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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漢訝道：「為甚麼？」但右手卻不知不覺已經拔出長刀。

王三爺老鼠眼眨個不停，因為他心裏既驚慌而又痛惜。他可不敢扯謊，道：「我剛把他們分開，女孩子在我那邊。」

柳沖雙眉一皺露出怒色，道：「請你再說一次。」

可恨的諸天教為何把她和阿猛分開？為何把她單獨運到此地？是誰下令這樣做？有甚麼目的企圖？

他腳下應該沒有聲音才對，可是現在他每跨一步都發出「哧」一聲，而這種「哧哧」腳步聲竟然有一種奇異威力形成可怕強大的氣勢，令人精神感到壓力，甚至消蝕了鬥志。

江浮雲冷冷道：「這種馬屁我有得出賣，快回答問題。」

他向柳沖笑一下，道：「我名字真是癩皮狗，你信不信？」一邊說一邊跨步向柳沖行去。

他討厭「殺人」這個念頭，何況今天他已殺死很多人，但人生中很多事情並非由你來決定。如果柳沖藏起短刀並且說明立刻遠遠離開杭州，情勢可能會不相同。

柳沖道：「不知道。有人說他已搬來杭州，但也有人說仍在無錫。」

房門打開，兩個人先後走入來。先進房的是個中年婦人，面貌不但不好看，而且有一股兇潑神情。

他用傘尖戳戳柳沖喉嚨，提醒他可以割斷喉嚨這件事，然後又道：「告訴我一些值得聽的事，例如你所知道的高手的姓名來歷。令狐次道是怎樣一個人？何以你們忽然如此仇視神手幫竟要斬草除根？飛賊王九在那裏？你肯不肯回答呢？」

但可能陳大姑雙手太有力了，所以結果她輕輕鬆鬆像剝雞蛋一樣將阿秀全身衣物由外到內通通剝光。阿秀白皙的皮膚可也真像剛剝殼的白煮雞蛋。

她手上功夫很好，一下就梳成一個髻，用黃金以及鑲珠的釵鈿別緊頭髮。

阿秀發覺婦人手勁很大，而且被她手指捏住的感覺好像被鋼鉗夾住一樣可怕。所以阿秀暗暗決定如果非跟地拚命不可的話，絕不可硬拚更不可被她手指抓住。

阿秀這時已經想通。俗語說「拚死無大害」。她很想就此死掉。

木樓梯相距不遠，她聽到有人走了上來。步履聲踏過走廊樓板，不久在房門外停下來。

一轉眼之間柳沖只剩下孤身一人。他躍出七八尺，雙手已抄出靴筒兩把短刀。

江浮雲道：「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第二個問題，關在地牢另一個孩子阿秀呢？」

老鼠精王三爺又道：「我知道你們神手幫的人最能挨打，不過陳大姑已經很有經驗。你們那些人最硬的就是李麻子，但連他都眼淚鼻涕的猛叫饒命，到後來連褲襠都濕透，臭氣沖天。」

吳秀純極力使自己保持清醒，極力不讓自己睡著。由於她將近三天沒睡過覺，所以現在躺在乾硬地板上，簡直比躺在龍床上還舒服，也因此無數睡蟲鑽入她腦中，使她和*圖*書眼皮沉重得有如幾百斤的大石。

包雪道：「我們要問她話。不過現在還有別的事先做……」

他拍開柳衝穴道。默默將兩把短刀踢到他面前。

阿秀覺得一陣舒服，差點就這樣倒在地板睡它一覺。但不能，因為陳大姑還繼續替她剝，先把她濕褲子剝下。

柳沖親眼見他割斷一名手下喉嚨，已證明他既有膽量亦有本事殺人，所以他不敢支吾，因為他的確不希望死。

諸天教的總壇本來在無錫，所以柳沖的話並非沒有根據。

阿秀對這婦人沒有一點惡感，因為婦人第一次使她忽然感覺到自己是個女人。

阿秀看見一個很漂亮的少女，眼睛大大，臉蛋尖尖，嘴小鼻挺。

阿秀不認識那婦人，卻認識兇惡大老鼠。他就是諸天教在杭州的主腦人物王精，當面人人叫他王三爺，但背後人人叫他「老鼠精」。

神手幫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學挨打，因為做扒兒手一旦敗露被抓，不論公私首先免不了一頓毒打。

交椅上的人微微一怔，道：「兄弟是柳沖。你……你是誰？」

柳沖和另一個大漢都不禁愣一下。就這電光石火之剎那間，柳沖賸下另一個手下忽然被傘尖戳中左胸，也是不哼一聲便倒跌地上。不過這一回沒有鮮血噴濺，因為傘末的劍尖沒有伸出來，而且江浮雲用的只是閉穴手法而已。

