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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劍

作者:司馬紫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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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鋌而走險

第十七章 鋌而走險

柳依娘目光一掃,笑道:「後面只來了四位,還有一位是不是拉肚子去了?」孫三山「哼」了一聲,沒辦法,只得一揮手道:「林彪!去看看周得勝為什麼還不來,催他一下,快!」一名大漢應聲疾奔道觀後面而去,不多一會,便領著一名瘦長漢子回來,孫三山掉頭對柳依娘道:「這一下可以動身了吧?」柳依娘含笑頷首道:「孫護衛先請。」孫三山也不客氣,一揮手,九名大漢當先開路,他卻陪著柳依娘和歐陽不凋,各展輕功身法,隨後飛馳……一行人影,瞬即消失在黑暗的山野裡!
孫三山也不理會歐陽不凋的嘲笑,自顧目不轉睛的盯在歐陽樂平身上,口中不斷地喃喃自語道:「奇怪!奇怪!這個娃娃……」忽的臉色一變,失聲叫道:「是他們!」話一出口,人已縱身而起,同時大喝道:「快撤退,回去報告說『柳林四聖』埋伏截擊。」那四名大漢一聽,立時採取行動,嗖嗖嗖嗖四個人分朝四個方向倒掠而起,疾逾閃電的飛縱而逃。歐陽樂平弟兄猛喝一聲:「那裡逃!」雙雙縱身分頭疾追,喝聲尚在空中激盪,已然分別截住了一個!另兩名大漢心頭大喜,以為這條命必可逃脫了,那知——眼前人影一晃,同時感覺一股無形的奇強潛力猛撞過來,兩人如受千斤錘一擊,齊齊悶吼半聲,「砰砰」兩聲!同時被震得倒飛回來,跌落在原地,撒手歸西。
歐陽不凋見柳依娘到暗間裡轉了一轉,出來就說了一段謊話,不由心裡一怔,但也很明白她這樣說一定是另有含意的,於是也跟著信口胡扯道:「孫護衛未免說的太嚴重了!誰不知道錢兩儀錢護衛的醫道如神,小孫女跟許老弟的門人無論害了什麼病都不要緊的。」孫三山一聽,這兩個老傢伙竟然有撒賴的意思,不由著急起來,冷冷哼了一聲,神色凝重的道:「固然錢二哥的醫道是不錯,但正如二姑娘剛才說的,兩個女孩子在軍營裡是很不方便的,所以兄弟還是希望諸位去接她們回來的好。」柳依娘故作沉吟的道:「話是不錯,唔!這樣吧!請孫護衛坦白的說,你們遠來黃山地區安營紮寨究竟是公事還是私事?」孫三山想想道:「二姑娘的話,兄弟不十分明白,請……」
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在那小道觀裡,「柳林四聖」沒有留下他的緣故了,因為那時他帶去的九名手下是在觀外守候,不易一網打盡,萬一走脫了一個,那麼,路金花和歐陽樂貞這兩個人質就慘了!柳依娘在跟隨孫三山離開道觀之際,在暗間裡交代許天威的也是這一點,她教許天威他們跟蹤追來找小道趕到前面,先命歐陽樂平弟兄出來打頭陣,以免孫三山警覺情況不妙而下令九名手下分散逃逸,那就無法一網打盡了。總之,只要逃脫一個,後果都不堪設想!孫三山既然想通了對方非要一網打盡的意圖之後,也就把心一橫,「嗆」地撤出長劍,厲喝道:「你們一起上吧!太爺統統都接下了。」柳文佩上前兩步,抱拳笑道:「孫護衛久違了!老同事嘛,有話好好商量,何必橫眉豎眼的呢?」孫三山怒道:「你們已存了一網打盡之心,還有什麼好商量的?」柳文佩笑道:「一網打盡固然是不錯,但並非一定要你孫護衛的命呀!閣下又何必窮緊張呢?」孫三山「哼」了一聲道:「想要我的命可不簡單,何況還有兩個賤婢墊背,太爺根本就不在乎。」柳文佩笑道:「這一點你孫護衛就弄錯了,目下黃山地區是群雄畢至,龍蛇混集,只要你閣下跟九名部屬說不出來,誰知道是我們『柳林四聖』幹的?錢兩儀既然不知,當然就不會對兩個女孩子怎樣,這道理孫護衛應該明白的。」孫三山「嘿」了一聲,默然無語。
兩姐妹直急得渾身大汗,也不知過了多久,蕭翠仙忽地一蹦而起,口中不由驚「咦」了一聲。「軟穴」和「啞穴」竟然突地給她掙開了!緊接著蕭桃紅也跳起身來,怔怔地站在床上,張口結舌地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兩人趕忙定了定心神,默運真氣在體內運行了一週,覺得經脈暢通並無絲毫異狀,這才完全放下心來,雙雙竄出屋外,凝目四下打量…小道觀內外到處靜悄悄地看不見半個人影,許天威等人已不知去向。蕭桃紅急道:「姐姐!怎麼辦?」蕭翠仙略一沉吟,道:「奇怪!那兩個賤婢分明被我們關在密室裡的,怎會逃得出來呢?莫非那個什麼孫護衛是吹牛的不成?」蕭桃紅皺眉道:「那個姓孫的是何來路,姐姐可猜得出來嗎?」蕭翠仙想想道:「根據他們的談話看來,極可能是左良玉那兒來的,不然的話,絕不會跟『柳林四聖』如此熟悉,何況那姓柳的老虔婆曾說過什麼『柳林四聖』此生不再踏入左軍營地一步的話呢!」
