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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劍

作者:司馬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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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珍藏巫山

第七章 珍藏巫山

歐陽樂平滾倒在雲九迴腳下,裝得可真像,一面唉呀直哼,一面抱住了雲九迴的腳,眼淚鼻涕塗了一臉,口中卻抖抖縮縮地叫道:「女客人救命,他們要殺我!」雲九迴被他抱住了腳,厲聲叱道:「快滾開。」她的腳一摔,就將歐陽樂平摔開了,可是歐陽樂平又掙扎著要爬過來,她把劍一亮,歐陽樂平嚇得鬼哭神號地叫了起來,雙手護頭,橫在她的面前,由於他做作得太好,雲九迴居然沒看出,腳前橫著個人,總是影響她的行動,所以橫劍叫道:「叫你滾開你聽見沒有!」歐陽樂平哭叫道:「女客人饒命,小的家裡還有寡母!」「誰要殺你,我叫你滾開!」「小的走不動了,連半邊的身子都麻了。」
這句話倒是非絮有力,居然把暴跳如雷的雲初飄說得冷靜下來,雲四飄連忙替他撕破齔筒,判官筆筆刃尖頭粗,這一扎雖入肉不深,卻也有桂圓般大的一個洞,雲四飄十分熟練,塞上幾顆藥丸,迅速用布紮緊。雲九迴利用這個空檔走了過來,許天威等人也自動歇了手,持刃嚴陣以待,雲九迴冷笑道:「柳依娘,妳罵我們是鼠輩,專在背後出手,這一點我們承認,因為妳夠資格罵,可是長青柳的孫子在桌子底下扎冷槍又算什麼呢?」歐陽樂群笑笑道:「我是捕鼠的人。」雲九迴冷笑道:「捕鼠的人就可以扎冷槍嗎?」歐陽樂群一笑道:「是的!因為妳哥哥先在我背後出冷劍,我照樣回敬,這叫以毒攻毒禮尚往來,對人用人禮,對獸用獸道,對耗子自然用鼠子戰略……」雲九迴臉色一沉道:「好!道埋全叫你佔滿了,可是雲台九劍如果這樣好欺負,我們也不敢來要藏珍圖了,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趁早獻出藏珍圖,我饒過你們的狂妄無知,否則就讓你們嘗嘗雲台九劍的厲害。」
瑣碎的問題一大堆,一一答覆後,歐陽樂貞也沒勁了,同時她的馬更不濟事,連續打了幾個前失,因為他們趕了一天的路,休息沒一會,馬上又開始前行,連坐在上面的人都累得不堪,何況是載重的馬匹呢?因此她噘著嘴問道:「柳爺爺,還要走多遠?」「遠著呢,我們先到江西,穿過湖南,才可以到四川。」小姑娘又要賣弄了,道:「這不對!我們直穿湖北,不就可以到四川了嗎?為什麼要繞遠路呢?」「不錯!這麼走是遠得多,但是妳忘了許爺爺的保鏢地點是湖北襄陽了,這不是走在一條路上去了嗎?」「是啊!我捫根本就不必分開,不但可以抄近路,而且還可以保護許爺爺,既要爭取時間,就不該繞遠道呀!」「妳實在太差,天南三煞為了要獨佔藏珍,一定要避開所有人的注意,他們還會跟著許爺爺惹麻煩嗎?當然是走另外的一條路了,要走另一條路,自然以此最近,爺爺們吃的鹽都比妳吃的米多,還會不如妳嗎?」
他說的是外行話,可是聽在雲九迴耳中卻不同了,這明明是被人點了穴道的徵象,因此一怔道:「胡說!」「是真的,哎呀!女客人,快救救命吧!」他的兩條腿伸得筆直,全靠雙手撐在地下,一面哼,一面哭,聲音還真悽慘呢,雲九迴看了他的樣子益發相信他是被點了穴,仍沉聲道:「路金花,妳還是個保鏢的,居然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下這種毒手!」路金花成竹在胸,冷冷一笑道:「我就是要整他一下。」「為什麼?他跟妳有什麼冤仇?」「高興!我跟你們有什麼冤仇?你們要來劫鏢。」雲九迴冷笑道:「許天威,這是你的徒弟,又是你鏢局的鏢頭,本來我們對劫鏢之舉,還感到有點抱歉,但是衝著你徒弟的這種行為,就是殺了你們也不為過。」
歐陽樂平情急智生,身子一翻,由樓欄上直向下翻落,眼看著又有人影飄過來,他單手已經摸到軟龍棒鞭,不問來的是誰,一式龍擺尾捲出,這是雲龍三現柳文佩的成名精招,任憑對手武功再高,也勢必為這一招逼退,他就可以從容拒敵,與自己人會合了。果然來人不敢再逼,勢子一頓,歐陽樂平知道身在敵圍中,不敢怠慢,舞棒護身,雙足一拔,向柳依娘那邊縱去,那知才縱起空中,肩頭覺得被人一抓,右邊跟著又是一下,還不容他多作考慮,身子已被拖了回去,接著雲九迴自空而降,一支長劍貼著他的後頸,硬將他壓在地下;耳邊聽得雲九迴哈哈大笑道:「小子,任你奸似鬼,也要喝喝老娘的洗腳水,現在你還狠嗎?」
許天威自然明白,雲九迴早就說過了,她處心積慮,無非想得到藏珍圖而已,沉吟片刻才道:「好吧!算你們厲害,妳放了他,許某交出藏珍圖便是。」柳依娘忙道:「許兄,你不可以。」許天威苦笑道:「柳女俠,若非四位及時援手,許某連性命都幾將不保,更別說奪回藏珍圖了,小平的失手也是我害的,如果我不把雲九迴摔出去,以小平的機警與武功,說什麼也不會受他們所制,我能這麼自私嗎?」柳依娘剛要開口,許天威道:「柳女俠,什麼部別說了,藏珍圖已羥保不住了,許某也無須煩勞各位了,請妳帶著金花跟孩子們回去吧。」柳依娘先是一怔,繼而才明白許天威的意思,真下的藏珍圖在馬包裡,他是打算用假的藏珍圖將歐陽樂平換回來,於是也不堅持了。
聽他這樣一說,柳依娘點點頭,跨馬互相告別而去,路金花的心事更重了,默不作聲,聽任馬匹將她馱著前去,歐陽樂貞卻夾在四個老人堆裡,絮絮的問個不了,像柳文佩為什麼走到前頭裡去了?大哥怎麼當上夥計了?雲台九劍最後施展的暗器是什麼玩意兒了?柳文佩笑著一一給她解答了,柳依娘的馬耐性極強,卻跑得不快,限制了大家的速度,所以他們都後來居上,趕到頭裡去了,事實上他們早就超前了,當前一批人被天南三煞所阻時,三老都在前面,這就是四聖中只有柳依娘出面支援的道理。這家酒樓的主人是柳文佩的朋友,也是江湖上的人,柳文佩到此一探消息,才知道雲台九劍棲身在此,必然有所圖謀,所以他們也就留下了,為了刺探九劍的動靜,加上柳文佩的關係,讓歐陽樂平客串一下夥計自然沒問題。雲台九劍所用的暗器卻不知名稱,只知道是許多毒藥熬成汁水後凝結成碎珠,用內家勁力打出後,隨即震成碎粉,毒性極烈,沾上一點就蝕及內腑,比三熬的毒暗器還可怕,而且事後不留痕跡,都化成了白霧,使人無從捉摸,那家酒樓主人對江湖人動態知道得很詳細,再三提出警告,他們三個老的才決定留下防備,而且兩個人在樓上暗中監視,卻叫卜上清化裝成算命先生談不二示警。
