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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喬治城的一個酒吧。它的色調是濃淡不十分明顯的紅色、米色和棕色，配上美觀的青銅製的酒吧設備，顯得非常雅緻。顯而易見，這兒還是個同性戀者聚會的場所。洛德走進酒吧時，就有幾個人很感興趣地抬頭看他。

洛德早就注意到，幾碼處的櫃檯前，有個坐在高凳上的年輕人不時朝他們這裡張望。這時又投來一瞥。這次雷德蒙也同看他並笑了一下，把鈔票舉了舉才收起來。那年輕人也回他一笑。洛德頓時感到噁心。

一個侍者走到座前。他的舉止跟雷德蒙的倒像是一對，他直呼後者為「托尼」。洛德要了一杯兌水加冰的杜松子酒。

「我才不管來的是誰呢！」洛德說，「把資料給我看吧。」

「什麼樣的壞話？」

這時洛德才認明了這年輕人。原來他和麥司在同一部門。這部分地說明了：這人為什麼能獲得他兜售的消息。

任何重要藥品的專利期將近期滿時，食品藥物管理局可能會收到至少十幾份各家生產非註冊藥品廠商的「安達」。這些申請與一般的新藥申請一樣，比如費爾丁．羅思關於心得寧的申請，審批很費時間。

「不必了。你不會騙我的。這事太重要了。」

由於上述這些原因，對於某些不老實的知情人來說，這可是天賜良機了。這種人因為了解哪個製藥公司的「安達」即將獲得批准，就可在食品藥物管理局宣布批准前低價買進該公司的股票，等其價錢一漲就拋出，從而在短期內就大撈一www.hetubook.com.com把。

「這話有什麼不對呢？」洛德一邊起身要走，一邊說道，「你就是這種人，難道不是嗎？」

雷德蒙反問一句：「錢帶來了嗎？」

臨出店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托尼．雷德蒙怒目圓睜地盯著他看，氣得眼歪鼻斜，臉色煞白。

「我是食品藥物管理局的醫藥技術員。」雷德蒙主動先說，「我多次見到你出入我們那部門。」

洛德一聲不吭，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裝錢的信封，朝雷德蒙塞去。這年輕人翻開未封口的信封蓋，抽出鈔票擺弄著，兩眼閃光，喜形於色。

洛德正在看信封裡的東西，酒送來了。他邊看資料邊呷了兩口酒。

身在食品藥物管理局又了解機密情報的吉地昂．麥司博士幹的正是這勾當，幹了兩次。洛德手裡拿的影印文件就是證據。它們是：

他把洛德領回火車座，兩人面對面地坐下。雷德蒙已有了一杯飲料。他打了個手勢，問道，「咱們一起喝怎麼樣，博士？」

當天晚些時候，洛德收到公司給的支票，並有一張單據，表明此款已作「特殊差旅費」報銷。

「這地方不錯，是嗎？」雷德蒙等侍者走開後說。「大家認為這是個時髦地方。來的人大都是政府人員和大學師生。」

——股票經紀人「買進」和「賣出」的成交單據，上面顧客的姓名是瑪利艾塔．麥司。洛德已從雷德蒙口裡得知，這人是麥司博士的老處女妹妹。這顯然是麥司為防萬一而找的一個替身，不過這一防範措施並未奏效。

洛德感到納悶。麥司怎麼會蠢得這樣難以置信？蠢得竟以為他這樣幹不會被人抓住；蠢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竟讓與他同姓的人來買賣這些股票；還把作案的證據放在雷德蒙這號人能拿到了去複製的地方！不過，聰明人往往幹出蠢事來。

這樣，凡是重要的藥品，「安達」第一個被批准的製藥公司就比其他競爭者有利得多，利潤可能也相應地多些。如果這公司的股票還是可供買賣的，那麼價格就會猛漲，有時一夜之間就漲一倍。

