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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霧

作者: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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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二十六

他想激我。我不會上當。
「他的老板過去是大官。他說可以讓我得到更好的待遇。」
他說:「時間非常有趣。」
「韋恩,樹林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的相信?」
「什麼事情發生了變化。我能從你臉上看出來。你第一次懷疑我是否與那天晚上的事情有關。如果你知道什麼新情況,你有義務告訴我。」
「嗯哼。」
繆斯已經給我傳真三頁韋恩.斯托本的匯總資料。
韋恩拒絕交代,聲稱無罪,還說受到了誣陷。
「對。就在謀殺發生之前。」他揚起一道眉毛,「讓你覺得奇怪,是吧?」
「韋恩,我沒什麼義務。你不是因為那起案子受到審判的。你是因為在印第安那和維吉尼亞犯的殺人罪被判刑的。」
我知道,這也包括我。
「是的。」
「再見,科普。」
「對。」
「誰本來是你的?」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
「有用。但如果只有我有這樣感受,可就麻煩了。」
他們最後判定韋恩是維吉尼亞州和印第安那州兩起謀殺案的凶手,因為證據確鑿。但對第一起夏令營謀殺案的證據卻不足。而且,那個案子本身也還有些疑問。他只有一把刀。他是怎樣殺掉那四個人的?他是怎樣把他們弄到樹林裡去的?他又是怎樣處理其中的兩具屍體的?儘管都可以得到解釋:他只有時間處理掉兩具屍體;他把他們追到樹林深處。但是,這個案子仍然缺乏說服力。印第安那州和維吉尼亞州的案子出現之後,第一起案子不了了之。
「為什麼?」
「他給你什麼好處了?」我問。
「第二呢?」
「怎麼講?」
「我還記得另一件和他有關的事。」她說。
「棒極啦。」我說。
「沒錯,當然。別誤會。你們倆之間有事。瞎子都能看出來。你和露西真正相愛。這很特別,是嗎?」
「真的?」
我向門口出去。
「那下一步怎麼辦?」
「我去見韋恩.斯托本。」
「沒有。原因有兩個:第一,他說的好處完全是廢話,已經下臺的人不可能為我做什麼。」
「請去查吧。」
「什麼?」
「韋恩,你想說什麼?」
警衛離開了。我看著韋恩。韋恩看上去沒生氣。「幹得好,」他說,「但沒必要。我會告訴你的。一個叫柯特.史密斯的人。」
「二十年了,韋恩。我需要知道那些樹林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
「晚安,露西。」
「他剛被捕時,你有什麼想法?」
「得啦,你知道瑪戈和道格肯定是他殺的。我的意思是說,難道還有別的推測:他碰巧是個發生過謀殺案的夏令營的輔導員,然後自己殺起人來?」
「晚安,科普。」
剛開始時,貝德福德沒在印第安那州,第二起謀殺案的現場,發現任何線索。但後來,他在一臺自動取款機的取款記錄中發現了韋恩m•hetubook.com.com.斯托本的名字,而這臺取款機所在的城鎮與維吉尼亞州那個男孩被害現場之間只隔著一個小鎮。這是個很大的突破。因此,貝德福德進行了更多周密調查。韋恩.斯托本沒在印第安那州取過款,但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埃弗雷特取過一次,還在俄亥俄州首府哥倫布取過一次。這標明他可能是開車從他在紐約的家出發,沿著那條路線前進的。他沒有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最後,他們在蒙西附近找到一個小汽車旅館的老板,他肯定地說韋恩曾在他的旅館住過。貝德福德又進行了一些調查,並得到搜查令。