柳文佩想想道:「可是天南三煞見過了,他們會不會私自前去挖取藏珍?我一直覺得他們撤退得奇怪。」許天威道:「我也防到有此可能,但無須為此耽慮,藏珍之處尚有許多奧秘,非持著原圖,絕無找到的可能!」「他們可以臨下一個副本。」「不可能,取珍之秘在圖的夾層中,除非剖開原圖,絕對找不到其中奧秘,可是剖圖之後,圖也就破壞了,再也無法按圖索驥,一定要持著原圖,找到最後一重門戶後,再行剖圖才能得知藏珍之處,我檢查過原圖,尚未受到破壞,因此天南三煞縱有此心,也定白忙一場!」柳文佩一嘆道:「想不到一份藏珍圖中有這麼多週折。」許天威道:「惠文藏珍是他用作復禪的基金,必須經過極為慎重的處理,伴隨惠文出亡的是一個絕世奇才,始能想出這個絕對妥善的辦法。」
柳文佩想想道:「看來似乎沒有別的方法了,許老弟,現在你至少可以說出藏珍是什麼地方了?」「在四川巫山!」「這麼遠,巫山有四十九峰,到底是那一峰呢?」「問題就在這裡,黃友直把真圖竄改過了,除了他之外,誰也不知道在那一峰了,如果把四十九峰都找遍,至少也得幾個月的時間,一切都遲了。」柳文佩沉思片刻道:「現在只好分兩路進行,許老弟行動不便,叫小平送你到湖北襄陽去,通知左良玉,叫他趕快派人到巫山去運金,我們則帶著藏珍圖先去碰碰運氣。」歐陽樂平立刻道:「我一個人護送許爺爺行嗎?」「藏珍圖不在你們身上,你們絕對安全。」歐陽樂平滿心不情願,歐湯樂群道:「我送許爺爺去。」柳依娘笑道:「對了!還是讓小群去吧;許兄與金鞭于大俠是知交兄弟,又是復社的同志,他對于家的鞭法知道得很清楚,正好讓小群借這個機會多學學。」
圖畫得很詳細,但也很籠統,所謂詳細是指藏寶地點,標示得很清楚,籠統處卻只有兩個地名,一個是巫山,一個是神女峰,此外都是些暗記,非局中人實難瞭解,那兩處地名經仔細的審視後,確有更改的痕跡。只是這更改者的技巧太高了,如果不是有心來觀察,或者是已經知道它曾更改,否則是絕對難以發現的,然而在更改前是什麼字樣呢?四老相視苦笑,無法得到解答,除了這些字樣,照圖上的標示,可以是任何一處山峰。整個圖是三份,三份大小相同,圚形略異,繪圖的紙質很薄,完全是透明的,只有一份略厚,必須把三份圖疊合在一起,才能參照出所標的正確地點,那略厚的一份自然是最底下,而且也是附有夾層的那一份。看了半天,柳依娘道:「m.hetubook.com.com許兄把圖交給了我們,也加重了我們的責任,我想還是分開保管的好,這樣著一有所閃失,至少不會讓藏珍落在別人手中。」
這時易名為談不二的卜上清飛起一張桌子,檔住了一部份,樓上也落下兩團灰影,漫天亂捲,將星雨阻住,赫然正是柳文佩與歐陽不凋,他們每人手中都持著一床棉被,棉被上還在冒著白煙,那張木桌上也冒出白氣,一股腥臭之味衝鼻,路金花顧不得許多,衝過去扶住許天威,他已痛昏過去,柳依娘則怒不可遏,一見雲台九刻都失去了蹤影,破口大罵道:「你們三個老鬼,這時候才滾出來。」柳文佩一嘆道:「依娘,如果我們老早現身,現在都成了一堆死屍了,妳看看這兩床棉被!」白煙瀰漫中,兩床棉被都碎成了一團的黑棉球,那張木桌也爛穿了無數小孔,卜上清道:「我知道雲台九劍有一種最毒的暗器,從未對外使用,卻厲害非凡,所以只好穩住,如果不是我們三個人擋了一下,你們這一群老老小小,那一個活得成?」
柳依娘長嘆道:「金花這孩子也怪,方衣來了,又不是敵人,為什麼要偷偷的走呢?」「我想他們一定有原因,否則路金花不致如此魯莽,方衣既然在此,天南三煞一定也在此不遠,跟我們見見面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都是為了惠文藏珍……」柳文佩笑道:「妳問我這些話等於白問。」歐陽不凋卻道:「方衣被人稱為一字魔劍,有個開口不說第二字的毛病,跟我們在一起可實在不方便,我想他把路金花單獨叫走,多半是為了這個緣故。」柳依娘不服氣道:「他們在一起又能暢談了麼?」歐陽不凋笑道:「至少方便得多,男女雙方情意相投時,一切盡在不言,有時連一個字都嫌多餘,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就是這個意思。」柳依娘仍是不服氣道:「我就不信一字一句能表達出感情來,就是稱呼一聲,至少也得兩個字。」卜上清笑道:「這一點我們可拗不過老四去,他成過家,有過卿卿我我的經驗,男女之間的事,他了解最深。」
小姑娘被爺爺一打趣,鬧在他身上撒嬌,柳文佩卻笑道:「小鬼丫頭雖然淘氣,今天卻真建立了大功,如果不是她分析得準確,我們真叫人耍了。」柳依娘道:「這個製圖的人也太促狹了,居然在圖上玩了這些花樣,不是明明整人嗎?」初文佩道:「原先這份圖恐怕是分給三個人保管的,所以才製作成如此複雜,取黃山與巫山地形相似而故佈疑陣,惠文出亡海外多半沒有音訊,三張圖才歸到張九蔭一個人手裡了,慎重自屬必然,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是黃山,就不必再往四川去了。」「可是許兄那兒怎麼辦呢?」柳文佩想想道:「那只有追上去通知他一聲,免得他帶了人到巫山去撲個空。」柳依娘道:「我是不去的,我見了左良玉的幕客就有氣,當年拂袖而去,現在又送上門去,我懶得受奚落。」柳林四聖顯然都不願意再見左軍幕下昔日的同僚,因此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願開口。歐陽不凋道:「你們都不願去,只好我去了,誰叫我排行最低,而我欠許兄的情也最多。」
歐陽樂平萬沒想到雲九迴的攻擊目標竟是自己,他據高臨下,離敵很遠,軟龍棒纏在腰裡,雲九適以迴字取名是有道理的,她的劍法配合輕功,凌空迴擊,比在地上厲害得多,出手也快了數倍,劍罩四方,根本不讓他有躲的機會,不過這小伙子也有兩下,眼看情形不對,雙腿懸空,無處借力,乾脆朝前一趴,利用樓欄的斜度,從上面滑了下來,雲九迴一劍將他原先騎身的欄杆斬得粉碎,他也滑到了半樓,雲七飄則配合好的,脫手擲出一支長劍,正對著他而去,勢如急箭,他們兄妹間早有默契,存心要他的小命,劍出無聲,卻筆直而行,可見勁力之強。
