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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霧

作者: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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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也不確定這戒指就是她的。」
他們向門口走去。
我沒上鉤。
繆斯坐直身子:「你說什麼?」
「閉上你的嘴,科普。我們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小時了。」
弗萊爾皺眉看著我。
「不是,是對你來說可怕得多的幾個字。恐怕是:『卡爾』和『吉姆』。」
但他會說的。我知道這點。這就是他的做事風格。他可以把你駁得體無完膚,但仍然能讓你喜歡他。我之前就看到過他這樣做。你也許會認為,至少陪審團中會有一些人憎惡同性戀,會恨他或者害怕他。但弗萊爾卻不擔心這點。女陪審員都想和他一起去購物,並向他訴說自己丈夫的不是。而男人們都發現他沒有一點威脅性,因此認為他不可能愚弄他們。
他頓了頓。我瞥了繆斯一眼。她在座位上動了一下。
「是表演脫衣舞。」我糾正道。
「那個二十年前和你妹妹一起死掉的傢伙?」
「我說你的衣櫃有問題。簡直就像福克斯公司出版的令人恐怖的新版現實劇:《女警察的衣著》。親愛的上帝啊。瞧那雙鞋……」
我看著他的眼睛:「弗萊爾,他們犯了法。」
「沒有。」
「不,我是認真的。特朗普,還有哈里伯頓公司的人。我的意思是說,這個世界對他們是不公平的。互助組。對,他們應該有個互助組。也許搞個電視馬拉松或者其他什麼。」
「我說過那不可能。」
「實際上,我們倆都知道,夏米克.約翰遜前一週還去那裡當過脫衣舞|女。」
莫特嘲諷地說:「科普,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去死吧,科普。」
「說來聽聽,莫特。」
「這鞋很實用。」繆斯說。
「你就繼續做夢吧。」
另一個律師叫弗萊爾.希科里。他只是坐在那裡,蹺著二郎腿,好像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我更在意的是弗萊爾。莫特嗓門大,令人討厭,還喜歡賣弄。但弗萊爾卻是那種我最害怕的辯護律師。首先,弗萊爾——他發誓說這是他的真名字,但我表示懷疑——是同性戀。當然,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很多律師都是同性戀。但弗萊爾是個快樂的同性戀,彷彿李柏瑞斯和麗莎.明妮莉的愛情產物一般,是聽著史翠珊的歌曲,在鋼琴聲中長大的。hetubook.com.com
「就是這兩個小名字,」弗萊爾聲音輕快地繼續說,「『卡爾』和『吉姆』。這幾個字我聽上去不亞於悅耳的音樂聲。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科普?」
弗萊爾.希科里站起來。動作當然是戲劇性的。我還以為他會向我行屈膝禮呢。「我想,我們還是到此為止吧。明天見,帥哥。還有你。」——他看著洛倫.繆斯,張開嘴,又閉上了,渾身戰慄了一下。
「在我們所謂的受害者的陳述中……你向她讀過她的陳述,對吧?……在她的陳述中,她明白無誤地說強|奸她的人叫卡爾和吉姆。」
我說:「她陰|道裡發現了巴里.馬蘭茲的精|子。」
「甜心,時尚的第一原則:『實用』和『鞋』這幾個字千萬不能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裡。」弗萊爾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又轉身對我說,「我們的當事人犯的只不過是輕罪,你就給他們一個緩刑吧!」
這能讓一個辯護律師變得極其厲害。
「首先,」弗萊爾說,「我想讓夏米克.約翰遜道歉,因為她破壞了兩個可愛誠實的年輕人的聲譽。」
我只看著他,不說話。這時,門打開了。洛倫.繆斯,我的首席調查官,走了進來。繆斯和我同歲,也是三十多歲,曾是我的前任艾德.斯坦伯格的凶殺案調查官。
我說:「顯然,他當時沒死。」
「怎麼啦?」