柳依娘又開口了,她笑笑說道:「其實我是真的為了他們好,如果他們不走,等一下老大他們回來了,萬一發現了他們,當然,孫護衛在這兒的話是不會有問題的,但孫護衛不在那就問題大了。」孫三山一聽,她的話中顯然含有恫嚇的意思,但想想也是實情,憑他手下那五塊料,怎逃得過柳林四聖的耳目,更談不上動手了。他心念電轉之下,只好接受柳依娘的建議,對著道觀後面,撮唇發出一聲尖銳的胡哨。柳依娘傾耳聽了一下,這才微微頷首,摧手笑道:「謝謝!孫護衛先請。」一行三人出了竹籬門,孫三山一舉手,兩邊暗影裡立時躍出四條人影,疾奔過來,轉角處也有四條人影飛掠而至,眨眼工夫就到了孫三山面前,一字排開。
話聲甫落,前面的暗影裡突地響起一陣「嘿嘿嘿嘿」的怪笑!笑聲尖銳刺耳,令人聞之毛骨悚然!在前頭開路的九名大漢聞聲一驚,不約而同霍地停步,排開陣勢,個個定睛四下搜視……孫三山一掠上前,沉聲道:「什麼事?」一名大漢躬身行禮道:「只是一陣怪笑聲,尚未看到人現身。」孫三山一皺眉道:「不要理他,戒備著繼續前進。」那大漢應了聲「是」,一揮手,同著八名大漢就要邁步……「嘿嘿嘿嘿!」那怪笑之聲又從黑暗中傳來,隨著只聽一個尖尖的嗓子喝道:「此路是我太爺開,此樹是我太爺栽,有人從此過,得留下買路財。」喝聲一落,黑暗中飛出兩條人影,迎面冉冉而來。
孫三山獰笑道:「沒有的事,兄弟訓練出來的人可不是膿包,二姑娘等著瞧好了。」說完,轉對那六名大漢喝道:「擺六合刀陣圍上。」那六名大漢齊齊應了一聲,刀光陣閃,腳下遊走如飛,幾個交叉變換方位,突地風雷之聲大作,彷彿平地之間湧起了一座刀山,以雷霆萬鈞之勢從四面八方朝歐陽樂平兄弟壓去。歐陽樂平、樂群兩弟兄終是缺少臨敵經驗,尤其是應付這種聯手合擊的陣勢更是m.hetubook•com.com未曾見過,此刻陷身陣中,但見上下四方都是耀眼的刀光,根本就瞧不見敵人的影子,一時間都不禁慌了手腳。無可奈何之下,兩小弟兄只好拚命揮舞著兵刃,在身外佈成一個光球,嚴密地守住每一個方位……
孫三山冷冷道:「二姑娘說的很有道理,只是路小姐沒有把諸位的住址說得十分詳細,兄弟不便帶著她們在山區裡瞎摸,另外還有個原因,她們大概是因為很餓的關係,吃得太急太多了,以致害了肚子,走不動,所以錢二哥才派兄弟來拜望諸位並請四先生和許鏢頭去一趟的。」話說到此地就很明顯了,對方採取的手段,與東廠的爪牙是如出一轍,都打的一個算盤。柳依娘心念一轉,計上心來,倏然站起身道:「老西陪孫護衛聊聊,我暫時失陪一下。」孫三山以人質在手,根本不懼柳林四聖玩什麼花樣,一見柳依娘要離開,只是淡淡一笑,微微欠身道:「二姑娘有事請便,兄弟跟四先生談談也是一樣。」
蕭桃紅失驚道:「如果真的是左良玉派了大軍來爭奪藏珍,豈不是糟了?」蕭翠仙搖頭笑道:「那倒不會,妳沒聽那姓孫的說是私事嗎?依我看來,十成是左良玉的部下見財起意,私下裡帶了人馬開到黃山地區來,打算發這筆橫財是真。」蕭桃紅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是去追蹤他們,還是趕回去報信?」蕭翠仙想想道:「現在的『柳林四聖』已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因為照他們跟那姓孫的談話看來,他們的確是不知道『天南三煞』的下落,盯著他們也是白費時間,如果要追蹤的話,以我們倆的能耐,追上了反而凶多吉少,我看……還是趕快回去報知田師兄比較妥當。」蕭桃紅想想也對,就點頭道:「事不宜遲,趁許老狗他們追人去了,我們趕快走吧!」說著,轉身邁步往竹籬外奔去,蕭翠仙在後面跟上,笑道:「剛才摸進來的人不知是些什麼人,怎的沒聽見他們說話?妳可猜得出來嗎?」蕭桃紅搖頭道:「誰猜得到是些什麼人,總之不會是咱們的人就是了。」說話之間,二人已出了竹籬門,站在門外略為辨別了一下方向,齊展身形,如飛而去……卜上清在屋頂上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冷笑一聲,長身而起,飛掠出竹籬,展開絕頂輕功,緊跟著二女的後面,悄然追去……
