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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劍

作者:司馬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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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村藏龍

第三章 山村藏龍

公孫夢龍直了眼,不知如何是好,陸中揚又冷笑道:「公孫先生為人太精明,跟你老老實實談交易勢非吃虧不可,若不是黃兄提醒了我們,差點就上了大當。」公孫夢龍道:「我不是依約付出了一半的定金嗎?」陸中揚冷笑道:「當時的情形先生自己清楚,根本你連這一半也不想付,假如我們沒有準備,豈僅一分銀子得不到,連三條老命也難以保全呢。」公孫夢龍急得滿頭流汗,陸中揚卻揶揄地笑遒:「這個計策多妙啊,誰也想不到公孫先生曾是位內家高手,趁我們檢點銀票疏神的時候,猝然突襲,那一個招架得住呢,黃兄先前作此猜測時,我們還不相信,所以才叫小兒等去試一試,而且指定要與先生單獨接頭,果然一切不出所料,公孫先生,你的腹內機關比黃兄還是差了一截。」黃友直微微一笑道:「當年追隨建文出亡的幾個家臣手底下都來得兩下,兄弟是將己比人,推測公孫先生一定是家學淵源,只是沒想到會如此高明,一出手就將大鵬世兄制住了,這份身手真是可佩。」陸中揚大笑道:「不錯,太可敬,太可佩了!鵬兒,過來,你該謝謝公孫先生手下留情,沒叫你受傷呢。」陸大鶊含笑一揖道:「多謝先生容情,只是下次再指教時,先生請落手輕一點,在肩頭那一掌,雖然沒有傷及筋路,可是我這半邊身子,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呢。」
眾人仔細一看,豈僅頸子殘血變成了紫色,證明此人死去已有兩個時辰,而且喉管還插了根木條。天南三煞都是老江湖,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那是江湖下五門的障眼手法,多半是用來裝神弄鬼嚇人的,做一個空子,披上衣服,真人躲在架子裡,另外安上一個傀儡的頭像,如城隍廟裡的黑白無常之類!所不同的這次是用了顆真人的頭袋,用木棒撐頂在頭上,季紅薇一劍只砍斷了木棒而已!於是大家再去看地下的屍體時,卻已不見蹤跡,就是大家注意首級的眨眼時間,那具屍體竟平空地消失了。黃英英與黃美美究竟是女孩子,膽子小,嚇得出聲驚叫起來,季紅薇也有點膽怯,靠近她的義父史仲威道:「不好!出鬼了!」陸中揚冷笑一聲道:「這分明是有人在搗鬼,剛才妳刺他心窩裡一劍就好了,砍他的腦袋有屁用。」季紅薇受了斥責,噘起嘴道:「是師父叫我砍腦袋的,您又來怪我,剛才您自己怎麼不去看看呢。」史仲威也覺得陸中揚斥責得沒來由,笑了一聲道:「大哥!這倒怪不得她,她究竟江湖閱歷太淺,你該提醒她一聲的,何況她總算夠勇氣的,還敢過去看一下。」陸中揚道:「她不看,點子還在眼前,這一看,打了個岔,點子跑到那兒去了都不知道。」史仲威怫然道:「大哥!那只有怪小弟吩咐錯了。」
口中說著話,雙手已作了待敵的準備,黃友直道:「劉大俠太多心了,我們的交易仰仗之處仍多,怎麼會對你有二心呢,這銀票確是少了五張,許是你點錯了。」劉元麟道:「要錯最多一兩張,絕不會少五張,就是這麼多,你們誰都不許靠近我身邊來。」黃友直朝他一示眼色,口中道:「英英!妳發瘋了,憑妳那點本事,也動得了劉大俠嗎,還不快退下。」他的眼色好像是對劉元麟身後的人所發,劉元麟卻不上這個當,冷笑一聲道:「黃先生,你別騙我回頭,令媛明明站在這邊,背後可沒有人。」黃友直哈哈一笑道:「劉大俠不愧是老江湖,什麼花樣都玩不過你,看來我們只好就這十萬兩銀子辦事了,英英!美美,妳們站著吧,劉大俠早已有了準備……」他的兩個女兒在黃友直作了眼色,擺出那套空城計後,果有溜到劉元麟身後的意思,可是被黃友直一聲喝止,她們就站住了,劉元麟冷笑道:「黃先生,可見你沒安著好心,劉某不多奉陪了,公孫大夫,我們走!」
「柳林四聖」名傳江湖,他們雖是四個人,卻只有三姓,那就是「雲龍三現」柳文佩、「震天劍」柳依娘兄妹,與「穿雲柳」卜上清,「長青柳」歐陽不凋,兩人以柳為姓,兩人以柳為號,合稱為「柳林四聖」,雖是異姓,卻情同手足,幾十年來始終在一起,幾年前,因為卜上清的關係,曾經在左良玉的軍府作幕,迭出奇謀,給了李自成等一般流寇很大的打擊,後來因為左良玉剛愎自用,對江湖人不太重視,他們才怫然而去,沒想到會寄隱在這裡!那小夥計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叫歐陽樂平,這是柳爺爺與卜爺爺。我爺爺在店裡管帳,同時看死那個姓洪的太監,不讓他作怪,我柳姑婆則在外面料理你們那些狗腿子,現在你們可以乖乖地認罪了吧。」天南三煞聽了那小夥計的話,臉色都變得很難看,卻沒有作聲,陸大鵬卻不知厲害擺劍逕刺道:「你們算是什麼東西。」歐陽樂平金絲軟棒一抖一撩,不但將劍磕開,還纏住了陸大鵬的踝處,輕輕一拖,把他摔了下去,跟著一腳踏住他的胸膛,彎腰將那把銀票掏了出來道:「這是藏珍圖的價款,你們沒有了藏珍圖,自然也不夠資格收款,還是交給我吧,滾回去!」一把抓起陸大鵬的衣服,硬生生地將他摔了出來,陸大鵬出手就受制,勉強站了起來,卻不敢再蠢動了。