我又說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說,這是吉爾.佩雷斯。」
我更專注地盯著他。
他看著我。
「怎麼啦?」
莫特用一隻看上去像被輾死在馬路上的動物一般的拳頭砸著桌子,說:「她只不過是想要一大筆錢。」
莫特猛地舉起雙手,狂怒地說:「憎恨富人。你隨時都能聽到這樣的話:『我恨他,他太有錢了。』看看安隆醜聞和其他醜聞吧。現在,這已經成為一種受到鼓舞的偏見——憎恨富人。如果我什麼時候說:『嘿,我恨窮人。』那我會被吊死。但咒罵富人會怎樣呢?嗯,你可以隨心所欲地罵。人人都可以恨富人。」https://m•hetubook•com.com
我繼續保持沉默。
弗萊爾說:「暫時別這麼說,莫特。」
他放下手中的紙,抬起頭來,好像在期待我鼓掌。
莫特.帕賓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咧嘴笑著說:「不像,弗萊爾,不像。」
「科普,你這個人啊就是這樣。」弗萊爾搖搖頭,不耐煩地嘖嘖幾聲。
一個是莫特.帕賓。他站起來,咆哮著說:「龜孫子!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知道嗎?」
「在我們這個社會,這是普遍現象。」他說。
「喜歡嗎?」弗萊爾問。
「不會是『鞋』和『實用』吧?」
「你說什麼?」
我的黑莓機和手機都發瘋地響了起來。我約好要見我職業生涯中最大的一個案子的辯護團隊,現在已經遲到了。肖特山郊外高級住宅區的兩個就讀大學的富家子弟是學院網球隊員,他們被指控強|奸了艾榮頓市一個年僅十六歲的美籍非裔女孩。女孩名叫夏米克.約翰遜,不過,她叫什麼並不重要。審訊已經開始,不過拖延了,而且現在我希望再次開庭之前能先做到心中有數,一定要把那兩個小子送進監獄。
「什麼現象?」
他沒說什麼。
莫特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她是個想錢想瘋了的婊子,笨得要死。」
「你表現出男子氣的時候,真可愛。不過你已經知道這點了,是嗎?」弗萊爾抬眼https://www.hetubook•com•com望了望繆斯,臉上現出一種受打擊的表情,「天哪,你穿的都是些什麼啊?」
「莫特,你減肥了嗎?」
我等他說下去。
「他兄弟會帶著我妹妹的戒指?」
「但如果她能立即撤銷所有指控,我們也可以接受。」
弗萊爾笑了:「怎麼會呢?」
「這說明不了什麼。」我說。
「去他媽的。我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之所以不放過他們,都因為他們有錢。」莫特最最冷酷地瞪了我一眼,「你其實知道那婊子有前科,對吧?夏米克」——他用一種嘲諷的聲音唸著這個名字,我非常生氣——「已經有一個律師了,想敲詐我們的男孩子們。對那頭母牛來說,這就是個發薪的日子。就這麼簡單。一個他媽的偉大的發薪日。」
「噓,現在是成年人之間在說話。」
「我本來想說天線寶寶的,但又記不起他的名字。」
弗萊爾讓莫特繼續咆哮了一兩分鐘,而他自己卻在那裡反覆曲伸手指,研究指甲的修剪效果。好像感覺很滿意。然後,他舉起一隻手,輕輕擺了擺,示意莫特閉嘴。
我不喜歡他這樣說,但我還是說:「沒有,沒有爭議。」
「我只是希望一個被強|奸的女人不受你們的侮辱。」
他聳起一道眉毛:「你認為這可能吧?」
那兩個警察把我送回我在紐華克的辦公室。我知道,對方的辯護律師會認為我是故意遲到,這是一種策略,但他們也沒什麼辦法。我進辦公室時,那兩個主要辯護律師已經坐在那裡了。
「弗萊爾,你認為還有別的什麼原因會讓她那樣說嗎?」
「莫特?」我說。
「也許是他兄弟?」約克說。
他也不否認:「你真的要讓那個瘋狂的脫衣舞|女兼妓|女站到證人席上去?」
弗萊爾傾身向著我:「科普,問題就在這裡:其實我們完全沒必要這樣。你知道這點。也許你是對的。這也許是有些說不通。但你也知道,這會讓事情混亂起來。而這正是你這個我最喜歡的美男子最希望出現的局面。我說得對嗎,合理懷疑先生?」他笑了笑,「你可能有些物證。但是,嗯,如果你把那個女孩子放到證人席上,我也不會善罷甘休。這將是一場遊和_圖_書戲,一場比賽。我們都知道。」
「你的男孩子們很聰明。他們一定是自稱卡爾和吉姆,因此她才會那樣說。」
但我不認為他們相信我的話。
但我可以看出來,我擊中了弗萊爾的一個要害之處。
