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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與魔鬼

作者:丹.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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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起話來就像典型的瑞士衛兵,無知又虔誠,說不定你還是個軍官?你當然很明白,幾百年來光明會已經滲透到全世界各地的菁英組織中。你真以為梵蒂岡可以例外?」
「我們有錢。」
從歐里維提和總司庫震驚得目瞪口呆的表情,似乎反映了這番話的準確度。蘭登不確定哪個比較讓人驚訝,是沒想到天主教會有這麼多錢,還是沒想到光明會竟然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耶穌啊,蘭登心想,他們在梵蒂岡裡有內線。光明會權力的特徵就是滲透活動,這早已不是祕密。他們曾經滲透進共濟會、主要銀行組織、政府機關。事實上,邱吉爾有回就跟記者說過,如果英國間諜滲透到納粹內部的程度,就像光明會滲透英國國會一樣,戰爭就能在一個月之內結束了。
「終於想起來了吧?」來電者說。「要我把名字念出來嗎?」
「你可真是年輕無知。梵蒂岡城會成為堡壘,是因為天主教會半數的資產都在城牆內——稀有的畫作、雕塑,無價的珠寶,珍貴的古書……還有梵蒂岡銀行金庫裡的金條和房地契。內行人估計,梵蒂岡城的大略總值是四百八十五億美元,這筆老本可真是不少。但明天這一切就會化作塵土,一切資產回歸到零。你們會破產,連神職人員都會失業。」
「安靜。你最好閉上嘴巴老實聽著。兩千年來,你的教會壟斷了真理的追求。你們用謊言和末日審判的預言鎮壓反對意見。你們操弄真相,好遂行自己的需要;要是某些人的新發現不符合你們的立場,就會被你們殺害。你們成了全世界開明之士的攻擊目標,這有什麼好意外的?」
「上帝的子民處於一個危險的世界。」總司庫說。
蘭登覺得自己的肌肉緊繃,心底的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了。一剎那間,慄然、榮幸、極度恐懼,種種彼此衝突的感覺又一起湧上心頭,那是他今天清晨首度看到那個雙向圖所經歷過的熟悉感受。
薇多利雅往後晃了一下,好像被那些話擊得後退似的。蘭登伸手想扶她,但她重新站穩了,深色眼珠死盯著電話。「我以性命發誓,這一夜結束之前,我一定要找到你。」她的聲音鋒利得像雷射光。「等我找到你……」
「沒錯,所以我們應該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我們要採取有符號和圖書象徵的報復,才能對那些被殺害的兄弟有所交代。你們的四位樞機主教會死,八點開始,一小時死一個。在半夜十二點之前,會引起全世界的矚目。」
「享受美景?」總司庫的聲音失去了平靜。「他們一個多小時前就該到禮拜堂了!」
「總司庫,」來電者說:「世人不需要新教宗。過了午夜十二點,新教宗就只剩一堆破瓦殘磚能統治了。天主教會完了,你們的時代結束了。」
「總司庫,」來電者幸災樂禍地說:「問問你的指揮官,所有的樞機主教都到西斯汀禮拜堂了嗎?」
總司庫沉默許久。「他們是信仰堅定的人,」最後他終於說:「他們不畏懼死亡。」
「開明之士不會以勒索的手段,去推動他們的目標。」
一片沉默。
「歷史本身不斷重複,不是嗎?當然,比起教會過去的手法,我們會更細緻也更大膽。教會以前是在非公開場合殺人,然後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棄屍。這未免也太膽小了。」
蘭登驚訝地對薇多利雅使了個眼色。四名樞機主教失蹤了?原來他們在樓下找的就是這個嗎?
歐里維提對著電話的擴音機喝斥道:「你不可能進得了這個城!你根本不可能把那個炸彈放在這裡!」
「勒索?」來電者大笑。「這不是勒索,我們不會開出任何條件。消滅梵蒂岡這件事是沒得商量的,我們等這天已經等了四百年了。到了半夜十二點,你們的城市就會被摧毀。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總司庫就像一艘大船剛收起帆腳索,就駛入死寂無風的海面,整個人垮下來。他的神父袍翻騰了一下,然後跌坐在椅子上。「四位候選人。」他低語道。「他們是呼聲最高的人選……包括巴吉亞……最可能成為下一任最高司祭的……這怎麼可能呢?」
總司庫轉向歐里維提,從他綠色雙眼中的神情,顯然要求對方解釋。
「他們都是貞潔的獻祭品。」來電者大笑。「告訴我,你想他們真的都是貞潔的嗎?這些羔羊死前會尖叫嗎?科學祭壇的處|子獻祭品。」
「這個錯誤的想法,是我們兄弟會和*圖*書多年來很努力宣傳的。對於『煉罪事件』,你還知道些什麼?」
「這顯然是虛張聲勢,」歐里維提厲聲說:「你們的影響力不可能大到這種地步。」
蘭登緊張不安起來。「我的名字不重要。」他說,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跟一個活生生的光明會會員講話,讓他覺得不知所措……就像跟喬治.華盛頓講話似的。「我是個學者,研究過你們兄弟會的歷史。」
「你不記得『煉罪事件』了?」來電者問。「當然不記得,你還年輕。反正當神父的人歷史知識都很差,或許是因為教會的歷史讓他們覺得羞愧?」
蘭登看過許多現代教宗選舉的資料,因此明白為什麼總司庫會一臉絕望。儘管按照教廷的法律規定,任何八十歲以下的樞機主教都有資格擔任教宗,但是在派系分明的投票過程中,只有極少數人夠受尊重,有辦法贏得三分之二的多數選票。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候選人」,結果現在這四個人都不見了。
「如果我們派衛兵監視每個教堂呢?」歐里維提說。
蘭登努力想辨認來電者的口音。或許是中東人?
