,也很難找到適合的人手幫忙。
那少女微微一怔,敢情是沈宇神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所以她駭了一跳。
沈宇道:「在下的錢丟了,在南京也沒有親故,沒處拿錢,所以突然記起一件值錢的物事,或者可以抵帳。」
范玉珍笑一笑,道:「這樣說來,和-圖-書你不但武功卓絕,同時又是不迷信之人了?」
沈宇點點頭,伸手入袋掏取。
沈宇一愣,道:「啊!是的,你聽見了,但我……」
那少女道:「客官突然間言語流暢,態度安詳,敢是酒意已經全消了麼?」
諸若愚道:「咱們若是假定沈老先生是被人設下陰謀,以致大大反常,殺害了情逾骨肉的同盟兄弟,甚至連沈恩公乃是他的親生兒子,亦曾遭受某種威脅。則這個設下陰謀之人,自是不可一世的人物。他這樣做法,有什麼目的,咱們目下無法找得出來。」
他心中念頭轉動,想的是別的事,但口中卻應道:「在下的武功只過得去而已,但卻不迷信,就算是迷信也沒有關係,反正我已應過奇禍之讖,到目前為止,尚在奇禍之中,所以沒有什麼好怕的,但你卻不同,故此在下不想把此刀借給你。」
范玉珍道:「它靈警之極,向來沒有聲息,只不知這回何以會被你聽出來?」
沈宇道:「在下雖然沒有猜中你的來意,只是由於在下奇奇怪怪的事情,已見得多了,是以不容易吃驚。再說你在店舖幫忙生意,卻拿著長劍,暗藏櫃檯內,可見得一定有非常之事!」
王玉玲不解道:「尋找線索與獲取結果有何不同?」
范玉珍迅快走過狹小的房間,來到床邊,直到將要碰上沈宇擱在床外的膝蓋,才停住腳步,她道:「不要點燈,我只是跟你說幾句話。」
沈宇發現她頭腦精細靈活,不是一般十八九歲的少女可比,當下道:「范姑娘既是相信在下,那就可以談下去啦!實不相瞞,在下正因發現姑娘暗藏長劍,曉得你是修習過武功的人,由於在下亦是武林之士,所以忽然生出親切之感,認為你也許能諒解在下的窘境,這才恢復冷靜,能夠說話自如。」
突然間那個中年人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原來他叫她過去幫忙應付生意。范玉珍一面答應,一面從櫃內掏出幾塊碎銀,放在櫃面上,接著壓低聲音,急促地問道:「你住在哪裏?」
沈宇聽出她話中含有特別的意思,便依言坐下。
他搖搖頭,直起身子,目光恰好看見這個少女腰部以下的衣裙。假如她不是趴在櫃上,他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這處部位的。
沈宇搖搖手,問道:「姑娘來此,敢是有什麼事情要在下效勞嗎?」
范玉珍道:「當然會啦,如若不然,我何必要殺人?」
諸若愚道:「舉個例說,在開採金礦時,在一大堆砂土之中,只要發現含有金質的礦砂,便是找尋線索。如果要知道這堆砂土中共有多少黃金,便須得淘篩冶煉,這種做法便是求取結果。」
諸若愚經過一夜的考慮,看來已胸有成竹,道:「天下任何罪行,所以會發生之故,必有動機。除非這個罪犯是瘋子,才談不上動機。」
王玉玲及時提出一個重要的問題:「只不知這個調查行動,須用多久時間?」
突然間,他聽到一陣輕微的步聲,來到他房間外,接著那道房門被人悄悄推開,一道人影閃了進來。
