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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劫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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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仙女若嵐

第三十章 仙女若嵐

龐老二手中黑拐一抖,突然有一大截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聲音。這時在他手中,除了粗大的把手之外,還有一根極細極長的黑針,原來這支長針,乃是套在拐內,平時只是一根拐杖,直到對敵之時,方始露出真相。
屋頂上的林峰一望而知那龐西冷熱二怪,的確練就驚世駭俗的絕藝,隨便挑選一個,已大可縱橫天下,何況還是聯手施為?是以饒他對陳若嵐已生出信心,可是眼見她在刀針威脅之下,仍然替她擔心和十分焦急。
長衫客面色一變,道:「陳姑娘你知道得太多啦!」
陳若嵐道:「每個人的遇合不同,我雖是來自謝家,但一身所學,卻與謝家絕藝全不相干。」
只見剛才曾經見過的那個長衫客,站在殿門口,背脊還靠著門框,面向裏面,好像正在瞧看什麼。相信那一定是很令他感到興趣的事情,所以他雖然站在最靠外面,有著警戒任務,卻久久沒有回頭查看外面的情形。
于秦道:「薩長老身為千蟲谷成名人物,若是全不警告便放出了毒蟻,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
目光到處,恰能瞧見殿內情形,登時使他又喜又驚。
林峰腦筋急轉,但覺這種情勢由於他只是一知半解,同時這陳若嵐的本事如何,他亦全無所知,使事情更為棘手。
他低頭向地面望去,只見遍地野草中,不時可發現錯落棄置的磚石,還有一些成堆的乾枯樹枝。
林峰心頭泛起那張聖潔美麗的面龐,突然豪情泛湧,無法抑制,當即舉步踏入岔道。
洪老大突然怒聲道:「老二你敢是瞎了眼,為何不當真紮上去?」
陳若嵐道:「諸位堅不透露攔阻我的用心,卻擺下如此厲害陣勢,使我甚是疑惑不解,尤其是洪龐兩位進一步要使用烈火刀玄冰針,大有置我於死地之意,只不知我與諸位有何深仇大恨?」
他的玄冰針每一下都扎向陳若嵐腳上脈穴,手法奇準奇快。但見陳若嵐仍然在朵朵刀花紅蓮上姍姍而行,動作優美嫻雅之極。說來奇怪,不但洪老大的刀招傷不了她,連龐老二的玄冰針,亦沒有一記彀得上部位,全是半途而廢。
洪老大道:「咱兄弟合力施展過冷熱神功,但陳姑娘高深莫測,功力絕世,咱兄弟雖是已出全力,還測探不出姑娘的路數,故此迫不得已要使用兵刃,還望陳姑娘不要見怪。」
一路上都靜悄悄的,穿過一片樹林,果然有一座古廟座落在一片野草叢生的廣場上。廟前倒是熱鬧得很,原來一共拴繫著七八匹牲口。他仔細看時,陳若嵐剛才那匹黑馬,也在其中。至此更無疑惑,陳若嵐一定在此廟之內,林峰先縱目打量這座古廟,發現果然不出所料,此https://www.hetubook.com•com廟外表荒涼殘破,一望而知久已香火零落。在這種荒野廢廟中,只有狐鼠鳥蝠蹤跡,陳若嵐如果不是衝著那一幫人,決計不會轉入這等所在。
被稱為香姑的年輕女尼道:「喲,薩長老別生氣,您老雖是與天秘府之人,有著三江四海之恨,但您的毒蟻一旦放出,他們可認不得哪一個是您的仇人,哪一個不是。」她的聲音在大殿中迴響著,所有的男人,心中都泛起了異感。
陳若嵐目光移到龐老二面上,柔聲道:「龐前輩最好見機而退。」
陳若嵐站了起身,但雙手仍然交叉胸際。
林峰向殿內遙望,但見光線黯淡,景物隱約,一時看不清楚。他深深吸一口氣,一面運功戒備,一面忖道:「以我的目力,就算再遠一倍,也能得見殿內目光所及的情景,現在居然朦朧隱約,全然看不清楚,可見得這座大雄寶殿中,定有古怪。」
龐老二道:「如此甚好!」
殿門口的長衫客果然扭轉身子,向院子以及兩邊遠處的月洞門瞧看,望了一陣,才回頭去,恢復剛才向殿內凝視的姿勢。林峰這時趁隙一竄,宛如一縷輕煙般縱落在殿側,接著振臂一躍,身形疾升,縱上了殿頂。