江浮雲說道：「你似乎很合作，可為甚麼？」

江浮雲道：「說下去，我告訴過你我是很容易滿足的人。」

婦人另一隻手拿出一顆紅色藥丸，粗聲粗氣道：「喝水食藥，快點。」

鮮血四濺中那大漢一跤跌倒，連聲音也發不出，就這樣死掉。

柳沖駭然道：「你全給殺死了？」

絲緞的被衾碰觸全身裸|露皮膚的感覺真是美妙極了。被衾雖然很薄，但那床卻非常柔軟，而屋角一盆很旺的火使整個房間都很溫暖。

阿秀記得還有個大男人老鼠精，驚得縮起光溜溜大腿，雙手極力推拒。

那婦人又打開一個龍鳳銀盒，盒裏有些乳白色液體，很香。她用棉花蘸濕塗抹在阿秀耳朵後面以及頸子乳|房等至小腹下面，於是阿秀已變成渾身香噴噴的裸體美女。

她的乳|房不大卻很結實，肚子和腿也一樣。總之，她一來是少女，二來屬於苗條型，所以只予人修長雪白|嫩滑之感。

包雪解釋道：「兇手所用的劍很特別，從傷口觀察得知乃是一割要命，手法穩準狠毒，是一個真正的高手。所以你負責查出兇手，我們負責抓他。」他居然遲疑一下又補充道：「或者殺死他。」

阿秀真不敢相信鏡裏的少女就是她自己。她此生不但沒有對鏡看過自己裸體，就連照鏡子的機會都極少。

她把水盃藥丸放在桌上，桌上居然已和_圖_書放著一條皮鞭。她輕揮一下皮鞭，發出空氣爆裂的可怕聲響。

幸而如此老鼠精王三爺才打消享用阿秀的淫念，而且亦有時間讓阿秀多睡兩個時辰，又有機會使阿秀恢復市井少年裝扮，稍稍遮掩部份少女之美。

柳沖不覺移步後退，但這一來「哧哧」腳步聲更連續不斷，無形壓力亦有增無減。

他像一陣風似衝入去，由後院搜到前面大廳門口時，已經用傘劍割斷五個兇悍大漢的咽喉。

柳沖露出思索的樣子，道：「可能因為那地方不算是秘密。但也可能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

江浮雲情緒很壞是值得原諒的，因為他既要「救人」又要「殺人」。任何人處身於這種矛盾中，保證情緒一定好不起來。但卻希望你永遠沒有證實的機會。

阿秀最痛恨的就是這個「老鼠精」了，因為神手幫的人全都是被他派人明抓暗捕而後殺害了的。

江浮雲道：「我這個人很容易滿足，你大可試試看。」

這兒是甚麼地方？她只知道離開地牢那間屋子相當遠，因為馬車彎彎曲曲走了好一陣才到達。

阿秀也受過捱打熬刑的訓練，所以她一聽皮鞭聲，便知道這個婦人是高手，別人抽十鞭還抵不住她一鞭厲害。

大廳內有三個人，兩個站著，一個卻坐在交椅微微仰頭跟他們說話。看來這個坐在交椅的人，正在發號命令或者吩咐事情。

他看見柳沖先伸展活動四肢才拾起短刀。

但現在連自殺都辦不到。既然想死，還怕甚麼食藥？如果聽話把藥吃了說不定有機會恢復活動自由，那時自然可以自殺了。

江浮雲指指左邊大漢，道：「你拔刀出來。」

為了想知道這些問題，所以她絕對不可能被瞌睡蟲打敗，一定要保持清醒。

那大漢欣然而笑。江浮雲又道：「現在你聽著，我要割斷你的喉嚨，所以你一定要用盡辦法進攻或防守。聽見沒有？」

阿秀本來蒼白的面色忽然變得更白，因為李麻子的確最能熬刑挨打。他有一次全身斷了十一根骨頭以及遍體青瘀，他還能笑著喝酒讓人家敷藥包紮。

江浮雲冷笑道：「都不是。你認為分壇重地防守嚴密高手又多，所以希望我去送死。當然你對老鼠精王三爺心懷私怨也是原因之一。我之所以分析給你聽，用意是告訴你我不是容易欺騙矇混的。」