此後一連兩天,諸若愚都在計劃這個行動,參照沈宇已知道的事情,構想出一個大致的輪廓。
她隨即走出去,幫忙那中年人秤算。沈宇怔了一下,本待不取那些碎銀,可是自己無錢,實是寸步難行,心念一轉,便收了碎銀和短刀,大步出店。
少女道:「這把短刀比普通的刀子重上一倍還不止,當然一定是最好的刀子了,再說這個刀鞘形式古雅,可見得定是出於名家之手。https://m•hetubook•com•com
范玉珍道:「正是如此,我知道從前已有過三個女子,被她殺死。這次家師隱居南京地面,仍然被她找到,真是沒有法子之事。」
但那個中年人很忙碌,招呼的全是相熟客人。沈宇皺皺眉頭,轉眼找尋別的店夥結帳走路。
沈宇道:「只不知是什麼事?如果在下做得到……」
房門已經關上,黑黑的人影站在門邊,應道:「是的,沈先生是不是只有一個人在屋裏?」
范玉珍道:「那聲音,一定是我的狗弄出來的,我給它起個名字叫做黑蜈蚣,身子矮得像貓,卻長得很。除了沒有蜈蚣那麼多的腳之外,看起來很像一條黑色的蜈蚣。」
沈宇道:「原來是你師父的仇家,那就比較合情理了,要不然你一個女孩子,怎會結下仇家呢?」
那少女搖頭道:「不是你身上有酒味,你在對面的牆腳坐了很久,我已經看見啦!」
沈宇道:「那是當你趴在櫃檯上瞧我之時,裙子突起那麼一截,被在下發現的。在下可不是故意查探你的秘密。」
沈宇道:「絕對不會,假如有人在這等情形下,竟能及時逃掉,則此人武功之高,已到了難以測定的地步啦!」
沈宇道:「不用點燈也好,這種客棧每個房間,都有很多眼睛窺看,范姑娘敢是要把日間沒有講完的話說完?」
沈宇訝道:「這話怎說?」
房間內靜默了一陣,接著房門突然迅快開闔一下,透入一陣亮光。
沈宇道:「能夠持用此刀之人,必定是武功卓絕之士,不然的話,三天就被人搶去了。據我所知,大凡是武功過人之士,多半不是迷信之人。」
沈宇的酒瘋,說起來竟有一半是真的,他胸中的抑鬱,對亡父的悼念,以及個人的寂寞等情緒,在發酒瘋時,居然獲得了發洩,這一發現,使他漸漸能借酒發洩,因而心情漸漸轉好。
兩個人都沒有作聲,只過了一陣,沈宇就受不住了,百忙中驀地記起靴筒內插著的那口短刀。以這把截金削玉的寶刀,當然可以抵得過幾個梨子。
沈宇踢開被子,坐了起身,道:「是范姑娘麼?」
沈宇道:「這的確是一把吹毛過髮的寶刀,姑娘這等眼力,實是叫人感到既訝異又佩服。」
少女道:「你既然沒有錢,我只好不要。」
沈宇雖然只看見衣裙,但眼睛卻為之一亮,道:「在下方才失態之故,姑娘真的想知道麼?」
范玉珍搖頭道:「我不殺她,她便殺我,我根本無法選擇。」
諸若愚道:「很難說,也許三兩月就夠了,若是不順利的話,也許拖上三年五載。」
這天他喝得醉醺醺的,一拳把酒肆的桌子給打碎了,人人都躲開他,任得他自己橫衝直撞地出去。
此念一生,登時得救似地彎腰取刀。
沈宇恍然道:「原來如此。」他仍然惦記著沒有付錢之事,當下道:「在下這把刀子,不能押在貴店,但目下又沒有錢可以還帳,真是不知如何向姑娘啟齒才好?」