雲初飄一怔道:「還有什麼用處?」雲九迴笑道:「我們劫取藏珍圖是交易,又不是替官家做鷹犬,以後還要在江湖上混的。」「那當然,可是我們還怕誰不成。」「怕是不怕,但救了這小夥計,可以留個證據,證明天威鏢局是如何蠻橫,對我們雲台九劍的名聲可大有好處。」雲初飄道:「雲台九劍不在乎別人如何批評!」雲九迴笑笑道:「順手的好事為什麼不做做;我們固然不在乎別人的批評,但有個好口碑,總比背後挨罵好。」雲初飄不耐地道:「妳要救他就快點,我可等不及了,管他柳林四聖到不到,我都要動手了。」雲九迴笑笑道:「要不了多大功夫,等我救了這小夥計,就算柳林四聖出了頭,咱們也多個藉口,天威鏢局如此蠻橫,柳林四聖再替他們撐腰也不好意思吧!」
柳文佩比較細心,他在路金花的窗外仔細地看了一遍後,提出了第一個判斷:「她不是一個人走的,昨夜有夜行人到她房中走過,這人是她認識的,兩個人沒有爭鬥,然後她才跟著那人走了!」柳依娘問道:「何以見得呢?」「她住的屋子剛好前兩天沒有住人,地上還有一層薄薄的灰,留下了很淡的腳印,除了她的之外,還有一對比較大,是出於一個男人的。」柳依娘似乎不信道:「我一夜沒合眼,她就在我隔壁,假如有人來過,我怎會聽不見一點聲息!」「這證明來人輕功極佳,一個男人,輕功極佳,又是她認識的,而且能叫她乖乖的走,這個人除了一字魔劍方衣外,不會有別人了。」「我想也是如此,方衣在字條上曾有為我珍重此身之句,可見他們的交情一定很不錯!」
雲初飄還要反對,雲九迴道:「大哥,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就乾脆把人放了,一切聽你指揮,咱們再從頭幹起,這次是我設計把人捉到的,應該由我來決定。」雲初飄只得道:「我是感到有點不甘心。」雲九迴哈哈一笑道:「我也不甘心,但上萬兩銀子不能平白得到的,多少總得付點代價,何況我們是從柳林四聖的翼護下把藏珍圖弄到手,也算露臉了,吃點虧算得了什麼,許天威!你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許某這就過來!」「慢著!你等一下,我們也得準備準備。」雲初飄道:「我們有什麼可準備的?」雲九迴笑道:「圖到了我們手裡,該是我們提防他們出手搶奪了,我們自然要把退路先安排好。許天威,叫你們那邊的人退到門口去,只你一個人遇來,七哥八姊,你們也把退身的準備安排好,我拿到圖後,立即施為!」
路金花抽泣著道:「我倒不是怕這些,在天南三煞面前,我當然不能說出方大俠在監視著他們。」「以後妳為什麼不說呢?妳就只聽姓方的話,連師父都不顧了,妳知道他方衣靠得住嗎?」路金花抗聲道:「我相信他別無居心,他那麼幫助我們,那一點是為了自己,何況他的顧慮很有道理,消息不外洩,防備的對象不只是天南三煞,消息傳了出去,不知有多少人會動腦筋呢,像今天的雲台九劍只是其中一批而已,誰知道前途還有沒有更厲害的人物呢?」許天威道:「妳別忘了這批藏珍是要給左良玉作軍餉的,並不是任何人可以動用的。」路金花不服氣道:「方衣保證藏珍安全,我相信他有這個能力,也相信他絕無掠為己有的意思,何況我們聽了牛天星的話後,證明左良玉也不配使用這批藏珍。」「誰配?」「惠文藏珍取之於民,凡是大明朝的老百姓都配,把它用來賬濟貧困的災黎,不是更有意義嗎,我們復社的工作宗旨就是濟世救人,並不是替官家平天下。」
歐陽不凋忙道:「那就太好了,兄弟已經有這個打算,將此子立為于氏之後,只苦於無法將先人的藝業傳給他,小媳閉門私授,我們都裝作不知道而已,許兄能成全他,兄弟代泉下的親翁向許兄致謝。」許天威長嘆道:「我與于兄的交情還談得上謝嗎?照理我還應該代于兄向歐陽兄致謝呢!」歐陽不凋忙道:「我們各為死友盡心,都不必客氣了,既然這麼說,自然是小群護送許兄為佳。」路金花道:「師父受了傷,我該跟著去服侍才對。」柳文佩笑道:「路姑娘,巫山之行非妳去不可,因為追蹤天南三煞的希望很渺茫,最好是能跟方衣取得連絡,那才省事得多,如果妳不去,方衣恐怕不會跟我們見面的。」路金花臉上微紅,許天威道:「金花!我對方衣並沒有成見,只是覺得他太邪氣,妳們交朋友,做什麼,我都無權干涉,唯有一點,希望妳別忘了自己的責任。」路金花眼圈一紅,許天威舉起一隻禿臂道:「快去吧,但願不太耽誤,黃友直如果憑圖外的一點指示,就算找到了地頭,胡亂發掘,破壞了機關,這批藏珍就永沉山腹再也不會出世了,妳如果早說了,我說什麼也不會讓天南三煞溜走的,現在只好求上蒼保佑了!」
柳依娘眉毛一掀道:「我們四個人是分開來行動的,他們來了沒有我不知道,只是我可以保證,柳林四聖出手絕對光明,至少不會像令兄一樣,在人背後刺冷劍。」雲初飄實在忍不住了,單手揚劍,朝前急刺,攻了過來,他的劍是攻向每一個人,一招數式,連坐在桌前捧雞大嚼的歐陽樂群都不放過,劍勢凌厲,勁道強猛,許天威的長槊最先接觸,卻也擋不住他的來勢www.hetubook.com.com。路金花與歐陽樂貞則同站在一起,同時揮刃招架,被震退了兩步,歐陽樂群將燒雞一推,身子仰後翻出,柳依娘是他最後攻擊的對象,從容迎劍揮架,總算將他推後幾步,然而這一場交接也是夠驚人的了。因為歐陽樂貞先前曾經與他對過一劍,看來兩個人的勁力似乎差不多,所以對他突擊,每個人都不太注意,這次才被他攻得如此澈底,他最先取許天威,長槊抖花,解開後劍勢走向路金花與歐陽樂貞,她們奮力接下後,則推向歐陽樂群,幸虧小傢伙聰明,用燒雞去迎劍,劍勢將雞斬成兩截,卻已無外力可借,柳依娘才能從容格退,否則憑他一手怪異的劍式以及借力打力的怪功夫,光是他一個人,也是可將五個對手鬥得手忙腳亂。
許天威不禁吶吶無言了,沉默半晌,柳文佩道:「現在談這些都沒有用了,還是想個補救的方法吧,藏珍圚既經竄改,送去也失去意義了,我想該從藏珍本身著手,首先要追到天南三煞,因為正確地點只有他們三個知道。」許天威一嘆道:「追到他們又怎麼辦呢?難道把圖中之秘密跟他們共享?」柳文佩道:「追到他們,自然也知道正確的地點,然後我們剖示圖中夾層之秘,取得藏珍。」許天威道:「那批藏珍價值千萬,都是整塊的金磚,我們幾個人搬得了嗎?張九蔭之所以要送給左良玉,就是因為他那兒有足夠的人力,否則何必把圖送去呢?」「奇怪了,惠文當年出亡,怎麼帶得動這麼多金子的?」「金磚是惠文在位時,由國庫中一點一點運出去的,他風聞燕王朱棣有不軌之意時就作了這個準備,主其事的就是張九蔭的先人,所以惠文出亡時,帶了那份圖而已,像公孫夢龍與黃友直的先人,也是參與運金的將臣,所以才知道一點皮毛……」