「這是仁慈之舉。好讓上帝能更快把他們的靈魂帶進天堂。這個做法好像很適合,當然我可以想像,媒體也會很歡迎。」
喇叭擴音器傳來一陣咯咯笑聲。「你父親?這怎麼回事?威特拉有個女兒?我應該告訴你,令尊臨終前哭得像個小孩,好可憐。真是太慘了。」
「我們也有。多得你無法想像。」
「我代表科學家,他們就像你一樣,在尋找答案——要尋找人的命運、人的目的、人的創造者等種種答案。」
「你到底在說什麼——」歐里維提忽然停下來,眼睛猛然大睜,好像肚子剛挨了一拳似的。
「你會發現,」來電者說:「我們的名單非常有可信度。有巴黎的拉馬謝樞機主教,巴塞隆納的基德拉樞機主教,法蘭克福的艾伯納樞機主教……」
「好極了。」那個聲音回應。「我很高興現在還有人記得那些迫害我們的罪行。」
歐里維提向前跨步。他現在看起來沒有那麼鬥志高昂了,似乎已經意識到眼前的現實。他的表情彷彿走投無路,狗急跳牆了。「如果分一些金條資助你們呢?」
總司庫一臉由衷的哀傷。「你想錯了。教會不只是灰m.hetubook.com.com泥與石頭而已。你不可能輕易就把兩千年的信仰抹煞……任何信仰都一樣。光是去除世俗的實體形式,並不能摧毀信仰。不管有沒有梵蒂岡城,天主教會都會繼續走下去的。」
蘭登覺得一陣眩暈。他完全明白那個人話中的意思。蘭登腦中浮現出李歐納度.威特拉胸膛的那個烙印。據說光明會總共有五個用來打烙印的烙鐵模子。還剩四個烙印,蘭登心想,而且有四個樞機主教失蹤了。
「真是高貴的謊言。不過所有的謊言都一樣,你我都很清楚真相是什麼。告訴我,為什麼梵蒂岡城要築起圍牆,成為一個堡壘?」
「猜得真好。不過要看你們認為什麼叫公開。我知道現在上教堂的人不多了。」
來電者冷笑。「李歐納度.威特拉也是個信仰堅定的人,可是昨夜我看到他眼中的畏懼,我把那股畏懼除掉了。」
「放了那些樞機主教吧。」總司庫說。「摧毀上帝之城,不就已經是夠大的威脅了嗎?」
「你是哪位?」那個聲音問道,口氣不像是擔心,而比較像是好奇。「你們那裡還有誰?」
「我發過誓,」總司庫說:「今天晚上要選出新教宗。向上帝發誓的。」
「我是一個古老兄弟會的使者,」那個聲音以一種陌生的腔調說著:「一個你們冤枉了好幾個世紀的兄弟會。我是光明會的使者。」
「你覺得我會有什麼目的?我是哈撒辛的後裔。」
「我們大部分人都以為你們已經滅亡了。」
「我們的資產?」歐里維提沉下臉。「你指的是什麼?」
「說大話?我們在你的瑞士衛兵團面前神出鬼沒,把你們四位樞機主教從銅牆鐵壁間弄出來,又偷偷把一個極度致命的爆裂物藏在你們最神聖的聖所,結果你還以為我是在吹牛?等到人被殺了,死者屍體一一被發現,媒體就會蜂擁而來。到了半夜十二點,全世界都會曉得光明會的目標了。」
電話中傳來刺耳的笑聲。「好帶勁兒的女人,把我弄得好興奮。或許這一仗結束之前,我會找到你。到時候——」
「我奉勸你忘了那四位樞機主教,你已經失去他們了。不過我保證,大家都不會忘記他們的死……千千萬萬的人都會記得。那是每個殉道者夢寐以求的。我會讓他們一個接一個在媒體上大出風頭,到了半夜十和*圖*書二點,光明會將會得到每個人的注意。如果這個世界不在意,那改變世界又有什麼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殺,有種令人陶醉的恐怖感,不是嗎?你們很久以前就證明了這一點……宗教裁判所、對聖殿騎士團的凌虐、還有十字軍東征。」他暫停了一下。「當然,還有『煉罪事件』。」
「為什麼?因為你的瑞士衛兵團很警覺?因為他們監視著你們這個私密世界的每個角落?他們不也是凡人嗎?你真的相信他們會為了一個什麼能行走在水上的人這種寓言,就押上自己的性命?你捫心自問,這個罐子要進入你們城裡,還有其他辦法嗎?或者你再想想,你們四個最寶貴的資產今天下午怎麼會消失?」