公孫夢龍慍然地看他一眼,卻不敢答辯,黃友直叫陸大鵬將得來的銀票數出一半,交與了劉元麟,然後遒:「我們就這麼說好了,二位最好是回到金陵去等候,到時我們自會通知的,至於如何限制大內武士的活動,還望二位多予成全,儘量想辦法分散他們的注意……」公孫夢龍道:「劉大人!這件事只可你知我知,萬不可有第三人知,好在一路上的人都被陸義士他們解決了,只剩下門口一個馬五,最好也來個斬草除根,我們回去就說沒追上陸義士他們,反正洪承德帶來的人全死了,死無對證,線索中斷,他也怪不到我們身上。」劉元麟笑道:「我知道,但由我們出手,屍體上總會有痕跡可循,還是麻煩陸老當家代勞一下。」陸中揚笑道:「那還不簡單,你們叫他進來,我給他一顆索命珠,連骨頭都可以化乾淨。」公孫夢龍忙道:「那是最好了,馬五!進來一下。」
季紅薇一劍劈下劉元麟的首級,彎腰在屍身上掏出銀票,朝黃友直一笑道:「黃老伯,我還行吧。」黃友直大笑道:「行!而且棒極了,左手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除了賢姪女這等機智,還真殺不了他。」季紅薇笑道:「那還是老伯指揮得妙,二位姐姐配合得也好,否則我也到不了他身後。」陸中揚大笑道:「都好!天南三煞加上黃老弟,可以湊成四煞了,紅薇與兩位賢姪女也好,不說一句話,不用一點暗號,居然配合得天衣無縫,輕而易舉就把一代名家左手劍給解決了,憑這一手還怕不能稱尊江湖嗎?」黃友直笑道:「今天是沒有準備,又剛巧撞到四個老厭物的家門口來了,才損失了一票,下次有機會,我非要鬥鬥柳林四聖,憑空叫他們撈了一票去,實在不甘心。」陸中揚笑道:「當然,我們三弟兄又豈是甘心受氣的,今天要不是你老弟搶先說了話,我們早就幹上了,柳林四聖武功雖高,但要勝過我們三種絕命利器還不容易。」
公孫夢龍受他們調侃諷刺,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嗆然一聲,拔劍出鞘,就想攻上去,可是天南三煞臉含微笑,視如不見,公孫夢龍只覺得劍上一震,微發吟聲,低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原來他的劍尖上不知何時已套上了一枚銅錢,正是王伯虎的追魂金錢鏢!陸中揚微笑道:「先生不要躁動,我們的暗器可不像小兒輩們,有二十丈的限制,近在咫尺,遠至目力所及,我們的準頭與威力都是一樣的,因為我的索命珠與史老弟化血飛梭都已淬了毒,沾上就死,才由王老弟給你一點警告,來!來!放下劍,我們好好談談。」公孫夢龍見對方的身手太強,心中大為吃驚,不由自主地垂下長劍,氣呼呼地道:「還有什麼可談的?」「怎麼沒談的呢,定金已經收了,貨還沒有交出去,我們必須要繼續談交易,決定交貨曰期。」「你們把藏珍取走了,藏珍圖還有個屁用!」黃友直笑道:「對別人自然是一文不值,對先生卻大有用處,否則先生怎麼回京去交差呢?」公孫夢龍怒道:「買下一紙空圖,我還是交不了差。」黃友直笑道:「這就是我們要商談的地方,我們自然有辦法使先生交差,大家都不吃虧。」「怎麼個交差法?」
劉元麟卻冷笑一聲道:「陸老當家,在下想問一句很冒昧的話,你的藏珍圖可曾帶在身上?」陸中揚一怔道:「劉大俠忽然問起這個是為何?」「我們既然有了密約,我自然要關心,因為現在又有了第三者介入,我不希望又出了岔子,如和*圖*書果藏珍圖就帶在老當家的身邊,最好多加慎重。」陸中揚笑道:「這個恕我無以奉告。」「那我就不管了。」黃友直道:「劉大俠說不管是什麼意思?」劉元麟道:「現在至少有一個人已經潛入這座古廟,此人的用意何在雖不明顯,但多半與藏珍圖有關,而且照他行事的手法看,好像還是黑白雙判的傳人…」陸中揚神色微驚道:「不可能,黑白雙判從不收徒。」劉元麟笑道:「希望不是,我生也晚,但聽說黑白雙判如果盯上了一件事,不達目的絕不甘休,假如是他們的傳人有意染指藏珍圖,則三位未可樂觀。」陸中揚怒道:「笑話,別說是他們的傳人,就是這兩個老鬼不死,今天的天南三煞也不會再怕他們了。」
陸中揚見自己的兒子經不起人家一招,未免臉上無光,狠狠的盯了他一眼,黃友直卻笑著道:「原來是四位前輩駕到,真是失禮得很,這筆藏珍是準備用來接濟左良玉軍餉的,那個傢伙不學無術,跟四位鬧得很不愉快,四位難道沒有受夠悶氣,還要幫他插手不成?」雲龍三現柳文佩冷笑一聲:「我們與左良玉不和是一回事,跟今天扯不上關係……」「怎麼扯不上關係呢?」柳文佩道:「今天我們是幫許老弟追回失鏢。」歐陽樂平接著道:「許爺爺是柳爺爺的好朋友,他的鏢局在我們附近出了事,我們怎麼能不管呢?」黃友直忙道:「我們劫鏢是在銅官山……」柳文佩道:「不錯,可是許老弟登門求助,你們剛好又找上門來,我們只好順手為老友一盡道義。」然後又回頭問方衣道:「方大俠,藏珍圖得手了囉?」方衣點點頭,從懷中取了出來,柳文佩道:「你交給許老弟好了,許老弟,說句良心話,左良玉那個人絕非將才,再加上朝綱不振,權奸當道,這筆銀子去了也成不了什麼事,我們對國事灰心透了,這次完全是看你的面子。」
黃友直立刻道:「這還有什麼話說,我們絕對遵從。」天南三煞自然不依,但是他們以黃友直為智囊,聽黃友直答應了,想到他必然另有妙計,都沒有吭氣。歐陽樂平卻指著懷中的那批銀票笑道:「這筆銀子雖然是我們截下來了,我爺爺他們絕不會落入私囊,現在黃河氾濫,天下大饑,哀鴻遍野,朝廷視若無睹,我們都不忍心,因此打算移作賑災之用,好在錢是官家的,用來賑災也是替當朝的盡一份責任,各位想必不會反對吧。」黃友直連忙道:「應該的!應該的!老實說,我們劫取建文藏珍,也是想將大部份移作賑災之用。」柳文佩冷笑道:「真的嗎?那倒是非常難得。」黃友直笑道:「陸王史三位仁兄早年在綠林中雖然名聲不太好,晚年卻頗為懺悔,很想做點善事,所以才有劫鏢之舉,否則以他們三位早年的蓄積,雖不說富甲一方,衣食絕對沒有問題了,何必還要出來淌混水呢?」柳文佩明知他言不由衷,卻也不好意思一點穿,只有笑了一下,拱拱手道:「那就多多承讓了,既是做善事,誰經手都一樣,只是許老弟受人之託,站在江湖道義上,也不能叫他為難,請各位手下留情,放他一馬吧。」黃友直道:「我們絕對沒問題,只是大內可能不肯放鬆,這一方面我們也無能為力,許老鏢頭還是要多多小心。」
