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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談談。」

「順便說一下，佩雷斯現在就在那裡，在酒吧。那倒是個好地方，你也許可以去會會他。」

「我哪裡也不去。」

「我們沒隱瞞什麼。」

其他男人，那些身體強壯、一生都在戶外用雙手工作的男人，怒視著我。有一個悄悄挪動屁股，想從凳子上站起來。

「是嗎？你們想隱瞞的是不是這個？」

「如果你不放過我的孩子，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孩子。」

我覺得呼吸好像都停止了：「什麼時候？」

「停屍房裡那個男人是你兒子，」我說，「我可以向你出示證據，但我們都知道沒必要。」

「好的。」

其他男人盯著我的目光變得更冷酷了。

他眼裡已經盈滿淚水。

「你是怎樣找到我的？」

「他在哀悼。」我說。

我走到佩雷斯先生背後，把一隻手放在他肩上。他慢慢轉過身來。他的同志們也慢慢轉過身來。他的眼睛紅紅的。我決定開門見山。

我送露西回辦公室。

在停屍房時，佩雷斯太太一直扮演強者的角色。佩雷斯先生還倚靠在太太身上。我記得當時就看出他已經崩潰了。

「那就馬上消失。」

他搖搖頭：「你不會明白的。」

「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佩雷斯說。

他好像沒聽懂我在說什麼。他身邊的其他男人們都是年近六十的拉丁美洲男人，他們都瞪著我，彷彿我在向他們的女兒暗送秋波似的。他們都穿著工裝，佩雷斯先生卻穿著件馬球衫和卡其布長褲。我不知道這是否意味著什麼，但卻無和圖書法想像出來。

佩雷斯轉過身來，顯然很不高興。

「你需要幫助嗎，佩雷斯先生？」吧員正看著我們問。

「因此，問題是，我們一旦證明那人是你兒子，會怎樣？我猜，你和你妻子會說『啊！我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樣的廢話。但這不足信。別人會開始把你們當騙子看。然後，我的人開始調查真相。我們會檢查你們的所有電話號碼，所有銀行記錄。我們還會上門拜訪很多人，向你們的朋友和鄰居了解你們的情況，詢問有關你們孩子的情況……」

「不用。」

「你兒子殺了我妹妹？」

他把頭低下了。我湊近他的臉。

那雙眯小的眼睛睜開一點了。

他放開我。我不知道是我那一劈造成的，還是他自己決定放手。但他放手了。他站起來。我也站起來。

「我送你進去。」

他搖搖頭：「不。」

佩雷斯和我互相盯著對方。然後，佩雷斯對我說：「我把話向你挑明。」

他身邊的凳子是空的，我走過去坐下，示意吧員過來，指著喬治．佩雷斯的啤酒杯，點了一杯和「他喝的一樣」的酒。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佩雷斯先生？」

他轉身去端啤酒，然後背對著我說：「對，我知道。」

我等著。

佩雷斯喝了一小口啤酒。他的手在抖，臉也皺成了一團。我緊追不放。

「我妹妹那天晚上失蹤了，你知道，對嗎？」

他的眼睛眯小了：「你說誰撒謊？」

「佩雷斯先生？」

「不行啊。我們要出庭。」

「我的和圖書意思是，」他說，「我不在乎你帶著什麼徽章。誰也別想威脅我的孩子。」

「我想她在撒謊。」

我把手伸進口袋裡，拿出我的檢察官徽章。是的，我有一枚。事實上，我是埃塞克斯郡的最高執法官。我不想受到威脅。威嚇會讓我生氣。你聽說過那個勇敢抵抗凌|辱的老故事嗎？只不過你最好得有把握得到援助。我有。

「有兩種玩遊戲的方法，」我繼續說，「你繼續裝著不認識他。我已經命令進行ＤＮＡ鑑定。你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對嗎，佩雷斯先生？」

他沒再動。我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另一個男人站了起來，抱起雙臂，看著我。

「是的，我他媽是不明白。我妹妹那天晚上也在那些樹林裡。」

「這倒是不假。」

「我不會放過你，你妻子，還有你的孩子們。我會挖呀挖。相信我，我一定會發現點什麼的。」

「也許我們可以私下談談。」

他說完就走了出去。我想想。我不喜歡他說的話。然後，我拿起手機，給繆斯打電話。

「沒什麼。」

我年輕的時候，這樣的酒吧可能會被稱為雅皮酒吧。年輕男人們都把領帶鬆開，女人們則費力地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男人們都直接對著酒瓶喝酒，盡量裝出和朋友們玩得很開心的樣子，但眼睛卻在瞄著那些女人。女士們喝著紅酒或假冒馬丁尼酒，眼睛則更隱祕地看著那些男人。我搖搖頭。《發現》頻道應該在這裡拍一個配對專集。

