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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思飄回一九九六年航太總署鬧的大醜聞。航太總署宣稱發現一塊火星隕石，編號ALH84001，上面含有細菌的微量化石證據。可惜的是，航太總署風風光光開完記者會後只過幾星期，數名民間科學家挺身證明隕石上所謂的「生命跡象」，充其量不過是撞擊地球後沾染到油母質的結果。這次失誤讓航太總署的可信度大受打擊。《紐約時報》趁機冷嘲熱諷，將航太總署的全名改為「科學上不盡然正確」。

多年前的歌曲片段在瑞秋腦海裡掠過，這時寇奇快步追上。「麥克吹噓過他製作的紀錄片了沒？」

「妳知道嗎？」寇奇對瑞秋說，「我剛剛才發現，我們的總統私下喜歡看《海洋奇境》？」他搖搖頭假裝不屑。「札克理．賀尼啊，堂堂自由世界的領袖，竟然請祕書錄下麥克的節目，好讓他忙完一天後能藉看電視來減壓。」

瑞秋愣住了。「那塊石頭有八噸重，而且埋和*圖*書在兩百呎深的實心冰地裡，你們真的想把隕石搬出來？」寇奇面露喜色。「妳該不會以為航太總署會讓這麼大的發現繼續埋在冰裡？」

瑞秋再次回想到威廉．匹克陵擔憂她被利用一事。

陶倫德咕噥著說，「寇奇，我可不想搶你的臺詞。」

「很接近什麼？」瑞秋問。

「有待商榷喲，」寇奇咕噥著說。他望向瑞秋。「喔，對了，曼葛博士會恨妳喲。」

瑞秋回想起小時候喜歡聽的一首流行歌，由中性打扮的英國歌星大衛．鮑伊演唱，歌詞提到「火星來的蜘蛛」，她忍不住笑了。流行歌手居然預言到天文生物學上史無前例的一刻，想必當年很少人料得到吧。

瑞秋聽出話中話。

瑞秋糊塗了。「什麼意思？什麼競爭對手？」

「女生，」明衛立糾正她，語帶傾慕之意。「曼葛博士是個女人。」

陶倫德聳聳肩。「我有什麼辦法？總統品味高尚嘛。」

「不會，只不過……，」瑞秋至今尚未在生棲營內部看見大型挖掘器材。「航太總署究竟計畫怎樣開挖隕石？」

寇奇說，「麥克已經錄下我們這批民間科學家的證言，也訪問過和*圖*書航太總署高層專家，剪接進他的紀錄片裡。我敢拿我的國家獎章來打賭，他接下來要訪問的人是妳。」

「你知道嗎？」明衛立發飆，似乎認為這句話屬於人身攻擊，「曼葛博士差點死在南極啊！她在暴風雪裡迷路了，靠海豹脂肪撐了五個禮拜，最後才被人發現。」

「別理他，」陶倫德說。「可惜啊，國家科學委員會竟然沒注意到寇奇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痴。妳和曼葛博士會相處得融洽。她以專業為重。外界公認她是全球頂尖的冰河學家之一。她曾經為了研究冰河活動而搬去南極住了幾年。」

寇奇拍了陶倫德的後背一下。「講吧，大少爺。告訴她，為什麼總統決定科學史上最重要的一刻必須交給喜歡浮潛的電視明星來介紹。」

陶倫德生氣地瞪寇奇一眼。

在同一天的《紐約時報》上，古生物學家古德（Stephen Jay Gould）一語道破ALH84001的問題。他認為航太總署提出的佐證屬於化學證據，而且仍屬推論，並非「實質」。如果航太總署能提出骨骼或遺殼之類的證據，就不會留下質疑的空間。

「接近出冰的時間。航太總和*圖*書署正要把隕石拉出冰面。應該隨時可能拉出來了。」

瑞秋轉身看他。「我？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又沒有科學的學經歷。我負責的是情資聯繫。」

「我還沒見過曼葛博士。」

瑞秋回答，「沒有，不過我願意聽他製作得怎樣。」

「瞭解，」瑞秋說。「這位先生到底提議用什麼方法？」

「是新罕布夏州大學的冰河學家，」陶倫德說。「是總統召集的第四位也是最後一位科學家。明衛立剛才說的沒錯，想出辦法的人是曼葛。」

「他還沒告訴我。」

「妳沒事吧？」陶倫德邊看著她邊問。

「而且呢，妳父親的選戰主軸是批評航太總署對太空撒鈔票，對吧？」

「對，不過我處理的東西無關科學。」

寇奇嘴角閃過興味盎然的奸笑。「妳是白宮的情資聯絡員，負責澄清並證實資料，沒錯吧？」

瑞秋朝他瞄一眼，露出有氣無力的微笑。「謝謝你關心。我只是……一時很難接受。」

陶倫德看看手錶。「我們差不多該過去了，」他邊說邊往生棲營中心處示意。「他們應該很接近了。」

「好吧，我自己來說明，」寇奇說著鑽進兩人之間。「謝克斯頓小姐，妳大ｈttps://www•hetｕｂｏok•ｃom•coｍ概已經知道，總統預定今晚召開記者會，對全世界宣布發現這顆隕石的消息。因為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口處於半智障狀態，所以總統請麥克幫忙簡化內容。」

然而，瑞秋現在瞭解到航太總署找到了無庸置疑的證據。疑心再大的科學家也不可能挺身質疑這些化石。航太總署不必再拿出模糊、放大的相片自吹自擂，宣稱找到了顯微菌。這次航太總署拿出真正的隕石採樣，肉眼可見的生物體鑲嵌在石頭上，而且是一呎以上的虱子！

「不然總統幹嘛找妳上來北極？」

「謝克斯頓小姐，妳不得不承認的是，」明衛立也來助陣，「有妳出面擔保，能替這齣紀錄片增添不同面相的可信度。如果總統找妳來北極，他一定設法讓妳也參一腳。」

「對啊，她當然會恨妳！」寇奇替自己辯護。「她會討厭競爭對手。」

「鬼扯淡，」明衛立嘲笑他，眼睛則注視著瑞秋。「馬林森博士喜歡往其他人臉上貼金。事實是，這裡所有人想不出該怎麼挖出隕石，最後提出可行方案的人是曼葛博士。」

「多謝你，寇奇，」陶倫德說。「說得好。」他看著瑞秋。「寇奇想講的是，因為必須傳達ｈｔtps://m.hetｕｂoｏk•ｃom•cｏｍ的科學資料很多，總統希望以簡短的視覺紀錄片來介紹這顆隕石，讓美國大眾更容易吸收其中的資訊，畢竟，說也奇怪，大多數人都沒有取得天體物理學的高等學位。」

寇奇挺胸說，「不成問題。這裡多的是火箭科學家！」

寇奇低聲對瑞秋說，「我聽說沒人去找她。」

瑞秋這才開始明瞭總統的計畫有多高明。政治說穿了是一場媒體戰，瑞秋已能想像召開記者會時的景象。麥克．陶倫德的臉孔一上鏡頭，能帶動多少興趣，能製造多少科學可信度，並不難理解。為了替航太總署扳回一城，札克理．賀尼招募了最理想的人選替他背書。全國知名度最高的電視科學明星，再搭配數名備受敬重的民間科學家，質疑人士若想挑戰總統的資料也不得不三思。

瑞秋．謝克斯頓在生棲營裡走著，感覺夢幻般的迷霧籠罩著她。她身旁是麥克．陶倫德，緊跟在後的是寇奇與明衛立。

「那可怪了，」寇奇說，「我聽說新罕布夏大學接下一份捐款，送她去南極，好讓其他人能在校園圖個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