公孫夢龍因為輸了嘴,只好由他奚落,悶聲不響地跟在身後,悄悄地滑下山谷朝有燈火之處逼近。劉元麟走時非常小心,儘量揀有掩蔽的地方通過,那當然不好走,有時蛇行兔伏,有時鳶飛魚躍,公孫夢龍的輕身功夫較差,雙手在寒風中凍得僵硬,辛苦異常,只得咬牙忍住。快接近山神廟時,劉元麟輕聲噓了兩下,好像在作暗號,果然一塊大石後翻出一條人影,比了個手勢,公孫夢龍認得正是大內的劍手馬五,忙低聲問道:「怎麼樣?」馬五卻不理他,朝劉元麟一比手勢道:「裡面有九個人,只是都很陌生,不像是道兒上的朋友。」劉元麟笑笑道:「天南三煞息隱多年,門人子弟也不在江湖走動,自然都是生面孔了,他們在外圍設了步哨沒有?怎麼我來的時候,一個也沒見著呀?」馬五道:「周圍倒是有幾個人,都被屬下悄悄摸棹了。」「摸掉了?那有這麼簡單。」「屬下用的是透骨針,而且是淬了麻藥的那一種,所以比較輕鬆,不過那些傢伙的警覺性也太差。」
默然片刻,最後還是季紅薇道:「我倒不信邪,偏要去看看是何方神聖。」陸大鵬連忙道:「大妹!妳去不得。」史仲威卻道:「紅兒!妳去看看好了,我們都替妳瞧著,如果情況有異,妳趕緊閃開,我們的暗器馬上出手。」季紅薇手執長劍,慢慢走到那人身邊,低頭看了一下,抬起頭來道:「是個年輕的男人!身材可真高。」陸中揚急道:「管他是誰,他是活的還是死的?」「不知道!他閉著眼睛,一動都不動,好像是死了。」史仲威道:「不管死了沒有,妳砍下他的腦袋來再說。」季紅薇手起劍落,那人的首級滾過一邊,眾人見沒有出事,才吁了一口氣,史仲威忙又道:「把腦袋挑過來。」季紅薇用劍挑著那人的首級回到眾人身邊,陸大鵬掌著燭光,移近一看,公孫夢龍道:「這不是吳九嗎?」陸中揚問道:「吳九是誰?」劉元麟淡然道:「吳九是西廠九大衛士之一,本名吳九嵩,是華山派的高手,外號又叫三寸丁。」季紅薇立即道:「三寸丁?他躺在地下足足有九尺!」劉元麟道:「所以才奇怪,季姑娘再看看,這首級像不像剛砍下來的?頸子裡的血是不是發紫了?」
才說完這句話,殿中忽然傳出一聲冷笑,而且就來自離他們不遠的神像背後,三個女孩嘩然驚呼。陸中揚怒喝道:「什麼人!快滾出來!」神像背後寂然無聲,黃友直噗噗兩聲,吹熄了燭火,三個女孩子更害怕了,黃友直卻道:「別怕!是人不是鬼,點著火,我們在明處,他在暗處,自然是我們吃虧,大家站好位置,別叫他跑了。」天南三煞早已各佔方位,圍住那尊神像,大家在黑暗中靜待片刻,漸漸習慣了,已可隱約辨別殿中的概況。陸中揚沉聲喝道:「你再不出來,我們就不客氣了!」神像後寂然無聲,陸中揚道:「大家一齊出手,連神像一起毀了,瞧他往那兒躲去。」黃友直連忙道:「使不得,絕對使不得!」「為什麼?難道黃兄還迷信不成。」「不是迷信,侮瀆神靈是要招致天怒的。」季紅薇忍不住笑道:「黃老伯,剛才是你叫把神像搬下來的,那時候你怎麼不怕招致天怒呢?」史仲威忙喝道:「小孩子少胡說八道。」季紅薇不服氣道:「本來就是事實嗎,難道我說錯了?」
黃友直連忙道:「陸兄!劉大俠顧慮得也對,他的利益毫無保障,自然難以相信我們…」陸中揚怒道:「藏珍還沒到手,叫我怎樣給他保障?」黃友直道:「這樣吧,我們剛到手的五萬兩定金,可以先付一半給劉大俠,作為他應得的保障,另一半在他們收購藏珍圖時,再由劉大俠扣下來就是。」劉元麟笑道:「全部藏珍堤四百萬兩,你們得手之後,還會在乎這區區的二十五萬兩嗎,來個撒手不管,公孫先生自然脫不了關係,咬上我一口,我的另一半泡了湯不說,連到手的一半也享受不安穩,這種交易我不幹。」「你想怎麼樣呢?」「要就全部付清,反正這筆銀子是官中拿出來的,你們不費分文,否則就一切免談。」黃友直道:「不瞞大俠說,藏珍地點雖已確定,但挖取藏金,必須要一筆經費,所以我們才用一份假圖來撈上一票,否則我們大可來個避不見面,二十五萬兩的經費,我們必須留以備用,請大俠委屈一下吧。」
黃友直笑道:「先叔祖是建文的尚衣監,兄弟家中還藏有不少建文親筆詔,兄弟可以臨摹一份,放在藏寶的地方,先生拿了藏珍圖,可以找到那份詔書,豈不就交差了。」「詔書上怎麼寫呢?」「就說建文已在海外找到了落腳之處,派人來將藏珍起走了,同時還加油添醋,說兩句不相干的廢話,比如像詔告遺臣,共往海外謀發展等等,就更像了。」公孫夢龍搖頭道:「建文出走海外之說,在永樂帝時已經傳說紛紜,為此之故,永樂帝還派三保爺鄭和七下西洋,都沒有找到建文的下落,這一手騙不過人了。」黃友直笑道:「鄭三保到的是西洋,我們可以改個方向轉到東洋扶桑之島上去,自然天衣無縫了。」「萬一朝廷相信了又怎麼辦?」黃友直大笑道:「相信了有個屁用,張獻忠、李自成興兵作亂,已經夠朝廷頭痛了,還敢向東洋用兵不成。」
陸中揚微異道:「劉大人認識他?」劉元麟笑道:「不認識,是聽別人說的,這位方朋友曾經在金陵、丹陽、m.hetubook.com.com六合幾處,憑一支劍連殺了九名高手,那還不算轟動,最轟動的一件事是前兩天的,可能還沒有傳出去,大內西廒副總教練仇匡在江中被剜掉雙目,遺屍江上,連內相中第一高手洪承德也在他手下吃了虧。」公孫夢龍驚叫道:「他就是那個姓方的小子?」劉元麟道:「應該不會錯吧。江湖上姓方的年輕高手沒有幾個,姓方的尤少,幾下歸攏,不可能還有別人了。」公孫夢龍道:「他跟許天威是一路的。」劉元麟笑道:「這個很難說,以前可能是一路,現在他居然一個人前來奪取藏珍圖,很可能就不一路了。」陸中揚嘿嘿一笑道:「朋友的身手固然值得佩服,膽氣尤為豪壯,可是你到天南三煞嘴邊搶肉吃,未免打錯了主意,你初出江湖,也許不知道我們……」