范玉珍似是考慮了一陣,才道:「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如果你是另外那一幫人,則當你發現口袋中銀子遺失時,絕對不會那麼不好意思。」
那少女又道:「您用不著跑來跑去,我叫一個人跟您回家拿錢,好不好?」
第三天早上,沈宇騎上他的馬匹,向諸若愚、王氏姊弟以及一群村人揮別。在這數天當中,他已與這一群約莫二三十個村人完全認識了。而這些人就是最基本的人手,其餘將由諸若愚再行訓練。
沈宇這次很快就抵達南京,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衣服已顯得很髒亂,鬍子也沒有剃,看起來他又恢復了當日的頹廢心情,而且比過去還糟些。
沈宇道:「在下沈宇。」
在大街上,沈宇搖搖晃晃的走路法,才轉到街角,已經和不下六七個路人磕碰。自然他雖有酒意,但武功根基深厚,總是把別人撞得七歪八倒。那些人見他酒氣衝天,都不敢與他計較。
沈宇喜出望外,問道:「姑娘竟是不要在下付錢?」
他在南京蕩了幾天,摸到一些門徑路數,開始喝酒及賭錢。在那些賭場中,正當的商人或是不肖的富家子固然不少,但地痞流氓以及跑江湖的賭棍更多,真個是龍蛇混雜,良莠不齊。
沈宇本不想多問,因為他本身的事就夠多的了,哪裏還有閒情管她的事?可是這個明豔少女,不但有不收梨錢之恩,同時還慨贈一點碎銀。雖然數目不大,但這等俠風卻足以感人。因此他沒有置身事外,問道:「敢是會有人到你店去尋仇生事?若是如此,那就免不了要大打出手啦!」
少女道:「是什麼東西?敢是會咬人的?」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沈宇的腦袋才從肩膀上慢慢抬起來。他霎霎眼睛,定一定神,發現自己坐在街邊的牆下,不禁苦笑一聲,緩緩起身。
沈宇這才從靴中摸出那口短刀,好在連著刀鞘,還不至於引人注目。
沈宇沒有顯示驚訝的神色,道:「姑娘打算借用多久?」
他已決定不吃了,便取出汗巾抹抹嘴,順腳走入店內,向那美麗少女道:「剛才我吃了七個,合共多少錢?」
少女搖頭道:「真的不會害怕……」她大概是發現沈宇有懷疑之色,連忙又道:「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會要你的刀子。」
沈宇明知自己只要來個順水推舟,大叫肚子疼的話,便可望解此窘局。只是仍是那句老話,他乃是英雄人物,豈肯欺騙一個女子。
沈宇道:「咱們且不談黑蜈蚣,范姑娘你的對頭是什麼人?」
沈宇問道:「你真的不害怕麼?」
那少女見他彎下身,不曉得他要幹什麼。等了一陣,見他還沒有直起身子,不禁大為訝異。她終是年輕之人,好奇心重,於是把頭俯伸出櫃外瞧看。
天色雖然已黑下來,但沈宇沒有點燈。
在這極為痛苦難堪的情況下,沈宇忽然想道:「原來在人生中,果真有些事情,不是武功高強可以解決的。目下縱是換了厲斜在此,就算他已練成宇內無雙的魔刀,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諸若愚道:「此所以咱們須得建立一個周密龐大的調查網,把沈老先生的一生事跡,以及所認識之人,通通調查過,然後根據這些資料,加以推斷。老朽深信必有蛛絲馬跡可尋。」