蕭翠仙和蕭桃紅兩人糊里糊塗的睡著了,又糊里糊塗的醒來了,恰好將堂屋裡的賓主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接著又糊里糊塗的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又倏然被許天威的大喝聲驚醒了。她們從許天威的叱喝聲中,猜出柳依娘等人必然是已隨著那個什麼孫護衛去了,只留下許天威和兩個小的看家,此刻正有強敵入侵,雙方打起來了……只奇怪那些入侵之人個個都是啞巴,打了半天並無一人開口,不知是什麼來路?當然,在她們的希望中,來的最好是東廠的人馬。兩姐妹正在亂猜,許天威已將歐陽樂平弟兄叫出去助陣,不多一會,入侵的人似乎不敵逃走了,許天威等人追趕的呼喝聲很快就遠去了。這座小道觀裡,此時只剩下她們姐妹倆了,要想逃走的話,該是多麼好的機會,但可惜的是穴道仍被制住,動彈不得,也叫不出聲音來。
柳依娘卻接口道:「你們的營地在什麼地方?」孫三山搖了搖頭道:「在什麼地方兄弟也說不出來,諸位去了就曉得了。」柳依娘略一沉吟,咬牙道:「好吧!我跟老四同你去走一趟就是。」孫三山搖頭道:「錢二哥的意思是請賢昆仲和許鏢頭一齊去談談。」柳依娘道:「你孫護衛是怕我和老四作不了主?」孫三山搖頭道:「那倒不是,錢二哥認為大家的事該由大家決定比較好。」歐陽不凋哼了一聲,沉聲道:「好吧!你就在這兒等好了,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須防夜長夢多,萬一事情發生了變化,我們可不負任何責任。」孫三山想想這話也對,那柳老大卜老三和許天威不在屋中,說不定就是跟蹤天南三煞去了,萬一讓他們先得了手,那時再談條件就晚了。
眾人的前腳剛走,堂屋裡人影一晃,竄出了許天威,屋頂上柳文佩與卜上清飄身而下,三人交頭接耳地說了幾句,卜上清連連點頭,身形一掠,又飛上屋頂去了。許天威突然大喝一聲:「見不得人的鼠輩那裡逃!」柳文佩故意放重了腳步在院子裡急速地一連幾個縱躍,許天威兩隻假手猛地互相一敲發出「噹」的一聲暴響!許天威腳步重重的踉蹌了兩下,大喝道:「鼠輩們竟敢倚多為勝,看掌!」喝聲中一雙假手連連互擊,發出一陣「噹噹錚錚」的金鐵交鳴之聲,再加上腳步雜沓,倒真的像是一場激烈的搏鬥一般。許天威又大喝道:「賊人們扎手,小平小群快出來!」歐陽樂平跟歐陽樂群應聲飛掠出來,老老少少四個人就在院子裡一陣蹦蹦跳跳的,似乎打得更熱鬧了。半晌,許天威大喝道:「惡賊休走,留下命來。」他一面喝叫,人已飛縱出竹籬,歐陽樂平弟兄也眼看大呼小叫的飛出籬外,柳文佩撚鬚一笑,也晃動身形,隨後追出。老少的呼喝聲逐漸去遠,瞬即消失在黑暗的山野裡。
歐陽不凋和柳依娘對望了一眼,心中俱是一般的想法,那就是一個「怪」字!柳依娘想想道:「請問孫護衛,她們除了說我們來遊黃山之外,不知還說了些什麼?」孫三山想想道:「四先生的令孫女倒沒有說什麼,就是那位許鏢頭的高足說得多些,大概是關於這次許鏢頭所保的鏢貨被劫以及左帥拒謝藏珍的事吧,兄弟站得遠,沒有完全聽見。」歐陽不凋抓了抓腦袋道:「這就怪了,這兩個丫頭是一直擺在家裡沒有帶出來的呀!怎會跑到這山區來呢?孫護衛可不可以說得詳細一些?」孫三山冷冷道:「當然可以。」於是,將如何制住路金花和歐陽樂貞,如何在大營中為她們解開穴道,路金花如何在進食後說出了此行的經過……孫三山只說到二女起身告辭就不再往下說了。
這個道理,在他認出了歐陽樂平手中的蟠龍棒而聯想到兩小的來歷之時就已想到了,所以才會下令火速撤退,不過仍然沒有脫漏一個。柳文佩見孫三山沒有開口,於是神色一整,又道:「孫護衛!咱們同事多年,你應知我們都不是嗜殺之人,除非是逼不得已才下手,因此……」孫三山突然「哼」了一聲,截口道:「大先生口口聲聲說不要我的命,到底想要什麼?」柳文佩微笑道:「只想聽你一句話。」孫三山冷冷道:「什麼話那樣要緊?」柳文佩道:「當然要緊得很,不然的話,也就不會拿你的命來換了。」孫三山想想道:「如果我說出來了,是不是可以拍腿走路?」柳文佩搖頭笑道:「這就很抱歉了。m.hetubook.com.com」孫三山「哼」了一聲道:「失去自由,生不如死,我可不幹!」柳文佩正色道:「我們並不是要關你一輩子,只等爭奪藏珍的事情了結之後,就恢復你的自由。」
那孫三山方自縱起下令撤退,人還沒有飛出兩丈,耳聽一聲沉喝:「退回去!」眼前人影突閃,柳依娘已迎面飛來,隨著喝聲一掌推出。孫三山怒喝一聲:「不見得!」凌空發掌,雙掌運足全力,猛然朝柳依娘擊去!「砰」的一聲暴響,兩股內家劈空掌力一接之下,空中彷彿起了一個悶雷,潛勁四蕩,狂風大作!孫三山祗覺雙肘一陣酸麻,身子被柳依娘的掌力震得倒飛尋丈,墜落地上,踉蹌了一步才得站穩。柳依娘的身子在空中也被震得頓了一頓,倒退了幾尺,這才迅疾飄落地上,深深地吸了口氣,微笑道:「孫護衛!你就乖乖的認了吧!」孫三山一面調和呼吸,運氣行功,一面目光四下一掃,不由心頭一緊,暗叫一聲:「完了!」只見帶來的九名大漢,已然一個不少的躺在地上,那兩個少年陪著兩個老者大踏步走了過來,認得乃是沒有見到面的許天威和柳文佩。歐陽不凋則悠然站在他的背後,堵住了退路。六比一孫三山當然是非叫「完蛋」不可了!