公孫夢龍被說得十分難堪,黃友直又笑道:「建文藏珍雖然夠養活我們一批當年隨同惠帝出亡的遺臣後代,但坐吃山空,畢竟有窮盡之日,公孫先生居然能想到利用它來換取一條富貴青雲之路,確實比我們高明得多。」公孫夢龍聽出對方的意思完全是在譏諷,不由惱羞成怒道:「你說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黃友直也把臉沉下來道:「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想問問你,你死後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祖宗?」公孫夢龍怒道:「永樂也是洪武子孫,我們管不了皇帝的家事,我現在效忠的是朱明的天子。」黃友直冷笑道:「只怕你的富貴不是皇帝賞的吧,朱家的天下已經轉到魏忠賢手裡去了,你忠於那一個皇帝我不管,趨附一個閹狗卻未免丟盡了讀書人的臉。」公孫夢龍語為之塞,紅著臉道:「你把建文藏珍跟一些江湖盜賊共享,又比我好得了多少?」陸中揚哈哈大笑道:「罵得好!公孫先生現在才想起我們是江湖盜賊不是太遲了嗎?遠在沒找我們之前,先生就該想到了,天南三煞惡名昭著,幾時肯跟人家三七分帳而只取小份的?」
黃友直笑笑道:「他們得去的雖然是真圖,但已經被我竄改過,現在真正知道藏珍地點的,只有我一個人。」天南三煞都大笑起來,陸中揚道:「高!真高!我說黃老弟計賽諸葛,一定會有高明的計策。」黃友直道:「真圖給他們最好,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們身上,我們卻可以利用這個空檔從容挖取藏珍,只是有一點,我們的經費被那小鬼撈了去,一時籌措不易,劉大俠,這恐怕要從你那兒先挪一挪了。」劉元麟連忙道:「那可不行,我總不能毫無保障。」黃友直道:「損失算我們的,只向閣下先行挪借而已,等取得藏珍後,我們仍然照原約交出圖樣,那時官方該付出的五十萬兩,由大俠一人獨佔好了。」劉元麟冷笑道:「劉某可不是小孩子,假如事後各位全無好處,劉某怎知各位一定肯履行諾言呢?」
劉元麟道:「黑白雙判手下從不留活口,三位能在他們手底下留住性命,倒是很難得的事。」王伯虎道:「那一次也是運氣,黑白雙判不知為了什麼,竟然沒殺死我們,只是立下一個條件,不准對任何人說出他們的真相,否則就……」季紅薇忙追問道:「否則就怎麼樣?」陸中揚笑笑道:「否則就要割我們的腦袋。」「那王伯伯說了出來,不是違反了約定嗎?」王伯虎笑道:「這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他們已有六七十歲,現在早就死了,還怕什麼呢。」陸中揚笑道:「就算不死,我們也不怕他們來找麻煩了,為了栽那個跟頭,我們也整了他們一下,將武林中最孚人望的中州大俠方雪萍的一家老小殺了個乾淨,留下線索,栽在他們頭上,方雪萍邀集天下武林好手,集體圍攻,在泰山丈人峰上截住他們,將他們殺成重傷,逼落深谷,雖然沒找到屍體,但以他們所受的傷來看,這一輩子也無法復原了,因此我們絕不擔心他們來找麻煩。」
公孫夢龍見天南三煞都有出手之意,嚇得呆立當場,不敢輕動。劉元麟道:「你不走我可要走了。」黃友直臉色一沉道:「劉元麟,你要是能把銀票帶走,就算你本事,這不是我們言而無信,而是你自己有問題。」劉元麟的身子直往後退,雙目緊盯著每一個人,快到門口時,天南三煞的手都舉了起來,準備發出暗器,劉元麟連忙舞起劍花,護住門面,他知道三煞的暗器厲害,身上有洪承德給的軟甲保護,頭臉之處,仍是大意不得。劍花舞開之後,他身子一矮,正想滾出門去,忽地腦後有一陣涼風,他還沒叫出一聲,一顆腦袋已滾落下來。出手的正是季紅薇,她的位置本就靠近廟門,黃友直在示眼色時,就是通知她準備移動,掩護她的行動,讓她能掩到門口。天南三煞自然都看見了,所以也配合行動,假意要發出暗器,實際在逼劉元麟不敢回頭,倒退出門而已。
二人穿好軟甲,公孫夢龍還帶了一支劍,與劉元麟緊躡著陸大鵬等三人所去的方向,直追下去。追出三四里後,在一片樹林後冒出兩條人影招呼道:「是劉總爺嗎?請留步!」劉元麟見是洪公公帶來的大內劍士,忙問道:「有兩男一女從裡面出來,上那兒去了?」一名劍士道:「他們是從西邊岔路上過來的,又從原路回去了,有兩位弟兄跟上去了。」劉元麟略作交代,遂與公孫夢龍折向西行,走出兩里許,又有一名劍士出來指點,劉元麟一看所指的方向,竟是一片死谷,閃耀著幾點燈火,低聲問道:「是這裡嗎?」那劍士點頭道:「不錯!那兒有十幾戶人家一小村與一處山神廟,三個人都進廟去了,馬五盯著他們。」「這兒還有別的通路嗎?」「沒有!三面都是絕壁,只有這一條路!」「有沒有別的人經過?」「沒有,只是山神廟裡人倒不少。」
許天威接過藏珍圖,異常感激地道:「左帥雖非將才,到底是朝中唯一能為老百姓做點事的人,小弟一則是受人之託,再則也是略盡心力,謝謝幾位老哥哥了。」柳文佩道:「別謝我們,該謝這位方大俠才對,要不是他機智過人,把藏珍圇先弄到手,我們就算殺了這些人,也不一定能逼出藏珍圖的下落,他們都是要錢不要命的傢伙,而且鬼計多端,花樣百出。」許天威忙道:「是!對方大俠仗義援手,我當然更是萬分感激,他不但幫了我們的忙,還救了我們的命。」方衣只笑了一笑,柳文佩道:「東西既然到了手,我們就走吧,你要把藏珍送到地頭,還得費一番心血呢。」許天威道:「小弟正在耽心,能不能……」柳文佩連忙搖頭道:「不能!我們已經發誓不理江湖上的事了,這次是例外,我們只能盡力到此。」
黃友直大笑道:「絕對沒問題,幾張紙還能賣個四十萬,我們怎會放棄這筆大生意?只是有一點,公孫兄已經領略到我們的厲害了,下次交易時,千萬別耍花樣,否則我們將經過的情形,一紙密告到魏忠賢那兒,我們最多少進四十萬,你公孫兄可是滿門不得平安。」公孫夢龍唯唯諾諾,形狀十分可憐,黃友直又笑道:「好了!我們也該撤退了,英英、美美,妳們倆還沒有在官方露過臉,可以送公孫伯伯回去,順便看看那邊店裡的情形,長青柳歐陽不凋跟洪太監鬥法,不知是怎麼個情形,據我猜想,那老頭兒不一定鬥得過洪承德,宮門絕學,江湖上不清楚,我卻有個底子,當年永樂帝就是仗著這些太監才成事的,否則建文身邊頗有不少高手,武力不勝,光是靠著這些高來高去的刺客,也能摘下永樂的腦袋。」黃氏姊妹答應一聲,半押半送地伴著公孫夢龍出門而去,黃友直與天南三煞相視大笑,沒想到屋頂上有一條人影,悄悄的離去,只輕輕一閃,比箭還疾,那正是一字魔劍方衣!