林峰一時之間,還瞧不出那是什麼物事。忽聽那個年輕女尼嬌滴滴地說道:「薩長老,這毒蟻放不得!」這一股嬌滴滴的聲音,含有一種蕩人心魄的風情,媚豔妖冶,兼而有之。
洪老大也瞪眼回敬她,然而他心中卻泛起彆扭之感,只因對方的眼神雖是凜然不可侵犯,卻絲毫沒有兇殘意思,所以他發狠瞪回去,卻有如招數落空一般,不但狼狽,而且生出畏懼之心。
龐老二嗤嗤連扎三針,仍然沒彀上部位,口中應道:「這是什麼話,難道我故意不扎她不成?」
於是他繞向後進,經過右邊那一列側屋,來到一個月洞門前。月洞門內,又是一片寬大院子,然後就是一座綠瓦高聳的大雄寶殿。
洪老大道:「只要諸位平靜無事,咱兄弟就馬上出手。」
這個事實再加上一個傳說,使這一派人,全都變為至為詭秘兇毒以及卑鄙的惡徒。那個傳說是:天秘府門下,每個人最少都擅長別一個家派的武功。因此他們總是以另一個門派之人的身份出現的。
因此連隴西冷熱二怪聽了這于秦乃是「天秘府」中之人,都不禁為之聳然動容。敢情于秦一直都冒稱是六合刀高手,直到現在,真面目方被陳若嵐喝破。
要知隴西冷熱二怪,武力別闢蹊徑,厲害無倫,是以名震武林,屬於天下有數的高手之列。以他們的威名身份,居然合力以兵刃對付一個青春年和*圖*書少的美麗女子,哪得不感慚愧?
陳若嵐一縱身,懸在半空,蓮步姍姍,腳腳都踏在刀花上。乍看倒像是無數紅蓮,托住一尊白衣觀音似的,奇景幻目,人間難睹。她白衣飄飄,凌空馭氣,看來又美妙,又輕盈。
他迅即拾起地上一根五尺長的黑色拐杖,洪老大亦拔刀出鞘,只見刀身甚寬,閃耀出赤紅色的光華。
龐老二道:「我也知道,但咱們一旦出手,便成為不能罷休之勢,因此如若陳姑娘願意考慮咱們的條件,便無須發生不幸,豈不甚美?」
洪老大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龐老二問道:「陳姑娘這話怎說?」
只有林峰居高臨下,目光得以隨意眺視。他循聲向那高瘦老僧望去,只見他抬目注視著于秦,一隻手從寬袍取出一個半掌大的銀盒。
陳若嵐端坐如故,雙手仍然交叉在胸前,道:「聽過啦!誰不知道隴西冷熱二怪的威名!」
洪老大膽氣一壯,嘿嘿冷笑,道:「陳姑娘休想離間咱兄弟,龐老二,咱們上……」話聲一歇,手中長刀首先虛劈數下,發出霍霍風聲,刀身更是閃耀出朵朵赤紅色的刀花,宛如火焰一般。
他躍入院子中,便伏身疾竄,在草叢間來回繞行,而不是直線奔向大殿。當他奔行之時,他全神貫注在茂密野草中的磚石和一堆堆的枯枝上,似是借這些東西辨認方向。因而沒有時間查看殿門口的長衫客。
此一想法並非憑空而來,卻是由於搜過那些坐騎,獲得了許多有用資料,方會迅即察覺這種異常的情形。
洪老大陰聲一笑,道:「龐老二,你別糊塗啦!人家陳姑娘不一定在乎咱們這點技藝。」
陳若嵐道:「很好,既然你們沒有一人回頭,這一次我就不客氣啦!」
只聽陳若嵐道:「洪前輩好說了,我深知世上之事,往往不由自主。兩位若是為勢所迫,情非得已的話,我豈能怨怪你們呢?」她的聲音在悅耳中,含有真心同情體諒之意,連林峰聽了都替洪龐兩人不好意思起來。
假如他不是事先搜查過那六匹坐騎,則他對這等情勢,決計沒有目下的瞭解。至少那僧道尼三人的包圍,他不易看出端倪。
龐老二道:「沒有,咱們之間沒有仇恨。」
方想之時,百玄教的道士開門道:「香姑說得很對,薩長老放出毒蟻之舉,未免考慮欠周,萬一傷了自己人,薩長老如何交待得過去?」他這一出聲附和香姑,薩長老大感人孤勢單,當下哼了一聲,收回銀盒。
林峰瞧了好一陣,面上的陰霾突然消散了一大半,目光再度投向大雄寶殿。此時視線突然清朗,目光所及的殿內一角,看得清清楚楚。
龐老二道:「不瞞你說,hetubook.com•com咱兄弟曾在大漠中苦修二十載之久,這烈火刀玄冰針雙寶合璧之下,可發揮酷熱酷寒之極致。陳姑娘若然抵敵不住,絕難活命,咱見姑娘為人甚好,不忍見你喪命。」
龐老二斷然道:「那不行,咱好歹也得跟洪老大在一起。」
他在岔道口徘徊了一下,由於從蹄痕上可以得知陳若嵐已經轉入岔道,因此他目光銳利搜索,瞧瞧可有線索推測她是如何轉入岔道的。換言之,他想得知陳若嵐究竟是自願折入岔道,抑是被迫的?
