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我點點頭。默默起身。她打開門。幾分鐘後，我在門廳看到了ＥＪ．詹雷特。他正故意擋住我的去路。他還咧嘴衝我笑。
我點點頭。
「用到哪裡了？」
「除了進行ＤＮＡ鑑定之外，我們還需要一些東西與結果對比。我們可以用你的血做你妹妹的血，但我們還需要佩雷斯家的一個成員配合才行。」
完全吻合。
「我們知道。」戴夫說。
我沒說什麼。
「是啊。」
「不。」
「是的。」
戴夫站起來。瓊．瑟斯頓跟著站起來：「給他找個好律師吧，科普。我想，這事會很麻煩的。」
繆斯幾步跳到我前面：「科普，你得冷靜下來。」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我伸出雙手，用手指示意他們說出來。戴夫看看瓊．瑟斯頓。她清清嗓子。
他們可能對法官做出同樣的事嗎？
「我幫你找到佩雷斯父母的地址了。」她把一張紙條遞給我。他們住在帕克里奇從這裡開車去用不了一小時。
「什麼時候去？」
「那個地方太大了。」
「其實，你並不真正需要對佩雷斯進行ＤＮＡ鑑定。」
我繼續向前走。當然，這是恫嚇——父親犯下的罪惡永遠不應該落到兒子身上。但如果想到他在把他的腦袋放到羽絨枕頭上時會被那種想像嚇倒，何樂而不為。
我看著他的臉。什麼也看不出來。我盯著他的眼睛，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標明他在睡覺的跡象。什麼也看不出來。但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你有心情談談吉爾．佩雷斯和你妹妹嗎？」
「噢，真是。」她沮喪地靠在椅背上，「該死。」
「另外大約三萬美元給了Ｂａｒｒｙ ｌａｎｄｓｃａｐｉｎｇ公司。這筆費用被列為外圍環境美化費。」
「有。」
「太好了。」我說。
「幹得漂亮。」她說。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腦子裡不時想到鮑勃，想到他遊街時那張臉。我想到了格蕾塔，可愛善良的格蕾塔，想到這件事會怎樣
和圖書毀了她。我還想到了妻子，我的簡，想到這個以她的名義創立的慈善基金即將受到的嚴厲指責。我創立這個基金的目的是紀念被我辜負了的妻子。現在，我再次辜負了她。「但利益衝突。」
我沒說話。
「所有血跡都是O型血。兩個失蹤者的血型也都是O型。十分之四的人都是O型血，因此，這不足為奇。那時還不能做ＤＮＡ鑑定。因此，沒有辦法確認那是否是他們的血跡。我問過了，即使我們現在以最快的速度做ＤＮＡ鑑定，至少也需要三週時間。也許更長。」
我無話可說。
我沒等他作出反應便走開了。繆斯屁顛屁顛地跟上。
「他至少挪用了十萬美元。」
「為什麼？」
「現在，他們住得離你不遠。我可以順路去接你。」
他們都沒說話。
「為什麼？因為這個案子？」
我想到了格蕾塔，想到了麥迪遜。游泳池。鮑勃從我妻子的慈善基金中偷錢建該死的游泳池。
我繼續直走。仇恨在我心中積聚起來。繆斯急忙加快腳步跟上我。ＥＪ．詹雷特沒動，看著我走近。
我也咧嘴一笑，傾身逼近他。
「也是個天才。對，就是他。不管怎麼說，他可能是美國在這種新型探地雷達機器方面的頂級專家。幾乎可以說是他發明了這種機器。他還聲稱可以快速探測大面積土地。」
繆斯停下腳步，想讓我避開他：「我們走左邊。我們可以通過……」
「你姐夫正在建游泳池，是嗎？」
「很不妙。」
遊街示眾直播的時間並不長。鮑勃戴著手銬。他沒把頭低下，臉上的表情顯得茫然而天真，和許多遊街的人一樣。我感到噁心。我給格蕾塔家打電話，還撥了她的手機號碼，但都沒人接。我都留了言。
