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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霧

作者: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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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這篇。」他說。
「朗尼,你對電腦很在行,對吧?」
朗尼.伯傑是露西的助教,不過和她同歲。他總是在教育陷阱中受困,得到新學位,在校園裡混,眼睛周圍的歲月痕跡不斷增加。朗尼已經厭倦了校園裡的那些網上色情資訊,所以現在已經超越那個界限,無論碰到什麼女人都展開進攻。
朗尼知趣地閉上了嘴。半小時後,他俯身看著露西。
西爾維婭仍然低著頭。
「好啦,好啦。對,我對電腦是很在行。怎麼啦?」
「明白了。」
我的手電筒沒電了。我至今仍然記得,我們踏進樹林時,我的心跳得有多快。我到了樹林裡,在黑暗中與我愛的男孩手拉著手。他會不時地撫摸我,我的身體彷彿已經融化。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甚至離開一個男人五分鐘,你也無法忍受。你想把一切都交給他。你願意為他做事,事實上,你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而且,你還會想:「他對此會怎樣想?」這是一種瘋狂的情感,很美妙,但也讓人痛苦。你會變得令人恐怖地脆弱,非常容易受傷。
這是與學生單獨面對面坐下來,真正了解他們的機會。她喜歡那些安靜地坐在教室後面的學生。他們低著頭,認真記著筆記,好像是在做聽寫練習。她也喜歡那些讓頭髮遮住臉,好像給自己掛上了一條保護簾的學生,喜歡他們到她辦公室來,抬起眼睛,將心裡的想法告訴她時的樣子。
「千真萬確。」
「我們不排外。」
「妙不可言。」
我們充滿激|情地繼續吻著,恨不得鑽到對方身體中去。我身上的每一個部分好像都著了火。他把手放到我襯衫下面去了。我不能再往下說了。我已經忘記了樹林裡的沙沙聲。但現在我知道那是什麼聲音了。我們應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的。我們應該阻止他們往樹林深處走的。但我們沒有。相反,我們在做|愛。
但不一會兒,她就把那些日記全忘了。她還忘記了她是單身一人,沒有真正的家人;忘記了她是大學教授;忘記了她正在辦公室裡,剛才還從窗口看著下面的庭院;忘記了朗尼正坐在她面前,露西.戈爾德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年輕女人,其實還是個女孩子,但姓名不同,那是個即將成熟的大姑娘,但也是個十足的女孩子。
我們繼和-圖-書續往前走。我認識路。P拉著我的手。樹林裡很黑,前面三米以外的東西就看不見了。我們聽到一陣沙沙聲,意識到樹林裡有人。我嚇呆了。但我記得P在黑暗中笑了笑,還滑稽地搖了搖頭。你肯定也知道營員們在樹林裡幽會的唯一原因會是什麼。畢竟,那是個男女混合的營地。不過,男女生的營地是分開的,這片樹林隔在中間。你一定早就猜到這點了。
「但……」
「你認為我需要說句新鮮的。那這句怎樣:『我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我發誓。』?」
露西聳聳肩,放下手裡的日記——又一個相同的故事:女孩和新男友一起喝醉酒,結果成為三人組性遊戲的犧牲品。露西已經讀過許多三人組性遊戲的故事。好像幾乎都與飲酒過量有關。
「西爾維婭?」
朗尼遞給她幾張。兩人都開始低頭看起來。五分鐘之後,朗尼搖搖頭。
「但你卻想讓我破壞我們已經建立起來的全部信任?」
所以,我們往樹林裡走去。就我們兩人。沒有其他人。樹林很大,如果在某個地方轉錯了方向,可能永遠迷失在裡面。我聽說過有小孩子到林子裡去了就再也沒回來。有人說那些孩子至今還在林子裡遊蕩,像動物一樣生活著。也有人說他們死了,或者遭遇到了比死更慘的事。你知道的,人們圍著營火時說出來的故事就是這樣離奇嚇人。
「我也非常喜歡寫您佈置的日記。」西爾維婭說。
朗尼再次揚起眉毛:「我對女人更在行。」
「不。」
朗尼說:「你想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露西把那頁翻過去,但後面沒有了。她猛地抬起頭:「其餘的呢?」
「怎麼啦?」
露西轉身從窗前離開。她看了看鏡子,不喜歡自己看到的樣子。那個女孩子不會是在向她求助吧?