公孫夢龍道:「你們這麼打算是為了什麼呢?」黃友直笑道:「為了一個方便,在兄弟的估計下,取出藏珍,三天的期限太少了,必須延緩到半個月,希望大內別找我們的麻煩,這就是條件。」公孫夢龍道:「我可沒這麼大的權限。」黃友直笑道:「如果先生與劉大俠肯互助合作,盡力促成的話,瞞過那個姓洪的太監應該沒問題。」公孫夢龍冷笑道:「為什麼我要幫忙?」陸中揚大笑道:「找我們劫鏢是先生的主意,若出了問題,先生可擔負不起,不但首級功名不保,連府上的老老小小,恐怕也不會太平了,先生可曾考慮過。」黃友直微微一笑道:「公孫先生,伴君如伴虎,先生雖然長袖善舞,可不能出點錯,倒不如弄一票銀子,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算了。」公孫夢龍不知如何是好,用眼看看劉元麟,見他毫無表示,不禁大急道:「劉大人,你也該表示一下意見呀。」劉元麟冷笑道:「這是先生的事,也沒有我的關係,劉某孑然一身,m.hetubook.com•com更不怕拖累家小,有什麼意見好表示呢?」公孫夢龍道:「追不回藏珍圖,你也有責任。」劉元麟冷笑道:「用我的方法,出了事我負責,這件事是先生一手造成,我最多落個申斥而已。」
陸中揚差一點就要發作了,還是黃友直笑了一下道:「這倒也是,千不該,萬不該,我們先玩了兩套花樣,弄得大俠對我們毫無信心,這樣吧,我們儘量縮節開支,約摸有個十萬兩也將就夠了,餘下的我們自行設法墊補,劉大俠從二十五萬兩裡面挪借出十萬兩總該可以了吧。」劉元麟想了一下,覺得這十萬兩非付不可,雖然他全心全意不讓這批人得一點好處,但藏珍之秘目前僅黃友直一個人知道了,原圖經過竄改的事許天威他們還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沒有用,現在只有盯牢這批人,才能找到藏珍,要得到藏珍,必須讓他們從速行事……
劉元麟道:「在下年事尚輕,只聽過這回事,卻不知是三位的傑作,三位的報復手段倒是很厲害。」陸中揚大笑道:「天南三煞豈是好欺負的,跟我們作對的人,最好自己稱稱份量!」王伯虎接道:「以前我們還有點遺憾,我們的腦筋雖然靈活,武功也到了頂尖的地步,就是少讀了幾年書,應付大局面尚嫌不足,現在有黃老兄加入合作,足可睥睨天下了,等我們取到那筆藏珍後,再以這筆財富為後盾,必可在江湖上大有一番作為。」黃友直笑笑道:「王兄太誇獎敝人了。」陸中揚笑道:「黃老兄別客氣,我們絕不輕易捧人,你的設計確是值得敬服,公孫先生是魏忠賢最得意的智囊,在你面前,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公孫夢龍訕然無光,只得乾笑道:「原來是黃先生的佈置策劃,高明高明。」黃友直微感得意地道:「高明兩字不敢當,只是我們俱為同一出身,對官中行事的那一套都相當熟悉,雖然運用在乎一心,但萬變不離其宗,兄弟大致還能料著而已。」
話才說到這裡,門外有人接口道:「你們這三個鼠輩,居然敢擾到老夫的門口,還敢吹大氣……」天南三煞臉色都是一變,還沒有答話,門外已進來一堆人,許天威與路金花居首,後面則是兩老一小,兩個老人雖是普通村民裝束,卻是精神矍鑠,那個小的竟然是另一邊村店中的小夥計,此刻一改畏縮之態,手持一條蟋龍金絲軟棒笑嘻嘻地道:「你們這批沒長眼的殺才,三柳莊豈是你們撒野的地方,還不乖乖的跪下認罪。」陸中揚微微一怔道:「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沒想到小小一個山村,竟是臥虎藏龍之地,小朋友,三柳莊在什麼地方呀?」「就是這裡,此地原名翠雲嶺,我們移居此地後才改的名字,雖然外人不知道,你們卻該打聽清楚呀。」陸中揚仍是不解地問道:「三柳莊有什麼特別的?」小夥計微微一笑道:「你們真是白跑了多年的江湖,連行情都摸不清楚,武林中以三柳為名的能有幾家?」劉元麟一驚道:「敢莫是柳林四聖?」劉元麟說「柳林四聖」之名,全殿皆驚!
公孫夢龍躊躇難決,劉元麟卻十分沉著道:「談談也好,反正已經來了,至少把話說清楚,先前令郎等雖然已經談過了,但總不如與當家的直接交談妥善!馬五,你去關照後面,叫他們各守原位,沒聽吩咐,不得擅自行動。」陸中揚笑道:「不必麻煩了,後面不會有人了,陸某一路不設禁,就是在等候二位,二位經過之後那些人也該休息休息,所以陸某已盡地主之誼,全部加以招待了。」公孫夢龍惶然道:「他們是大內劍士,陸義士如果殺了他們,事情就鬧大了。」陸中揚笑道:「大內會用麻藥透骨針,我們也會用,公孫先生放心好了,他們最多睡上一覺,十二個時辰後,皮肉不傷,絕對沒有事,陸某也知遒他們都是官,老百姓敢殺官,豈不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黃友直從季紅薇手中取過另一疊銀票笑道:「失之東榆,收之桑隅,算來我們並不吃虧,還賺了一倍,因為這一筆款子我倒是打算給劉元麟的,只怪他沒福氣。」陸中揚道:「黃老真準備給他?」黃友直道:「不錯,挖取藏珍並不費事,但大內的人一直盯著,我們還是很討厭,所以我打算分潤他一筆,叫他利用職權,給大家行個方便的,何況這是額外的收入,不用我們掏腰包,現在只有麻煩公孫先生多費點心了。」公孫夢龍自從劉元麟被殺後,早已嚇得面無人色,吃吃地道:「這個我可無能為力,西廠的武士不歸我統轄,都是仇匡與劉元麟負責,仇匡一死,大權都在劉元麟手中,你們要他合作,就不該殺死他。」黃友直冷笑道:「公孫兄真是幼稚,如果劉元麟肯誠心合作,我們怎會要他的命呢。」「他接受了銀票,不是有合作之意嗎?」「本來我是很相信他,可是許天威一到,我就認為他不可靠了,公孫兄可曾想到其中的緣故嗎?」公孫夢龍恍然道:「對了!許天威就是在店裡偽稱姓路的那個老頭兒,那個女的就是他的女兒。」
公孫夢龍啞口無言,還是陸中揚含笑道:「二位請進來吧,那一位就在門口站站,千萬別亂跑,這周圍五里內,我們都有人侍候著,小兒輩們不知輕重,萬一有所得罪,那豈不是影響了我們那筆交易?請!請!」劉元麟見一切都在人家算計中,只得道:「馬五!你就在門口等著吧!我真不知道你們跟仇匡是怎麼學的,被人家反釘住了,連一點影子都摸不到。」馬五垂頭不語,劉元麟拉著公孫夢龍走進廟門,但見破舊的大殿上神像已被移到一邊,神座被搬了下來當作凳子,靠著供桌,坐了一大堆人。除了已經見過的三個少年人外,還有兩名老者,一個中年文士與兩個少女。公孫夢龍道:「王史二位義士也在。」陸中揚替劉元麟介紹了王伯虎與史仲威,然後特別介紹那中年文士道:「這就是黃友直黃先生。」黃友直朝公孫夢龍作了一揖笑道:「公孫先生,我們是世交,想當年我們的祖上都投錯了路子,才害得我們做後人的一直不得志,畢竟還是先生見機,又爬了起來,以後還要靠先生多多提拔!英英,美美,見過公孫伯伯。」兩個陌生少女含笑叫了一聲,黃友直笑道:「這是兩個小女,公孫先生念在世交,對她們要多照顧一點。」