雲初飄倒沒想到她突然會反擊的,事前沒有準備,竟然未及借勁,長劍被盪開跳起,空門大露,柳依娘豈肯放棄機會,電速運劍掠進,雲初飄亦非弱者,手腕一沉,接住了來勢,試出勁道很足,心中不由大喜,連忙運勢隨上,劍勢突轉,對準歐陽樂群背後罩去。柳依娘是有意把勁力推向那個方向,但她還怕小傢伙沒在意,劍發之時,也打出招呼:「小群,留心背後。」她叫得快,雲初飄去得也快,聲到劍到,而歐陽樂群被雲四飄封住了,似乎根本沒留心,眼看雲初飄的劍鋒已兜肩斜劈而下,小傢伙必將難逃腰斬之厄,可是變生須臾,不知道這小鬼用的什麼怪招,居然往旁邊一閃。雲初飄驟失目標,劍勢收不住,居然攻向了對面而來的雲四飄,勁力無儔,幸好他們是兄弟,連絡變化都極為熟悉,反劍上挑,擋住攻勢後,連忙撒手棄劍,身子往後仰去,而雲初飄也急忙揮劍旁掠,移開鋒銳,才沒把雲四飄劈成兩片,正想回身再度迎戰柳依娘時,忽覺脛骨上一陣急痛,情知是受了暗襲,忙又縱身躍起避開跳到一邊的桌子上,低頭一看,脛骨處已經有一個尖孔,向外直冒血,幸虧他穿著厚布的長靴,否則受創更重。
許天威知道歐陽樂平必會有所動作,才揍到那邊去,為了配合他的行動,故意冷笑道:「我徒弟打他並無不對,因為他是你們一夥的。」雲九迴怒道:「放屁!雲台九劍會有這種手下。」許天威道:「如果不是你們一伙的,為什麼我們叫的東西,妳出頭付賬,他也不問我們一聲就給記上了。」雲九迴赫赫冷笑道:「這是你的理由?」許天威道:「不錯!渴不飲盜泉水,說什麼我們也不會要妳買來的東西,這混賬傢伙居然不問問我們是否接受就給我們記上了,這種人不該劈他兩下?」雲九迴哈哈一笑道:「假如你這麼說,我倒是願意承認他是我的手下了,伙計!你過來。」歐陽樂平掙扎著往前爬了兩步,到她身前,雲初飄一皺眉頭道:「九妹!妳這是幹什麼!」「給他解開穴道,叫他走開,免得在這兒礙腳。」「理他呢,給他一劍,宰了就算了。」伸手挺劍下揮,雲九迴出劍擋住了笑道:「大哥!你怎麼這麼闖,無端又害一條命幹嘛?」雲初飄道:「妳怕礙腳,宰了他踢開算數。」雲九迴笑道:「宰不得,這傢伙大有用處!」
雲九迴欺身向前,一劍逕刺道:「拿過來。」劍快身快,許天威只來得及舉槊前挑,震開劍勢,雲九迴卻刁惡異常,一手撮住他的槊尖,另一手揮劍又削了過來,招式更為辛辣,雖然有四個人在旁邊,卻也來不及援救,因為他們可以擊斃雲九迴,卻止不住她的劍,最多使兩個人同歸於盡而已,除非許天威有辦法避開那一劍。許天威是成名的老武師,臨敵經驗非常豐富,眼見情況危急,雙手舉槊,用勁往上一揮,雲九迴的一隻手握住槊尖,身子被帶了起來,那一劍自然也削空了。路金花見師父已脫困,唯恐對方又施毒招,趁機縱身揮刀上砍,雲九迴身在空中,無法抵擋,可是她輕功卓越,居然抬腳一點槊桿,借力平飛而去,直往歐陽樂平騎跨的樓欄處撲到,空中已擺好姿勢,劍尖晃出數點寒星。
雲九迴這才知道上了當,厲聲叫道:「好小鬼!原來你是他們一夥的,姑奶奶好心救你……」歐陽樂平笑道:「幸虧妳心腸不壞,我才摘了妳一隻耳朵,還給妳留下一隻,因為路姑姑呀咐是要一對的。」雲九迴畢竟沉著,居然能忍住滿腔怒火,沉聲問道:「小鬼,姑奶奶很佩服你,你裝作的功夫實在到了家,你叫什麼名字,姑奶奶好記著,慢慢報答你。」歐陽樂貞是一直矇在鼓裡的,她只覺得路金花的行動大失常態,卻因為對方是長輩,不便開口說什麼,現在才知道是大哥在搗鬼,又是高興,又是佩服,只恨自己沒能插上一份,連忙叫道:「他是我大哥,叫歐陽樂平,你們雲台九劍自以為很了不起,連四位老人家都不放在眼裡,結果只有我們兄妹兩人出手,就整得你們半死不活……」她畢竟好勝心強,時時不忘記把自己也提上一句,聽在雲台九劍耳中卻不是味兒了,他們平時目空一切,結果雲初飄折腕,雲九迴傷臂裂耳,對手都是兩個小孩子,叫他們如何忍得了這口氣,雲初飄最是暴躁,厲吼一聲,振劍大叫道:「大家上,宰了這批王八蛋……」
歐陽樂貞道:「爺爺,此去襄陽,說不定還會與大內的人接觸,您跟洪承德對過一仗,仇恨最深,他一定會設法擺佈您。」老頭兒一瞪眼道:「我怕他不成?」歐陽樂平笑道:「您怎麼會怕他呢?那一仗也是您比他功力深,只是您體力還沒有復還,犯不上跟他們鬥,何況您也不願意見從前的老朋友,還是我去吧。」「你一個人去行嗎?」「我想還可以,因為認識我的人不多,我易容更裝都很方便,再說我只要追上許爺爺就行了,不一定要到襄陽!」柳文佩點頭道:「小平去也好,他遲早都要一個人闖的,只是小平,你要小心點,你弟弟已經許給外公立嗣,歐陽家就祇剩你一條根了。」歐陽樂平笑道:「沒關係,萬一我叫人殺了,還有妹妹;給她招個女婿上門傳宗接代不就結了。」歐陽樂貞跳過去要打他,歐陽樂平躲開笑道:「妹妹!妳這麼兇法,除了招女婿上門,誰也不敢娶妳。」歐陽樂貞更急了,歐陽樂平拉馬跳上就跑,邊叫道:「爺爺,我這就走了,早一點追上許爺爺,我還來得及趕回來,妹妹!妳再追我,柳爺爺他們可走遠了。」
柳文佩輕嘆道:「你們看吧,這三張圖的外觀十分近似,每張圖都標有四十九座山峰只是位置略異,但看起來都是巫山諸峰,誰都以為這是一張圖,山峰位置的差異祇是標示藏珍所在而已,不會去想到另有花樣了,尤其是三張圖的神女峰固定於一點,更不會想到別處,不去注意周圍諸峰的位置與數目了。」卜上清仔細研究了一下道:「那麼這是那兒呢?」柳文佩笑道:「是黃山!只有黃山有九十九峰。」「黃山與巫山,相去何止千里。」「但是在圖上祇要更改一個字就行了,將黃字改為巫字,九十九改為四十九,一字之差,謬失千里。」歐陽樂貞湊上來道:「柳爺爺,我雖然沒出過遠門,但我有把握知道藏珍所在地了。」柳文佩一愕道:「四十九峰都難以取定其一,九十九更難取決了,妳怎麼會知道呢?」歐陽樂貞笑道:「竄改圖形的人只更易地名,圖形卻沒有變動,三張圖指定的一點都是主峰,那是更改不了的,四十九峰以神女峰為主,九十九峰以何峰為主呢?」「始信峰。」「這就對了,您看這圖上的巫山四十九峰幾個字都一樣大小,神女峰三個字卻小了一半,而且那女字的位置上有一條紙筋,別的字可以刮掉再寫,就是這個字不行,一刮就牽動紙筋,全圖就破損了,所以我相信是始信峰的那個始字,刮去了旁邊的台字,為了配合女字的大小,神峰兩字也跟著縮小了。而且全圖中就這個女字,筆力與他字不同,墨字也較為陳舊,這證明了一件事。」「證明什麼事?」「證明全圖所有的字都經過重寫,就是這個女字沒有更動,也是全圖唯一與圖形墨跡新舊能配合的一個字。」