「Tinky Winky。那倒的確過時了。」他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嘆了口氣,「現在,我們都在這個顯然是異性戀者裝修的辦公室裡了。我們能不能讓我們的當事人走人,把這件事了結了啊?」
我今天上午才讓一個人的屁股癢癢了,現在又讓另一個人的屁股著火了。真是不尋常的一天啊。
狄龍補充說:「這戒指又沒什麼特別之處。二十年前很流行。我猜,我妹妹也有一個,和這個一模一樣,可能想送給他十六歲時的小情人。你妹妹的戒指上刻過什麼嗎?」
「但身上的許多傷痕怎樣解釋?」我說。
「有點像鄉巴佬。」我說。
「而且,你瞧,那還是你的受害者所作的陳述。」弗萊爾繼續說,「真的很精采,你不這樣認為嗎?等等,我來找找看。我就喜歡讀這句。莫特,你帶來了嗎?等等,找到了。」弗萊爾戴上月牙形的閱讀眼鏡。然後,他清了清喉嚨,變了一種腔調。「那兩個強|奸我的男孩叫卡爾和吉姆。」
「弗萊爾,怎麼啦?」
「夠了。」弗萊爾說。
「啊,沒錯,但順便說一下,巴里是個英俊的小夥子——我們都知道,這點很重要——他那天晚上早些時候可能是與你那個急不可耐的約翰遜女士發生過兩相情願的性行為。我們都知道,夏米克那天在他們兄弟會。你對這點沒有爭議吧?」
我又把注意力轉向弗萊爾。「你想怎麼樣?」我又問。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夏米克想陷害你的當事人,她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他們的正確姓名?她為什麼要去編造與卡爾和吉姆的那些對話?你讀過她的陳述。『把她向這邊轉,卡爾。』『讓她仰起身子,吉姆。』『嘿,卡爾,她很享受呢。』她為什麼要編造這些?」
弗萊爾咧嘴一笑:「你緊張了,是嗎?」
「你說我像鄉巴佬?」他噘著嘴說,「你能再想出兩個比我穿得更落伍、更陳舊的人嗎?」
「我能向你說幾個字嗎?」
他身穿一條紫和_圖_書色西裝。或者也可以說是茄子色或者小長春花色,總之就是諸如此類的顏色。我不怎麼懂顏色。襯衫的顏色與西裝相同,那條質地很好的領帶也一樣。甚至連西裝口袋裡露出的手絹的顏色也是紫色。天哪,皮鞋也是紫色。弗萊爾注意到我正在看他的衣服。
「別給我說這些廢話。」
我本想申辯幾句,但他已經知道那些事實了。「是的。」
「再見,朋友,庭上見。」
「你們在找什麼?」我問。
「等等。不,不是。你長高了,對嗎?你還在長個子。真像個小男孩。」
繆斯一言不發地坐下,甚至沒向我揮揮手。
「嗯,我說,親愛的,你可得當心,因為我覺得這對你的案子可能非常重要:我們的當事人叫巴里.馬蘭茲和愛德華.詹雷特。他們不叫卡爾和吉姆,而叫巴里和愛德華。和我一起大聲地唸他們的名字吧。快啊,你能做得到。巴里和愛德華。現在,這兩個名字聽上去根本不像卡爾和吉姆了吧?」
我們又談了一會兒,但我已經沒多少可以補充的。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說,他們會和我保持連繫。他們會找到佩雷斯的家人,看看他們能否確認他的身分。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感覺既麻木又迷惑。
他看著我:「因此,她又回去了。當然是做金錢交易。我們也都同意這點吧?」他沒等我回答又接著說,「我可以找到五六個男孩子證明她和巴里之間很友好。得啦,科普。你過去也處理過這種情況。她是個脫衣舞|女,未到法定年齡。她偷偷溜進大學兄弟會聚會場所,被那個富家子弟看上了。他會怎樣,把她打發走,或者不招呼她,或者無論其他怎樣。她便生氣了。」
「卡爾和吉姆那件事。」我說,「只證明她說的都是事實。」
「不行。」
「呃?」他把一隻手放到胸口上,「我受到了侮辱。」
我看著他:「也許,他們應該成立一個互助小組。」
在法庭上,弗萊爾不會把這點掩藏起來,而是有意識地充分展現出來。
「你要起訴他們的唯一原因是因為他們有錢。而且你知道這點。你還在扮演影視中那種劫富濟貧的角色。不要假裝不是。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你知道是什麼真正讓我屁股著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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