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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迷霧

作者: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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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三十二

「探視本上有記錄。」
她站起來,馬馬虎虎和我握了一下手:「我想,你應該有時間見我。」
「怪獸?」
「假設吉爾一直活著,而且我們知道,那麼,整個案子就建立在謊言的基礎上。我們將被罰款,也許還會被起訴。更準確地說,執法機構調查了那起死人謀殺案。他們相信四個年輕人都死了,這個案子是建立在此基礎上的。但如果吉爾沒死,我們還可能被指控故意妨礙執法機構的調查工作。你想到過這些嗎?」
「好。」
露西決定再去父親那裡碰碰運氣。
露西向畫布走去。看到畫布上畫的是什麼時,她停下腳步。
「馬克斯,什麼事?」
「這件事永遠是假設。你不再向官方說馬諾洛.聖地亞哥是我弟弟。你保證不再騷擾我的父母。」
我還衝她笑了笑。她一定估計我會否認,向她道歉並作解釋。但我沒滿足她的任何期望,沒往她火上澆油。她張開嘴巴,又合上,坐下了。
「那些纖維很舊。」
「哇嗚。」
就像這樣。他的聲音不冷漠,但也不動聽。麗貝卡慢條斯理地撫平裙子,唉聲嘆氣地站起來。
她的手從腰上拿下來了。
沉默。談話陷入僵局。格倫達.佩雷斯起身準備離開。
「但……」他終於睜開眼睛,「不止這些,是嗎?」
「那些地毯纖維的化驗結果出來了。就是馬諾洛.聖地亞哥屍體上發現的那些纖維。」
「馬諾洛.聖地亞哥來看你時」
他又把眼睛閉上了。好像這句話傷害到他了:「當然。」
「非常大,非常讓人噁心的肯定回答。」
「我給他打電話,好嗎?我能帶他……」
「他來看過我。」
「格倫達.佩雷斯來了,」喬斯琳.迪雷爾斯說。
「艾拉,怎麼啦?」
「誰?」
「不,他沒殺你妹妹。」
「我認為這不是個好主意。」
他突然變得更激動起來。露西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更溫和一些。
她聳聳肩:「這是我能想出的最好辦法了。」
「我愛你。」她說。
洛倫.繆斯正在對佩雷斯一家展開調查。
「這種特殊的地毯曾在一九六八到一九七四年間被使用過。」
麗貝卡護士認為談話會讓艾拉的狀況更糟。其實正相反。有什麼東西被封鎖在那裡,封鎖在艾拉腦海中了。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之後,他們必須正視它。
「你不想讓我和他一起來?」
「沒那麼高檔。」他說,「我猜,製造商可能是大眾汽車。」
「那是誰殺的?」
「嗯,我說得沒https://m•hetubook.com•com錯。」
「我沒有,保羅。我就知道這些。我弟弟那天晚上沒死。你妹妹也沒死。」
「嘿,怪獸,是安德魯。」
「我不會說的,」我說,「除非萬不得已。我無意傷害你或你的家人。我不會再告訴約克或任何其他人說我認為馬諾洛.聖地亞哥是你弟弟。我保證盡最大努力。但我們都知道,我只能做到這樣。」
「你真的不會放過我的家人?」
「你在開玩笑吧。」
「我只和機器一起工作,」他說,「不善於和人打交道。」
「他去找你了嗎?」
「出去。」
「四個人進了樹林,一個活著出來了,並一直隱瞞活著的事實。根據你的假設,人們不得不得出這樣的結論:其他三個人是他殺的。」
「這我無法保證。」
他仍然沒睜開眼睛。
「你還記得保羅.科普蘭嗎?」她問。
