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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對了，」寇奇說。「在海水裡活化，蹦出生命來。」

「超大型虱子，對吧？」寇奇說。

「三度答對。」寇奇朝她熱切點頭。「照這樣講，我們可能全都是外星人。」他以兩根手指伸出頭上當作天線，瞪起鬥雞眼，探出舌頭亂擺，模仿昆蟲的動作。

「完全沒有衝突，」寇奇說。「而且信不信由妳，很多天文學家預測，外星生物跟地球非常相似。」

「在地球上呢，」明衛立說，「地球上的蟲子因為地心引力的緣故，體型比較小，否則外在骨架無法承受壓力。反過來說，在地心引力較小的行星上，昆蟲可以進化成較大的體型。」

瑞秋抬眼。這東西也能列入分類？「你指的是界、門、綱、目、科、屬、種的分類？」

明衛立撥弄著蝴蝶結說，「我專精的古生物領域是節足動物門和原蛛亞目。這種生物體最令人眼睛一亮的特徵是——」

「我是明衛立博士，」男子自我介紹。「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古生物學系主任。」

「如果這個假設是真的，」瑞秋說，「追根究柢，地球生物和外星生物的祖先沒有兩樣。」

「不過，我們這群天文學家呢，」寇奇高聲說，「提出另一套理論，可以解釋地和*圖*書球一夜之間冒出那麼多物種。」

「謝克斯頓小姐，」古生物學家明衛立說，「妳對這些化石有何疑問儘管提出，能為妳解答是在下的榮幸。」

「有新人加入了是吧？」一名異常高大的亞洲男子走過來。

「想打蚊子卻打到南美禿鷹那麼大的怪物，多可怕，」寇奇開玩笑說，一面取回瑞秋手裡的岩心樣本，放回口袋。

瑞秋雙腿無力。「我不敢……相信，」她說著以兩手翻轉化石。「我從來不認為……」

寇奇轉向陶倫德。「麥克，你是原始海洋的專家。」

「又答對了。」

妳的感受我完全能體會，他心想。

「其他化石？」

寇奇齜牙說，「我們認為這隕石上的化石代表一整窩的蟲子。」他指向圖片中的一隻。「這隻是媽咪。」

瑞秋望向他指出的地方，下巴再也合不攏。這一隻看起來大約有兩呎長。

短短四十八小時前，陶倫德也同樣震驚，同樣目瞪口呆。即使到現在，這顆隕石在科學與哲學上引申出的意義仍令他訝然無語，強迫他重新思考過去對大自然存在的所有信念。

「沒有疑問的話，你也會不問自答，」寇奇嘟噥著。

明衛立擺出臭臉。「你最好別暗槓！」

「——它來自天外一顆鳥行星！」寇奇插嘴。

瑞和*圖*書秋點頭，震驚得說不出話，腦裡想像著法國麵包一般大的虱子在遙遠行星上漫遊。

「胚種論。」寇奇闊嘴微笑。

「分類的依據不是大小。舉例來說，小小的家貓和龐大的老虎血緣相近。分類的根據是生理構造。這一種生物一眼可知屬於虱子：腹部扁平、七雙腳、生殖囊的結構近似丸蝦、球潮蟲、沙蚤、潮蟲與蛀木水虱。其他化石可以清楚顯示更多特有的——」

寇奇與陶倫德一見到他到來，立即顯出洩氣的模樣，顯然他破壞了現場奇幻的氣氛。

「另外還有更多化石，」寇奇插嘴，顯然想奪走明衛立的鋒頭。「多的是。」寇奇匆匆走向一只牛皮紙袋，取出一大張折好的紙，當著瑞秋的面攤開在桌上。「我們採集了幾個岩芯樣本後，將X光攝影機伸進去，拍下剖面的照片。」

瑞秋站起來。「你越解釋，我越糊塗。」

「胚種論主張地球上的生命源自別的行星。」

「沒錯，」明衛立說。「假如這物種是在地球上被發現，可以歸類為等足目動物，向上推的話，可列入包含大約兩千種虱子的一個綱。」

明衛立瞟向寇奇與陶倫德。「她不曉得？」

陶倫德曾在深海中發現數種前所未見的生物，但這一隻「太空蟲」卻代表另一層次的突破。儘管和圖書好萊塢傾向將外星生物描繪為綠色矮人，天文生物學家與飽讀科學刊物的人士卻公認，有鑒於地球上昆蟲為數眾多，適應力超強，假如有朝一日果真發現了外星生物，最有可能的物種非昆蟲莫屬。

