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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他料錯了嗎？」

有人輕敲辦公室門，宣布咖啡送到。一名機組人員端來一只熱騰騰的白鱲咖啡壺與兩個白鐵咖啡杯。在總統指示下，她將咖啡盤擺在辦公桌上，然後告退。

「才不是。我的競選顧問替我敲定了這個新形象。妳覺得怎樣？」

瑞秋回想起與父親共進早餐的情景，懷疑那樣做是否稱得上「有技巧」。儘管如此，札克理．賀尼儘量表現出風度，而貴為總統的他完全沒必要如此麻煩。

賀尼一本正經。「那就好。我們認為這樣可以從妳父親那邊扳回一些女性選票。」停頓一下後，總統展露寬厚的微笑。「謝克斯頓小姐，我在開玩笑啦。我們倆大概都知道，這場選戰不是換上馬球衫和牛仔褲就能打贏的。」

平起平坐，她這才瞭解。果然是默契大師。

「言歸正傳，」總統邊說邊替自己倒杯咖啡，然後坐回原位，「時間有限，所以我們開始談論正事吧。」總統噗和_圖_書咚扔下一顆方糖，抬頭看她一眼。「我猜威廉．匹克陵警告過妳吧？他一定說，總統想見妳只有一個原因，是想利用妳來替我造勢？」

「我的辦公室。」總統邊說邊帶她走進一扇雕刻楓木門。

儘管接掌了全世界最高政權，札克理．賀尼卻是個身高中等的男子，身材細瘦，肩膀窄小，臉上雀斑點點，佩戴雙焦眼鏡，頂著日漸稀薄的黑髮。雖然其貌不揚，認識他的人無不以幾近崇拜王侯的方式愛戴他。據說任何人只要見過札克理．賀尼一面，必定願意為他赴湯蹈火。

「正好相反。我想對妳表達敬意，謝克斯頓小姐。白宮那地方一點隱私也沒有，我們倆會面的消息一走漏出去，會害妳跟父親鬧僵。」

「感謝您的做法，總統。」

賀尼放聲大笑。「太絕了。讓國偵局的人感到困惑，這種事我可不是天天辦得到的。」

瑞秋感到訝異。從哪裡降落？根據本週的情資和圖書簡報，她並沒有看到總統遠行的計畫。顯然他利用瓦洛普斯島來悄悄外出。

「哎，瑞秋，」賀尼說。他一面坐下，一面疲憊地嘆氣。「我猜妳一定滿頭霧水，不知道我為什麼請妳來這裡坐坐，對不對？」

瑞秋的喉頭沙啞起來，強擠出一句話，「沒……什麼，總統先生。承蒙總統約見是我的榮幸。」

「很高興妳能前來。」賀尼總統邊說邊伸手與瑞秋握手。他的手掌溫暖而真誠。

辦公桌前擺了三張主管椅，總統拉出一張請瑞秋坐下。瑞秋接受後，原本以為總統會坐到辦公桌對面，但他卻拉出另一張椅子，坐在她身邊。

瑞秋跟著總統往飛機後半部走去。越往後面，內部裝潢越不像飛機——一道道彎曲的走廊、貼有壁紙的牆壁，甚至也有一間健身房，階梯健步機與划槳機一應俱全。奇怪的是，飛機上似乎幾近空無一人。

瑞秋啜飲著咖啡。她嘗過的咖啡就屬這杯最可www•ｈeｔuｂoｏk•ｃｏｍ•ｃoｍ口。

總統再度大笑。

「說實在話，總統，他說的正是這樣。」

「謝謝總統。」

縱使瑞秋仍有心防，此時也被總統率真的語調瓦解。「說實在話，總統，我感到困惑。」

總統的直率與幽默迅速化解了瑞秋置身空軍一號的緊張情緒。總統以圓滑的政治手腕獲得的默契，大大彌補了外貌欠缺吸引力的遺憾。政治手腕講求的是待人接物的技巧，而札克理．賀尼在這方面別具天賦。

「開什麼玩笑？」總統笑著說。「威廉．匹克陵從來沒有料錯過。他和往常一樣正中紅心。」

總統對她咧嘴一笑，讓她自在不少，她總算親身體會到賀尼傳奇式的親和力。賀尼擁有政治漫畫家求之不得的隨和面貌，因為漫畫家無論如何扭曲畫筆下的賀尼，讀者絕不會認不出賀尼那種毫不做作的熱情與親切的微笑。他的雙眼無時無刻不映照出真誠與尊嚴。

「我可以直接稱呼妳瑞秋嗎？」賀尼問。www.hetubook.com.com

總統咯咯笑著說，「他一向憤世嫉俗。」

「總統先生，您想單獨上哪裡去嗎？」

瑞秋找話題聊天。「總統先生，要去……踏青是吧？」

「看來妳拿捏得相當有技巧，我不願破壞妳的局面。」

「國偵局員工在空軍一號上讓穿健行靴的總統召見，也不是天天有的事。」

「請妳跟我走，」他以快活的語調說，「我想請妳喝杯咖啡。」

「是想唬一唬我嗎？」

「要不要加奶精和糖？」總統問，一邊起身準備倒咖啡。

「請替我加奶精。」瑞秋品嘗著濃郁的咖啡香。美國總統親自替我泡咖啡咧！

札克理．賀尼遞給她一個沉重的白鐵馬克杯。「如假包換的保羅．列維爾牌，」他說。「是小小的https://m.hetubook.com.com奢侈品之一。」

他搖搖頭。「其實才剛降落。」

空軍一號上的辦公室絕對比橢圓形辦公室來得舒適，但這裡的家具仍帶有簡樸的氣息。辦公桌上堆滿了紙張，後方掛著一幅氣勢磅礴的油畫，畫中景物是一艘古代三桅縱帆船，展開全帆，試圖與暴風雨競速。這幅油畫是札克理．賀尼目前處境的絕佳寫照。

「當然可以。」我可以直接稱呼你札克嗎？

瑞秋跟著總統走在空軍一號裡，忍不住注意到他神色極為欣喜，精神極為飽滿。照理說民調落後的他應該情緒低落才是。他的穿著也非常隨意——藍色牛仔褲、馬球衫、L.L.Beam牌的健行靴。

賀尼按下對講機，請人將咖啡端進辦公室。

瑞秋希望他這話說得不認真，以免壞了他自己的好事。「這個嘛……非常……嗯……有男人味，總統。」

「在妳到達之前，我的部屬剛下飛機，」總統說。「我馬上要回白宮跟他們見面，不過我想捨棄白宮而在空軍一號上接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