韋恩.斯托本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後指著我。
「好的。」
沒錯,男人是豬。青春期的男人也是豬。這是個奇怪的世界。大自然要求男性在十四歲到十七歲之間變成移動的荷爾蒙噴發器。你無法控制。不過,按照社會標準,你又太年輕,不能對此採取任何措施,只能忍受。如果有瑪戈.格林在旁邊,這種痛苦會增加十倍。
「的確。」
「那是個騷|貨,」韋恩說,「你一定知道她把吉爾甩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不,科普,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把身體稍微前傾一點。「為什麼是現在?正如你剛才所說,二十年已經過去了。老朋友,你為什麼現在需要知道?」
「韋恩,你是無辜的嗎?」
「棒極了,」韋恩重複道,「你聽上去像艾拉大叔。」
他笑了:「她有人了,不是嗎?」
「真的。」
「嗯?」
「你一定知道,你來之前我們好過,對吧?我是說露西和我。」
「我也不清楚。」我說。
「明天上午。」
沒有最早被害的四個人的紀念品。但他們推測,那可能是他第一次殺人,或者沒時間收集紀念品,或者沒想到要收集。
「喬治.佩雷斯怎麼說?」她問。
「科普,你看上去有點像年輕小伙子。你不會是在嫉妒吧?」
「你什麼意思啊?」
「如果不是我殺的,」他繼續說,「你一定會對那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納悶——不僅僅是瑪戈、道格、吉爾和卡米爾發生的事。我發生過什麼事?還有你自己。」
「是的。」
「你也是,」我說,「但我認為我們探討的不是年齡問題。」
快到半夜時,露西打來電話。
「我猜的。」
「你把我那個夏天毀了。」
他張開雙臂:「那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又何妨?」
「你不真正相信我的話,是嗎?當然,我們都不年輕了,但在大多數方面,我們的感覺和那時候仍然一樣。你不這樣認為?」
「證據不少。」
「有人在調查你的過去。我明白他們的用意,但真的沒太在意。但現在你來了。這意味著有事情發生,而且剛剛發生,還是與那天晚上有關的事。」
「也不是不可能。」我說。
在營地時,我們管年齡大的人叫大叔和大嬸。
https://www.hetubook.com•com預料到他會與以前有所不同。但不知道具體會有哪些區別。我預料到他從外部看上去就會更瘋狂或更醒目。我所說的瘋狂,是指那些胡言亂語的瘋子,你一想到系列殺手,自然而然地就會想到的他們:目光敏銳,嚼著口香糖,緊張不安,嘴裡嘖嘖有聲,雙手不停地捏緊分開,憤怒溢於言表。但我在韋恩身上一點也沒看出這些。我所說的醒目,是指那種我們每天都會遇到的反社會的人,你所認識的那些滿口謊言,可以做出可怕事情的人。我也沒在韋恩身上看出這點。
我說:「很久之前是這樣。」
「誰?」
我從韋恩身上看到的是某種嚇人得多的東西。坐在這裡和他說話,和這個很可能殺了我妹妹和至少七個其他人的男人說話,我居然感覺很正常,心裡甚至很平靜。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你認為他會做那樣的事嗎?」
「你告訴他什麼了嗎?」
他狂笑起來,好像我剛打碎了珍寶中的珍寶似的。當然不是。但這次訊問不能循規蹈矩。他接受過全國最優秀聯邦官員的訊問,接受過對精神病患者手冊瞭如指掌的精神病醫生的檢查。通常的審訊條款在這裡不起作用。我們過去認識,從某種程度上講,甚至有過一段友誼。我需要利用這點。
我笑了。
「我只想讓你知道,」露西說,「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在,好嗎?」
「記得。」我說。
「你知道,瑪戈曾經是我的。但她沒露西好。」他用手堵著嘴,好像說得太多了。真會演戲。我一動不動。
「你知道我沒殺他們,是嗎?」
我慢慢點點頭,想表現出不太迫切的樣子:「還有誰來過?」
「我會的。」
「因為我妹妹在那裡。」
上帝有些幽默感,你是否這樣認為?