孫三山行近屋前,在階下停步,傾聽了一下,這才拾級升階舉手在門上輕輕扣了兩下,冷冷道:「四先生!兄弟孫三山請見。」屋裡歐陽不凋依然是那句話:「門沒有上閂,請進。」說話的聲調並沒有顯出驚奇或意外,顯然已從窗縫中看清楚了來人是誰了。孫三山說了聲「謝謝」,輕輕推開房門,跨進屋中。堂屋中只有歐陽不凋跟柳依娘二人,許天威和歐陽樂平弟兄則躲到暗間裡去了。這樣佈置,一方面是不會讓人家一下子就摸清了底細,另一方面,可以預防來人有什麼別的花樣時可以互相策應。孫三山發現屋中只有柳依娘和歐陽不凋,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過來,一揖到地說:「二姑娘、四先生好!」柳依娘欠了欠身,笑道:「孫護衛好!」歐陽不凋站起身來,拱手還禮道:「孫護衛好!」伸手一讓,笑道:「請隨便坐,客居不便,簡慢得很,請孫護衛海涵。」
柳文佩也開了口,低聲道:「老四!你在這地區裡有老朋友?」歐陽不凋搖頭低低的道:「沒有,就算有也不會這樣稱呼的。」柳依娘輕輕一拍桌子,似乎想起了什麼,低聲道:「莫非是……」話剛出口,卻倏地運指如風,閃電般制住了蕭翠仙姐妹的睡穴,朝歐陽樂平弟兄一擺頭,道:「把她們收到暗間裡去藏好。」歐陽樂平弟兄依言分別抱起蕭翠仙姐妹,送進右首的暗間裡去了。許天威詫道:「柳女俠為什麼要這樣呢?」柳依娘低聲道:「我忽然想起來了,只有在左帥幕中的人才會這樣稱呼,所以不能讓這兩個丫頭曉得。」歐陽不凋皺眉道:「這就奇怪了,是誰來找我呢?」
歐陽不凋詫道:「我們來遊黃山並未對任何人談起,孫護衛是聽誰說的呢?」孫三山微微一笑道:「是聽令孫女及許鏢頭的高足說的。」此言一出,柳依娘和歐陽不凋以及躲在暗間裡的許天威等人,俱不禁心頭大震!歐陽不凋定了定神,故意表現得毫不在乎地問道:「我記得孫護衛好像從未見過小孫女和許老弟的門人吧?」孫三山冷冷道:「以前兄弟確是不曾見過,但不久之前卻遇上了。」歐陽不凋「哦」了一聲道:「有這等事?不知是在什麼地方遇上的?」孫三山道:「就在咱們駐紮的營地之中。」歐陽不凋惑然道:「孫護衛又怎知是小孫女跟許老弟的門人呢?」孫三山一笑道:「這是她們對錢二哥說的,同時錢二哥也認出了那位許鏢頭的高足,所以兄弟才完全確定的。」
歐陽不凋心中明白她必然是去交代許天威應該辦的事情去了,但口中幻抱歉地笑笑說道:「女人出門總是有些嚕嗦,孫護衛請多包涵。」孫三山哈哈地道:「那裡那裡!兄弟只要能達成任務就行了。」歐陽不凋無話找話說的又問道:「你們的營地離這兒究竟有多遠?」孫三山搖搖頭道:「兄弟來的時候不是走的直線,因此測不出有多遠。」歐陽不凋道:「那麼,方向總曉得吧,不然的話,等一下怎麼個走法?」孫三山哈哈地道:「四先生用不著拿話套話了,老實說,就算讓房間裡的人聽到了也沒用,不是兄弟誇口的話,營地裡就是有千軍萬馬也休想攻得進去,哦!二姑娘出來了,咱們走吧!」
柳依娘、歐陽不凋跟著孫三山,在九條大漢開路之下,奔行於山野之間,由於眾人都有著一身絕頂輕功,雖是夜黑如墨,速度仍然疾如奔馬,絲毫不受地形的影響。約摸走了半個時辰,柳依娘忍不住問道:「孫護衛!你們的營地究竟在什麼地方?」孫三山一邊舉步如飛,一邊冷冷答道:「快了!繞過前面那兩個山嘴就到了。」歐陽不凋道:「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到黃山地區來的?怎麼我們半點都不曉得呢?」孫三山得意地一笑,道:「一支訓練有素的勁旅,行動怎麼會隨便讓人知道?」柳依娘接道:「劇才你說已經曉得『天南三煞』的下落了?」孫三山又是得意地一笑道:「不錯!」歐陽不凋忿然地說道:「其實你們就應該直接去把『天南三煞』圍上,逼他們把藏珍掘出來的。」孫三山冷冷道:「這是錢二哥的意思,四先生最好自己去問他。」
陣外,柳依娘跟歐陽不凋眼看兩小弟兄似乎只能自保,沒有什麼辦法還攻破陣的樣子,心中都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大凡各種聯手合擊的陣法,無非是靠著位置變換得快與互相密切的呼應配合而已,被困在陣中的人弄得眼花撩亂不知所措,但站在陣外來看,卻仍可看得清清楚楚,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緣故。這時,柳依娘見兩小弟兄仍是只守無攻,心中雖然焦急,但表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毫不關心的樣子,冷冷笑道:「孫護衛!貴屬下的這個六合刀陣似乎還沒有練熟呢!怎麼一點作用都沒有?」孫三山獰笑道:「不要急!慢慢的來,這兩個小狗逃不了的。」說著,話聲倏頓,伸手一指,沉聲道:「二位請看!」