「明天。他正在維吉尼亞州的紅洋ｗｗw•hｅｔｕbｏｏk•com.coｍ蔥州監獄服刑。我還幫你預約了之後與ＦＢＩ辦公室的傑夫．貝德福德見面。他是負責斯托本案子的特工。」

他一口喝完杯中的啤酒，又要了一杯。我們的酒一起被端了上來。我端起我的酒杯，好像要和他碰杯的樣子。他卻只是看著我，沒去端吧檯上的酒。我深深地啜飲一口。大熱天喝第一口啤酒的感覺與第一次用手指蘸新開的一罐花生醬差不多。我品味著這種可以被稱為上帝的甘露的東西。

「你還有完沒完了？」他問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說。

我的手機響了。我看著來電顯示，是繆斯。

我不知道該對這個酒吧作何期待。估計是比較粗放的地方。吧檯比普通酒吧中的更大，進餐區域顯然更小。酒吧裡的鑲板是木頭的，還有免費爆米花機，正大聲播放著八〇年代的流行音樂。此刻，驚懼之淚樂隊正在演唱「神魂顛倒」。

他退開了。人人都在撒謊。人人都有不可告人的事。人人都犯法，人人都在保守祕密。

「不可能。」我說。

「盡你所能查清與佩雷斯一家有關的一切。」我說。

「韋恩．斯托本同意見你了。」

「說。」

「行。明天可以讓你的一個助理去應付。我已經幫你預訂了早上的飛機票。」

「我發現了一些情況，你可能會感興趣。」

「沒錯，我也知道。你一定看過《犯罪現場》，還有所有那些破案的電視劇。因此，你知道這和_圖_書不是問題，我們可以證明馬諾洛．聖地亞哥就是吉爾。」

他抬起頭來，目光在我臉上掃視，彷彿在尋找某種安慰，但他知道永遠找不到。我寸步不讓。

我感覺血液直衝腦門：「你他媽什麼意思？」

「那我順道去一下。」

「那你對你兒子的事撒謊就是對的？」

「從這裡滾出去。」

露西伸手去拉車門把手：「我有好多作業要改。」

露西說完就下車了。我看著她向門口走去。我心裡突然一緊。我很想弄明白此刻我是什麼感受，但卻只感到一種感情湧上心頭，很難區分出是什麼感情。

他出手太快。我根本沒時間作出反應。他用雙手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拉到他面前。他比我大二十多歲，但我可以感覺到他的力量。我很快穩住身子，想起幾個小時候學的武術動作，猛地向他的前臂劈下去。

「說。」

「坐好！」我對他說。

「嘿，」我說，「如果不用，帶著個徽章做什麼？」

他們扔下幾張鈔票，轉身離開。他們沒跑，不慌不忙地往外走，但他們也不想再逗留。我其實不喜歡這樣虛張聲勢地威脅別人，不喜歡這樣濫用權力，但他們可以說或多或少是自找的。

「還有一件事。」

「佩雷斯的母親怎麼說？」繆斯問。

那個站起來的人最先舉起雙手：「嘿，我們不想惹麻煩。」

「佩雷斯先生經常到當地一個叫史密斯兄弟的酒吧去。他喜歡和那些男孩子們一起玩擲飛鏢之類的遊戲。根據我打聽到的消息，他一般喝酒不多。但過去的兩天晚https://wwｗ.ｈｅtuｂooｋ•ｃｏm.ｃom上，他卻喝得的確不少，還哭起來，找人打架。」

「停屍房那個男人是你……」

我再次亮出徽章：「你的所有小費收入都向國稅局報了嗎？」

他盯著自己的啤酒。淚水從他臉上滴落下來。他沒擦。「該死！」他說。

「你想幹什麼？」他問我。

「請節哀。」我說。

他望著酒吧裡的那些人：「現在有誰會不知道？」

「不管是哪種情況，酒精都能讓人開口。」繆斯說。

「你們最好都別犯法，」我說，「你們的家人最好都別犯法，你們的朋友最好也別犯法。你們在大街上偶然結識的人，他們最好都別犯法。」

這裡看上去不像喬治．佩雷斯那樣的人經常來的地方，但我卻在靠近後面的地方發現了他。他與四五個同志手挽手坐在吧檯前。這裡所說的同志，是指那些知道怎樣喝酒的男人。他們笨拙地把酒杯捏在手中，彷彿那是需要保護的小雞崽。他們看著那些二十一世紀的雅皮們睜著雙雙腫泡眼，在他們周圍亂轉。

「佩雷斯先生，我不是在這裡徒勞地威脅你，我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的孩子。」

她說：「我明天上午就去看艾拉，看看他能不能告訴我一些關於馬諾洛．聖地亞哥的情況。」

「別去騷擾我的孩子。」

「你們這樣做不對。」

我沒回答：「我在停屍房看到你的表情了。你為什麼對吉爾的事撒謊？」

「把你們的身分證拿出來我看看，」我說，「都拿出來。」

他沒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