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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戴維.莫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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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

第六章

「他和他的隊員已經開始尋找屍體。他說,因為牆壁是土坯磚的,地面又是紅磚和瓷磚的,所以,不像木結構房子燒得那麼厲害,這樣尋找起來比較容易。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發現她的任何蹤跡。」
德克爾的心跳加快,直想嘔吐。他腦子裡亂作一團。「可為什麼會……貝絲還活著?她在斜坡上幹什麼?車裡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你看炸彈是怎麼爆炸的?」埃斯珀蘭薩問道。
「噢,我認為這比幫助還要複雜。」桑切斯說。
「全怪我,全是我的錯。」德克爾淚流滿面地說。
這時,有人朝他們走過來,腳步聲很重。德克爾抬起頭來,發現桑切斯停在他們面前。
「什麼?」德克爾有些神志不清。他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到埃斯珀蘭薩的問題上。他告誡自己,一定要集中精力,控制住自己,靠歇斯底里的發作是不可能找到兇手的。「也許是種遙控裝置。」
德克爾的一番話使埃斯珀蘭薩感到一陣不安,他那雙深褐色的眼睛顯得十分憂鬱。他剛要說什麼,另一輛警車,還有一輛消防車鳴著警笛來到現場,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她長得很迷人,約有三十歲出頭,長長的金棕色頭髮,穿一條牛仔褲和一件套衫。她的右臂裹在套衫裡面,像是受了傷。」
埃斯珀蘭薩滿懷希望和圖書地問:「我們找到可以提供幫助的人了嗎?」
德克爾搖了搖頭。這一搖,他的頭更痛了,身體也縮成了一團。
「一位婦女正沿康諾堡小道,也就是這些房子後面低處的一條街尋找她丟失的狗。就在爆炸發生之前,她被一個匆匆忙忙鑽出樹叢走下斜坡的人嚇了一跳。」
「是的,她遇到的那個人也是位女性。」
一位消防人員走過來,摘去寬沿金屬頭盔,露出滿是煙灰的臉。他抹了一把汗水,伸手接過救護人員遞過來的一瓶水,對埃斯珀蘭薩說:「還是沒有受害者的蹤跡。」
「沒什麼。」
他覺得埃斯珀蘭薩用胳膊摟住了他。
埃斯珀蘭薩聳了聳肩膀。「也許如果我們有事不背著他,他也會有事不背著我們的。你掌握了什麼情況?」
「怎麼?」德克爾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體內的腎上腺素猛然增加了許多。「你有什麼話要說?」
德克爾想,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
「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你讓我安排警察去詢問這一地區的人——也許當時有鄰居站在外面,也許有人正好從此兒路過,也許有愛管閒事的人對昨晚發生的事好奇,正好在附近蹓躂,也許有人目睹了爆炸。」
埃斯珀蘭薩看上去更加不安了。
「是那個引爆炸彈的人。」德克爾說,「那位婦女提供www•hetubook.com•com了那人的長相了嗎?」
「一定是有人拿著起爆器守在房子外面,等到適當時機按下按鈕。」德克爾說,「也許有人拿著望遠鏡躲在太陽山上,也許其中的一個人假裝對昨晚的爆炸感興趣,在路上走來走去。」
德克爾覺得好像被人刺了一下。
「但你差點兒品嚐到了死亡的滋味,你已經盡了全力了。」埃斯珀蘭薩強調說。
「貝絲.德懷爾,正是她。」桑切斯說,「那位正在尋找狗的婦女說,有輛車停在康諾堡小道上,裡面坐著個男人。當他看見那女人提著手提箱過來時,趕忙下車,把她的手提箱放進了汽車行李箱內,然後幫她上了車。恰好在那時,炸彈爆炸了。他們上車疾駛而去。」
「不!」德克爾堅定地說,「我要待在這裡,幫著找出那些幹壞事的狗雜種!」
他一定是說出了聲,因為那位救護人員皺著眉頭關切地問:「什麼?」並把氧氣罩從他的臉上拿開。「你感覺怎麼樣?想吐嗎?」