露西含糊地嗯了一聲:「對不起,請再說一遍。」
「是啊,我也想得到更多的關注。」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我給你說過我的新馬子嗎?」
她在辦公桌前坐下,打開最下面的抽屜。那瓶伏特加就在那裡。伏特加真是好東西,喝了之後嘴裡沒酒味。
「那妙不可言的女服務員小姐怎麼辦?」
「妒嫉?」
P嘆了口氣。「我們最好去看看。」他說。或者諸如此類的話。我不記得他具體是怎麼說的了。
「八個月零六天……」露西看看手錶——「四小時前。」
「為什麼?」
「戈爾德教授。」那個叫www.hetubook.com.com西爾維婭.波特的女生說。露西想像出她更年輕一些的樣子,她在中學時的樣子。她一定是那種很煩人的女孩子,大考的早上還會跑到辦公室來哀號,說她將不及格,結果卻考了第一名,得分八十,而且還自鳴得意地早早交卷,把剩餘的時間都用來增補筆記內容。
露西的心裡裂開了一個洞,而且這個洞正在不斷擴大。
「謝謝,朗尼。」
但我不想去。我想單獨和他在一起。
「那好,」露西說著誇張地看了一下手錶,「我十分鐘後還要參加一個教師會。」
「我把那些日記列印出來了。」
「你沒事吧,露西?」
露西.戈爾德很想說:「拜託,你還不如直接幫我烤些核仁巧克力餅送來。」但相反,她臉上仍然掛著微笑。真不容易啊。她看了看錶,然後又覺得不應該這樣做。西爾維婭只不過是個盡力表現自己的學生。就這麼簡單。我們都能找到與別人合作的方式,找到自己適應社會並生存下來的方式。西爾維婭的方式可能比大多數人的方式都更高明,都更少自我毀滅性。
「今天您在課堂上讀葉慈的那篇文章時,我感動極啦,您用聲音把那些字句表達得淋漓盡致,真不亞於專業演員……」
「就這些。你說過每次寄一部分,你忘了?現在就這麼多。」
有一段時間,英文和心理學雙博士露西.戈爾德教授非常喜歡待在辦公室裡。
「依我說,更像隱晦的色情作品。」
「你年輕的時候男人也能堅持那麼長時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那種一見鍾情的夏日戀情嗎?但事實並非如此。現在,恐怕我再也不會像愛他那樣去愛別人了。這聽上去有些傻,人人都這麼認為。也許他們是對的。我也不知道。我還年輕。但感覺卻好像不是那麼回事。我覺得自己曾經有過一次得到幸福的機會,但我把它毀掉了。
「你知道的,我很願意幫忙。沒有任何附加條件。」
他說的就是那些內容保密的匿名日記。
辦公室門打開了。進來的人留著長長的黑頭髮,頭髮別在耳後,耳朵上戴著幾隻耳環。他沒刮鬍鬚,現在流行這樣,讓他看上去像個樂隊老男孩。他下巴上黏著顆總是分散別人注意力的銀色飾扣,一條裝飾著各種飾扣的皮帶幾乎兜不住那條低腰褲。他脖子上還有一處文身,內容是:經常繁殖。
下班了。露西想回家。她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和-圖-書顯得心不在焉。她問:「你想現在談嗎?」
「嗯……嗯。」
「你看我現在有那個情緒嗎?」
「聽到你這麼說真高興。」
但尖叫聲不停地傳來。你一定聽到過人們描述過瀕臨死亡的體驗吧?當時就像那樣,只不過情景剛好相反。好像我們倆正在向什麼美妙無比的光明之地走去,而那些尖叫聲卻像一條縵子,試圖把我們拉回來,儘管我們一點不想回頭。
可能,露西,但你卻沒回應她。幹得不錯,像個超級明星。
朗尼大笑起來。「你在耍我,對嗎?」
「這麼嚴重?」
P把我拉到一棵樹後,用雙手捧著我的臉。他的手很大,我喜歡被他捧住臉的那種感覺。他將我的臉仰起來。然後,他吻了我。我渾身都感覺到了那個吻。一陣戰慄從心中開始,慢慢傳遍全身。然後,他把一隻手從我臉上拿開,放在我胸口,就在乳|房旁邊。我開始遐想即將發生的事。禁不住大聲呻|吟起來。
露西笑了:「你的想像力可真豐富。」
露西正在上一門學校稱為「創造推理」的課。這是一門將最大的心理創傷與創造性的寫作及哲學結合起來的課程。說實話,露西喜歡這門課。現在佈置給學生的作業:每個學生寫一件生活中對他們造成過傷害的事,他們通常不會告訴別人的事。不需要使用真實姓名,不對日記進行評分。如果學生在匿名日記最後註明同意,露西可以向全班同學朗讀部分內容,以便展開討論。當然,不透露作者姓名。
西爾維婭仍然沒抬頭。
他不願意去,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為其他人擔任警戒。不過,嘿,我知道怎樣誘惑他。當然,我現在已經為此後悔了。但我仍然那樣做了。
「我的日記是關於……嗯,我的第一次,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
露西停下來。注視著眼前的紙張。當然,沒有姓名。學生們都是用電子郵件將這些日記發送過來的。朗尼把它們列印出來。應該沒有辦法知道某一篇日記是哪位學生發送的。這也是學生感到安慰的部分原因。你甚至不會冒留下指紋的風險,只需按下匿名發送鍵即可。
「我需要找出這是誰寫的。」她重複說。
「但他們現在堅持不了那麼長了。」露西說。
「不用謝,西爾維婭。」
露西說:「怎麼啦?」
「記得。」她說著垂下了頭。露西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西爾維婭從未在和*圖*書她面前垂下過頭。
一天晚上,我們到樹林裡去。我們本來不應該去的。有嚴格的規定。沒人比我更清楚那些規定。從九歲開始,我每年夏天都是在那裡度過的。我爸就是在那年買下那個營地的。但那天晚上是P值勤,而且我爸爸又是營地的主人,因此我想去哪裡都可以。夠聰明的,對吧?兩個熱戀之中的孩子本應該為其他營員擔任警戒的,卻偷偷跑到樹林裡去了。等等,好像不是這樣!