柳沖道：「我肯，但我不敢。」

柳沖忙道：「是王壇主派人把他帶走了。」

紅色藥丸散發辛辣香味。阿秀皺眉望住對面牆壁，不說話不看她也不食藥。

柳沖忽然露出忿怒之色，說道：「你使那一種妖法？我是練武的人，我不懂法術……」

阿秀實在忍不住了。現在就算刀子擱在喉嚨上，她也不管了。她立刻睡著，美麗的和*圖*書面龐上還留著殘餘的微笑。

江浮雲道：「對，最先是一個，後來五個，一共六個沒錯。」

陳大姑果然替她除掉手腳銬鎖，還剝掉那對濕臭布鞋。

老鼠精王三爺將所有疑問以及猜測的答案（幾乎沒有一個答案），向他們報告之後，一向不說話的包冰道：「找到兇手我們動手。」

他接著把地址說出，還生怕江浮雲找不到，所以說得非常詳細。

老鼠精王三爺搓搓手，極滿意道：「好，好，正合我的口味。麻煩你幫她洗乾淨，送到一號客房。嘿，很好……」

阿秀眼睛又轉動一下，還輕輕地嘆口氣。

何況她現在很睏，睏得已沒有法子堅持任何事情。

李麻子絕對不怕任何刑具。可是陳大姑鞭子上有毒藥，那當然就不同了。

江浮雲冷笑道：「你洩漏秘密當然會受嚴厲懲罰，可那總是將來的事。你還是擔心目前為妙。」

婦人怒道：「賤貨，定要打個半死才聽話。」

那大漢道：「我……我當然要跟他幹啦！」

江浮雲第二次走入那座有地牢的屋子時，發現那個「諸天教」教徒的屍首還在原處，顯然此人被殺之事尚無人知。

他說道：「前面沒有，但在後面有六個。」

江浮雲一副教頭派頭，道：「對！你有腦筋。很多人連這話都不會回答。」

柳沖道：「令狐教主是怎樣的人我真不知道。我只見過他一面，那次他來杭州忽然到春紅院遊逛喝酒，那些姑娘們他見一個喜歡一個，最後一共五十七個都給銀子贖身。你別問我他為何這樣做，我們誰也不知道。他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很年輕漂亮，講話時斯文溫柔，老實說看他外表我實在不相信他會下令殺人，而且殺很多人。」

所有的問題都沒有答案，尤其是「兇手」這一點更複雜莫測。因為諸天教近數年來結下仇怨很多，尤其是陰謀篡奪十七個著名道教觀主寶座，曾經暗殺了不少的道教有名人物。會不會其中有一件出了紕漏了？所以現在即使兇手站在王三爺面前，他也無法知道。

大漢應道：「聽見了。」

所以江浮雲一出手就把雙刀敲落地上，同時又點住他穴道。等他軟軟跌倒牆根才問道：「這兒還有甚麼人？」

江浮雲大步入廳，用鏗鏘有力聲音道：「我從太湖來的，你叫甚麼名字？」

老鼠精王三爺的情緒更壞，他腦海中不時出現一個光溜雪白少女的身體，可是現場八名手下被殺死的情況又使他怵目驚心，非非得全力追查以及盡快準備應變不可。

跟著進來是個男人，面皮粗黑，額上還有一個肉瘤，眼睛很小，使他看起來就像一隻兇惡的大老鼠。

啊，老天爺。這惡婦不是靠力氣擺佈我，我根本完全無力掙扎。是那該死的藥丸！天啊，他們為何這樣做？想幹甚麼？

「天羅地網」冰雪ｍ•hｅtuｂｏok.cｏm•ｃｏｍ二老面色很難看，因為發生如此驚人血案時他們恰好在杭州，兇手等於是向他們挑戰。

柳沖忽然發覺自己背部已靠貼堅硬牆壁，已是退無可退，可是兩手中的短刀卻好像變成羽毛一樣的感覺。任何人一想而知如果有這種感覺的話，一定連雞也殺不了，更休說武功高強的敵人了。

江浮雲道：「令狐次道住在杭州？」

但難道有人把他擄走？抑是他一看死了八名手下而畏罪潛逃？兇手是誰？何以竟然與阿猛阿秀兩個小鬼有關？是不是故意帶走阿猛布下疑陣，使他們白費氣力查錯方向？

婦人扶她離開鏡台，踏著軟暖地氈，走向那張寬大的床。

江浮雲第一次露出煩躁神色。他現在那有心情那有時間去求證柳沖供詞的真假？眼下最急迫的事就是如何搶救吳秀純？她不但有生命危險，而且她是女孩子，而女孩子有時重視某些事情更甚於生命。萬一阿秀竟是這種不夠灑脫看不開的女孩子，情況當然萬分嚴重。

