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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藥

作者: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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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三

第三部

西莉亞告訴了他,還說:「我不是總夠得上厄普肖心目中的典範人物。我還記得你我在厄瓜多那次吵架,那次爭論。當時你指出我有些方面沒考慮到道德良心。你那話很對。」
她說:「喬丹太太,特迪生前非常敬慕你,他覺得在你手下工作是一種榮耀。他常說,只要你在費爾丁.羅思,這公司就總有一顆良心。」
「我不是要建議什麼。無非是想,遲早有一天,我們肯定會再次碰上那個麥司,如果他給我們添麻煩,我們手裡就有對付他的槍彈。所以我們現在還是什麼也不幹,把事兒留待以後再說。」
一星期來,洛德心裡淨在嘀咕該幹什麼,或者說,該不幹什麼。等碰到薩姆.霍索恩的時候,他還沒有拿定主意呢。
半小時後,薩姆看完這些資料,輕輕吁了一聲,面有難色。接著對研究部主任說:「你很清楚,我們如不立即採取行動,就等於是同謀犯罪。」
「我爭取明天出發。」西莉亞答道。
洛德點點頭。「估計正確。」
她不無懷疑地問:「你難道不認為文森特.洛德更夠格一些嗎?」
回家時由安德魯開車,他對西莉亞說:「多年前,你決定把自己的事業同薩姆拴在一起,如今已完全證明你這決定很有眼光。」
一九七五年初,西莉亞再次晉升。
薩姆一本正經地說:「我了解你,西莉亞,經驗告訴我:可以信賴你的判斷力和直覺。不過,我還是要勸你——無論你多麼喜歡馬丁.彼特.史密斯——你要是覺得你的建議必須狠心冷酷的話,就不妨狠心冷酷!最快你什麼時候可以動身?」
越南的戰事結束了。對不習慣於吃敗仗的美國來說,這是場慘敗。殺戮的悲劇收了場,面前的任務雖說艱鉅,但不那麼血腥殘酷。這就是醫治國家的創傷——自南北戰爭以來,數這次創傷在國民中造成的分歧最劇、造成的痛苦最深。
莉蓮祝完酒後,薩姆含笑說:「有件事西莉亞還不知道,因為我也是今天很晚的時候才見到並簽掉那份報告的。那才是西莉亞真正的升遷。她如今在『走廊層』專用車道上有自己的停車處了。」
安德魯糾正她說:「那時我們兩人都對,因為你也提到一些我做過的和該做而沒有做的事。不過我們倆都不是完人。我倒同意特迪的看法,你就是費爾丁.羅思的良心,在這點上我為你感到自豪,希望你永遠這樣。」
「就科學知識而言,是這樣。但他偏見太深。他本就反對在英國m.hetubook.com.com做研究,哈洛研究所一關掉,就證明了他的正確,所以他忍不住要作此建議的。」
「近來我沒聽到多少……」西莉亞說。
安德魯夫婦對這兩個年輕人的印象不錯。西莉亞想起了往事:也是在這間屋子裡,茱麗葉和莉薩兩個穿著睡衣的小不點兒還相互追逐呢——真像是不久前的事。
洛德此時反倒顧慮全消了。至於理由,他一時理不清楚,只覺得在這種情況下,心裡十分坦然、鎮定。就在剛才幾分鐘的時間裡,他已定下了將要遵循的最佳方案。
薩姆是「走廊層」的使用者之一。他開的那輛銀灰色囉爾斯.本特利轎車每天都停在那兒。身為總經理,他有權乘坐配司機的豪華轎車,但他不幹。
洛德信心十足地說:「因為我們到手的這些資料會有用處的,我們自有辦法來處理它。」
但是,她至今從未參加女權運動。一些新加入這運動的婦女搖唇鼓舌,濫施政治壓力,使她感到難堪。似乎誰要對她們的高談闊論表示異議,哪怕是男人們真誠的不同意見,她們就統統斥之為大男人主義。而且很顯然,不少這樣的婦女本身既一事無成,於是把搞這類活動當成了自己的事業。