「科普蘭先生,威脅到此結束。」
「我沒意見。」
「我知道你妹妹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就得和我做這個交易。」
她又敲了幾下嘴唇。我又等了一會兒。
他的眼睛看上去幾乎清亮起來:「我想見他。」
「你是律師,」我說,「如果我不放過你,你會被取消律師資格……」
「因此?」
「沒有。」
「佩雷斯女士?」
「格倫達,別和我玩遊戲。」
她到達的時候,艾拉正在畫畫。護士麗貝卡陪著他。露西進房間的時候,護士看了她一眼。父親正背對著她。
「有。」
「告訴我,科普蘭先生,你喜歡威脅老人嗎?」
「你說得有道理。」
「我們用那些錢做生意,投資,支付我的教育費,給我弟弟治病。如果我們沒有贏得那些錢,托馬斯已經死了,或者在收容院裡。你明白嗎?」
「我來這裡不是談他們的。」
「因為他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歪起腦袋,「你告訴馬諾洛.聖地亞哥什麼了?」
「我也認為你不會介意的。你不認識他們。我的意思是說,你為什麼會介意?他們都是好孩子。你知道的,能到實地工作,他們都很興奮。你一定還記得這是怎麼回事。真正的實戰。他們一晚上都在Google那個案子,閱讀有關營地的資料。」
我仰起身子:「還有誰?」
麗貝卡護士瞪了她一眼,好像在說「我警告過你的」。
安德魯.貝雷特就是繆斯在約翰傑伊和*圖*書刑事司法學院實驗室的那個熟人。按計劃,他今天上午要去那個營地舊址,用他的新型探地雷達機器開始探測屍體。
「梅賽德斯——賓士?」
「艾拉?」
「我把這當成肯定回答。」
格倫達.佩雷斯沒等我帶路。她徑直走進我辦公室。我跟進去,關上門。我本想按下對講機開關,說:「禁止打擾。」但又覺得喬斯琳能從我們剛才的身體語言中明白這一點。
「馬上。我想馬上見到他。」
「不,你不需要。」
我不說話了。
「謝謝。」
「我有。」
露西等著。他一直閉著眼睛。
連絡員通常只會把化驗結果報告寄過來。
「你在畫什麼?」
「我妹妹是你弟弟殺的嗎?」
「如果是我弟弟殺了他們,這件事就算結束了,對嗎?他現在已經死了。你不可能讓他活過來,審判他。」
「呃,其實也沒有。」
「因此,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就這樣。但有一個條件。」
「我行。幫幫我,好嗎?」
畫面是夜景。月光照在樹頂。
「好。」
「這對我的家人會意味著什麼?」
「不,我已經寫好一份法律文件。」
「我們想單獨待會兒。」露西對護士說。
「我給你作個假設,如何?」
「艾拉,沒事的。但你聽我說,我需要知道……」
「露西,我不能告訴你這些事情。我想,但不能。保羅.科普蘭。讓他到這裡來。單獨來。我會告訴他他想聽到的事情。然後,也許那些鬼魂就會重新沉睡了。」
「我需要知道。」
「你會接受我的口頭承諾?」
「如果說我弟弟活著從那片樹林中出來了,他不是一個人出來的。」
格倫達.佩雷斯身穿灰色職業裝,長襪是那種純白色。她交叉雙腿,想裝出放鬆的樣子,但沒達到效果。我等著。
「明白。」
這好像讓他很不解。露西決定嘗試另一種方法。
「我說你應該馬上到這裡來。法醫已經上路了,但你可能該親自來看看。」
「嗯,」我說,「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你弟弟二十年前從那些樹林中走出來了。我需要知道發生的事情。」
「你感覺怎樣?」露西問。
他閉上眼睛。露西在他旁邊坐下,拉起他的手。
「她是個律師。但她說你更清楚她是吉爾.佩雷斯的姐姐。」
「這些地毯纖維很舊。」
「知道什麼?」
「你們到現場了嗎?」她問。
「什麼?」
「你在回憶那個夏天。」她說。
「還有別的什麼嗎?」