戰局已起,雲再飄與雲三飄仗劍跟進;許天威顧不得去管雲初飄了,連忙抖槊接住一個和_圖_書,路金花運開雙刀鬥住雲三飄,四飄五飄上前時,歐陽兩小兄妹也閒不住了,一個運劍,一個飛舞判官筆,接戰起來。柳依娘變成獨鬥雲初飄,從他第一次出手連攻五人的手法看來,已經有了初步的瞭解,他出劍的勁力猛控勁尤為奇特,能夠利用對方的反震之力來迎合劍勢發展,那就等於有兩個的勁力了,迎擊的次數越多,勁力越加越強,終至會變成無人可敵!運用這種方法,他一人出手,對手卻越多越好,為什麼他的兄弟還要上來幫忙呢?經驗豐富的柳依娘立刻想到這一點,接下去猜透了他的用意。這種借勁的劍勢雖然不可力敵,卻受了勁力的限制,為了遷就增力的方向,劍式比較呆板,攻敵雖堅,變化卻欠靈活,如果對方不迎而避,等於是白忙了一場,所以這兄弟五人出手,攻擊的主力仍放在雲初飄身上,他的弟弟只是幫他牽制住對手,無法從容閃避他的攻擊而已。換言之,雲初飄攻出一劍後,柳依娘如果全力招架,則雲初飄就利用她反震之力,合在一起,轉攻第二個人,那個人為他弟弟所牽制住,兩面受敵,應付較為困難了,就是勉強對付過去,換到第三個人時,一定傷於他的劍下,這種戰法既猛且狠,難怪雲台九劍會如此目中無人。
柳文佩也攏了過來道:「那些都不急,我們慢慢研究再決定,昨夜妳是跟誰走的,是不是方衣?」路金花點點頭,眼淚又撲簌簌地往下流,柳依娘道:「我們也猜準是他,你們談了些什麼?」路金花嗤的一聲哭出來了,撲在柳依娘的懷中叫道:「柳姑姑,您幫助我,我要跟您學武功去殺了他。」柳依娘哦了一聲道:「為什麼?你們鬧翻了?」「沒有,可是我非殺他不可,他殺了我哥哥……」眾人都是一怔,柳文佩忙道:「妳哥哥!不是死在天南三煞手中嗎?怎麼又變成他了……」「是他!他自己承認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妳把我們都鬧糊塗了。」於是路金花抽抽噎噎說出昨夜的遭遇。
那兩人點點頭,許天威自然更中下懷,因為這對己方也有利,混過了這一次,下次自然可以小心提防,柳依娘也是懷著同樣心思,主動地帶著三個小的退到門口,雲台九劍站成一排,雲九迴道:「許天威,你可以過來了。」許天威雙手握著紙捲慢慢走過去,來到面前時,雲九迴道:「八姊,妳來控制這小子,我來取圇。」雲八迴用劍比住歐陽樂平,雲九迴則將劍比著許天威,路金花忍不住道:「你們可以放人了吧!」雲九迴笑了一下道:「可以了,八姊給他一腳。」雲八迴將劍抽回,順勢一腳將歐陽樂平踢得飛跌出去,雲九迴同時動作,劍勢一落,將許天威雙手斬落,劍尖穿住紙捲,飛快向後退去,柳依娘等人見狀忙衝向前去,雲八迴與雲七飄雙手齊揚,灑出一天星雨。
出手擒住他的是雲八迴,但出於雲九迴的設計,從偽攻許天威開始,對象都是放在他身上,雲九迴的空中突擊,雲七飄的飛劍,都是做做樣子,但絕不輕忽,兩人都全力出手,萬一殺了他就算他倒霉,他們最大的希望是這小子挺得過去,好讓雲八迴突施飛抓活捉住他。現在果然達到了目的;也是雲台九劍現身以來,第一次佔到上風,叫他們怎不歡喜欲狂呢?動作過程雖慢,時間卻極為短暫,不過是剎那間事;柳依娘等人想得馳救時,歐陽樂平已經被制在劍下了。雲初讓十分高興,大聲叫道:「九妹!宰了他。」雲九迴一笑道:「宰他太便宜了!」「對!先割掉他一隻耳朵,再砍掉他一隻手,然後廢掉他一條褪,咱們的帳都在他身上討回來。」雲九迴笑笑道:「那當然,我總不會饒了這小子,只是我覺得他年紀輕輕就這麼毀了似乎太可惜。」雲初飄一怔道:「九妹,妳難道想放他不成?」雲九迴笑道:「不錯,我有這個意思,但是要看他的造化了,許天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路金花順勢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他的背上,歐陽樂平往前直滾,一直滾到雲九迴的腳前,痛得直哼,路金花這才對柳依娘一笑,正要開口,歐陽樂群卻連示眼色,把她給止住了,她莫名其妙地閉上了嘴,柳依娘忙湊前低聲道:「踢得好,看這小鬼以後還敢不敢跟我搗鬼?」歐陽樂群利用燒雞擋住了嘴形,發出低聲道:「路姑姑,大哥挨了您一腳一定去找那婆娘撈本了,您別忙著拆穿,說不定他真能給您割下隻耳朵來。」路金花這才曉得那小伙是歐陽樂平,詫然大驚,差一點叫出聲音,多虧柳依娘碰了她一下。
從創口的圓孔判斷,必然是歐陽樂群的判官筆所傷,也只有這小鬼有機會出手,因為他個子小,躲開後,縮到一張桌後去了,自己一時疏神沒見他,又忙著撤招以免誤傷雲四飄,才挨了這一下。歐陽樂平還跨在樓上拍手大笑道:「群弟!這一手耍得漂亮,遺憾的是你不用劍,否則這獨臂人還得加上獨腳鬼的封號了,而且你出手太慢了一點,不然的話,在他腿上開個大洞,他就必須拄著拐棍走路,又多一條腿了。」歐陽樂群由桌面下鑽出來笑嘻嘻地道:「我本來以為姑婆會趁機進招的,她老人家的震天劍一揮,不是比我更澈底,我造成這個機會,那知道姑婆竟放棄了,我實在捨不得,所以連忙出來補上了一筆。」
許天威將胸前的紙包取出道:「你們把人放了,許某立刻交出藏珍圖。」雲九回笑道:「沒這麼簡單吧,我們怎麼相信你呢?人一放走,你不交,我們又怎麼辦?」許天威道:「許某言出有信,絕不反悔。」雲九迴笑道:「這個誰也信不過誰,如果我說你先把藏珍圖交過來,我們再放人,你肯不肯答應?」許天威道:「那麼妳想怎麼辦?」雲九迴笑道:「一手交圖,一手放人!」許天威沉吟片刻道:「好吧,如何交換法?」「你帶著圖過來,把圖捏在手裡,我用劍抵在你的喉嚨口,然後開始放人,人離開了,我才接圖,這樣公平吧,因為你始終遼是保留著最後毀圖的權利。」雲初飄立刻道:「這不行,如果我們把人放走後,他存心毀圖,我們豈不是落了一場空。」雲九迴笑道:「那個不妨試試,是他的手快,還是我的劍快,他願拿命一拚,我也願冒險一賭!」
柳依娘道:「光注意有什麼用,你們還是沒找出來。」柳文佩道:「是的,但我們從旁觀察,九劍中一頭一尾鋒芒最健,能確定不在這兩人身上。」「為什麼?你們憑什麼作此確定?」「想當然耳,這兩人活動頻繁,最受注意,而施放這種暗器的人,一定最不為人注意,才有機會將對方一網打盡,因此我們都沒在意雲九迴,想不到她的動作這麼快,我們發覺她的意圖在小平時,已經太遲了。」柳依娘道:「連你們都未能遏制雲九迴的突襲,又怎麼怪得了小平呢?四哥!你現在就是打死他,又能濟得什麼事,反而白白辜負了許兄為他所作的犧牲。」歐陽不凋有點不好意思,但仍然怒道:「可是這畜生如果不逞能,何致於為人挾制,害得許兄既失了藏珍圖,又殘了兩手,叫我怎麼對得起許兄。」