范玉珍把銀子和寶刀,推向他的面前,道:「拿去吧!我晚上來找你。」
這些新鮮梨子才上市,價錢相當貴,但來買的人很多,可見得這家店舖在當地一定很有點名氣。
所以他彎下腰身,便直不起來,只聽那少女柔聲問道:「你幹什麼?敢是肚子疼麼?」
他獨個兒躺在房間,懶散地消磨了整個下午。到天色已黑,他反而有點焦急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范玉珍什麼時候來,假如要等到半夜,一來還須等上很久。二來她一個少女,半夜三更跑到客店,與一個單身男人見面,縱然沒有任何事情,但若是傳了出去,對她總是永遠洗不清的醜聞。
范玉珍道:「是男人。」
沈宇搖頭道:「沒有丟,可是在下不敢拿出來,生怕hetubook•com.com姑娘驚慌。」
沈宇道:「那是『奇禍』兩字,這意思你可懂得?」
范玉珍道:「我的師父是個男的,她當然就是女的啦!」
范玉珍道:「簡單的說,這個仇家本來很喜歡我師父,後來不知如何鬧翻了,但卻發過誓,只要我師父一有心上人,便將這個人殺死……」
少女泛起甜甜的笑容,看來更覺明豔照人。她輕輕答道:「沒有關係,這一點點錢,算得什麼?」
范玉珍道:「是的,我可能須得殺死對方。這人命官司就夠麻煩的啦!」
少女接過此刀,才一到手,還未取出瞧看,便連連點頭,道:「好刀,好刀……」
范玉珍道:「不是我的對頭,是家師的仇人。」
范玉珍仍然坐在原處,可是沈宇已經不在床上了。這個少女驚訝地望著房門那邊,顯然對於沈宇奇快的身法,極感意外。
沈宇一時不知該怎樣說下去,又吶吶道:「我……我的錢剛剛丟了……我……」
他突然恢復了流暢的談吐,那少女受到感染,頓時也輕鬆了不少,點點頭,笑道:「是的,那是什麼事情?」
雖然沈宇不敢瞧那少女,也不知怎樣說才好?但問題總得解決,不能像木頭一般站著不動。終於他抬目望去,卻見櫃檯的少女,竟也是滿面羞紅,一望而知,她正在替沈宇不好意思,所以她自己也著急得泛起滿面紅暈。
過了一陣,她才說道:「我叫范玉珍,你呢?」
沈宇道:「你打算到了非得動手不可之時,索性就拼一次,把她殺死,也可免了令師的無窮後患,是麼?」
范玉珍道:「這算是刀名麼?何以如此不祥?」
這一來沈宇就更尷尬了,心裏的滋味,簡直比被人殺幾刀還痛苦些。
范玉珍道:「我想跟沈先生商量一件事,只不知你答不答應?」
沈宇道:「如果找得出來,那就好了。」
沈宇道:「在下實在沒有這麼多時間。」
范玉珍掣刃出鞘,細細審視之後,把短刃歸鞘,卻沒有還給沈宇,說道:「我看過了,刃身的一邊鏤著兩個字,但我不認得篆字。」
沈宇的手在衣袋中好一會還沒有縮回來,但旋即在全身其他衣袋猛摸猛翻,那少女此時已明白是怎麼回事,面色才恢復如常,再度泛起可愛的笑容。
沈宇道:「是一把上好的短刀,鋒快無匹,連五金玉石也剁得開。」
沈宇感激萬分,誠懇地道:「貴店這筆帳,在下一定會奉還的,還有姑娘的恩德,在下亦永不忘記。」
沈宇聳聳肩,道:「好吧!你說下去。這個對頭知道你學藝之事,又見你們師徒感情很好,便誤以為你們師徒之間有問題,是也不是?」
那少女也愣住了,她實在想不通何以此一建議被拒?
