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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霧

作者: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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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繆斯在叫我。
「我理解。」
我妹妹是否也活下來了?
我的妻姐格蕾塔和她丈夫鮑勃住在一座麥氏豪宅中,豪宅位於一條新的死胡同中。那條胡同看上去幾乎與北美洲的任何其他死胡同完全一樣。相對於胡同中那些巨大的磚結構豪宅來說,停車場顯得太小。儘管每座房子形狀各異,但看上去仍然幾乎完全一樣。每一樣東西都打磨得太厲害,主人本想讓它們看上去更陳舊,結果卻顯得更假。
她點點頭:「我知道。」
我皺皺眉頭:「繆斯,我們一定忽略了什麼。」
「科普?」
「嗯,科普蘭先生,我不是故意冒犯你,但你知道的,這可不是可以隨便在電話中說的事情:『你們以為已經死了的孩子一直活著——嗯,他剛被謀殺了。』」
「你應該約她出來。」媽媽對我說。
她擺擺手:「卡拉,甜心?你爸爸來了。」
「不知道。」
我並不為此驕傲。這也不是什麼必須具備的偉大素質。但這能保護我。是的,我看到過這種能力能讓哪些行為變得更理性。
「那你就應該知道,」我像任何一個十七歲的小夥子一樣說,「她是頭野獸。」
「你是怎樣想的?」我問她。
「差不多吧。我知道你的興趣所在。而且也許你明天上午應該在場。你知道的,萬一他們問起什麼奇怪的問題呢。」
因此。在過去的半小時裡,我一直在迴避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如果吉爾.佩雷斯一直活著,他在什麼地方?那天晚上樹林裡發生了什麼事?當然,最大的問題是:如果吉爾.佩雷斯在那個可怕的晚上活了下來……
洛倫.繆斯身高可能只有一米五多一點,體重大約相當於四年級學生的平均體重。我選擇繆斯擔任我的首席調查官,曾經在老兵中引起過―些令人厭惡的波瀾。我也知道這樣做會引起爭議,但我有自己的偏好:我喜歡雇用上了一定年紀的單身女人。她們工作更努力,對雇主更忠誠。而且我已經發現,幾乎在每一個https://m•hetubook.com•com案子中,這一點都已經得到證實。你會發現,如果一個單身女人已經上了一定年齡,如三十三歲,那她一定是為了事業而活著,她們給予你的工作時間和對你的忠誠度,都是有孩子的已婚女人永遠無法給予的。
「問過了。她說的話前後一致得驚人。他們一直在用那兩個名字。我想你是對的。他們是故意用那兩個名字做掩護,讓她的話聽上去顯得荒唐。」
「還沒有。」
卡拉仍然沒理我,假裝那輛粉紅色的芭比玩具吉普車的響聲太大,妨礙了她的聽力。我皺皺眉頭,開始向她那邊走。卡拉不可思議地固執。我很想說這「像她媽」,但我妻子是我遇到過的最有耐心、最善解人意的人。真讓人吃驚。你總是能在孩子身上看到父母的好素質和不良素質。在卡拉身上,好像所有不良素質都是從她老爸身上遺傳下來的。
「科普蘭先生嗎?我是塔克.約克警探。」
首席調查官的職位幾乎總是由男性職業軍人擔任。多年來看到過的一切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他們身穿破舊的軍用防水短上衣,態度生硬,大腹便便,喜歡高聲嘆氣。這個人的工作,就是幫助正直的郡檢察官——比如我這種出於政治原因而被委派到這個職位上的人——在埃塞克斯郡法律系統政治競賽中獲勝。
「你好。」我說,「體育館裡後來的情況如何?」
「卡爾和吉姆,」我說,「我們必須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而且要快。」
卡爾和吉姆。這兩個名字讓我們灰心喪氣。