柳文佩道:「我就奇屆天南三煞撤退得太容易,他們不是那種易於放手的人,王伯虎居然連殺子之仇都不顧了,果然他們是另有陰謀的,可是許兄,你說惠文藏珍將永埋地下,又是什麼意思呢?」許天威長嘆道:「那個姓黃的傢伙竄改了真圖,我們再也找不到正確的地點了!」「可是那個姓黃的知道。」「他不知道圖中夾層內另有秘密,照樣也得不到,金花!妳真糊塗,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呢?」路金花急得哭了起來道:「我怎麼曉得呢,這些事您從來不跟我說。」「這是個極端的機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若不是因為雙手成殘,自己無法將藏珍圖送達,也不會說出來的。」柳依娘道:「事已如此,怪誰也沒有用了。」許天威憤然道:「金花,妳連師父也瞞著是什麼居心?」柳依娘笑笑道:「那倒不能怪他,她受王子淵侮辱的情形一定極為難堪,對一個女孩子來說,誰肯告訴人呢?」
雲九迴笑道:「沒有以後了,這個小夥計會替你們天威鏢局做個好名聲,宣揚你們的武功是如何了得。」說著俯身在歐陽樂平的背上一拍道:「起來吧!」歐陽樂平道:「小的還是起不來!」雲九迴道:「胡說!你已經能行動了!你伸伸腿看。」歐陽樂平勉強伸了一下腿,苦著臉道:「還是發麻。」雲初飄道:「他不會武功,穴道閉塞太久,妳就是解開了,照樣一時不能流通,自然一時動不了!」這完全是正常的現象,雲九迴雖然心計過人,也被歐陽樂平的做作瞞過了,一把提起他的衣襟,向樓梯上拋去,口中還道:「上去耽著,別再下來送死了。」話才說完,她驟覺耳際一疼,連忙用手一摸,卻摸了一手鮮血,原來歐陽樂平趁她一拋之際,以極快的手法,撕掉了她一隻右耳,她怔了一怔,抬頭看時,那小夥計騎在樓欄上,手中掂著一片耳朵,笑嘻嘻地道:「路姑姑,您真會出難題,幸好小侄不辱命,耳朵是摘下來了,要用些什麼作料煎炸,您先吩附一聲……」
雲九迴一手掩耳運功止血,一手止住大家道:「慢!」雲初飄大聲叫道:「還等什麼,都是妳推hetubook.com.com三延四,還要好心,結果丟了這麼大的人……」雲九迴沉聲道:「我不在乎丟人,因為我有辦法撈回來,讓我再問兩句話,然後動手也不遲。」她的沉穩使得雲初飄也安定了下來,雲九迴這才朝柳依娘道:「藏珍圖是我們志在必得,也不怕柳林四聖撐腰,只是我們講究明來明往,四聖只見其一,另外三位想必一定也來了,何不把他們一起請出來,大家明著幹一下。」柳依娘淡淡地道:「無此必要。」雲九迴沉聲道:「柳依娘,因為你們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我才特別客氣,明爭明鬥,如果你們柳林四聖也想藏頭縮尾,躲在暗中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我們也不在乎,但可把話說在前面,我們也明暗不分,什麼都抖出來了。」
「這條路能通江西嗎?」「不能!西折到九華為止,東南直行,則到黃山,一直過去就到浙江了,由那邊轉四川,豈不是更遠了。」「也許天南三煞為避人耳目,故意抄遠道。」「這條路已經夠遠了,他們為避人注意,也要爭取時間,如果從浙江再轉過去,許老弟將藏珍圖送到襄陽後,會同左良玉的手下,也可先趕到巫山了,他們不是自找麻煩?」幾個人一聽也怔住了,卜上清道:「我們不妨把圖再詳細研究一下,說不定藏珍地點不在巫山……」「怎麼可能呢?祇有巫山有四十九峰!」柳依娘道:「昨天我們驗圖之餘,把它當作巫山,才對上註四十九峰不去深究,其實我覺得三張圖上的山峰都不相疊合,每張圖上的山峰數都有四五十個,加起來恐怕不止四十九峰之數?」柳文佩也覺得有異,各人取出圖來,重新加以對照後,才發現大大小小的山峰,足足有九十九座之多。
柳文佩叫起來道:「不錯,妳這小鬼真還有兩手。」歐陽樂貞笑道:「這都是您重男輕女的德政所澤及。」柳文佩一瞪眼道:「小鬼丫頭,妳又偏挑我什麼了,我對你們兄妹三人一向一視同仁,幾時重男輕女過?」歐陽樂貞笑笑道:「兩位哥哥每天只讀五頁書就交了文課,您卻規定我要多寫一千個小字,而且要筆畫清潔,不准帶一點草,我若不是受了這一番磨練,今天就不會在字跡上看出毛病來,因此這件事值得記一大功的,有一半的光榮是屬於您柳爺爺的。」柳文佩又好氣又好笑,說不出一句話,歐陽不凋忙道:「小貞,不許沒規矩,柳爺爺是為妳好,你們三個小鬼都是草上的蜢蚱,一刻工夫都靜不下來,男孩子野一點還沒關係,女孩子野慣了,將來找不到婆家,柳爺爺才定下這門功課,專為改改妳的野性。」
她的腦筋不能說不靈活,什麼機會都能加以利用,幸好這不是事實,歐陽樂平也不是個普通伙計,否則這種事傳出去,天威鏢局的作為是很難取得人的同情。柳依娘配合著道:「金花,妳也是太魯莽了一點,跟一個伙計發什麼脾氣,倒叫他們逮住了小辮子了。」路金花急道:「我氣昏了,那裡想到這麼多。」許天威跟著半帶裝做半帶教訓地道:「金花!行走江湖必須步步小心,稍一不慎,往往會種下想不到的惡果。」路金花道:「我知道了,以後一定改過就是。」
柳依娘不悅道:「大哥,你把虛名看得這麼重?」柳文佩雖然有點不好意思,卻輕笑一聲道:「依娘,我倒不是重晛虛名,但我們成名時,雲台九劍還不知道在那裡,栽在他們手裡,我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卜上清笑道:「許兄不愧為天下第一家名鏢局的主持人,行事之穩健實在叫人佩服,你什麼時候準備了一份假藏珍圖,據我所知,你根本沒停歇過。」許天威道:「這份假圖在我出金陵時就帶著了。」柳林四聖不禁刁怔,連路金花也愕然不已。許天威苦笑道:「老實說,對奪回藏珍圖之舉,我事前根本沒作這個念頭,我帶一份假圖的目的,是準備送到左良玉那兒的。」