「再見,韋恩。」
「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幫你查到那個名字。」
「但你現在還說你是無辜的。」
「你是檢察官,對吧?」
「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系列殺手,或者至少良心嚴重扭曲的人,生活中一定沒什麼壓力。因為韋恩.斯托本幾乎和二十年前一樣年輕。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個英俊小夥子。現在仍然是。他當年留著波浪長髮,現在留著小平頭,但看上去仍然不錯。我知道,他每天只有一個小時放風時間,但他一定是在太陽底下度過那個小時的,因為他臉上沒有那種典型的監獄蒼白。
「科普,我們當中只有一個人在演戲。如果你想知道真相,那你先說實話。你為什麼現在來這裡?今天來。因為這個時間不是巧合。我們都知道。」
我死死盯著他。
「韋恩是個病態的騙子。我的意思是說,我得到這個心理學學位之後才知道這個專業術語。但那時就發現了。你還記得嗎?他對什麼事情都撒謊。一味說謊話。這是他的自然反應。甚至問他早餐吃的什麼,他也不會說實話。和_圖_書
「什麼事?割喉嚨、埋活人?不,科普。我沒那樣想過。」
「是嗎?但他認識你。嗯,他為一家叫MVD的公司工作。」
又是一陣沉默。那條沉睡的蛇消失了。現在,我感覺到其他沉睡的情感開始躁動起來。看來我和露西之間還有點什麼。我也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所有這些壓力造成的。不過,我能感覺到它的存在,不想置之不理,但又知道一定不能去理會它。
我暫時選擇謹慎。我們再也沒有說什麼。我看著他。他是瘋子嗎;不管怎麼說,我今天只能了解到這些了。
我保持呼吸平穩。
繆斯就是可靠。她沒把全部資料傳給我,而是自己先看一遍,只把要點給我。大多數都是我知道的。我記得,韋恩被捕的時候,許多人都覺得奇怪,他為什麼要殺營員。他是否在夏令營經歷過什麼不愉快?一個精神病學家解釋說,儘管斯托本沒有交代,但他相信斯托本孩提時代在夏令營受到過性侵犯。但另一位精神病學家卻推測是由於在夏令營作案更容易:斯托本最先在熱愛和平夏令營殺了四個人,並僥倖逃脫。因此,他將那種快|感、震顫與夏令營連繫起來,繼續如法炮製。
「私家偵探?」
「斯托本先生過去有探視者嗎,比如,這兩個星期之內?」
「我們在曼哈頓的彩虹屋相聚。哎,希望你能參加。」
「嗯。」韋恩說,「你準備告訴我你來這裡的真實目的嗎?」然後,我還沒回答,他又豎起手掌,「等等。別告訴我。暫時不。」
「嗯。」
對此,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是,我從另外的角度發起進攻:「我還以為你對瑪戈.格林感興趣。」
他衝我笑笑,還飛快地眨了下眼睛。
「我猜。你也熟悉他,對嗎?」
「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但……科普,這就是你要的第二個原因——我不知道二十年前那些樹林中發生的事。因為我沒進樹林。我不知道我的朋友們遇到了什麼事——不是陌生人,科普,是朋友——瑪戈.格林,道格.比林厄姆,吉爾.佩雷斯和你妹妹。」
「有,先生。有一個。」
「真的不,韋恩。」
「她本來是我的。」
「和他說話時記住這點。」她說。
「印第安那和維吉尼亞那些男孩子是你殺的嗎?」我問。
我想了想:「對,我記得。但部分原因可能是營地生活的自然現象。他是個太有錢的孩子,但想和我們這些窮小子融為一體,因此才說他是毒品販子,黑幫成員,還說他家裡有個上過《花|花|公|子》雜誌的女朋友。都是些廢話。」
「露西?」
「什麼時候去?」
「怎樣毀的?」我問。
「真搞笑。你還記得我們在籃球場上那件事嗎?」
「嗯,韋恩那年夏天二十歲?」
「當時,我是紅木屋的輔導員,」我說,「他是黃木屋的,和我隔著兩個木屋。我每天都看到他https://m•hetubook.com.com。我們奮戰一個星期,把那個籃球場平整出來,就我們倆。嗯,對,我一直認為他有些古怪。但說他是殺手?」
我沒回答。
「你一直認為是我殺了他們,」他說,「但現在,你第一次不那麼肯定了,是嗎?」
韋恩.斯托本向我露出勝利的、近乎完美的微笑:「你到這裡來邀請我去夏令營團聚?」
「艾拉是個瘋子,對嗎,科普?」
「這真的很奇怪,對嗎?我是說我們。」
「對。」
「露西。她那個夏天註定會和誰好上。如果你不在,我的地位就更有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們在斯托本家的院子裡挖出了紀念品。
「這有用嗎?」
「對。」
我想了想。他說得有點道理。即使我告訴他吉爾.佩雷斯一直活著,也不可能否定他的罪行,因為他根本不是因為殺了吉爾而被定罪的。但這卻可以留下長長的陰影。系列殺人案有點像眾所周知的神祕死屍房:如果你知道一個受害者其實並沒被殺死——人犯殺的——那這個死屍房很容易內爆。
分隔開始。就是我前面說到過的那種分隔。我知道,我臉上不會流露出什麼,但卻感覺到有利刀正在剜著我的五臟。我正在和一個殺人犯閒聊。我看著他的手。我想像著那些鮮血,想像著刀刃頂在裸|露喉部的情景。那雙手,那雙看似無害的手現在交叉放在鋼質桌面上。它們做過什麼?