格蕾塔拿著書包出來了。「家庭作業已經做了。」她說。
在一個特別的日子,我妹妹卡米爾放學回家後,用一種滑稽的聲音宣布說,城裡有個富家女喜歡我。我母親聽了很興奮。
「你又問過夏米克了?」
「我們找到吉爾.佩雷斯的父母了。」
和*圖*書
我讓聲音變得強硬起來:「卡拉,我們該走了。」
格蕾塔像敬軍禮那樣把手遮在眼睛上方,說:「別擔心,我都錄下來了。」
我感覺到我握著電話的手抓緊了:「他們確認屍體的身分了嗎?」
我從車裡出來,喊道:「孩子們,你們好。」
我們回到家後,卡拉未經我的許可就啪地打開電視,準備看海綿寶寶。電視裡好像總是在放海綿寶寶。我甚至懷疑會有一個只放海綿寶寶的電視臺。而且這個節目好像只有三種不同的情節。但好像對孩子們卻無妨。
「隨便。」
她說了再見,但說話的聲音陰沉得連十幾歲的孩子也會自愧弗如。
我一直很擅長分割我的生活。我們都擅長這個,但我特別擅長。我可以為自己的世界創造獨立的宇宙空間。我可以處理好生活中一方面的問題,而且不讓它以任何形式干擾生活的其他方面。有些人看了警匪片也會納悶:為什麼匪徒們在大街上會那麼暴力?因此,他們喜歡待在家裡。但我就不會那樣。我有那種分割生活的能力。
「非常肯定。」
「但無論如何,已經不早了。我和搭檔已經下班了。因此,我們將派一個人明天上午去把佩雷斯夫婦接來。」
我等著兩個六歲的女孩子停下她們正在做的事,疾步跑過來擁抱我。對,擁抱我。但是,麥迪遜只向我這邊看了一眼,看上去毫無興趣,就像那些腦子做過外科手術,腦子裡有什麼地方無法聯結的人一樣。我自己的女兒則假裝沒聽見我在叫她們。卡拉開著那輛芭比玩具吉普車轉了一個圈。電池的電力正在飛快地耗盡,那輛電動車正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爬行,比我的莫里斯叔叔伸手拿餐廳賬單的速度還慢。
「向格蕾塔姨媽和表姐說再見。」
格蕾塔打開紗門:「你好。」
我們當時住在紐華克一座樓房的頂樓,樓裡住著三家人。不和圖書過,我們在梅普爾伍德的哥倫比亞中學上學。我的父親,弗拉迪米爾.科皮斯基(他將其英語化成了科普蘭)以前曾在列寧格勒當醫生,但在美國卻弄不到行醫許可證,最後只好成為一個油漆匠。我的母親是個身體虛弱的美人,名叫娜塔莎,曾是一對貴族大學教授的女兒,非常驕傲,受過良好的教育,現在卻在肖特山和利文斯頓的富人家裡擔任不同的洗滌工作,但每份工作的時間都不很長。
「還是停屍房。需要來接你嗎?」
「簡單地說吧,」她說,「如果我們不能找到一種辦法來解釋卡爾和吉姆,我們就麻煩了。」
麥迪遜放下粉筆:「過來,卡拉。」
「俄語中有句老話是這樣說的,」媽媽反駁說,還豎起一根手指標明自己的觀點,「富家女站在自己財富上時看上去最漂亮。」
「為什麼?」我已經無數次問過這個問題了,「為什麼是卡爾和吉姆?」
「它們怎麼啦?」
卡拉也沒理會她。我知道,她要發脾氣了。我猜,這點也是從他父親身上遺傳的。迪士尼卡通片看多了的人都認為,鰥夫父親和女兒的關係都非常神奇。看看每一部兒童卡通片——《小美人魚》、《美女和野獸》、《小公主》、和《阿拉丁神燈》——幾乎都能發現這一點。在電影中,沒有母親好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在現實生活中,沒有母親卻是一個小女孩能夠遇到的最糟糕的事情了。
我本想說點什麼,但又放棄了。此刻,我只想有什麼東西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我還在想夏米克.約翰遜被強|奸的案子,以及現在吉爾.佩雷斯突然重新出現並被謀殺的案子,試圖理清思路。我承認,我的大案,我職業生涯中最大的案子,沒什麼優勢。
「不開心,」麥迪遜把拳頭頂在腰上說,「卡拉從不和我玩,她只玩我的玩具。」
「你怎麼啦?」
「你知道的,這樣說還不夠。」
「那這算什麼,禮節性的電話拜訪?」