許天威臉色蒼白,體力很弱,那是流血過多之故,但仍撐著道:「這不能怪小平,是我自己討的。」歐陽不凋忙道:「許兄,你說這話叫我心中更不安了。」許天威道:「不!我是真心說這句話,而且我殘手確是自找的,當小平恢復自由後,我把手中的紙捲丟下就不會有事了,那是我自作聰明,怕雲九迴看出我放棄得太快而認出藏珍圇不是真的,所以裝出要毀圖之狀,雲九迴一急之下,才採取了殺手,我以為她會刺我的咽喉,倒是作了逃命的準備,沒想到她竟砍我的雙手,這是我過分謹慎與自作聰明的後果,實在怪不得小平。」柳依娘是知道的,其餘三老都為之一怔,柳文佩連忙道:「許老弟,你的藏珍圖並沒有丟失?」許天威黯然道:「沒有,那是份偽造的,現在我倒是希望把真圖給丟了,那反省了許多麻煩。」柳文佩哈哈一笑,但見到許天威的苦狀後,立刻止住了笑聲,改為平淡的口吻道:「許老弟,你真有一手,愚兄不得不佩服你了,而且更感激你給我們保全了顏面,否則柳林四聖這次真栽在雲台九劍的手裡了。」
柳依娘忙問道:「那是幹什麼呢?」「我自知能力有限,想從大內手中奪回藏珍圖是不可能的,我準備這份假圖依約送到左帥那兒後,放出風聲,使大內對得到的那一份圖起了懷疑,真假莫辨,左帥幕下能人很多,說不定經此一混,可以奪回真圖了……」柳文佩豎起了大拇指道:「高明,高明,那麼從天南三煞那兒奪回的藏珍圖確是真貨了?」許天威道:「自然是真的,柳兄莫非懷疑兄弟在搗鬼。」「那倒不是,現在我迷惑了,不知道那一份是真的了。」許天威道:「天南三煞被奪去的確是真圖,我們奪回的也是真圖,上面有記號,我認得出來的,當金鏢押圖啟程時,我也在暗中作了遠行的準備,而且還在無意間透露一點消息,目的在混淆對方注意,認為真圖在我手上,放鬆對金鏢的注意,那知對方還是不顧一切地下了手。」「那真圖在那裡呢?」許天威想想道:「不在我手上,卻仍在我掌握中就是了!」
他說五對五而不說一對一,用意至明,就是想用這種戰術困死對方,就算柳依娘洞悉其奸,也沒有辦法,同時不能反擊,最吃力的自然是她,急得滿頭大汗。雲初飄還在說風涼話氣她:「柳林四聖名傳遐邇,震天劍更是所向披靡,看來有點言過其實,妳比那幾個小孩子還不如,他們至少比妳的鬥志旺盛得多。」柳依娘性烈如火,這時卻發作不得,只好咬牙硬撐住,那邊的歐陽樂群接鬥雲四飄,一對判官筆使得風雨不透,雖然不能衝出去,卻也相當沉穩,這時忽然回頭一笑道:「姑婆!您就拿出點威風來給他們看看,別讓人把柳林四聖看扁了,我不相信您連這些飯桶都鬥不了。」柳依娘剛想罵他不識好歹,轉念一想,這小鬼心計過人,剛才就用燒雞化解了雲初飄的急攻,必然是看出了對方的虛實,他出言招呼,自然也有了應付之策,雖然不知道是否有效,但是他知道利害之所在,至少不會吃虧。而且這樣下去,第一個累垮的一定是自己,姑且冒險上一試,眼看著雲初飄一劍劈到,乃改變策略不再用虛接的消極手法,運勁一劍反擊。
小姑娘又碰了個釘子,顯得更沒精神,在馬上直打哈欠,柳文佩笑她道:「小貞!妳這樣子怎麼能夠辦事呢?」柳依娘道:「怪不得她,昨夜被天南三煞一鬧,整夜她沒合眼,又趕了一天路,鐵人也經不住。」「我們打啟程就沒合過眼,怎麼不覺疲倦呢?」「老年人的睡眠時間少,跟小孩子不同,依我說還是休息一夜吧,趕也不在乎這一夜,天南三煞只不過領先一天的路,他們也要睡覺的。再說馬匹也不行了!」柳文佩想想也對,再看路金花也是一副無精打采之狀,於是在經過一處小鎮時找了間店房歇下了。這是很荒僻的鎮店,很少有人投店,差不多全空著,柳依娘不敢托大,連馬包也搬了下來。為了能充分休息,他們開了四間房,柳文佩和卜上清一間,歐陽不凋祖孫一間,柳依娘帶著小姑娘一間,路金花獨居一間。三個年輕人都倒下就睡了,柳依娘則拿了藏珍圖,四老聚在柳文佩屋內,準備詳細研究一下。
「這個人是誰呢?」「姓張,也是我們復社老九張九蔭的先人,這份藏珍圖是他提出來的,圖中真正的機密,他只告訴我一個人,所以我絕不怕別人得去藏珍。」路金花失聲道:「那麼方衣大俠無須釘著天南三煞了。」許天威道:「金花,妳說什麼?這又關方衣什麼事?妳怎麼又會提起他來了?」路金花這才知道自己失言,然已無法遮掩,只得道:「那天我受王子淵的侮辱,根本不是我自己掙脫的,是方大俠救了我,王子淵也是他殺的……」許天威急道:「別管這些,快說他釘著天南三煞幹嘛?」路金花囁嚅地道:「我也不清楚,他留袷我一封信,告訴我不要聲張,天南三煞那邊由他負責。」說著把密藏在身邊的信柬掏了出來,眾人湊在一起,看了一遍後,許天威頓足長嘆道:「完了完了!這一下全完了,惠文藏珍將永遠埋在地下,誰也得不到了。」
柳文佩覺得也有道理,於是自己保管了一張,給卜上清保管一張,柳依娘則保管那最重要的一張。三張圖分開後,體積縮小了,可以隨意摺疊,和*圖*書藏在任何地方,他們才分別就寢,一覺睡醒,準備啟程時,卻發現路金花失蹤了,房門還是內閂著,只有窗子虛掩,房中沒有打鬥的痕跡,被褥曾經睡過又摺好了。這證明她不是被人擄劫的,她的馬也不見了,馬欄中留著不少撕碎的布片,那是用來包住馬蹄,使牠不發出聲響,也證明路金花是自己離開的,否則不需要如此費事,但她為什麼要一個人悄悄離開呢?走時連字條都不留一個,這使柳林四聖百思莫解。
柳依娘問道:「四哥!你跟四嫂能一字一句談天嗎?」歐陽不凋微帶惆悵地道:「怎麼不能,有時我們整天也說不了兩三個字,就是默默地對坐著對看著,也能過一天。」「那不把人憋死了。」歐陽不凋輕嘆道:「不會的,千言萬語,不必滾到舌尖,對方都知道了,言語反覺多餘了。」卜上清半是玩笑,半是惑慨地道:「想不到其中還有如此韻味,我們這一生是無緣領略了,路金花既是跟著意中人走了,我們也別耽誤時間,趕快追上去吧!」大家備好馬,結帳啟程,仍是由柳文佩在前循蹄跡追蹤,出鎮之後,發現了一件怪事,路金花的黑馬在三十幾丈外就與另一騎會合了,在啟程前,他們似在會合處交談良久,因為夜來微雪,從腳印上可以看得出來。可是他們所去的方向,卻是往東南而去,柳文佩愕然地道:「這兩個人鬧的什麼鬼,怎麼往這個方向走了?」
小姑娘回頭一看,果然柳文佩等人也牽馬欲行,唯恐把她丟下了,才氣呼呼地回來道:「爺爺,您也不管大哥,看他欺負我。」歐陽不凋笑道:「你們這三個我誰也管不了,何況妳大哥的話也不錯,妳這樣野法,誰敢要妳呢,只有找個倒踏門的女婿,由著妳欺負去。」小姑娘賭氣不說話了,四個老的相視大笑,牽馬登鞍,直往東南而行,追出將近五十里,卻見路金花一個人癡立道旁,眼中滴著一連串的淚水,柳依娘連忙追上去問道:「金花,妳怎麼了,是誰欺負了妳?」路金花擦擦眼淚,苦笑一聲道:「沒有人,柳姑姑,你們怎麼來了?我正想回頭追你們去,藏珍地不在四川。」「我們知道,是黃山始信峰。」「你們怎麼知道的?」「今天找不到妳,我們從蹄跡上看出妳走向這條路,覺得很奇怪,跟著再把藏珍圖研究一下……」「你們知道了就好,天南三煞下去沒多久,我們是追上去,還是等到了始信峰再找他們?」