看來被天文生物學家料中了，陶倫德心想。外星生物確實是隻蟲子。

「為什麼會這樣？」她質問。「這生物生長的環境跟我們完全不同。」

這位男士舉止自大而死板，流露出文藝復興時期貴族的氣質，一手不停撫弄著不搭調的蝴蝶結。他身上穿著及膝的駱駝毛大衣。即使身處荒野，明衛立顯然不願捨棄端正的打扮。

陶倫德搖搖頭。

明衛立的臉立即亮起來。「謝克斯頓小姐，妳還沒聽到精采的部分。」

昆蟲在分類學上屬於節足動物門，具有堅硬的外在骨架，腿上具有關節。地球上已知的昆蟲種類多達一百二十五萬種以上，而尚待歸類的物種據估計也有五十萬，數字超過其他動物的總和。地球「蟲」佔全部動物的百分之九十五，足足佔地球生物界的四成。

瑞秋看著桌上這份列印相片，馬上腿軟，不坐下不行。這張隕石3D縱切面照擠滿了數十隻類似的蟲子。

「我是瑞秋．謝克斯頓。」與明衛立握手時，她仍在顫抖。明衛立的手掌平滑。他顯然是總統ｈttps://ｍ.hetuｂｏｏk.coｍ•cｏｍ召集的民間人士之一。

陶倫德望向瑞秋擺出可悲的淺笑。「而這傢伙代表地球生物進化的極致。」

「慢慢消化吧，」陶倫德咧嘴笑著說。「我也是花了二十四小時才接受現實。」

「虱子？」她說。「可是，這東西好大。」

精於分析的瑞秋開始解讀眼前的資料。「可是，為什麼太空生物跟地球蟲子那麼像？我指的是，你說這蟲子能列入地球上的達爾文分類法？」

比地球蟲的數字更令人驚嘆的是它們的適應能力。從南極的冰甲蟲到死亡谷的太陽蠍，蟲子無視足以致死的溫度、濕度與壓力，照常悠哉過活著。對於宇宙已知殺傷力最強的輻射線，它們也熟習防衛之道。一九四五年空軍進行核子試爆後，實驗人員穿上抗輻射裝檢查試爆地點，卻發現蟑螂與螞蟻作息如常，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天文學家發現，生物無法在飽受輻射線侵害的無數行星上生存，但節足動物的外骨架具保護作用，是唯一適合登陸居住的絕佳物種。

陶倫德似乎樂意接棒講解。「地球曾經是無生命的行星，瑞秋。然後彷彿在一夕之間，各種生物突然一起冒出來。和_圖_書很多生物學家認為，生物之所以同時冒出來，是因為遠古海洋裡多種因素湊巧搭配出理想的環境，可惜我們至今仍無法在實驗室裡複製出相同的環境，所以宗教學者抓住這個漏洞來證明上帝的存在，主張除非上帝觸摸過遠古的海洋並注入生命，生物便無從源起。」

「你說什麼？」

「別緊張嘛，」寇奇說。「你要的話，那顆隕石有八噸重。」

胚種論，瑞秋心想。她仍幾乎無法掌握其中含義。「這麼說，這塊化石不只能證實宇宙其他地方也有生物，而且也等於證明胚種論……證明地球生物源自宇宙其他地方。」

明衛立拉下臉，清清嗓門。「最令人眼睛一亮的特徵是，這生物體完全能列入達爾文的地球生物分類法和系統。」

「古化石證據，」明衛立說，「發現時通常具有高度集中性。原因是土石流往往淹沒大批生物，掩蓋了整個巢穴或一整群物種。」

麥克．陶倫德心有同感地微笑看著目瞪口呆的瑞秋．謝克斯頓。她看著手上的化石隕石。她臉上原有的氣質美現在似乎已消失，轉為天真而驚奇的表情，宛若首次見到耶誕老公公的小女生。

「胚種論，」瑞秋說。她這才瞭解重點。她從前聽過這種說法卻不清楚名稱。「假設隕石撞進遠古海洋裡，為地球撒下微生物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