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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霧

作者: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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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二十

我抬起頭。
「為什麼?」
「你最後一次收到她的消息是什麼時候?」
繆斯把頭伸進房間:「你給她打電話了嗎?」
「但你們贏了。」
科普,把心思放到遊戲中。
「都賣了?」
「我恨自己那樣做,」他說,「但你應該能理解。」
「絕對不會。」
我們默默地坐了一會兒。我能聽到門外傳來喧鬧聲,但沒去理會。繆斯也沒理會。我們都沒說什麼,就坐在那裡看著桌上的留言。
我點點頭:「那時才結束。但同時,還有工作要做。」
「與此有關,是嗎?」
我拿起辦公室裡的電話,呼叫喬斯琳。
我拿起電話,撥通她的號碼。鈴響第四聲時,電話被接起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說:「我不在家,聽到嘟音後,請留言。」
「好的。」
「不會。」
「因為我是首席調查官。我沒必要對你言聽計從。」
我想說的是,弗林可能不是個壞孩子。事實上,正如他已經證實的一樣,他喜歡過夏米克.約翰遜。他是合法地約她出來的。但那些學長們聽到風聲後,便取笑他,並威嚇他參與實施他們病態的「電影重演」計劃。弗林這個新生不得不屈服。
「我試了她家的號碼。沒人接。」
繆斯看到我正低頭看著那張記事紙。
「我能應付過去。」我說。
非常成熟的聲音。
「二十年前的朋友,」繆斯說,「正是那個熱愛和平夏令營事件發生的時候。」
「繆斯,因為她過去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很重。我不想讓你去刺探她的生活。」
看著她的臉,心中潛藏已久的什麼東西蘇醒過來,開始攪動我的心扉。我現在不需要這個。我的生活已經夠複雜了,我不想讓那些舊情感重新浮現出來。我讀著她的簡短簡介,什麼也沒了解到。現在的學生要給教授和課程評定等級。你總是能在網上發現那樣的信息。我也找到了。露西顯然很受學生歡迎。她的等級高得不可思議。我讀了幾個學生的評語。他們說露西的課可以對生活起到警示作用。我笑了,感受到一種奇怪的自卑感。
「回頭再打。」
我正在努力。但聽到她的聲音,聽到那幾乎一模一樣的聲音……這種聽覺平衡就像與大學室友通電話一樣:不出十秒鐘,歲月便消失不見,你們彷彿又回到集體宿舍,什麼也沒變。我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她的聲音一點沒變。我好像又回到十八歲。
「別m•hetubook•com.com在這事上浪費太多時間。」
我走到會議桌前。露西的留言還在那裡。訊問弗林時,我設法做到了分隔大腦。我把露西排除出去了。但現在,儘管我很想用幾分鐘時間享受一番勝利的喜悅,但那個留言又在呼喚我了。
「嗯,而且,在我告訴你說想加入之前,我已經了解到那個案子的所有情況。」
「你想看看她的照片嗎?」
「去吧!」我說。
她站起來:「啊,還有一件事。」
「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繆斯說。
弗萊爾.希科里已經在他可以使用的權利之內採取了一切可能的措施避免這事的發生。他申請休庭,聲稱我們以前從未出示過這部電影,這是不公平的,應該在透露階段把它們交出來,等等。我奮力反擊。畢竟,影碟一直在他的當事人手中。我們昨天晚上才自己找到一張。證人已經確認,影碟一直在兄弟會所裡,人人都看過。如果希科里先生想聲稱他的當事人沒有看過,他可以讓他們站到證人席上來。
「這事結束了,科普。」
我已經知道那是「我的」露西,但這進一步證實了我的猜測。問題是:我該怎麼辦?答案非常簡單:給她回電話。看看她想做什麼。
那天晚上,所有這一切也被埋葬在那些樹林中了。
我不大相信巧合。我已經二十年沒聽到過這個女人的絲毫消息了。現在,她突然打來電話,還不說姓什麼。這一定與吉爾.佩雷斯的死有關,一定和熱愛和平夏令營的事有關。
「進來。」
我又看了看那張留言條。
我沒有立即回答。那筆錢一直被存在一個共用賬戶中。我母親拿走了十萬,把剩下的都給我們了。我猜,她真夠慷慨的。爸爸和我搬出紐華克,搬到蒙特克萊爾一個體面的地方。我當時已經得到羅格斯大學的獎學金,但又瞄準了紐約的哥倫比亞法學院。我就是在那裡認識簡的。
她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沒笑:「她十七年前把名字改了,現在叫露西.戈爾德。」