歐陽樂平傲然道:「諒他也不敢,我爺爺已經出手懲治他了,除非他不要命,否則總有他好受的。」黃友直笑道:「有長青柳歐陽前輩出頭,那些閹監們想來也不敢違抗的,那就請許老鏢頭趕緊上路吧。」柳文佩點點頭,遂率領眾人出了廟門,黃友直一直恭送出門,等他們走遠了,臉上露出了微笑,陸中揚忙問道:「黃兄!那份藏珍圖到底是不是真的呢?」黃友直笑道:「貨真價實,老是用假貨騙人可不行。」公孫夢龍急了道:「那怎麼能給他們拿去呢?」黃友直道:「不給行嗎,柳林四聖武功俱入化境,誰也惹不起他們,倒不如送他們一個人情的好。」王伯虎大急道:「黃兄!我還以為你給出的是假圖呢,早說是真圖,我們拚了命也得幹他一下。」黃友直微笑道:「王兄把小弟也看得太沒用了,如果真到要拚命的時候,小弟豈會如此好說話,柳林四聖武功雖高,三位的追魂索命暗器,加上小弟的幾手破劍法縱不能必勝,至少也得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陸中揚道:「黃老弟,你別賣關子了,藏珍圖真本已失,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追回來?」
「這一部份我實在無能為力。」「現在可行了,公孫兄可以據實回報,就說藏珍圖已為柳林四聖出面強行取回,交還給許天威了,繼續在他身上著手,最好是慢一點,等他將藏珍圖交到襄陽,由左良玉的幕下高手接管後,大內再發動搶奪,這樣必須動用大批的人力,再也沒精神來注意我們了。」「可是劉元麟的死如何交代呢?」「算在柳林四聖頭上,公孫兄不妨誇大其詞,說柳林四聖出頭包攬此事,洪承德一定會從京中趕調大批人手西下,我估計那批人到達時,許天威也恰好交到了地頭,左良玉的幕客中不乏好手,勢將引起一場龍爭虎鬥,我們就在不知不覺間將藏珍取到手,然後再向你連絡,兜售那份雖非原物卻絕對正確的藏珍圖,豈不皆大歡喜。」公孫夢龍沉吟片刻才道:「我現在已別無選擇,只有走這條路了,但是希望各位一定要幫忙到底。」
「許天威沒有女兒,那是他的弟子路金花,幸虧我們在客棧附近也佈有眼線,看見他們進店,既是受命截取藏珍圖,應該認識他們,他居然裝作不認識而有意包庇,顯見得與許天威是一伙的,我才非殺他不可!」公孫夢龍道:「你們既然知道他與許天威是一伙的,為什麼還要跟他談條件合作呢?www.hetubook.com.com」黃友直笑道:「陸兄他們身份太明顯,監視工作是由我擔任的,我看見許天威他們投店,卻並不認識他們,遠遠的看了一下,見他們與劉元麟有說有笑,就趕回到這裡來部署下一步了,直到柳林四聖伴同許天威現身,我知道劉元麟有了問題,還能放過他嗎?」陸中揚笑道:「我還以為黃老弟捨不得銀子才殺他的呢,想不到還有這層緣故,那真是太幸運了,不然藏珍圖被竄改的消息走漏,我們豈不又徒增許多麻煩。」黃友直笑了一下,然後朝公孫夢龍道:「建文的傳國玉璽在兄弟處保管,偽造一份詔書是絕對沒問題的,我們的交易照舊,而且公孫兄還可以發一筆小財,官方補支的五十萬兩購圖價款,公孫兄可以留下十萬兩,唯一的條件是將大內的注意力引入歧途,不要增加我們的麻煩。」
公孫夢龍急了道:「避什麼嫌疑,如果藏珍圖丟失了,你我都脫不了干係,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劉元麟哈哈大笑道:「大夫過慮了,你付了定金,我也收了定金,藏珍圖的得失與我們都沒有什麼關係了。」「怎麼沒有關係?」「至少沒有我的關係,我用不著太緊張!」公孫夢龍急得直挑腳,幾次想插|進去,總是被黃英英姊妹擋了出去,而方衣一支劍,力戰五人,毫無怯意,天南三煞對戰局十分注意,看了一會,突然陸中揚喝道:「大家都停手,鵬兒!你們退下站好位置……」陸大鵬等人動作很快,每個人都虛晃一劍,迅速分開站好,把方衣圍在中間,陸中揚才沉聲問道:「閣下身手不錯,江湖道上,還沒見過如此年輕的高手,請教尊姓。」「方!」「方朋友台甫如何稱呼呢?」「衣!」「朋友真是金口難開,大號呢?」「沒!」「沒什麼?」劉元麟微笑道:「沒就是沒有!不過人家倒是送了他一個雅號,叫做一字魔劍,是位新出道的少年高手。」
陸中揚道:「何況我們只得到了藏珍圖,對其中是否真有藏珍還是未知之數,你平白先到手二十五寓兩,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如果撲了個空,我們白忙一場,得到好處的只有你一個人,愛幹不幹,隨便你了。」劉元麟沉思片刻才道:「這麼一說,我只好接受了。」公孫夢龍卻道:「劉大人,萬一他們挖不到藏珍,老夫豈不是慘了,到時候老夫如何交代呢?」劉元麟笑遵:「挖不到藏珍,他們更會讓你便於交代,因為他們不能白忙一場,必須拿那份藏珍圖來索取另一半銀子,所以公孫大夫大可放心,你的責任已經算交代了。」黃友直笑道:「到底是劉大俠考慮周詳,目前我們對藏珍也沒有把握,真要撲個空,只好降低要求撈個五十萬兩大家分分,過過苦日子算了。」公孫夢龍道:「你們都好,就是我徒勞一場。」劉元麟微笑道:「至少大夫買到了教訓,江湖人絕不可欺,以後還是安分守己,在京中做你的御史大夫吧。」
公孫夢龍忙道:「義士誤會了,我們絕無此意。」陸中揚哈哈一笑道:「公孫先生何必否認呢?有這個意思也沒關係,我們既然敢跟官府打交道,自然準備了這一著,要說二位是懷著善意而來,陸某反倒不敢接待了。」公孫夢龍只得硬起頭皮否認道:「義士太多心了,我們如果有那個意思,怎會只兩個人就來了呢?」陸中揚笑道:「二位只是探探路,後面還有幾個連絡人,在等候消息,摸準了地頭,立刻就召集大批人馬前來圍攻,那位洪公公正在等候二位的消息呢。」公孫夢龍見自己這邊的企圖與布署被對方完全料中,一時沒了主意,還是劉元麟沉得住氣,笑了一笑道:「陸老當家不愧是江湖前輩,處處都領先一著。」陸中揚笑道:「這才像句話,我們在江湖上走的是黑道,黑道中不怕黑吃黑,就怕吃了不敢認帳,劉大俠既然承認了,咱們倒是好說話,來!來,請進去談……」