「你是指比爾.英格拉姆?」西莉亞笑了。她總記得英格拉姆初次得到她好感的情景——那還是在紐約與四方.布朗廣告公司舉行的會議上。「比爾一直在國際業務部工作,是拉丁美洲那一攤的主任。我過去擔任過這個職務。我們正在考慮提拔他,把他調到藥品銷售部門去。」
茱麗葉.霍索恩也在席上。她已滿十九歲,眼下從大學回家來小住。她已是個漂亮、文靜的年輕女子,看來完全沒有那種嬌生慣養的獨生子女的毛病。陪她的是位瀟灑而有趣的青年。茱麗葉在介紹他的時候說:「我的男朋友,德懷特.古德史密斯。他學法律,將來當律師。」
「別挑逗開車人的情欲,你在分散我的注意力。」安德魯對她說。
「聽說了,」她答道,「塞思.費恩哥爾德告訴我了。」
聽了這話,西莉亞很感動。她回想起十五年前第一次注意到特迪的情景。
晚宴結束前,大家又善意地和西莉亞開了一陣玩笑,說她「雙料的升遷」。
她的新職務是負責藥品銷售的主任,相當於一個分部的副總經理,地位僅次於分管銷售與營業的副總經理之下。對一個從新藥推銷員做起的人來說,這是出色的成就;對和-圖-書婦女來說,就更了不起了。
「即使不為薩姆的心思操心,你的擔子也已夠重了。」安德魯提醒她。
薩姆似乎要說點什麼,卻給洛德搶了先。「到時候,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就由我來辦好啦。」
她向薩姆吐露了這種不安心情,因為薩姆是理解和同情她的。「我第一次聽說蒙泰尼的時候,也有和你一樣的心情,」薩姆承認說,「不過對它進一步了解後,才知道它是療效特好又絕對安全的藥。」他還指出,自從酞胺呱啶酮事件之後,而今已過去了十五年。這期間醫藥方面的研究工作,包括對新藥的科學試驗,取得了長足的進步。而且,一九七五年政府實施的規定遠比五〇年代嚴格。
特迪死前仍舊是門市產品銷售部的經理。他對這個職務相當滿意,幹得很愉快也很出色。他如不死,一年之內就可退休了。西莉亞對特迪的死很悲痛,她以後再也聽不到他生氣勃勃的聲音,見不到他那走路時堅定有力的腳步,也看不到他談興正濃時像彈跳著的球一樣的圓腦袋了。
一個晚上,安德魯和西莉亞在看電視,看完美國軍人終於蒙羞受辱地全部撤出西貢的情景,安德魯預言:「創傷造成的痛苦在我們這一輩子不會完結。對於我們捲入越戰是否正確這一問題,從現在起,兩百年以後歷史學家們還會爭論不休的!」
「你何不親自去那兒看看?」
所謂「走廊層」,是指費爾丁.羅思大樓旁那座車庫和停車場建築的最高一層,專供公司最高層主管使用。他們把車停在這裡後,可方便地穿過一條玻璃走廊,進入對面的主樓,再乘專用電梯,一下子到第十一樓「領導層」。
西莉亞要他放心。她說:「時間雖說還早,我們搞推銷的全體人員也要為這事加緊幹。特別是為了你,塞思,我們更要多努一把力。」
薩姆點點頭:「塞思就是持懷疑態度的一個。出於財務上的考慮,他願意看到哈洛研究所關門了事。董事會裡越來越多的人也會有這種想法。我估計在年會上股東們對這事會提出嚴厲的質問。」他有點不痛快地添了一句,「有時我也覺得讓它關掉算了。」
蒙泰尼用於妊娠初期的孕婦,以消除經常在這時出現的嘔吐、早晨噁心等症狀。西莉亞最初獲悉該藥的作用時心裡頗感不安。她和其他人一樣,對當年孕婦服用酞胺呱啶酮的可怕後果記憶猶新。她還記得她曾深感慶幸,因為她當時回想起在自己兩次妊娠期間,https://www.hetubook.com.com安德魯都堅持不讓她用任何藥。
「麥司也不會喜歡的,」洛德說,「不過,請允許我提醒你一句:是他犯罪,不是我們。」
費恩哥爾德是公司裡的老人馬。他滿頭白髮,精神矍鑠,雖已過了退休之年,但被留用,因為他對公司的財政情況無所不知,且善於在尷尬時刻弄錢應付。過去兩年多來,他和西莉亞已成了朋友,再加上他妻子患關節炎多年,經安德魯治療後病痛頓消,因此兩人的友誼就更深了。