此言一出,全殿之人又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陳若嵐身上。百玄教的道人附和道:「香姑之言正合我意,假如洪龐兩位宣布放棄,還有很多人等著出手。」
被稱為龐老二的青袍人道:「不錯,洪老大有何打算?」
他不禁大為凜惕,忖道:「這座佔廟不算很大,假如所有的人都在後面的一進,應該聽到一點聲息。莫非陳若嵐已失陷於敵手羅網之中?」
另外還有兩個中年人,一個穿灰袍,一個穿青袍,分別站在陳若嵐左右兩方,各出一掌,作出推按之勢,但掌距陳若嵐尚有三四尺之遠。
林峰喜的是這望下去,恰好瞧見了陳若嵐,白衣如雪,盤膝端坐在當中一面蒲團上,看來似是尚無損傷。
隴西冷熱二怪都向長衫客望了一眼,顯然連他們聽了這位長衫客的來歷,都感到相當驚異震動。
洪老大道:「陳姑娘見聞廣博,不愧是出自謝家的人物。但你的武功,卻與謝家絕藝完全不同,這卻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事。」
一直到他已繞行到距殿門只有兩丈左右時,林峰才輕輕透一口氣,抬頭望去,似見那長衫客身子微動,大有轉過身軀之意。林峰迅如電光石火般側滾數尺,整個人隱埋在茂密的野草中。
洪老大刀勢連變,但總是不時湧出一朵刀花,把她托住,生像是他故意使這一奇景繼續下去。
陳若嵐只笑一笑,沒有什麼表示。但屋頂上的林峰卻暗暗為她多耽一層心事,因為那天秘府名氣,江湖上無人不知。說到這一家派的厲害,除了武功不說,最要緊的是無數死於天秘府門下的武林高手,都是在死後才在額上出現一個箭形標記,事前毫無所知,可見得這個行兇的人,從未透露過身份。
陳若嵐向他投以一瞥,道:「不錯,先生是不是來自天秘府的高人?」
這些人除了門口的長衫客之外,都顯然正在向陳若嵐攻擊。那兩個中年人意圖最是明顯,至於四下稍遠的僧道尼三人,卻也形成一個詭異的陣勢。
林峰楞了好一陣,才舉步行去,但一直走到剛才得見那長衫客的岔道口,仍沒有看見陳若嵐或其他任何人的蹤影。
洪老大和*圖*書壓刀未發,口中道:「陳姑娘,咱兄弟的烈火刀和玄冰針,只不知你聽過了沒有?」
林峰更不遲疑,迅快奔近廟門,但見廟門內是座院落,蔓草荒煙,寂然無人。他並不立刻進去,口中發出低低的像馬匹的聲音,一面走近那群坐騎。
洪老大道:「洪某猜想必是如此,現在親耳聽陳姑娘說出,更知不會料錯。」
薩長老道:「跟你天秘府之人,有什麼規矩好講?」
陳若嵐柔聲道:「龐前輩最好離開此地,等以後我再向您解釋。」
洪老大運足全力,猛可急退數尺。
陳若嵐隴西冷熱二怪以及于秦等人,都不曾轉眼向老僧望去,表面上對他的冷笑,好像淡然處之。其實每一個人無不暗暗集中了注意力,查聽這個老僧有何動靜。
長衫客神色陰沉,冷冷道:「不佞于秦,待會定要請陳姑娘賜教。」
驚的是在她周圍,那百玄教的道人,高瘦的和尚和年輕的尼姑,分據一方,也是趺坐不動,隱隱成為包圍之勢。
龐老二瞧出不妥,手中玄冰針一掃,發出寒風呼嘯的刺耳聲,針尖亂顫,便向陳若嵐腳上扎去。
只聽陳若嵐又道:「洪前輩兇心盈胸,全無慈悲之念,加以性情陰險,故此你的烈火功永無達到最高境界的希望,這也是今晚我敢於一試的原因了。」
龐老二搖頭道:「不行,今日若不能生擒了你,也須得取你性命。不過我心裏卻感到抱歉。」
分散在三面趺坐的僧尼道三人,其中那個高瘦老僧突然發出一聲冷笑,宛若梟鳴,甚是刺耳。
高瘦的薩長老冷冷道:「香姑出言道破我的手法,不知是什麼意思?」
他的運氣還不錯,大約移行了丈許,便發現瓦面上有一道裂縫,當即俯伏下去,眼睛緊貼縫隙,向下面窺瞧。