那些話就像一把揮之不去的刀。然後他掛斷電話。
蘭登湊近電話。「你真打算給這四個人烙印,還要殺害他們?」
「你是在說大話。」歐里維提說,又恢復了冷酷的聲調。「你在教堂裡殺了人,就別想逃得掉。」
「不管你是誰,」總司庫說:「我——」
「你想要什麼?」總司庫問道。
「那四位候選人,」總司庫改變話題,一副懇求的語氣,「饒了他們吧。他們都老了。他們——」
那個殺手似乎被逗笑了。「我想你已經知道會是什麼烙印了。或者你是懷疑我說的話?你很快就會看到了。證明那些古老的傳說確實是真的。」
隨著每個名字念出,歐里維提整個人似乎縮得愈來愈小。
「不要侮辱我們雙方。」
來電者笑了起來。「你的軍官還沒跟你報告嗎?真是不可原諒。不過也難怪,這麼丟臉的事情。我可以想像告訴你這件事有多麼不光彩……說他曾發誓要保護的四位樞機主教好像失蹤了……」
「你什麼意思?」蘭登問。「你們打算公開烙印、殺害這四個人嗎?」
「先生,」歐里維提在總司庫耳邊低聲說:「我們的確還有四位樞機主教還沒到西斯汀禮拜堂報到,不過沒有必要緊張。今天上午他們每一位都已經登記住進了住宿大樓,幾個小時前您本人也才跟他們茶敘過。他們只是遲到了,沒趕去參加閉門會議前的聯誼。我們正在搜索,不過我確定他們只是忘了時間,還在戶外享受美景。」
一直保持沉默的薇多利雅忽然冒出來,憤恨得全身肌肉緊繃。「混帳!他是我父親!」和*圖*書
蘭登猛然想到那些光明會財力雄厚的說法,古代富有的巴伐利亞石匠、羅斯柴爾德家族、比德柏格家族,還有傳說中的「光明會鑽石」。
總司庫沉默不語。
蘭登猶豫了。我還知道些什麼?眼前這整個狀況根本就瘋掉了,我只知道這個!「烙印之後,那些科學家被殺害,他們的屍體被丟棄在羅馬城各地公然示眾,好警告其他科學家不要加入光明會。」
「這怎麼回事?」總司庫說,一臉茫然。
「等一下!」蘭登喊道。「告訴我,你準備在這四個人身上烙印什麼。」
蘭登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很熟悉「哈撒辛」這個名字。基督教會多年來曾有不少死敵——哈撒辛、聖殿騎士團,還有曾被梵蒂岡獵殺、或遭梵蒂岡背叛的軍團。
歐里維提氣炸了。「你從哪裡聽說這件事的?」
來電者笑了。「恐怕貴教會的資產豐富程度,會讓你心有餘而力不足。你最近沒數過嗎?全羅馬有四百多個天主教教堂。主教堂、小聖堂、大會堂、隱修院、修道院、修女院、堂區學校……」
「一、二、三、四。你們現在還不曉得失蹤了嗎?」
「再過九十分鐘就要開始了。」來電者的口氣彷彿一切已成定局。「一小時一個,死亡的等差級數。現在我得掛電話了。」
歐里維提仍保持一臉嚴肅。
總司庫的額頭滲出汗珠。「你挾持這四個人,有什麼目的?」
「『煉罪事件』,」蘭登不覺間脫口而出,「一六六八年。教會在四個光明會科學家身上烙印了十字架的符號。好煉淨他們的罪。」
蘭登恍然大悟。「你打算在教堂裡殺害他們?」
總司庫電話上的擴音器所發出的聲音像金屬般冷酷刺耳,還帶著一絲傲慢。房間裡人人都豎起了耳朵。
總司庫沉重地嘆了口氣。「這個教會的支柱是信仰,不是金錢。」
「又是謊話。」來電者說。「去年你們花了一億八千三百萬美元,資助世界各地陷入困境的主教轄區。教會出席率創下史上新低——過去十年來下降了百分之四十六。教友獻金只有七年前的一半,進入修道院的人也愈來愈少。雖然你們不承認,但你們的教會已經快完蛋了。眼前正是你們風光退場的機會。」
來電者暫停了一下,好像最後一個名字格外令他感到樂趣無窮。「還有義大利的……巴吉亞樞機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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