歐陽不凋冷冷道:「有個屁用,那份圖早經天南三煞竄改過了,你們應該去找他們才對。」孫三山神色一整道:「咱們也知道這一點,但錢二哥認為麻煩諸位去找他們比較妥當。」歐陽不凋哂然一笑道:「可是我們根本不曉天南三煞在什麼地方,又怎麼個找法?」孫三山微笑道:「不要緊,咱們曉得。」歐陽不凋哼了一聲,沉聲道:「你們既然曉得,為什麼不自己去找?」孫三山笑道:「有諸位代勞,咱們又何必費事呢?」歐陽不凋怒哼了一聲:「卑鄙!和圖書」孫三山奸笑道:「等咱們拿到了藏珍發了財之後,就不會有人說咱們卑鄙了。」歐陽不凋氣得直翻白眼,一時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少年「呸」了一聲道:「兩打一不要臉!給小太爺躺下一個。」說著右手一抖,一條黑忽忽的東西悄沒聲地飛竄而出,朝右邊的那名大漢腳踝上一捲一掀!那名大漢也真聽話,「砰」的一聲,一條龐大的身子橫著仰跌出一丈多遠,跌得頭昏眼花渾身骨節像散了一般爬不起來了。就在這名大漢倒地的同一時間,另一名大漢的鬼頭刀已被那少年掃出的銀光纏住,那少年更不怠慢,身子一閃,欺近了對方,左手一抬、一送,一根烏黑發亮的東西已猛地插入了大漢的胸膛。大漢悶哼了一聲,身子突然一軟,鬼頭刀「噹」的掉在地上。那少年右腿疾飛,將大漢踢出一丈多遠,若無其事地退回原來站立的地方,緩緩把那根烏黑發亮的東西插回腰間。「砰」的一聲,大漢仰跌在地上,胸口上直冒血泡,四肢抽搐了一陣,吁出了最後一口氣,寂然不動了。舉手投足之間,這兩個少年又解決了兩名大漢,這樣一來,剩下的六名大漢才知道剛才的判斷,竟是大錯特錯,這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傢伙,果然是有兩手並非全靠僥倖。
須知,這九名大漢的武功雖然算不上一流高手,但既然能夠跟著孫三山出來辦事的,手底下自然該都不會差到那兒去,他們定過神來,立刻就想出了那名伙伴被宰的原因來了。他們都認為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輕敵躁進,大意失手」八個字!死得真冤!這時候,一聽少年又在叫陣,登時就有兩名大漢不服這口氣,互相一打眼色,雙雙縱身而出,落在兩名少年前面八尺遠處,緩緩撤出腰間的鬼頭刀,在身前立下了門戶,四道眼神,瞬也不瞬地緊緊盯在少年的臉上……那少年眼看他們緊張嚴重的神態,不由「嘆嗤」一笑道:「就憑你兩塊……」話剛出口,那兩名大漢已乘著他失笑疏神的空噴,抓住了這瞬間的機會,兩條身形疾欺而上,兩鬼頭刀驟化「雙龍盤柱」,一左一右夾攻過去。
孫三山道謝落座,連稱豈敢,又寒暄了兩句,這才轉動目光,四下一掃,似乎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只有二位在座,大先生、三先生跟許鏢頭呢?」柳依娘跟歐陽不凋聽得心頭一震!很明顯的,這位孫護衛是早已摸清楚了他們的底才來的,那麼,他是為了什麼而來呢?答案非常簡單,柳依娘跟歐陽不凋都是老江湖了,那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但二人的臉上都是絲毫不露,歐陽不凋淡淡答道:「他們有事出去了,大既很快就會回來的。」話聲微頓,眼望著孫三山,含笑道:「一別多年,袍澤之間久疏音問,孫護衛諒必較前更為得意了吧?趙護衛他們三位還好嗎?」孫三山冷冷地道:「還好,他們三位也不錯。」歐陽不凋道:「前些時聽說襄陽之圍已解,左帥正擬揮兵進攻,軍務必定繁忙異常,孫護衛怎還有此閒暇來黃山尋幽探勝?」孫三山乾笑了一聲道:「兄弟那有這般福份,乃是隨著錢二哥率人來此地訓練山地作戰的……」話聲微頓,接道:「聽說諸位遊屐將履始信峰,寄寓在這道觀中,錢二哥對諸位懷念甚殷,故命兄弟夤夜造訪,代致問候之意。」
想到了這一點,孫三山暗裡也同意了,但口中卻道:「二姑娘跟四先生去是可以,但二位如有任何承諾,那就是等於代表諸位全體的了,二位必須先考慮一下。」柳依娘沉聲道:「我們柳林四聖四位一體,無論那一個說的話就等於四個人的意思,這點你孫護衛儘管放心。」孫三山冷峻地說:「好吧!既然二位能負全責,兄弟就陪同二位回去便了。」說著,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柳依娘一擺手道:「孫護衛請稍待,我還要到房裡收拾一下。」孫三山只好重又坐下來,冷冷道:「二姑娘請便。」柳依娘告罪起身,轉入右首的暗間裡去了……
這樣一來,情況果然好轉了一些,但二人心中都十分明白,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時間久了,就算不被對方刀子砍中,也要活活地累死了。歐陽樂群急道:「哥哥!怎麼辦?」歐陽樂平道:「不要著急,讓我想想看……」歐陽樂群已經有些兒氣喘的道:「爺爺他們該出來了,為什麼還不見動靜?」歐陽樂平笑道:「你不要指望爺爺他們了,他們分明是故意整我們的。」歐陽樂群哼了一聲道:「整我們?我們又沒有犯錯,為什麼要整我們呢?」一聲斷喝,左手判官筆疾揮,「錚錚」兩聲金鐵交鳴,震開了兩柄乘著他說話分神的空隙攻入來的鬼頭刀。歐陽樂平道:「這就是磨練啊!哦!有了……」歐陽樂群急道:「有什麼?」歐陽樂平低聲道:「我們就像剛才那樣,裝作說話分神的樣子,引他們乘隙攻進來,那時可不要用硬的接,要用軟鞭或我的蟠龍棒將攻來的兵刃纏住,然後順著兵刃的方向殺去,只要宰掉一兩個就好辦了。」歐陽樂群點了點頭,兩弟兄各自留神等待機會……