有時，法院就是標明吼叫和暴怒毫無意義的地方。這次審訊就是如此。弗萊爾和莫特知道他們遇到了大麻煩。他們想拒絕接受那張色情影碟，因為我hetubook.com.com們沒有早些提交。他們想得到無效審判的結果。他們採取行動，進行了一些調查，發現了一些事情，提交了一些資料。他們的實習員工和律師助手們一定忙了一個通宵。
「你不想讓這些人都留在這裡吧！」戴夫悄悄對我說。
她遞給我兩張紙。掃視了一遍。
「鮑勃？不可能。」
我沒有停下腳步：「我沒事。」
「是詹雷特。他想強迫我放過他兒子。」
我感覺脈搏跳動的速度加快了：「這是浪費時間。」
他看著瑟斯頓。
我們互相擁抱。我注意到，男人之間現在也這樣了：見面互相擁抱。我喜歡，這才是真正的人類接觸。我沒有多少真正的朋友，因此，我的朋友們對我都很重要。他們都是我精心挑選的，我很愛他們每個人。
「什麼？」
「對。」
他進我的辦公室時也產生了那種效果。我的祕書喬斯琳．迪雷爾斯不好意思地笑了，洛倫．繆斯臉紅了。就連地區檢察官瓊．瑟斯頓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讓我看到了她七年級得到初吻時的表情。
「繆斯，我忘了，你是我的調查官還是心理醫生啊？」
「對。」
「你們沒帶他遊街示眾吧？」
「約翰傑伊刑事司法學院實驗室那個傢伙？愛說話的怪人。」
戴夫．瑪基州長就是個人類的掛毯化身。他有一種能力，走進一個房間時，他可以讓房間裡的每個人感覺到他正在看他們。他年輕的時候，我曾看到他贏得許多女人的青睞，當然不是由於長相，而是因為他彷彿對她們有很大興趣。他的凝視好像能起催眠作用。我記得在羅格斯大學時有個朋友是女同性戀，她是這樣說的：「戴夫．瑪基那樣看著你時，天哪，我都想當晚就更換夥伴。」
「你知道的，二十年前，他們在樹林裡找到了他們的衣服碎片和血跡。」
「你姐夫一直在瞞報收入。」
「什麼時候？」
「你要去見他們嗎？」繆斯問我。
和-圖-書「你已經和他談過了？」
「嘿。」一陣幾乎稱得上愉快的奇怪停頓。
「當然。為什麼不？」
我留了言。
「還有別的什麼嗎？」
「即使我們想為了友誼的緣故而把這事壓下去，也無能為力了。媒體已經把這事捅了出去。瓊馬上將召開新聞發布會。」
「你們會逮捕他嗎？」
我重新看著電視。他們已經在重播鮑勃遊街的實況了。這次，我覺得他看上去更可憐一些。我的手捏成了拳頭。
我聳聳肩：「你是調查官。」
我點點頭。我們的確達成過一致意見。我現在真不知道該如何去想這個問題。
我看著她。
她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讓我走過去了。我在自己座位上坐下，等著法官。
「詹雷特雇用的調查員們去了我們永遠不會去的地方，發現了一些不恰當的舉動，並引起了我的一個高層人員的注意。我的人做了更多的調查。我們曾試圖祕密行事。我們知道指控會對慈善機構造成多大的損失。」
繆斯把一隻手放在我肩上：「科普……」
「消息已經傳開了。」我說。
我們下午三點結束。我回到辦公室，查看了留言。沒有格蕾塔的消息。我又給她打電話。仍然沒人接。我也打鮑勃的手機。同樣沒人接。
「你們在說些什麼啊？」
Ｊａｎｅ Ｃａｒｅ的辦公地點在紐華克市中心一幢改建的兩層樓房子裡，占用了樓房中的一半房間。我們不需要更多的空間。我們在考慮募集資金資助治療項目。這一直是我們的工作重點。我看到過慈善系統太多的濫用現象，募集資金的費用數目遠遠高於真正用於慈善事業的數目。鮑勃和我曾談到過這個問題。我們的觀點一致。
大多數人都會說，這是他的職位的魅力。但我在他擔任州長之前就認識他。職位只增添了他的魅力，不是魅力的原創者。
我們放開對方。他臉上掛著微笑，但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我讓其他人暫時迴避一