范玉珍哦了一聲,忽然轉個話題,問道:「沈先生對我借刀之舉,好像一點也不感到意外,難道你已猜到了我的來意麼?」
從范玉珍閃動靈活的眼睛推測,她大概亦可以看得見這個房間內的人和事物。沈宇輕輕道:「范姑娘有些事情不讓令尊知道麼?那麼你在櫃檯內那口長劍,令尊也一定不知的了?是也不是?」
沈宇想道:「她年紀雖輕,可是頭腦靈活,言談老練。這等特質,只有在女子身上發現。如果像她這種年紀的男孩子,斷斷沒有這麼老練的表現……」
范玉珍道:「久則五天,快則兩天。」
過了一陣,房門又開闔一下,接著沈宇回到床邊,輕輕說道:「奇怪,外面居然沒有人,但我明明聽到門外有可疑的聲響。」
和_圖_書宇頓時恍然大悟,心想無怪這兒生意這麼好,敢情除了鮮果之外,另外還有一種吸引力,使客人光顧。
沈宇翻遍所有的口袋,只有十幾文制錢,銀兩和銀票,都失去蹤影,他感到絕望之後,只好停止摸索的動作。
少女不但不驚,反而顯出很感興趣的樣子,道:「可是真的?拿出來瞧瞧行不行?」
沈宇頷首道:「是的。」
諸若愚道:「的確容易得多。不過我們要找的線索,當然不像砂土中含金質的礦石那麼多,在整堆砂土中,只有那麼一粒,所以要靠運氣,也許在第一捧泥土就發現了,但也許到最後的一捧泥土中才找到。」
少女連連點頭,道:「那便怎樣呢?啊,莫非也丟了不成?」
沈宇道:「只有我一個人,我起來點燈。」
那少女嫣然笑道:「一共四錢銀子。」
沈宇道:「這把寶刀你還未看清楚……」他取出來,連鞘遞到她手中,又道:「雖然沒有燈光,但刀身上反映的光芒,足以看得清楚了。」
可是卻不敢正眼瞧看那個少女,要是對方換作那個中年人,雖然已夠難為情的了,也還好些。目下面對這個美麗的少女,簡直叫沈宇覺得尷尬極了,但願地上忽然裂開一道縫隙,好讓他躲進去。
那個明豔動人的范玉珍,當他離去之時,連瞧也沒瞧他一眼。沈宇懷著一肚皮納悶,走回客店。
沈宇這時不便多問,只好把住的客店告訴她。
他只好硬著頭皮,低聲道:「我的錢丟啦!」
原來沈宇的手一摸到靴筒內那口短刀的刀把時,忽然記起此刀名為「奇禍」,不禁惕然震凜,暗念豈可把一口如此不祥的刀子,送給這個美麗可愛的少女?
他轉過街角之後,迎著下午的陽光,挨牆坐下。過路之人,一望而知沈宇喝了酒,是以都不怎樣注意他。
這一夜談到此處為止,翌日早晨,沈宇在王家姊弟陪同下,在附近走了一匝。但見田野中許多農人歡欣耕作,與昨天來時那等荒涼死寂的景象,完全不同。他們不久就在諸若愚家中,再行商討行動的細節。
除此之外,沈宇還害怕別的客人發現他付不出錢之事。在眾目睽睽之下,莫說被捉將官裏去,就算只被那個中年人數說幾句,也得愧死。
范玉珍道:「那麼我就直說啦!我想向沈先生借用一件東西,就是那口寶刀。」
范玉珍感到驚訝地瞧著他,道:「是的,你已看見啦?」
沈宇道:「你還沒有驗看,如何得知真是好刀?」
不過理論是一回事,現實又是一回事。沈宇不管已悟出多麼奧妙的道理,但對於眼前的窘境,全無幫助。
正因如此,他所居住的客棧,經常有不少訪客,都是些三教九流的賭友或是酒友。在他沒有酒意時,任何人的議論,哪怕篇長乏味,他都能靜靜地聆聽,從不打斷人家的話,也很少反駁。這使得許多喜歡說話的傢伙,老是要找他傾訴發洩。
幾天之後,他的大名在南京地面,可以算得上是無人不知了。原來在短短數天之內,已經打了好幾架,其中有兩個對手是極有名氣的武林人物。所以沈宇的名字,很快就傳開了,而且大家都曉得他脾氣不好。不過,只有當他喝了酒之後才會脾氣壞,若在平時,卻是個很無所謂的人。
沈宇微笑一下,他在黑暗中,仍然可以清楚地看見她滿面莊嚴的神色,她的聲音也低而嚴肅。沈宇曉得她為何要這樣,那是避免由於孤男寡女,暗室相對所引起的遐思,所以她先裝出這種姿態。
沈宇又是一愣,想到自己並沒有家可回,同時也沒有把銀子放在客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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