黃友直已經猜透了他的心事,乾脆點了出來道:「劉大俠,十萬兩銀子還難不倒我們,只是我們自己籌了出來,就不必再顧到先前的交易了,給不給在你。」劉元麟只得取出銀票,數出十萬兩,還裝作地道:「這十萬兩可得從餘數中扣除的,另外那半數,你們只有十五萬兩了,而且你們再交出的圖樣,可得像真的一樣。」黃友直笑道:「那還有問題嗎,現在連真圖都不真了,除了我姓黃的,天下再也沒有人能指出藏珍地點了。」陸大鵬伸手要去接銀票,黃友直笑道:「陸世兄,還是由我來保管吧,你們年輕人做事太衝動,身懷巨款,怎麼能任性行動呢,你如果不過去,有令尊等幾位守著,說什麼也不會讓人撈走那一票。」陸大鵬臉上一紅,將手縮了回來,黃友直由劉元麟手裡接銀票,劉元麟卻十分警惕,將銀票放在桌子上,自己退了兩步,黃友直笑了一下,逕直拿起銀票點了一下道:「劉大人!咱們這是挪借,可不是上當舖,那有先扣利息的,十萬兩該是兩百張,你怎麼只給了一百九十五張。」劉元麟又退後了一步冷笑道:「黃先生,你可別在我身上打主意,銀票是我點出的,一張都不少。」
黃友直微笑道:「劉大俠,這件事要靠你促成,自然不會忘了你的好處,魏忠賢準備購買藏珍圖的另一半銀兩,就算是你的酬勞如何,那是一成半,五十萬兩一個人獨得,比起我們來,也不能算少了。」劉元麟笑笑道:「五十萬兩自然不少,但是我怎麼知道一定能拿得到呢?你們藏珍一到手還會顧到別人嗎?」陸中揚忙道:「我們對江湖朋友一向是講信義的。」劉元麟道:「信義在江湖上有時價值萬金,有時屁錢不值,跟各位談信義,我還沒這麼大的興趣。」陸中揚檢色一沉道:「那大俠是不肯幫忙的了,要知道我們跟你商量,已經是夠客氣的了,叫你直著進來,橫著出去,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劉元麟哈哈大笑道:「如果殺死劉某蝦有助於你們取得藏珍,你們早就下手了,從天南三煞口邊分一杯羹,豈是容易的事?陸老當家,劉某不是今天第一次闖江湖…」
門外衝進一條人影,陸中揚將手臂激揚,那人哼了一聲,向後倒去,公孫夢龍正待過去審視,陸中揚道:「去不得,我的索命珠上淬劇毒,一盅茶的時間內能把人化得皮骨無存,而且連化屍的霧氣都有毒,吸入鼻腔也能致人死命的,我們還是等毒氣散盡了再過去……」黃友直笑道:「陸兄這索命珠果然厲害,如果敵人圍攻時,只要殺死一個,間接也把別人解決了。」陸中揚得意大笑道:「我們老哥兒三個行走江湖多年,結仇無數,而始終能安然活到今日,就是靠這兩下子。」公孫夢龍聞言駭然,劉元麟卻仍從容若定,大家等了一會,見門口的那具屍體依然好好的,毫無動靜。陸大鵬不禁懷疑道:「爹!照理那屍體應該氣化了,怎麼還是毫無徵象,別是你摸錯了珠子。」陸中揚道:「胡說,沒毒的珠子是作為練習用的,我已經多年不用了,那會還帶在身邊的道理。」陸大鵬道:「也許是爹在教我的時候,多拿一兩顆放在身邊,一時忘記了,否則不會失效的。」陸中揚沉思片刻才道:「也許可能吧。」
邊說邊一揮手,眾人只聽得破空微響,卻看不出什麼東西,史仲威愕然道:「大哥!你一連放三珠幹嘛,這東西製煉費事,何必拿來糟蹋呢?」陸中揚卻冷冷地道:「我覺得有問題!第一顆珠子也許會拿錯了,可是我後三顆珠子是用足勁力打出去的,就是死人也該打爛了,怎麼還是一點都沒有動靜呢?」公孫夢龍也道:「劉大人,這人好像不是馬五。」劉元麟漠然道:「當然不是,大內的人身上都有特殊表記,黑夜裡一看就知道,用不著盤問就曉得什麼人。」陸中揚愕然問道:「他不是大內武士又是誰呢?」劉元麟笑道:「這要問陸老當家了,我們的人只有一個留在外面,其餘都是貴方的人。」陸大鵬立刻道:「不是我們的人,我們的人也有辨識的暗記,再者他們不聞召絕不敢擅自闖入。」天南三煞都現出愕然的神情,卻沒有人敢走近去一察究竟,因為這個人身上連中了四顆索命珠,假如還沒有死一則一定是個絕頂武功高手,貿然過去是危險的事。
劉元麟與公孫夢龍卻肚裡有數,心知藏珍圖一定放在神像裡面,公孫夢龍道:「我倒不怕天怒,子不語怪力亂神,天下的神靈都是人捏造出來的。」邊說邊過了過去。神像後冒出一條人影,舉劍反擊,兩人鬥了幾招,黃友直已晃亮了火摺子,照見了那是一個年輕人,一隻手裡還拿著一捲紙筒。劉元麟見那青年人與店中的啞婦面貌略有幾分酷似,心知必是許天威所說的怪劍手方衣,見他手中拿著紙卷,忙問道:「那是不是藏珍圖?」黃友直避重就輕地道:「反正hetubook.com.com絕不能讓他跑了。」劉元麟唯恐天南三煞的暗器出手,忙上前加入搏鬥,同時招呼陸大鵬等人道:「大家一起上。」三個年輕人不明就裡,恐怕藏珍圖會被劉元麟或公孫夢龍奪去,不約而同,各擺兵刃上前圍攻,連黃英英與黃美美也上去了,這兩個女孩子多點心計,一上前就把公孫夢龍隔開了,同時季紅薇也會意,把劉元麟替了下去,不讓他們接近方衣,公孫夢龍十分著急道:「劉大人!你怎麼下去了,萬不能讓這小子把圖奪了去。」劉元麟正中下懷道:「公孫大夫未免太輕視陸老當家他們了,有天南三煞在場,那裡容得人猖狂,又那裡要我們插手幫忙呢?我們還是避避嫌疑的好。」
許天威黯然無語,路金花卻道:「柳前輩,天南三煞還殺死我們鏢局裡的許多人,連我哥哥在內。」柳文佩笑著頭道:「對不起,路姑娘,這一部分我們雲莫能助,妳要報仇我們不會攔阻,但也無法幫忙,江湖上怨仇相報,我們實在管不了許多。」許天威忙道:「金花!當鏢客就是拿性命拚生活的,闖得過賺銀子,闖不過認命,沒什麼好說的。」路金花急了道:「那就算了不成。」許天威一嘆道:「金花,我們能保全性命,得回失鏢是托天之幸了,目前我們還有任務在身,慢慢再說吧。」路金花還要開口,許天威道:「金花,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能不能將鏢貨送到地頭還是問題,妳千萬不能任性,算是師父求妳好不好。」路金花這才不開口了,柳文佩這才朝天南三煞道:「今天的事我們攬下來了,三位有什麼意見?」黃友直搶著道:「那還有什麼話說,以四位在武林中的聲望,就是吩咐一句,也沒有誰敢不聽,但敝人久聞四位潔身自好,不理江湖糾紛……」柳文佩道:「不錯,我們這個宗旨還是沒變,這次是你們自找麻煩,吵到我們的店裡不說,居然還鬧上門來了。」黃友直笑道:「我們早知道四位在此隱居,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前來打擾,不知不罪,敝人只想請示一下,四位對這件事是包攬到底,還是到此為止?」