我先認識格蕾塔,後認識我妻子。我www.hetubook.com.com還不到二十歲時,媽媽就離家出走了,但我至今還記得卡米爾走進那片樹林前幾個月媽媽告訴我的事情。我們是我們那個人口相當混雜的城市裡最貧窮的公民。我們是移民,在我四歲時從以前的蘇聯移民過來。剛開始時,我們的情況不錯——我們是作為英雄到達美國的。但很快,情況就變得非常糟糕起來。
「但為什麼是這兩個名字呢?」
我盡力露出理解的表情。
醫生宣布妻子患上不治之症時,妻子顯得非常冷靜。我卻無法聽下去。當你愛的人被疾病徹底打垮時,你可以了解到很多事情。我發現妻子有著驚人的力量和勇氣。而在她生病之前,我認為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我還發現,我自己卻既沒力量,也沒勇氣。
「我在想那兩個名字。」
「那兩個瞥察找你什麼事?」
「這雙鞋真的那麼難看?」
公正地說,繆斯還是一個有著不可思議的天賦的調查官。我喜歡和她談論事情。我還會說這是對那些事情的沉思,但在這種「沉思」過程中,你可能會突然茅塞頓開,這也不難理解。此刻,她正盯著地板。
我聳聳肩:「工作。」
卡拉和麥迪遜——我的外甥女,正在車道上玩。現在,白天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長了。麥迪遜坐在瀝青地上,正在用幾根看上去像雪茄一樣的粉筆畫著什麼。我女兒正在騎一輛可以緩慢移動的電動微型汽車。這種車在現在六歲以下的孩子中風行一時,但這些玩具車的主人們卻從來不玩它們。只有玩伴約會時來的孩子才會玩這種車。玩伴約會。天哪,我討厭這個詞。
「見過。」
「我知道。」
她進屋去,並順手關上門。有工人在走動。鮑勃和格蕾塔正在請人修建游泳池和匹配的景觀。他和-圖-書們好幾年前就在計劃這件事,但想等到卡拉和麥迪遜足夠大,不會出危險的時候才實施計劃。
「也許是隨便挑的。」
她的臉拉下來了。我準備迎戰。但幸好,上帝出面調解了。那輛芭比電動車完全沒電了。粉紅色的吉普車停了下來。卡拉拼命打著手勢,想讓那車再跑一兩米遠,但那車一動也不動。卡拉嘆口氣,從車上下來,向我的汽車走去。
我看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繆斯和我一時沒說話。
「因此,我們說得很含糊。我們會把他們接來,看看能否確認死者的身分。但我還想問問:你究竟有多肯定死者是吉爾.佩雷斯?」
「你好,親愛的。玩伴約會開心嗎?」
我開始做晚飯。我們大多數晚上都出去吃,或者叫外賣。我倒是請了個保姆,但她今天休息。「今天吃熱狗,怎麼樣?」
「不需要,我認識路。」
卡拉也沒理她。麥迪遜聳聳肩,向我發出那種孩子氣的、討厭人世的嘆息聲:「你好,科普姨父。」
電話響了。我拿起話筒。
我做了個鬼臉:「你見過她嗎?」
「你可真行啊。」
我想告訴他。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需要自己先理清頭緒,想想這―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確認那具屍體是否真是吉爾.佩雷斯的。我站起來,走到她身邊。
那就是我見到格蕾塔時想到的第一件事,我猜,她的父母——也就是我過去的岳父岳母,現在仍然是我女兒卡拉的外公外婆一定很有錢。我妻子出生在有錢人家。她的錢都留給卡拉了,遺囑執行人是我。妻子和我曾經討論過很多次,卡拉可以在什麼時候得到那筆巨大的財產。我們當然不想讓太年幼的人繼承那種錢。不過,從另一方面講,那錢的確是她的。
「到哪裡?」
「謝謝你。」
她顯然不相信,但也沒追問:「卡拉的書包在屋裡。」
「你好,警探。有什麼事嗎?」
我抬頭盯著天花板。
「你都向他們說了些什麼?」
「過來,」我對女兒說,「我們得走了。」
「怎麼啦?」繆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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