柳依娘剛才如果趁勢進招,倒真是可以把雲初飄一劍刺個對穿,以她心狠手辣的個性來說,也很少對敵人如此寬大的,可惜她過分關心歐陽樂群,竟忘了這回事,聽見歐陽樂群提起,心中微感後悔,口中卻笑道:「柳林四聖是什麼身分,焉能效鼠輩行徑,在背後出招?」良機已失,她樂得大方,順口將雲初飄罵上一句。雲初飄既受了傷,那裡還能聽得下這種話?從桌上一躍而下,厲聲吼道:「柳老婆子,雲大爺是鼠輩,妳是什麼?」揚劍又要衝去,雲九迴將他叫住了:「大哥!你的那套戰法已經被人瞧破了,何苦再去上當?還是歇下來,先把傷口血止上一止。」雲初讓那裡肯聽,狂吼道:「止個屁血,老子非把這一老一少劈成四片不可。」雲九迴冷冷地道:「戰局已啟,雲台九劍有生以來從沒有吃過這種虧,今天如果不擺平這幾人,咱們也甭想在江湖上混了,可是憑你這股蠻勁行嗎?」
柳依娘忙附耳低聲告訴她哥哥,柳文佩笑道:「很好,藏東西就是要如此,越是寶貴的東西越應該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才會不引人注意,真圖既然沒有丟,我們還值得為它奔波一次,否則我真想摘下四聖的招牌,閉門藏羞去了,雲台九劍雖是後起之秀,卻真的不可輕視!」柳依娘道:「他們發現圖是假的,一定還會再來的!」許天威道:「藏珍圖的真偽要等識者的辨別才知道,等他們跟公孫夢龍會合後,我們也差不多趕到地頭了!」「不會這麼快吧,公孫夢龍走在我們前面沒多遠!」許天威苦笑一聲道:「他們也許會很快會合,但我猜想雲台九劍不至於把圖交給他辨識,因為他們也要防一手,最大的可能是會同大內一起去挖掘藏珍,偽圖的地點並沒有錯誤,只在藏珍的位置上更改了一處山頭而已!」柳文佩道:「假如公孫夢龍一定要辨認一下呢?」「公孫夢龍沒見過真圖,也無從知道真偽。」
歐陽樂平在樓上大笑道:「九姑奶奶,你的厲害我們全領教過了,只是遺憾妳太小氣,只拿出一隻耳朵,如果再能加上一兩味,我們才嘗得過癮!」雲九迴根本不理他,只朝許天威道:「你怎麼說?」許天威一笑道:「許某闖江湖多年,還沒有聽說輸家向贏家提出條件的,藏珍圖在許某身上,總不能為了可憐你們就施捨你們吧!這叫許某從何說起呢?」雲九迴冷冷地道:「你得意好了,馬上就該可憐自己了,為了一幅藏珍圖,你忍心拖別人下水嗎?」許天威笑道:「柳林四聖與三位小友仗義援手,許某當然萬分感激,他們如果真有危險時,許某自然不惜犧牲以換取他們的平安,但目前尚無此必要吧。」雲九迴哼了一聲道:「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自然會給你一點顏色瞧的,但那時就不會這麼便宜了!」許天威笑笑道:「許某只會保鏢,不懂得生意經,但知道吃虧就是佔便宜,妳劃出道兒好了。」
柳文佩道:「我們即使找到地頭,最多阻止三煞動手,絕不會去動藏珍,等左良玉的人來了再說,所以叫左良玉不必誤會,我們四個人在他幕中未曾想求聞達,離開他後,粗菜淡飯過得很愉快,絕不想發橫財!」許天威知道他是說氣話,只得乾笑不做聲,為了爭取時間,他們不敢稍歇,許天威也扶創出門,他斷手之處,已由路金花為之包紮妥當,好在歐陽家的小孩子都懂得一點醫理,許天威自己也深諳療傷之法,倒是不必操心!許天威與柳依娘拍拍馬包,表示知道藏珍圖在內了,卻又低聲道:「許兄,一定是巫山不會錯吧,假如地方不對,一謬千里,那可誤事了。」「錯不了,我取回藏珍圖已經看了一遍,還註著神女峰的字樣,大地方是不會更改了,但是不是神女峰卻很難說了,因為張九蔭交圖之際是密封的,我為了避嫌,只做了個暗記,沒有看一下,否則就不必費事了……」
瞭解到這一種狀況,柳依娘必須小心應付,每一劍都是以實化虛,勁貫劍身而不集中,雙劍一接觸就化成黏勁,將對方的勁力完全抖散,以免為其利用。辦法是用對了,卻與柳依娘的震天劍法不合,她是一種純剛之勁,完全講究磅的氣勢而克敵,這樣一來,不僅本身的威力無從發揮,應付得還十分吃力,看來雲台九劍對他們這一邊的虛實十分清楚,才使出這一著來。因此鬥了幾招後,柳依娘發覺情況很不利,連忙大聲叫道:「把圈子拉大,離得越遠越好,別靠近我。」這是唯一辦法,只有把別人隔遠,才能使雲初飄的借力戰法失效。她也可以全力反擊。可是雲氏兄弟對這種戰法早有默契,還站好了位置,根本不讓對手有離開的機會,柳依娘連叫了兩聲,另外四人說什麼也撈不到這種機會,柳依娘怒喝道:「你們真串郾!」雲初飄冷笑道:「怎麼叫卑鄙呢?我們不是規規矩矩,五個對五個鬥著嗎?又沒有倚多為勝。」
這個發現使得他們愕然相顧,半晌說不出話來,柳文佩長嘆道:「這個錯誤太大了,幸虧依娘一言點出,否則大夥兒趕到巫山空忙一場不說,左良玉以為我們先將藏珍起了出來自己昧下了。」卜上清道:「這要怪許天威,我們跑的地方少,看不出究竟倒也罷了,他的足跡行遍天下,怎麼也會糊里糊塗一口咬定是巫山,我們有了先入為主的成見,自然不往別處去想了,要不是路金花突然離去,從行跡上看出不對,我們說什麼也不會對圖形起了懷疑。」柳文佩將三張圖分而合,合而分地看了幾遍,才長嘆一聲道:「不能怪許天威,實在是製圖的人太精明了,而竄改的人尤為高明,才把許天威給唬住了,不僅是他,相信圖樣送到左良玉那兒,他們也看不出究竟來。」「何以見得呢?左良玉是治軍的,輿圖的資料揭齊全,一對照之下,自然就知道位置不對了。」
許天威被路金花封住穴道止血,同時也在人中處撳了一下,救醒過來,歐陽樂平瑟縮地過來道:「許爺爺,都是我不好,您其實大可不必為我如此的。」歐陽不凋突地一掌拍下,幸得卜上清擋住了,道:「老四,你何必怪孩子呢,他已經盡了力了。」歐陽不凋怒道:「這畜生如果不逞能,怎捨落在人家手中,他既然現了原形,就該趕緊過去會合。」卜上清苦笑道:「怪得了他嗎?你們兩個老的都在樓上,雲九迴過來時,你們為什麼不擋一下。」歐陽不凋輕嘆道:「我們不能出來,因為我們必須防備這一種殺人利器,雲台九劍有兩個人能使這暗器,但從沒有人知是那兩個,那是他們在萬不得已時才使用,但一經使用後,就不留一個活口,十年前武林第一大劍派華山派與九劍交惡,盡出門中高手圍攻九劍,結果全部喪生在這種暗器之下,華山派因此一蹶不振,我們打聽得雲台九劍出馬時,就注意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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