孫三山冷笑喝道:「好個不知死活的強盜,竟打起朝廷官軍的主意來了。」另一個尖聲尖氣的嗓音接口喝道:「若然牙崩半個不字!哼!一刀一個土裡埋。」聲落,人也停在九名大漢前面一丈多遠的地方。九名大漢跟孫三山定睛一看,幾幾乎都把肺氣炸了!原來這兩名攔路的強徒,竟是兩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娃娃!這時,有一名大漢已忍不住「呸」的吐了口濃痰,厲喝一聲:「小鬼也敢作怪!太爺送你們回姥姥家。」喝聲中,人已旋風般撲出去,腰間鬼頭刀「嗆」地出鞘,一招「橫掃千軍」,火雜雜地朝那兩個攔路的少年砍掃過去。
歐陽不凋暗暗鬆了口氣道:「她們走了?」「沒有!錢二哥怎肯讓兩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在山區裡瞎闖?萬一又遇上了歹人而吃了虧,怎對得起四先生跟許鏢頭?」柳依娘和歐陽不凋又對望了一眼,心中都已再無疑問,那就是路金花和歐陽樂貞必然是甫離虎口,又入牢籠了。歐陽不凋勉強笑了笑道:「原來還有這許多曲折,這兩個丫頭也太大膽了,多虧是遇到了諸位,否則的話真是不堪設想!改日兄弟要好好謝謝諸位才行。」柳依娘也吁了口氣道:「這一下我們可放心了!」說著,突然一皺眉道:「可是兩個女孩子在軍營裡面也是很不方便的,孫護衛既然好心來告訴我們,何不順便將她們送回來呢?」
孫三山沉思了一陣,緩緩將長劍插回鞘中,抬目道:「好吧!大先生要我說什麼?」柳文佩一字一字地緩緩道:「請問『天南三煞』在什麼地方?」孫三山本以為柳文佩要問的一定是跟兩位姑娘有關的話,沒料到竟是這個,登時不由一怔道:「大先生問這個幹嘛?」柳文佩「https://www•hetubook.com•com呵呵」一笑道:「不曉得他們在什麼地方,怎能拿到藏珍呢?」孫三山又是一怔道:「大先生是打算拿到藏珍之後,拿去交換四先生的令孫女跟許鏢頭的高徒嗎?」柳文佩搖頭笑道:「那可不一定,世間的事千變萬化,誰也無法預先算定的。」孫三山冷笑道:「想不到堂堂『柳林四聖』竟也會為了錢就不顧親人的死活了。」柳文佩笑笑道:「你放心!那兩個女孩子在錢兩儀那裡可說是安如磐石,只要咱們不跟那老狐狸朝相,他就絕不敢動她們一根頭髮的,你還是爽爽快快地說來吧!」孫三山想想道:「他們藏匿的地方,我也說不出是什麼地名。」柳文佩笑道:「不要緊,孫護衛可以帶咱們去找。」孫三山聞言不由心中暗喜道:「哼!你這老滑頭也上當了!」但口中卻故作為難地道:「這個……這個……」柳文佩笑道:「不用這個那個了,你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孫三山無可奈何地吁了口氣道:「好吧!兄弟帶諸位前往就是,但話得先說好,假如諸位被他們發現了而動起手來的話,可要負責兄弟的安全啊!」柳文佩笑道:「那是自然之理,孫護衛不必掛慮。」說著轉對歐陽樂平弟兄吩咐道:「快去看看,把那些不曾斷氣的都收拾了,掘個大坑埋了,咱們好趕路。」歐陽樂平弟兄嘟著嘴應了,到處一看,還有兩名大漢還在掙扎,於是伸手點了他們的死穴,跟著利用大漢們丟在地上的鬼頭刀,找了個土質鬆軟的地方,一陣猛掘,掘了個數尺深的大坑,把九名大漢的屍體連同兵刃都丟到坑裡,推土填平了。柳文佩看著一切弄妥了,這才笑對孫三山道:「孫護衛!請恕老夫得罪了。」話聲一落,也不管孫三山是否同意,右手疾揚,隔空點了他三處穴道。孫三山明知躲也是枉然,乾脆大方地動也不動,讓柳文佩把自己穴道制住,一咬鋼牙,道:「對不起,兄弟要在前面先行了。」說罷,轉身當先疾奔而去……柳文佩等人隨後而行,迅即消失在黑暗的山野之中。
兩個少年屹立不動,直待刀光幾將及體之際,這才倏地往左右一分,身法快逾閃電,那名大漢一刀砍了個空,人卻止不住前衝之勢,竟從兩個少年讓出來的空隙裡直衝而出…一個少年右手一揮,但見銀光一閃,「噗」的一聲,那名剛剛衝了過去的大漢登時頭顱破裂,紅的鮮血、白的腦漿往外一冒,慘叫了半聲,「砰」的仆倒在一丈多遠的地上,一命嗚呼!少年這一招斃敵的手法,乾淨俐落至極,竟連孫三山也看不出來究竟用的什麼兵器?施展的是什麼招式?另外的八名大漢,更是目瞪口呆莫名其妙了!兩個少年身子一晃,又併肩站在一起,那出手殺人的少年尖聲喝道:「還有那個要先去報到的趕快出來!」
談話之際,那扇已經被推開了一半的木門就停止不動了,直到話聲一落,又過了半晌才繼續移動,大門啟開了。門框當中站著一條修偉的人影,腰懸長劍,右手按在劍把上,兩道冷電般的眼神正緩緩左右移動,打量著這座小道觀……半晌,這條人影開始邁動腳步,跨進院門,順著石砌的小徑朝「柳林四聖」他們居住的房舍走去。在由窗紙外映的微弱燈光之下,這條人影漸行漸近,形貌漸漸可以分辨了,只看得隱伏在屋頂上的柳文佩與卜上清心頭一震,俱不由暗叫一聲:「奇怪!他來幹什麼?」這條人影,正是奉了錢兩儀之命,前來找「柳林四聖」去開談判的「毒爪狼」孫三山!柳文佩與卜上清曾在左良玉軍中作幕,當然認得這位在左帥座前名列第三的特等護衛了。
這時,那冷硬的聲音又傳了進來,而且也提高了一些:「請問四先生在嗎?」此際,柳文佩和卜上清也認為柳依娘的判斷是對的,四人又互相看了一眼,已然取得了默契。歐陽不凋轉臉朝著門外沉聲道:「竹籬的門沒有閂,是那位朋友?請進。」柳文佩與卜上清則雙雙一晃身,從後窗穿出去,各自探手搭著屋簷,一擰腰,齊齊翻上瓦面,隱伏不動。四道斂去了光芒的目光,朝竹籬門那邊掃去……「吱……呀……!」竹籬笆的那扇木門緩緩推開了,適時,屋中又傳出了歐陽不凋的聲音,緩緩說道:「很抱歉!兄弟這兒地方不寬,只能招待一位朋友,餘下的幾位只好委屈一下,暫時在竹籬外面休息了。」