阿秀簡直認不出自己。鏡裏的美女果真是她麼？

這個少女在瞧阿秀。而且和阿秀一樣都沒有穿衣服，所以彼此都看得見裸|露的乳|房、腰腹和大腿。

她耳中聽見冰雪二老冷冷詢問聲音，但她心中卻只想到一個人——江浮雲。他在那裏？知不知道我遭遇很多很多可怕的事？他會不會來救我出去？

可是陳大姑雙手有如鋼鐵一樣，一下子就將她外衣脫掉。阿秀咬緊牙齦不讓自己叫出聲，手舞腳踢的抵抗。

柳沖又駭然道：「原來你是為他們而來的。唉，早知道那個小鬼有你做靠山，我一定極力反對招惹他們。」

江浮雲的傘劍向他喉嚨伸去，動作並無匆遽，看來亦不迅速，可是傘尖卻一下就到了大漢咽喉。而且傘端伸出一把鴨舌似的劍尖，無聲無息便就真實不假割斷了這大漢喉嚨。

婦人倒了一杯溫水走到阿秀身邊，一手把她拉起來，讓地靠牆而坐。

柳沖又道：「我說的都是實話。敝教信徒大概有三四萬人，而真正管事有職位的，亦將近一千人。你不信的話，去問問他們……」

包冰忽然道：「那女孩子阿秀呢？」

「老鼠精」王三爺忽然道：「阿秀，我勸你聽話的好。陳大姑的毒鞭子大大有名，鞭子上有毒藥，不但可以把活人痛死，甚至可以把死人打活。我意思說連死人也受不了，你能麼？」

一個婦人出現她背後。不是陳大姑，樣子和善得多。她不作聲拿起銀簪和象牙梳子替她梳頭。

陳大姑哼一聲，道：「三爺一片好心給你吃藥補身子，你如果不幹，就真是賤貨。」

其實，阿秀出身是扒兒手，出入市井，她甚麼事會不知道？正因為她明知人家想怎樣她，尤其是眼睛盡量睜大的「老鼠精」王三爺，所以她才格外害怕。

但柳沖首先活動筋絡提聚氣力。和圖書雖然柳沖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但比他「好」的人還很多。

你當然覺得很好，因為很合口味。但阿秀卻一點不好，她想哭，想大叫，但她終於忍住。到了這種田地，她唯一抗議就是沉默。

江浮雲道：「因為我要割斷你喉嚨。如果有人要這樣做，你怎麼辦？」

但現在決不能睡著，因為那個粗魯傢伙將她放在大布袋裏，然後運到此處，又然後丟在房間地板上便鎖門去了，至今還沒有人來過。

江浮雲指指鼻子，道：「癩皮狗。你聽說過沒有？」

瞌睡蟲全部嚇跑，現在她比誰精神都大。她唯一能表示反抗的就是不叫，咬緊牙關絕不像別的女孩子尖聲大叫。

柳沖苦笑道：「正是擔心現在。因為你一連串問題我幾句話就可以答完，我怕你不滿意而已。」

於是她不但吃了藥，還喝光那育水。

阿秀全身仍然沒有氣力，只能慢慢行走。現在別說叫她兇悍殺人，根本連走快一點都辦不到。

老鼠精王三爺何等精明厲害，一望而知阿秀已經軟化，當下又說道：「我知道有人骨頭很硬並不怕死，可是如果有些人痛得屎尿齊流而終於屈服，又何必白受痛苦出洋相？」

前幾天她被囚於地窖，現在卻是樓上的一個房間。這就是她所能夠知道的全部了。

最傷腦筋的是副壇主柳沖竟然失蹤，沒有屍體也沒有第九灘血跡（柳沖是第九個人），可見得他並沒有當場被殺。

她拚命縮成一團，但陳大姑隨便一拉，阿秀就應手攤開伸直四肢。

顯然連「天羅地網」冰雪二老亦不敢誇口必能生擒活捉兇手，所以加上「或者殺死」這一句。當場格斃當然比生擒活捉容易得多了。

柳沖道：「好。關於大飛賊王九，他不在杭州，大概在無錫。敝教何以消滅神手幫之故沒有人確切知道，當然只有幫主以及胡一粟真人一定知道，還有天羅地網冰雪二老亦可能曉得。外間傳說跟神手幫秘傅拳經有關，這一點很無稽。我們私下猜測或者跟一個姓董名耀的人有關，董耀是胡真人近幾年最親信得力的人，而胡真人則是令狐教主師叔，道法高深，慈悲親切。但這個董耀卻不怎樣了。」

但「老鼠精」武功很高強，據說在武林中名氣很大，所以像神手幫這種「扒兒手」集團更休想有人能與他對抗了。

江浮雲道：「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我也不是用妖法，但現在我想先知道一些事情。第一，前面還有多少人？是些甚麼人？」

阿秀眼睛動一下，雖然還未說話，但顯然已受到壓力影響而有了反應。

江浮雲瞧了他身法，不覺心頭微凜。因為柳沖身份看來最多不過是諸天教中一名頭目而已，但身手已經非常不錯。由此看來諸天教真是藏龍臥虎，還不知有多少可怕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