hｅｔubｏｏｋ.ｃｏm•cｏm下，只有瓊．瑟斯頓留下了。我和她非常熟悉。地區檢察官的辦公室就在街那頭。我們互相幫助，一直合作得很好。我們共同的司法管轄區域——埃塞克斯郡——犯罪率很高，但她只對那些大案感興趣。現在，從很大程度上講是指恐怖主義和政治腐敗。她辦公室遇到其他罪案時，都讓我們去處理。
我覺得噁心。
「五萬美元給了Ｍａｒｓｔｏｎ Ｐｏｏｌｓ公司，用於支付各種費用，但這裡卻被列為建築擴建費。Ｊａｎｅ Ｃａｒｅ擴建過什麼建築嗎？」
「嘿！」露西說，聲音和昨晚不一樣，輕快活潑。我又被感染了。
繆斯一直陪在我身邊。電視中開始播放其他新聞時，她說：「這下麻煩了。」
「我拿到佩雷斯夫婦的地址了，」我說，「我想再去見見他們。」
「我們還得出庭。」她說。
她看著戴夫：「他現在已經被拘留了。我們一小時前抓的。」
「我知道。」我說。
我看著那兩張照片——上了年紀的吉爾．佩雷斯和死了的馬諾洛．聖地亞哥。然後，我給露西打電話。鈴聲一響，她便接起電話。
「什麼想法？」
鮑勃究竟是怎樣想的啊？
我發現情況真的不妙起來：「你們發現什麼了嗎？」
「科普？」
「這次調查就是他的當事人的父親ＥＪ．詹雷特發起的。」
「我還有個想法。」她說。
「我做好準備等著你。」
「不，大約十分鐘後，他們將帶他遊街。我是作為朋友到這裡來的，但我們達成過一致意見，不能放過這樣的案子。我不能偏袒。」
ＥＪ．詹雷特一直在笑。我直視著他的眼睛。他繼續擋在我路上。我走過去，停在他面前。我們的臉只相隔幾公分遠。這個傻瓜還在笑。「我警告過你。」他說。
「現在，尋找埋葬在地下的屍體的技術已經比二十年前更發達了。你還記得安德魯．貝雷特嗎？」
「法雷爾．林奇已經完成人臉影像分析。」
戴夫說：
和圖書「我們不能偏袒。你知道這點。」
「你應該讓弗萊爾做他的辯護律師。」
「情況不妙？」
門一關上，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時，戴夫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我們在我的會議桌邊坐下。我在一邊，他們坐另一邊。
皮爾斯法官聽著。濃密的睫毛低垂著。他用一隻手支著下巴，看上去非常，嗯，非常公正。他沒發表評論。他使用了「請慎重考慮」這樣的術語。我並不擔心。他們什麼也沒有。但一個想法慢慢開始出現，啃噬著我的大腦。他們已經向我發起進攻了，猛烈的進攻。
「那……」
「這並不能讓指控變成誣陷。」
我記得有次去義大利旅遊時看到過一種掛毯，上面的圖案會隨著你視線角度的不同而發生改變。如果你往右邊走，會發現畫面好像是向著右邊的。如果你走到左邊，畫面好像又是向著左邊的。
「但我們可以試一些地方，行嗎？嗯，貝雷特很想試試他這個新寶貝。他說需要實地測試。」
「我看不出來有什麼衝突。沒什麼聯繫。」
「監獄中任何想讓小愛德華為他服務的人都可以得到優待。你兒子將自食其果。」
她把兩張照片遞給我。第一張是在停屍房給馬諾洛．聖地亞哥拍的，第二張是用我給她的那張吉爾．佩雷斯的照片進行人臉影像分析得出來的。
我搖搖頭。露西已經堅持要和我一起去。有她就夠了。
「此刻，我的警探們正在進入那個慈善機構的辦公室。他們有搜查令。我們將拿走所有記錄和檔案。我本想悄悄處理這事，但媒體已經知道了。」
我打開電視，觀看鮑勃遊街的實況轉播。不，ＣＮＮ和ＦＯＸ電視臺都沒直播，但紐澤西電視臺新聞十二頻道，我們當地的二十四小時新聞臺，在直播。像《星欄報》和《貝爾根檔案報》這樣的紐澤西大報紙上都會刊登照片。有些當地主要的網路也可能報導，不過我表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