歐陽不凋「哼」了一聲,道:「我才懶得去問他呢,反正黃山地區目下龍蛇畢集,想打這筆藏珍主意的人多得很,你們的如意算盤恐怕打不通。」孫三山冷冷道:「咱們這算盤打不打得通,那就得看諸位了。」歐陽不凋「呸」的一聲道:「我們又不是三頭六臂,有什麼好看?」孫三山冷笑道:「有諸位去打頭陣,總比咱們直接出面的好,這就叫做『驅虎吞狼』之計,四先生該比兄弟明白得多。」歐陽不凋氣呼呼的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不打算直接出面,哼哼!恐怕有人卻會直接找上你們咧!」孫三山冷冷道:「這個四先生請放心,只要咱們不公開參加奪寶,就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官軍,誰又有這樣大的膽子,敢找官軍的麻煩?除非是不想活了!」
歐陽樂平弟兄一擊得手,乘著前撲之勢各自探手將插在那兩名大漢胸膛上的判官筆拔|出|來,虎吼一聲!雙雙猛地旋身,四手齊揮,「錚錚錚錚」架住了四柄疾攻過來的鬼頭刀。這一切的變化,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而已,六名大漢又去了兩個,六合刀陣自然就擺不成了。柳依娘和歐陽不凋這才放下了緊張的心,歐陽不凋並笑道:「孫護衛六合刀陣不管用,何不再來個四象陣呢?」這時候,那四名大漢猛襲無功,已然抽刀後撤,各佔一方,仍然將歐陽樂平弟兄二人圍在中間,個個眼中冒火,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將兩個小傢伙砍成肉醬才甘心的樣子!歐陽樂平跟歐陽樂群拚鬥了一陣,雖然僥倖得手,但也並不十分好過,兩人都是一般的大汗淋漓,呼吸一陣急促,兩弟兄心知險境尚未過去,趕忙背靠背地調息一下,四道堅定的眼神,緊緊地監視著四方的敵人,準備迎接下一次的劇鬥!
孫三山被人反括了一頓,不禁大為冒火,咬了咬牙,便待把火發作出來,柳依娘卻笑笑道:「孫護衛且慢火沖腦門,趕快想法子照顧你的弟兄吧,否則的話,他們一個也活不成了。」孫三山忙掉頭一看,手下那死剩的六名大漢,正惡狠狠地成半圓形排開,各挺鬼頭刀,朝兩個少年逼過去……他看了一下,又把頭旋過來對柳依娘冷冷說道:「二姑娘請放心,三比一這兩個小狗是死定了。」話聲甫落,那邊的叱喝聲已然大起!那六名大漢這一次抱著以多為勝的打算,小心翼翼地將對方圍了起來,齊聲喝叱之下,各揮兵刃,m•hetubook•com•com往當中一合……歐陽樂平跟歐陽樂群一個揮動蟠龍棒,一個左手判官筆,右手亮銀鞭,展開家傳絕學,奮力迎戰!「錚錚錚錚」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響過之後,六名大漢第一輪攻勢竟然無功,給兩小擋退了。柳依娘笑笑道:「孫護衛的牛皮好像吹炸了吧!」
柳依娘離開座位,轉入了右首的暗間裡去……許天威見她進來,正要開口,柳依娘突然示意噤聲,然後迅速跨到床前,雙手倏揚,解開了蕭翠仙姐妹的睡穴,卻又閃電般制住了她們的軟、啞兩處穴道。她弄妥之後,又示意許天威好生看守,這才轉身走出暗間,回到堂屋坐下,眼望著孫三山,正容說道:「我剛才忽然想起,我們四弟兄姐妹昔年離開軍中之時,曾發誓不再踏入左軍營地一步,如今雖然老四的孫女跟許老弟的門人落在你們手裡,但我們可不好違誓到你們的軍營裡去看她們的。」孫三山一怔,隨即冷然道:「諸位去不去是無所謂,不過那兩個女孩子的體質不怎麼好,害害肚子倒不要緊,萬一轉了旁的病就麻煩了!」
柳依娘、歐陽不凋順著手指的方向定睛望去,只見兩名大漢,肩併著肩地挺刀直直攻進了兩小弟兄的兵刃所展佈的光球裡去……另外的四名大漢分佈在四周,手中鬼頭刀舞得刀光霍霍,只等攻進光球裡去的兩名夥伴將光球搗破一些空隙,四人就立施殺手,一湧而進。柳依娘跟歐陽不凋見狀,心中俱不由大吃一驚,互相看了一眼,就要出手救應……那知——就在這一瞬之間,情勢突變!只見那兩柄攻進光球裡去的鬼頭刀,剛剛攻進了大半截,「嗆郎」一聲巨響,竟然頓住了,緊接著光球一歛,兩小弟兄疾撲而出,雙手左右一揚,打出兩道烏黑光華,直射當面的兩名大漢。那兩名挺刀攻進光球的大漢方自覺得手中的鬼頭刀似乎被什麼東西捲住了,由刀上傳來的阻力極為強大,使得前衝的身形不禁一頓,緊跟著兩道烏黑光華射到,還來不及看清是什麼東西,只覺胸心一涼,渾身的勁力頓時消失殆盡……這兩名大漢拚盡最後一口氣,慘叫了一聲,雙雙仰跌地上,四肢不住發出陣陣輕微的顫抖……
果然,並沒有令他們失望,答案馬上就有了。只聽一個冷硬的聲音在道觀門前傳了進來:「請問四先生在嗎?」「四先生?」許天威朝「柳林四聖」望去,滿臉都是驚訝之色。「柳林四聖」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瞧了一會,最後,柳文佩、柳依娘、卜上清等人的六道眼神,卻一齊落在歐陽不凋的臉上。歐陽不凋抬手抓了抓腦袋,臉上也是滿佈疑雲……歐陽樂平兄弟眼看這五位老人家的神情,不由大為不解,忍不住一齊低聲問道:「爺爺!這是怎麼回事?四先生是誰?」歐陽不凋先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然後右手食指一伸,指著自己的鼻尖。敢情「四先生」就是他!