韋恩看向別處。我把目光聚集到他那雙灰藍色眼睛上。但它們不停地閃來閃去。他好像有點狂躁。不知道他是否服用過毒品。有可能。然後,我又覺得奇怪,我怎麼沒先查查呢。
我回頭看看。我已經要求過不能監聽。但我知道有人在看著我們。我示意他們進來一個人。一個警衛打開門。
「先生?」他對我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
「科普?」
「瑪戈?」
「殺手身上並不一定就有文身什麼的。你與罪犯打交道。你知道這點。」
「你說得沒錯。他們在撒謊。但他也不開口。」
「可能那起謀殺案在某種程度上讓韋恩萌發了殺人的念頭。也可能他早有殺心,碰巧又在那個發生割喉謀殺案的夏令營擔任輔導員,也許那就成了催化劑。」
他的狂笑聲漸漸變成乾笑。然後,笑容消失了:「他們還是叫你科普?」
「但他把其他人殺了。你知道的。」
我點點頭。
韋恩.斯托本坐直身子:「科普,你仍然很帥啊。」
「你還在嗎?」她說。
「他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他想……」我現在明白了,那些該死的龜孫子——「他想找我的碴。」
「為什麼不?」
這次我無法忍受了,這種反應是本能的。聽到這個瘋子提到我女兒,比在辦公室放她的照片更糟。我奮起反擊,直擊正題。
「他沒殺吉爾.佩雷斯。」
我沒吭聲,讓他繼續說,希望他多說點。他果然繼續往下說。
「沒錯。」
「哦?」
我想起來了。立即覺得的確很可笑。和_圖_書瑪戈是營地的性感女郎。天哪,她自己知道嗎?她總是穿那種讓人痛苦的低胸背心,唯一的目的是讓她自己看上去比光著身子更淫穢。那天,有個女孩子在排球場上受傷了。我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我想她最後腿斷了。不過,誰還記得清楚啊?我們都記得的——也是我和這個精神病人現在正在回想的——是驚慌失措的瑪戈.格林。她穿著那件該死的三角背心,從籃球場上疾跑過來。她身上的一切都在顫動,彷彿都在尖聲求助。籃球場上的每個人,也許有三四十個男孩子,都停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別和我演戲。」
「當然。對你呢?」
我沒說什麼。
「也許不,但誰知道呢?」
「你對他有何評價?」
「是紳士就絕不會洩露這樣的祕密。」我說。
「是的。」
他停下來,閉上眼睛,揉揉臉。他的臉很大,臉上的皮膚甚至很光潔。他又睜開眼睛,確保我還在看著他。我當然還在。即使我想把目光移開,也不能。
「嗯,我猜,生活的確在繼續。你知道嗎?他們允許我們上網。當然,不能上色|情|網|站之類的,而且他們還會檢查我們所有的交流信息。但我在網上搜索一下你的情況,知道你妻子死了,你有個六歲的女兒。但我無法在網上查到她的名字。她叫什麼?」
「那,你好嗎,科普?」
「熟悉。」
「我覺得他是個白癡。」
我回頭看著他。
「是的。不過,老實說,我只走到第二步。你肯定比我走得遠,科普。你肯定把那顆櫻桃採了,對嗎?」
「因為你不是我最近唯一的不速之客。」
「有人死了。」
韋恩.斯托本傾身向前,確保我能直視他的眼睛:「我想讓你聽我說,科普,我想讓你清清楚楚地聽我說。」
他的目光終於穩定下來。他看著我。我盡力保持鎮靜,角色反了:精神病患者試圖解讀我,看看我是否在撒謊。
「我一生中做過很多壞事。我不會詳述。沒必要。我犯過錯誤。過去十八年來,我一直在這個地獄般的地方為那些事情付出代價。我不該在這裡。真的不該。我不想說印第安那州或維吉尼亞州的事,或者任何其他事情。死在那些地方的人,我根本不認識。他們都是陌生人。」
「我們一次說一件事情,好嗎?我在和你談那個夏天的事。我在說那個夏令營的事。我沒在那裡殺任何人。我不知道那些樹林中發生的事。」我沒說什麼。
一陣沉默。
韋恩沒在其他兩個夏令營工作過。當然,如果工作過,線索就太明顯了。但作案環境仍然是讓他最後落網的主要原因。一個名叫傑夫.貝德福德的頂級特工就是根據這個線索將他捉拿歸案的。韋恩一直被懷疑與最早四個營員的被害有關。印第安那州的那個男孩被殺之後,貝德福德開始把目光轉向案發期間可能在所有那些地方出現的任何人。顯然,首先要查的就是營地的輔導員。
「我應該生你的氣,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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