西莉亞很清楚,她這情況並不適用於大多數的企業,也不適用於普通婦女。但是她相信,這情況表明婦女登上企業最高領導層的機會在增多,而且會越來越多,就同一切社會變革那樣,總得有人當先驅。西莉亞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
「是啊,」西莉亞說,接著加了句,「最近我為他擔心。」
「我也這樣想,」洛德說,「可是,不管我們怎麼辦,這事一旦捅開了就很糟。我們就得講清楚這些資料是怎麼到手的。另外,在食品藥物管理局方面,不管誰是誰非,他們都會恨死我們,會永遠記住這筆帳。」
「我想你說得對。喬丹大夫,你一天比一天聰明了!」西莉亞感激地捏了捏丈夫的胳膊。
四月給全世界捎來了大好消息,從小範圍的意義上說,對費爾丁.羅思也是如此。
不過,西莉亞近來注意到一件事:在費爾丁.羅思內部,她是個女人這一點似乎已變得無足輕重了。人們對此已習以為常,現在是以她的工作成績來判斷她的——這也正是她一向希望的。
西莉亞提醒他:「哈洛研究所成立了還不過兩年多一點。而且你本來對馬丁是很信任的。」
薩姆嚇了一跳,說:「你該不是建議……」
「我也非常喜歡特迪。」西莉亞對佐伊說。
西莉亞正為自己的晉升感到高興,插|進了一件令她哀傷的事:特迪.厄普肖在伏案工作時因心臟病發作死了。
這審計人有一天對西莉亞說:「我妻子認為,你丈夫能夠把清水變成瓊漿玉液。現在我比較了解你,對於他妻子也有同樣的看法。」
「我倒是想去,無奈眼下騰不出工夫,所以要你跑一趟。西莉亞,盡快去一趟吧,然後回來向我匯報。」
「聽說你去了華盛頓。我估計這跟我批的那筆錢有關。」薩姆說。
「馬丁曾預言,兩年內至少會取得某種積極的成果,」薩姆回答說,「我們的血本像水一樣地流了出去,何況我還要對董事會和股東m•hetubook.com•com們負責,因此信任有個限度。此外,在書面報告問題上馬丁未免太倔了,他從來不報告他們的工作進展情況。所以我需要有保證:那兒確實有進展,值得繼續辦下去。」
「我什麼也沒聽到,只知道那裡開支了好幾百萬,錢花得像流水似的。這也是我們資金平衡表上情況糟糕的原因之一。我現在告訴你,西莉亞,這兒有不少人,包括董事會裡的一些成員,都在為那英國的玩意兒擔心。你問薩姆去吧。」
薩姆堅持說:「許多事情都起了變化。舉個例子吧:過去有人極力反對在分娩時使用麻醉劑,認為用了有危險,破壞性很大。同樣的道理,供孕婦用的安全的藥物是可以找到也一定找得到的。蒙泰尼只不過正逢其時罷了。」
「那我得去一趟辦公室,把保險櫃裡的資料取來給你看。」
「好啊,姑娘!講到要多努一把力,我們這裡有人正在納悶:大洋彼岸的那些英國人在咱們那研究所裡到底做得怎麼樣?他們是不是在磨洋工,大部分時間都歇在那兒喝喝茶吃吃點心的?」
「我知道,我的話出於私心。」西莉亞說,「不過我想到的只是謝天謝地,戰爭總算在布魯斯到達服役年齡前結束了!」
「那你究竟為什麼要把我們扯進這裡面去呢?」
西莉亞擔任新職之後,直接和薩姆.霍索恩接觸的機會比過去三年少,但薩姆明確表示:她隨時可去見他。「西莉亞,你如見到公司裡有什麼重大的事辦錯了,或者想到某件我們應做而未做的事,我樂於聽聽。」這話是她任總經理特別助理的最後一天薩姆對她說的。當時,西莉亞和安德魯正應邀在霍索恩家晚宴,莉蓮.霍索恩舉杯說:「祝賀你,西莉亞。但從我個人著想,我真不願你升遷,因為你使薩姆省了不少心。而今後我倒要為他多操心了。」
西莉亞笑了起來。「你對我們大家真了解!」
「哎呀,爸爸!」茱麗葉喊了一聲,又對她的朋友說,「那就好比被選進了紐約的名人館一樣。」
「他比從前緊張了,碰上不順心的事就煩得要命。我想這兩種情況同他身負重任有關。不過他有時還一聲不吭,好像有心事又不願告訴人。」
薩姆勉強地點點頭。這時洛德心裡暗自說了一句:說不定兒我還樂意幹哩!