我過去往往會對那些傳說一笑置之。從來不會被它們嚇倒。但現在,我一想到這樣的事就渾身顫抖。
「我需要找出這是誰寫的。」
「噓,」他悄悄說,「停。」
「這些孩子大多幾歲啊?」朗尼問,「也許二十歲,對吧?」
露西只是盯著他。
朗尼點點頭,在幾分鐘前西爾維婭坐過的座位上坐下,把雙腳蹺在辦公桌上:「沒什麼特別的。」
「噓,別打岔。」
「是的。」
看上去,西爾維婭言猶未盡。但她沒再說什麼。五分鐘後,露西站在窗口,望著下面的庭院。西爾維婭走出大門,擦擦臉,昂起頭來,擠出一絲笑容,往校園裡走去。露西看到她向同學們揮手,走到一小群學生當中,漸漸匯入其他學生的行列,成為人群中一個不再清晰的點。
「不想。」
「我指的純粹是一種肉體上的東西,共同進行管道清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對,」露西說,「一定是,把日記給我吧。」
「別呀,我是認真的。棒極了。」
她只是看著他。
露西點點頭:「我們會為日記內容保密的,而且日記也是匿名提交的。你不記得了?」
「沒有。」
我已經完全沉浸在我們所做的事情中,剛開始時甚至沒聽到那些尖叫聲。我想P也沒聽到。
西爾維婭站起來:「謝謝您見我。」
「有什麼區別嗎?」
朗尼捕捉到她的目光,仔細看了看她的臉。她知道他想說什麼。這違背了他們的原則。他們曾在這裡讀過許多可怕的故事,今年甚至有一個父女亂|倫的故事,但他們從沒想過去查故事是誰寫的。
「你應該穿那種能露出更多一點乳|溝的衣服,也許那種新上市的提升胸罩。」朗尼又說,「也許能讓男孩子們在課堂上更專注。」
但大多數時和*圖*書候,比如現在,到她辦公室來的學生都是那些喜歡拍老師馬屁的人。他們覺得他們的成績完全應該根據他們表現出的熱情多少來確定,以為他們與老師單獨接觸的時間越多,成績就越高,好像性格外向的人在這個社會上還沒有得到足夠的報答似的。
他停止吻我。事情的可怕之處就在此,他從此沒再吻過我。
「嗯……嗯。」
女孩用非常低的聲音說:「嗯。」
「你給我說這些是想讓我……」
「說實在的,老板,你上次受到關注是什麼時候了?」
露西說:「也許,等我看完全部內容之後,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談談你的日記。當然是私下談。」
「嗯。」她用鉛筆上的橡皮擦輕輕敲著下嘴唇,說,「你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對嗎?」
「蹩腳的色情作品?」
「他們的性生活總是能堅持,多久,兩小時?」
那年夏天,我愛上了一個男孩。姑且稱他P吧。他比我年長一歲,是個初級輔導員。他全家都在夏令營。他妹妹在那裡工作,他父親是夏令營的醫生。但我幾乎沒怎麼注意過他們,因為我一見到P,心就被他捕獲了。
「該死。」
那人向露西投過來最迷人的微笑:「你看上去棒極了。」
「露西?」他從日記上方望過來,「你真的需要引起一些男人的注意才行。」
「呵,有什麼大不了的?」朗尼說,「我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
他們繼續閱讀。沒過一會兒,朗尼吹了聲口哨,搖搖頭:「也許我們出生的年代不對。」
這發生在我十七歲的時候。我在一個夏令營裡,是那裡的CIT,也就是訓練輔導員。我得到那份工作並不難,因為那地方屬於我父親……
朗尼揚起一道眉毛:「那是因為你太辣了。他們控制不了自己。這是你的錯,真的。」
那是我生活中最美好的夏天。至少在那最後一晚之前是如此。即使到現在,我也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好時光了。奇怪吧?但我真的知道。我知道我永遠,永遠不會再像那麼快樂了。再也不會了。現在,我的笑容都與以前不同,更哀傷了,彷彿它是一件已經被打破的東西,不可能修復了。
「差不多。」
我們停下腳步。
「你開始讀了嗎?」露西問。
她又看看那幾張紙。
「什麼事,西爾維婭?」
「先看看吧。」
「我是認真的。女服務員——是我約會過的最辣的辣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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