這研究部主任說：「我需要領兩千塊錢，但不想解釋這筆錢的用途。」

「犯罪」這個詞最重要。正像雷德蒙在初次通話時所斷言的，如果麥司的事一敗露，他幾乎肯定要蹲監獄。

或許還不止。可能麥司還幹過這類勾當，不止這兩樁——這可得對他犯罪的事立案偵查才能揭露出來。

洛德這才放了心。因為西莉亞．喬丹提問題往往咄咄逼人，直指要害，還可能不贊成他打算幹的事。

——兩張吉地昂．麥司的銀行結單，表明在「賣出」單據開出的日期之後不久，他有了大量的存款。

——兩張註明日期，由食品藥物管理局發給賓瓦斯藥品公司和明托製藥公司的「安達」批准單。這兩個公司的名稱同上述經紀人的成交單據上的股票名稱一致。

「你這人我看信得過，」雷德蒙說。他把身旁一個文件包打開，拿出一個馬尼拉紙大信封交給洛德。「東西全在裡面。」

「我不喜歡這種事。」薩姆不同意。接著問道，「這牽不牽涉什麼不光彩的事？」

「你問吧。」

關於吉地昂．麥司博士的情況是清楚的。對此，雷德蒙在電話裡曾概略地提過，而洛德剛看過的資料中提供了詳情。

但是要生產和圖書任何非註冊藥品，先得向食品藥物管理局提出申請並得到批准。即使市場上有這類藥品出售，即使原研製推廣該藥者早已獲得該局批准，也得申請批准。

幾天以前，在費爾丁．羅思總公司，洛德曾去總經理室找薩姆．霍索恩。

洛德用鉛筆在面前的信封上迅速地計算一下，減去他妹妹要去的看來是百分之十的傭金，麥司總共撈到的純進帳約一萬六千元。

「你要是一定想知道，」雷德蒙惡狠狠地尖聲說，「他說我是個下流的同性戀者。」

「晚上好，洛德博士。我叫托尼．雷德蒙。」他狡獪地笑笑。「是我打的電話。」

洛德坐在桌前不作聲，在掂量著事情的前景。

雷德蒙約有二十五六歲；褐色的鬈髮剪得很短；孩兒般的藍眼睛，長長的睫毛，其他方面卻也一表人才。

薩姆不高興地說：「這由我來決定。」接著又讓步了。「好吧，她不會知道的。」

薩姆搖搖頭。「好吧，給你這筆錢。我給。」

雷德蒙欣然應道：「唔，這是你頭一次對我說中聽的話。」他臉上因狡獪的一笑顯出皺紋。

「喂，這些資料你要嗎？我們這買賣是做還是不做？」

薩姆眉毛一揚，洛德緊接著說：「要用它來買情報。我認為公司應該掌握這情報。如果你堅持要我說明用途，我可以詳細告訴你。不過依我看，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十分鐘後，洛德抬起頭來朝桌對面看著，非常勉強地說：「你乾得很細緻！」

洛德剛想問雷德蒙怎麼弄來這些資料的，卻又改變了主意，因為答案不難猜到。多半是，麥司將東西都鎖在局裡的辦公桌抽屜內，也許他覺得這比鎖在家裡要安全些ｈｔｔｐs://ｍ.hetｕｂｏoｋ•ｃom•ｃom。但雷德蒙顯然是個腦子活絡的人，自有辦法趁麥司不在時打開他的抽屜。當然，雷德蒙開始時一定還只是懷疑，但只要無意中聽到一次麥司這方面的電話就足可證實了。

洛德的思路被雷德蒙那不高興的聲音打斷了。

洛德摸了下裝著所買資料的馬尼拉紙信封。「你為什麼對麥司博士來這麼一下子？」

洛德輕聲應了一下，伸手讓對方握了握。他立刻認出這人是食品藥物管理局的雇員，記得另外幾次來華盛頓特區時見過他，只是具體地方已記不清了。

重要藥品一旦專利期滿（通常在專利註冊的十七年後），就有若干小製藥商要求以不註冊的形式生產該藥，以低於原製藥公司的賣價銷售。這樣，生產不註冊藥品的製藥公司就可以賺到數以百萬計的錢。

洛德說：「我自己點飲料。」他不打算搞成一個友好的場面。他到這裡來是辦事的，越早把事辦妥越好。

洛德想了想。「我看這只是不合乎道德——律師可能說成是跡近違法。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們絕不是在竊盜，譬如說竊盜別的公司的機密。」

「你最好點點數。」洛德說。

但是，生產非註冊藥品的公司都很小，上不了紐約證券交易所等大交易所的檯面，其股票在場外的交易市場上買賣。因此，雖然專搞股票交易的人會注意到此類股票中的某一種突然猛漲了，公眾卻大多並不知情。而且，這種股票的行情很少能在日報上或《華爾街日報》上以大字標題刊出。

「你既然給了，」洛德小心翼翼地說，「這事最好盡量少讓別人捲進來。我看也不必讓喬丹太太知道。」

為取得原註冊藥的產銷權，生產非註冊藥品的製藥公司所需履行的這一手續，被稱為「從簡的新藥申請」，簡稱「安達」的音譯。——譯者註〕。和圖書

——兩張吉地昂．麥司已注銷的支票，是付給他妹妹的。支票上的金額與上述經紀人的兩張「買進」單據上的金額完全相同。

雷德蒙高興地說：「我想沒別的事了吧。」

食品藥物管理局內部處理這些「安達」的確切情況，外人一向不甚了了。只知道通常先批准一個，其他的隨後批下，而且往往是一個一個地批，間隔時間有時很長。

洛德不客氣地頭一點，等他講下去。

「我只有一個問題，」洛德說，「有件事我想打聽。」

雷德蒙猶豫了一會兒。「他講了我壞話。」

整個問題涉及美國專利法、非註冊的藥品法及食品藥物管理局的規章。對這三方面的情況，洛德都很熟悉。

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受人品評，覺得頗不自在。他剛產生這種感覺，就有個獨坐在火車座裡的年輕人起身向他走來。

薩姆仍拿不定主意，洛德提醒他說，「剛才我已說過，你如願意聽，我可以告訴你。」

眼前這個叫雷德蒙的人第一次來電話之後，還兩次來電話連繫。一次是談價錢。雷德蒙堅持原來的討價，要兩千元換他聲稱掌握的資料。第二次是安排這次會見，地點是雷德蒙選定的。

洛德離開莫里斯城去華盛頓之前，把支票兌成現金，隨身帶著現金來到了酒吧。這錢裝在信封裡，就在他上衣的口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