柳依娘已從暗間裡出來了,她向歐陽不凋遞了個眼色,表示一切都妥當了,口裡卻笑著道:「老四也真是的!孫護衛有職責在身,怎會隨便說出來呢?你不是教他為難嗎?走吧!」說著,對孫三山一引手,含笑道:「孫護衛請!」孫三山也不客氣,當先走出堂屋,身子一轉就要往竹籬笆那邊行去,柳依娘隨後跟到,低叫道:「孫護衛請稍待。」孫三山一皺眉頭,停步轉頭道:「又有什麼事?」柳依娘笑道:「沒什麼。」說時,抬手一指道觀後面,笑道:「在那兒乘涼的人請孫護衛下令他們回去暖和暖和吧,春寒料峭,露天裡蹲著很不好受的。」孫三山眉頭皺得更緊了,一時間還拿不定主意是否該把埋伏在道觀的五名手下撤走……
腳步聲才一入耳,倏然就消失了,是消失在竹籬外面的,顯然來人已停在道觀外面了。卜上清剛剛豎起了右手五個指頭,表示停在外面的人共有五個,忽地又是一陣極為輕微的腳步聲傳入了幾位老的耳中……那是從道觀後面傳來的,只有五位老的覺察到了,四個年輕人卻半點聽不到。卜上清皺了皺眉頭,緩緩舉起了左手,也豎起了五個指頭來。敢情道觀後面,也來了五個人!這五個人也沒有進入道觀,卻倏地分散開了,接著便沒了聲息,大概是埋伏在道觀後面了。歐陽不凋目射厲芒,盯了蕭翠仙一眼!蕭翠仙抿嘴笑了笑,沒有開口,對歐陽不凋射過來的兩道帶著質問性的目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其實她也拿不準到了道觀門前的人,是不是自己這方面的人,因為按照原定計劃,田爾耕是不會派人接應的。但如果不是的話,這來的又是些什麼人呢?是幹什麼來的呢?蕭翠仙姐妹的心中,跟「柳林四聖」等人一樣,也極願立刻就得到答案。
孫三山更是驚怒之餘,禁不住疑雲大起,霍地掉頭,狠狠地朝柳依娘跟歐陽不凋望去……柳依娘和歐陽不凋在兩個少年現身之際,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是歐陽樂平兩小弟兄來了,兩個小的既然敢現身阻路,許天威跟柳文佩就一定在附近不遠了。兩個老的眼看兩個小的一舉手就宰了三名敵人,手法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俱不由老懷大慰!幾乎忍不住要鼓掌喝采。這時見孫三山拿眼望來,柳依娘笑笑道:「望我們幹什麼?難道想要我們幫一把?」歐陽不凋嘿嘿笑道:「我早就說過,在這黃山地區目下是龍蛇畢集,想發這筆橫財的人多的是,人家找的是你,我們是管不了的。」說話的口氣,充滿著幸災樂禍的味道,孫三山聽的重重地「哼」了一聲,凝目沉聲道:「別的話少說,兄弟只想知道,是不是二位預先埋伏在這兒的人?」歐陽不凋笑道:「這就奇了,我們雖然曾經問起過你們的營地在那兒,但你孫護衛並沒有說,嘿!你既沒有說出來,我們怎知你要走那條路?既然不知,又怎能預先裡伏?嘿嘿!孫護衛這話不是問的多餘嗎?」
柳依娘很快的截口道:「很簡單,如果是公事,那就是正式屬於左帥的軍營,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為了兩個女孩子而違背誓言的,如果是私事,那就……」孫三山忙道:「原來如此,二姑娘請放心,絕對是私事。」歐陽不凋哼了一聲,道:「什麼私事值得這般勞師動眾的?」孫三山面有難色道:「私事就是私事,四先生何必問得那麼詳細呢?」歐陽不凋冷冷道:「你不說明白,我們也不會去的。」孫三山哼了一聲,道:「四先生諸位到黃山來幹什麼?難道當真是來尋幽探勝的嗎?咱們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歐陽不凋冷笑道:「原來你們是為了想發財而來的,哼!我看你們要白費心機了。」孫三山冷冷道:「照目前的情勢看來,咱們這番心機並沒有白費呢!」歐陽不凋哈哈地道:「你找我們有個屁用,藏珍又不在我們身上。」孫三山冷笑道:「可是那份藏珍圖是在許鏢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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