「得啦,科普,你了解我。」
最後,我轉向弗萊爾.希科里,說:「請你訊問你的證人。」
我坐在那裡。醉酒駕車。聽上去不像露西做的事。她父親,總輔導和圖書員艾拉,倒是個癮君子,總是喝醉。因此。她對任何讓人興奮的東西都不感興趣。現在,她竟然兩次醉酒駕車。很難想像。但當然,我當年認識的女孩子甚至不到法定飲酒年齡,一直生活得很幸福,有點天真,循規蹈矩,家裡有錢,父親好像也是個沒什麼壞心眼的自由主義者。
「但再過半小時就結束了?」
不過,這是我能夠看到的唯一可以讓他們有機可乘的地方。DVD影碟可以在電腦中播放。說服力不強嗎?對。但我真的不想留下太多機會給他們。傑瑞.弗林是我所說的「鬥牛」證人。在鬥牛比賽中,公牛出場,一大群人——不是鬥牛士——揮動著斗篷。公牛奮力衝刺,直到精疲力竭。然後,騎馬鬥牛士拿著長矛出場,把它們插|進公牛脖子後方的肌肉中,公牛流出大量的血,脖子腫得無法大幅度轉動頭部。然後,一些其他人又跑出來,向公牛肩膀附近的腰窩投擲短標槍——裝飾華麗的短劍。更多的血流出來。公牛已經半死。然後,鬥牛士——西班牙語是或者說「殺戮」的意思——出場,用一把劍結束戰鬥。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
我頭暈目眩。二十年。已經二十年了。露西現年三十七歲。不知道她是否還和當年一樣漂亮。我回憶起她那時的樣子,她那種長相成年之後更耐看。有些女人就是這樣。
「二十分鐘後。」
我只是看著她。她把手放下了。
「什麼事?」
我看著她。
「不要,好嗎?至少暫時不要。」
這就是我現在的工作。我已經讓自己的證人精疲力竭,已經在他脖子上插入長矛,已經把一些色彩鮮豔的標槍擲入他體內。因此,現在該拔劍出鞘了。
「是啊,」我說,「改變了一些事情。」
她坐下來,將那雙穿著實用鞋的腳伸到桌子上,觀察著我的臉色,沒說話。我也沒說話。最後,她說:「你想讓我出去嗎?」
我想了想:「暫時不用。」
嘟音響得太快。我還沒準備好說什麼。因此,我把電話掛斷了。
「夏日浪漫,」我說,「我們那時都還小。」
「你怎麼會知道?」
這不是露西最值得恭維的照片。笑容僵硬,表情嚴肅。儘管她為了拍照而擺好了姿勢,但你可以看出她其實不想照相。金髮不見了。我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可能出現這種情況,但又感覺她是故意改變了頭髮的顏色。那顏色不適合她。她老些了,但正如我所料,更耐看了。她的臉龐https://www.hetubook.com.com瘦了些,那兩個高高的顴骨更明顯了。
「我不是故意……」
「當然。那的確是個沒有安全措施的夏令營地。」說這話的時候,我蠕動了一下身子,「受害者家屬得到了西爾弗斯坦最大的資產。」
我不知道該如何理解這個信息。但它當然與現在發生的事情無關。不過,這仍然深深感動了我。她曾是那麼活潑的女孩子,聰明伶俐,精力充沛,那麼容易愛上別人。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一直單身呢?而且,還兩次醉酒駕車。
不,我又對自己說,別再拖延了。
她出現在螢幕上。
戈爾德.西爾弗斯坦。妙。
「那我去安排你去監獄探視韋恩.斯托本的事。」
我擺擺手:「我知道。我這人就是這樣。」
「是受害者家屬。」
「暫時沒有。」我說。
該死,她看上去仍然很漂亮。
「我不陪你回法院,沒問題吧?」
她沒說什麼。「那一定讓一些事情發生了改變吧。」繆斯說。
「對。我們把它賣給一個開發商了。」
「你想讓我用她的名字查查嗎?看看能發現些什麼。」
「先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麼。」
我搖搖頭。「開發商把那些舊木屋都拆了,建了一些社區。」
弗林一坐到那張椅子上,我就看出了這點。他已經被那些標槍和那根長矛傷得太厲害。影碟是最後一擊。播放影碟的時候,他把眼睛閉上了,閉得很緊,我甚至認為他也想把耳朵堵住。
我不吃驚。
繆斯走到門口時,轉身看著我:「你會給她打電話嗎?」
我點點頭:「結案之後這樣做是明智的。」
「不知道,」我說,「但可能。」
「剛聽說你要接任郡檢察官的時候。」
莫名其妙地向繆斯發火之後,我決定做一回業餘偵探。我把露西的電話號碼放到Google上去搜索。兩個號碼都一無所獲,第三個號碼,她的辦公室電話,標明那是瑞斯頓大學一個叫露西.戈爾德的教授的直撥電話。
「搞得很不愉快?」
「對。」
「韋恩.斯托本不允許近親和律師以外的任何人探視。但我在努力。我正在想其他辦法,暫時還沒結果。」
「西爾弗斯坦,露西.西爾弗斯坦。」
我打開我的首頁。我用的是Yahoo,可以選擇許多內容,我有新聞、我的運動隊、兩個最喜歡的連環漫畫——Doonesbury和FoxTrot等等。我把繆斯和-圖-書給我的瑞斯頓大學的網址敲進去。