「胡說,我擔心她會有危險,因為她和我在一起。」德克爾爭辯道。他口中的粘液摻雜著煙灰。「我真不該讓她回家,該死,我真不該……」
德克爾又喝了些水,然後看著消防人員手忙腳亂地用水龍頭噴射殘垣斷壁。「天哪。」他扔掉水瓶,雙手摀住臉和-圖-書,肩膀起伏著,悲傷的眼淚奪眶而出。他覺得透不過氣來,心如刀絞。「唉,天哪,貝絲,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呢?」
「或許這個地區有個電子信號正巧與起爆管的設定頻率相同,碰巧引爆了炸彈。」埃斯珀蘭薩說。
德克爾用一隻手撐在救護車上。大地似乎在顫抖,他感到頭暈目眩,兩腿發軟,神志恍惚。「可你描述的正是……」
「是嗎?」
「我已經猜到了這一點。」埃斯珀蘭薩吃力地站起來。他的長髮被烤焦了,牛仔褲和棉襯衫上面滿是汙垢,而且被火星燒出了一個個小洞。「消防隊長能告訴我們一些我們還不知道的情況嗎?」
「你好像對此很有研究。」埃斯珀蘭薩說。
「我曾讀過有關這方面的資料,其實這都是一般性的常識。」
「她提著一個手提箱。」那位警察說。
「有,不過……」桑切斯看了德克爾一眼,顯然是覺得在他面前說不太方便。
「我不明白,」德克爾說,「這講不通,怎麼能……」
「什麼?」
「太晚了,按按鈕的人早就沒影兒了。」
「靠無線電信號啟動的電子起爆管。」
德克爾喝著瓶中的水,水滴順著他的下巴流下去,在他滿是煙塵的臉上留下黑一道白一道的印跡。「我應該預料到,當大家都在注視著我的房子的時候,他們進入和*圖*書她的住所該是多麼容易。如果我送她回家時跟她一同進屋,我們倆就會同時趕上爆炸。」
「你想對我們說什麼?」
「沒錯。」德克爾擦去紅腫眼睛上的淚水。他想起了貝絲。唉,天哪,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全是我的錯。「不可能是定時器,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定在什麼時間,什麼時候家裡有人。」
德克爾麻木地坐在林多路被夯實的土堆上,後背靠在一輛救護車的右後輪上,嘴上戴著氧氣罩。他覺得吸進去的氣體又乾又苦,也許這種苦味是他吸入肺部的煙造成的吧,反正他也說不清楚。他聽到身邊的氧氣箱發出絲絲的聲音,一位救護人員正在查看箱上的壓力刻度。他聽到了汽車引擎、消防車、警車以及其他急救車輛的隆隆聲。他聽到了消防人員在相互喊叫著,許許多多的水龍頭一起朝著貝絲住所仍在冒煙的殘垣斷壁噴射。
德克爾的語調中充滿了自嘲。「勇敢怎麼樣,拚命又怎麼樣,我還是沒能救她。」
桑切斯轉向埃斯珀蘭薩。「也許我們該到巡邏車裡去,我有話要跟你談。」
「不行,」德克爾說,「你們不能對我隱瞞任何事情。你要說什麼,就在這裡說。」
「別囉嗦,你到底知道什麼?」德克爾朝他跨近了幾步。「你有什麼事想瞞我?」
「不會。起爆管必須有由兩種不同頻率和*圖*書組成的序列才能讓炸彈爆炸。他們所設定的頻率絕不會是本地常用的。」
「別動。」那位救護人員說。他挽起了德克爾的褲管,正在檢查他小腿的皮膚。「你很幸運。火苗烤焦了你的褲子,但沒有燒起來。你腿上、胳膊上的汗毛,還有頭髮都被燒去了。要是你在裡面再多待幾秒鐘的話,那……我可說不準我自己會不會這麼勇敢。」
「還有其他情況嗎?」埃斯珀蘭薩聽起來很沮喪。
「不對吧,」緊挨著他的埃斯珀蘭薩說,「你說,『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這位警官也拿掉了扣在鼻子和嘴巴上的氧氣罩,氧氣罩在他滿是煙塵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橢圓形的印跡。「不要責備自己了,這不是你的錯,你也無法預料。」
「消防隊長說,房屋殘骸的溫度降下來了,已經可以進入了。」桑切斯告訴埃斯珀蘭薩,「他認為,除非是燃燒彈,否則,不可能燃起這樣的大火。」
這時,他聽到一位救護人員低聲說:「我們最好把他送往醫院。」
「我已經讓警察去跟這個地區裡的每個人談談。」埃斯珀蘭薩說道。
「來,把這喝了。」那位救護人員說。
「全力?」德克爾痛苦地重咳了幾聲。「如果我考慮得周全些,就會讓她繼續待在醫院裡得到保護。」
桑切斯一時拿不定主意,望著埃斯珀蘭薩。「你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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