「不錯。看來他的命運之星也選對了。」安德魯說。
薩姆已站了起來,一面在思考洛德剛才的那番話,一面煩躁不安地在室內來回踱著。最後他大聲說:「或許你說得對,可我和_圖_書不喜歡這種事。」
過了一兩個星期,費爾丁.羅思最高層的人們感到萬分喜悅。他們得到消息,蒙泰尼那藥已在法國獲准生產銷售。這就是說,根據費爾丁.羅思醫藥公司與法國吉倫特化學製藥公司達成的協議,美國試驗該藥的工作現在可以開始了。
落葬後,幾個人去了厄普肖的家,西莉亞、安德魯也在內。特迪的妻子佐伊這時才把西莉亞拉到一旁。
過了幾分鐘,他又問:「提起把事業拴在命運之星上,那個把他事業拴在你身上的小夥子怎麼樣啦?」
那時她在沃爾多夫的推銷人員大會上剛發了言,就當眾受到羞辱,被責令離開會場。往外走時,她看到有幾個人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厄普肖就是其中的一個。
公司裡職務較低的人使用層次較低的停車場,然後要乘電梯下到地面,穿過空地,進入主樓後再上樓。
結果並不需要西莉亞去問薩姆,因為幾天後他就把西莉亞找去了。他說:「你也許聽說了吧,因為哈洛建了所,又用了馬丁.彼特.史密斯,我正在受到嚴厲的指責。」
他對薩姆說:「喏,前一段時間我認為這種事可幫助我們的心得寧過關,不過那問題已解決了。但是,還會有別的問題、別的藥品、別的新藥申請需要獲得批准,不能再像心得寧那樣遭到毫無道理的拖延。」
安德魯隨西莉亞和公司的其他人參加了特迪的葬禮,伴送著靈車去基地。這是三月裡一個淒風苦雨的日子,雨下得很大,寒意襲人。送葬的人們撐著被風吹得搖晃的雨傘,在外衣裡瑟縮著。
「我可不會使手腕,要是你以為是在保護我,那就別那麼想!我生性好奇,就想知道。」
「為什麼?」
不久,蒙泰尼對費爾丁.羅思的重要性變得非常突出了。這是公司副總經理兼審計人塞思.費恩哥爾德私下向西莉亞透露的,他說:「公司眼下急需資金,薩姆已向董事會保證,說是蒙泰尼可為我們賺大錢。從今年的資金平衡表來看,咱們這裡眼看要加入靠人施捨度日者的行列了。」
他在繼續議論蒙泰尼時又說:「我已和吉倫特公司管財務的人交談過,那些法國人全都認為這藥會成為他們的一棵搖錢樹。」
安德魯後來問起西莉亞:「厄普肖太太給你講了些什麼?」
他勸西莉亞不要先有成見,等研究了全部資料後再說。西莉亞答應照他說的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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