公孫夢龍怔了一怔才道:「陸義士,這麼說來,你們根本就沒打算把藏珍圖交出來?」陸中揚一笑道:「這是什麼話,我們為盜亦有道,答應的事絕不會改悔,何況幾張破紙,能賣上幾十萬兩銀子,走遍天下也找不到這種便宜事,說賣一定賣。」公孫夢龍一時摸不清他的用意何在,還是劉元麟閱歷較深,一點就透,冷冷地一笑道:「陸老當家的真是好算盤,那份藏珍圖大概是要打算等藏珍得手後才肯出讓。」陸中揚大笑道:「劉大俠說得對極了。」公孫夢龍臉色大變道:「你們太不講信義了。」陸中揚臉色一沉道:「公孫先生,你跟我們交涉時,只指明劫取一筆鏢貨,並沒有說明是藏珍圖,我們按原貨交出,怎麼說是不講信義呢?」「可是你們已經知道是藏珍圖了。」「不錯!這部份消息是黃老兄提供的,我們跟黃兄是另一筆交易,與先生毫無關係。」
陸中揚聽出史仲威有不悅之意,連忙道:「老三!我沒有怪誰的意思,只是教他們一個經驗,以後再碰上這種事別再上當,如果看見對方的身材特別高或是特別胖,必須要揀中路攻擊,那個地方才不易偽裝,你還記得我們在黑白雙判手中吃虧的例子嗎?」陸大鵬忙問道:「黑白雙判是誰?」王伯虎道:「是江湖上的一對怪物,一個身高丈二,一個腰大十圍,武功高不可測,我們剛出道不久,為了爭一票買賣,跟他們對上了,我用金錢鏢擊中了黑判的雙目,陸大哥用索命珠擊中了白判的肩頭,以為把他們解決了,那知他們那兩處全是偽裝,白判瘦得像桿竹竿,黑判身高不滿五尺,他們都是躲在衣服架子裡跟人動手,結果反而被他們制住了,丟了那筆買賣不說,還栽了個跟頭。」季紅薇笑了起來道:「我一直以為您三位老人家所向無敵,從沒有失過風,原來你們也栽過跟頭。」陸中揚訕然道:「走江湖那有不栽跟頭的,上一回當,學一回乖,何況我們是唯一見過黑白雙判真面目的人,這個跟頭栽得也值得。」
公孫夢龍道:「為什麼要半個時辰呢?」「我們的目的在找天南三煞,取得藏珍圖,假如天南三煞不在,我們不便現身,靜守以待,看他們用什麼方法與天南三煞連絡,再由他們繼續釘下去。」公孫夢龍道:「我們已經跟住了陸大鵬等三個小的,一直釘下去,不怕找不到老的,為什麼還要他們去追呢?」劉元麟冷笑道:「大夫幹過追蹤的工作沒有?」「老夫深居京中,怎會幹過這種工作呢?」「追蹤最大的要求是不脫節,不為對方所知覺,我們兩人的身份太明顯,就不適於跟蹤,我們只能循著路線慢慢綴上。」「這些劍士們的腳程也不一定比人家快。」「腳程差一點,但是他們人多,一批接一批,分班負責,追到某一地段,就交給下一班人接上去,這樣不但不會脫梢,而且也能常常換人,免得引對方的注意!」公孫夢龍聽得嘆道:「真是隔行如隔山,老夫自以為讀熟兵書,深通韜略,卻不知這些細節上也有許多學問。」劉元麟冷笑道:「假如大夫事事精通,魏公公也不必秘密設置西廠,啟用我們這批江湖人了。」
劉元麟沉吟片刻道:「那就有問題了,假如天南三煞真的在此,外圍的崗哨不會如此鬆懈。」公孫夢龍道:「不管它了,既然來了就得看個究竟。」說著往前直闖,劉元麟忙追上去拉住他道:「大夫!這個莽撞不得,我們趕緊撤退,這是個陷阱。」「何以見得呢?」「因為我們來得太容易,天南三煞是老江湖,絕不會如此粗心,否則就是存心誘我們入伏!」話才說完,廟門豁然開啟,出來了一個人,哈哈大笑道:「閣下說得一點也不錯,天南三煞豈是省油的燈,沒有兩下子,也不敢跟大內打交道了。」藉著雪地的反光,可以看出那人年在六旬上下,身材高瘦而精悍,講話時中氣十足,公孫夢龍愕然道:「陸義士,原來你在這裡,老朽是專誠前來會談的。」那人一笑道:「小兒不是已經把什麼都談好了嗎?三天的期限還不到三個時辰,公孫先生未免太心急了吧!這位朋友很面熟,想來一定是左手劍劉大俠吧。」劉元麟只得道:「再晚正是劉元麟,前輩是……」公孫夢龍忙道:「這位就是陸中揚義士。」劉元麟一拱手道:「幸會,幸會,後生末進,常以未能識荊為憾,不知陸老當家何以識得賤名?」陸中揚哈哈一笑道:「我們三個老不死的雖然少在江湖活動,但對武林中的風雲人物還是相當留心的,劉大俠壯年得意,名聞四海,現在又任職大內,正可一展懷抱了,二位追蹤小兒前來,想必是覺得那筆定金付得太冤枉,準備收回定金,不費分文就取得藏珍圖吧。」
柳文佩沉吟片刻才道:「包攬到底怎麼說,到此為止又是怎麼個說法呢?」黃友直笑道:「憑柳林四聖的招牌如果包攬到底,我們就人情做到底,趕緊通知江湖上的朋友,都別插手了,如果只是到此為止,我們自然就不必巴結了。」柳文佩是何等人物,豈有聽不懂他話裡面的意思,哈哈一笑道:「閣下何必說得那麼好聽,這件事除了你們之外,還會有誰知道?乾脆說你們捨不得放手就是了。」黃友直乾笑道:「柳老英雄這話可就太冤枉人了,建文藏珍早已不是個秘密,尤其是交給天威鏢局之後,差不多消息靈通一點的人都知道了,有道是財帛動人心,那個不眼紅?萬一許老鏢主又失了手,四位不明就裡,又歸到我們頭上了,豈不是太過冤枉,所以我們必須問問清楚。」此人不愧詭計多端,能言善道,居然辯得頭頭是道,柳文佩倒是無言可駁,想了一下道:「既承各位見情,柳某乾脆討份人情,但是柳某也跑過江湖,懂得光棍不擋財路的道理,許老弟的鏢保到襄陽,以後自有左良玉的幕下武士接管,在襄陽以前,希望各位高抬貴手……」
公孫夢龍道:「天南三煞一定藏身在廟裡,我們不必打草驚蛇,好在距離不遠,通知洪公公一聲,叫他帶人過來,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豈不是省事。」劉元麟冷笑道:「萬一天南三煞不在這兒呢?」「怎麼會不在呢?假如他們不在,陸大鵬來幹嘛?」「天南三煞佈置如此周密,自然會預防到有人跟蹤,他們來到這廟裡,很可能是一種試探。」「依大人之見呢?」「先下去看看,證實是天南三煞,再下手也不遲。」公孫夢龍因為出過一次錯,知道江湖人不好鬥,不敢多出意見,劉元麟吩咐那名劍士道:「我跟大夫先下去看看,如果半個時辰還不回頭,你就趕緊回去,通知洪公公帶人過來,否則就別聲張,繼續監視!我會叫馬五來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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