我的一個擔心是,被告的辯護律師會聲稱夏米克.約翰遜也看過那部電影,並根據電影編造出她的證詞,或者恍惚之中將電影當成了現實。但是,我有幾個有利因素。第一,很容易證實那部電影並沒有在兄弟會所的大螢幕電視上播放過。有足夠多的證人可以證實這點。第二,我已經通過傑瑞.弗林和警察拍的照片證實馬蘭茲和詹雷特房間裡沒有電視。因此,她不可能是在那裡看到的。
我點點頭。
「是的。孩子丟了最好的賺錢機會。」
繆斯想對她進行背景調查。我應該同意的。我讓感情影響了決定。我應該等等。突然看到她的名字對我是一個衝擊。我應該用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打擊,把情況看得更清楚。但我沒有。
也許我暫時不應該打電話。
「不接電話,」我說,「不許任何人打擾。」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裡,但我盡量鎮靜地說:「露西,是我。」幾秒鐘之後,我聽到她哭起來。
「營地本身?」
顯然是這樣。
辦公室門關上之後,她舉起手掌:「耶!」
「你怎麼猜到的?」
她的眼睛睜大了:「哇。」
她沒等我回答,把紙片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這個卡爾和吉姆的案子。你不會放過它的,對嗎?」
「露西的父親就是營地主人?」
「你想知道老情人更多的情況嗎?」
最後,繆斯說:「我有些事要做。」
「謝謝你。」
「她姓什麼?」
二十分鐘過去了。
分割你的生活。將她置之腦後應該不難。一次夏日的放縱,即使很認真,也僅僅是放縱。我可能愛過她,可能的確愛過,但我那時還是個孩子。孩子們的戀情是經受不住鮮血和死屍的打擊的。生活中有許多道門。我已經把那道門關上了。露西已經走了。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那個事實。但我的確把那道門關上了,而且一直沒再打開過。
「還有一件事,」繆斯說,她在椅子上動了動,想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樣子,「露西.西爾弗斯坦,也就是戈爾德,單身。我的調查還沒全部做完。但從目前收集到的信息看,她也從未結過婚。」
我很想說:不,我不能理解。但我沒說出來。相反,我只是注視著他,直到他垂下目光。然後,我看著陪審團,眼裡帶著一絲挑戰。時間一分一秒地www•hetubook.com.com過去。
「她上的是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專業是心理學,還獲得了南加利福尼亞大學心理學博士學位,以及史丹福大學的英語博士學位。我沒查到她的全部工作履歷。但她現在在瑞斯頓大學工作,是從去年開始的。她,呃,在加利福尼亞時曾兩次因醉酒駕車被捕。一次是二〇〇一年,一次是二〇〇三年。兩次都服罪認罰。除此之外,她的歷史很清白。」
弗萊爾.希科里和莫特.帕賓申請休息半小時,得到批准。法官起身離開後,審判室裡炸開了鍋。我什麼也沒說,回到自己辦公室。繆斯緊緊跟在我後面。她個子那麼嬌小,卻像是我的特勤局特工。
「瑞斯頓大學有個教師主頁,上面有全部教授的照片。」她舉起一張小紙片,「網址在這裡。」
「很久之前。」
現在,我不得不把它打開。
「好。」
「什麼?」
我吸了幾口氣。有人敲門。
「你現在可能找不到她,」繆斯說,「她在上課。」
弗萊爾不慌不忙地辯解著。他故意拖延時間,還請求與法官單獨會晤過幾次,盡量給傑瑞.弗林一些喘氣的機會,並取得了一些成功。
我又等了五分鐘,想像著她和學生告別,與留在後面的幾個學生聊了幾句,把教本和雜七雜八的東西裝進一個破舊的人造皮提包中。
我還有二十分鐘時間。為什麼不看看?
我接通外線,撥通露西的手機號碼。鈴響第三聲時,我聽到一個聲音說:「哈囉?」
我看看鐘,還有二十分鐘。
「好。我到時候再打。還有別的事嗎?」
「你們得了多少錢?」
「什麼結案?啊,等等,你們對營地主人提出了訴訟?」
繆斯舉起雙手:「好,好,噓,別發火。我不是說要給她戴上手銬,把她拖到這裡來。我是說對她進行一個常規的背景調查。」
「扣除律師費用之後,每家人得到八十萬美元。」
「愛管閒事?也許還有你的鞋。你什麼時候去調查我的?」
「有個與樹林有關的規定。其實,那是一片沒多大用處的土地。因此,林地被託管給某個公益信託機構了。不能在上面修建建築物。」
「了解你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太愛管閒事?」
我好不容易才清靜下來。
「我可能應該走了。」繆斯說。
「對,」繆斯說著坐回椅子上,把雙臂抱在胸前,「我也猜出來了。」
「她什麼時候下課?」我問。
「這正是我的部分魅力所在。」
「營地還在那裡嗎?」
「不知道。我沒怎麼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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