林峰忖道:「不得了,這些人分明以某種詭異可怕的陣式圍困著陳若嵐,我若是貿貿然下去,定有不測之禍。但我又勢不能袖手旁觀。」
現在下面的人已無法看得見他,除非他移動之時,發出聲響。林峰深知自己武功最弱的一環,便是輕功,所以他以極度的小心,慢慢往上移動,也就等於向殿內移去。
陳若嵐道:「據我所知,我這一路靈嶠仙步,除了天秘府之人,無人識得,故此我敢作此猜測。只不知先生貴姓大名?」
龐老二大聲道:「陳姑娘,你見怪也好,不見怪也好,都不是重要之事。」
林峰訝異地注視著她,忖道:「這個小尼姑不知是什麼來路?看來邪門得緊,單單是說話聲音就能使人發生慾念,這還了得?」
這一群馬匹都安靜地站著,林峰好像已成為它們之間的一份子,他在這些健駿的腳力中,轉來轉去,不一會,已把每一匹查看過,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每匹馬的鞍袋或包袱中,搜出了不少物事。
洪老大首先發動攻勢,但見他手中之刀,湧出朵朵紅色刀花,向陳若嵐沖射。
天王殿內蛛網塵封,屋頂好幾處已是洞穿,透下天光。林峰游目四顧,殿內闃無人跡,亦無聲息。
陳若嵐問道:「那麼龐前輩認為何事最是要緊?」
洪老大瞪目瞧她,道:「你這算是哪一門子武功?為何不出手還擊?」
林峰大感疑惑,忖道:「他們如果不是深知陳若嵐的本事,怎會糾集這一幫人手,擺下這等陣勢?再者這洪老大措詞也可笑得很,他們兄弟要以兵刃攻殺陳若嵐,卻還請她不要見怪,天下寧有是理?」
在那條野草茂密的岔路上,完全沒有留下打鬥踐踏的痕跡。而且在時間上,林峰迅即跟來,其間最多不過是三招兩式的時間,故此沒有打鬥痕跡,才合情理。
一直站在殿門口的長衫客突然插口道:「陳姑娘這一路身法,敢是稱為『靈嶠仙步』麼?」
他收回目光,游目四顧,看了一會,決定外面的確沒有別的人,再看看殿門口的長衫客,見他仍然凝視著殿內,當即下了決心,迅即跨過月洞門。林峰明知自己這一跨入,無疑是個自投麻煩和危險的漩渦之內。但他心中一湧出陳若嵐聖潔美麗的影子時,便有著義不容辭之感,勇氣勃勃。
洪老大道:「咱們改用兵刃試探如何?」
陳若嵐雙手交叉佈在前胸,坐姿甚美,對身外這許多人都不聞不問。
陳若嵐微微一笑,道:「龐前輩的好意我很感激,卻恕我不能妥協接受你們的條件。」她那對澄澈明亮的秋波一轉,凝注洪老大面上,神色不知如何已變為莊嚴聖潔,自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再裏面另有一個趺坐地上的人影,林峰運足目力查看,發現竟是那六騎中的唯一女性,她是尼姑,年紀甚輕。
由於林峰所站的位置,目光只能斜透入殿,所以僅能得見一角,要知詳細情形,非迫近瞧看不可。
林峰這一手正是知己知彼之計,大凡有了敵對局面,在可能情況之下,他第一件要做的,便是設法去瞭解敵方來歷虛實。此舉比他急急入廟查看情況,可重要得多了。
陳若嵐飄落地上,依然雙手交叉在胸前,面上含著莊嚴而又美麗的微笑。
他將搜出來的一些物事,迅即埋藏在腳邊的一個洞穴內。然後,他走出馬群,跨入那座殘坍的山門,穿過荒廢的院子,拾級而登,走進迎面的這間天王殿內。
香姑發出富有挑逗性的吃吃笑聲,道:「得啦!我們的私事等對付完外敵再說好不好。」
忽見那兩個出掌作勢的中年人齊齊退了一步,灰袍人道:「龐老二,咱們兄弟今日實是遇上了平生未有的大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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