格倫達.佩雷斯站起來:「和_圖_書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弟弟還活著。」
「如果你需要我,」她說,「就按呼叫器。好嗎,艾拉?」
他驚得張大了嘴。
我示意她坐下。她沒坐。我走到我辦公桌後面,坐下。格倫達.佩雷斯雙手叉腰,居高臨下地怒視著我。
「我見到他了。」她說。
「不需要什麼?你對他說了什麼,艾拉?」
露西看著父親,父親看著她。
格倫達.佩雷斯伸手從外套口袋中掏出那些文件,把它們打開。是―份保密協議。協議中還明確寫著,我不得就馬諾洛.聖地亞哥就是吉爾.佩雷斯一事發表任何言論或作任何事情,她父母不得受到任何指控。「你不可能強迫我簽署這個協議,你知道的。」我說。
「明白了。遇到問題了?」
「我是繆斯。」
我攤開雙手:「完全贊成。」
「我也愛你,勝過一切。永遠愛你。」
「一個人,」他說,「我想單獨見保羅.科普蘭。」
「仍然是假設?」她說。
她大吃一驚。當然,是他們的樹林。那個舊營地。她非常清楚艾拉畫的是什麼地方。他把每個細節都畫出來了。真讓人吃驚。她知道,他已經沒有任何照片了。而且,誰也不會從這個角度拍照。艾拉記住了一切。這一切已經深深印在他腦海裡。
「但是?」
「製造商,」雷諾茲說,「是德國的。」
他搖搖頭,仍然盯著那些樹林。
「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當然有。」
「那我也不會告訴你有關你妹妹的任何事情。」
她立即就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個酒吧是佩雷斯夫婦開的,就是喬治.佩雷斯和科普碰面的那個酒吧。繆斯覺得這很有趣。他們曾是個貧窮的移民家庭,現在卻有淨值超過四百萬美元的家產。當然,如果二十年前就有將近一百萬,即使你只進行了合理的投資,也可能變成這個數字。
「記得。」
那個名字已經被我忘掉了。我直奔等候區,立即發現了她。格倫達.佩雷斯看上去和她在壁爐架上那些照片中的樣子一樣。
「我們現在說的可是我妹妹被謀殺的事。你,佩雷斯女士,應該理解這一點。」
「什麼條件?」
他聲音中有種好笑的嗡嗡聲。
「為什麼……」他的聲音顫抖起來,「保羅.科普蘭為什麼去看你?」
「開玩笑吧?當然到了。你剛說可以來,我就上路了。我們昨晚出發,住在什麼六號汽車旅館。天剛亮,我們就開始工作了。」
「因此?」
他把眼睛閉https://www•hetubook•com.com得更緊了。
「哦,對不起。我剛才說過了,我善於和機器打交道,卻不懂怎樣和人打交道。當然,我不用教機器,對嗎?我的意思是說,學生都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但仍然像機器。」他清清喉嚨,「因此,不管怎麼說,你還記得我是怎樣描述這臺新的雷達探地機的嗎?XRJ是個奇蹟。」
他轉身盯著他的畫。眼淚漸漸盈滿他的眼眶。他把手伸向那些樹林,好像可以消失在裡面似的。
「你威脅過我的父母嗎?」
「佩雷斯女士,你怎麼不坐下?」
「你什麼意思?」
我回到辦公室時,又吃了一驚。
「你想讓我放點音樂嗎?或者放亨德里克斯的歌?」
我們看著對方。現在,她在等著我的回答。
「你妹妹是誰殺的。這我明白。」
「因此,我們現在就在樹林裡,已經開始探測。XRJ——機器的名字——開始時顯得有些滑稽,但我們已經讓它很快加速了。啊,我帶了幾個學生過來。沒問題吧?」
格倫達.佩雷斯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她把那些紙折起來,放回口袋裡,向門口走去,用手扶著圓形門把手,轉頭看著我。
「好。」
「你怎麼知道的?」
「他來看過我。」
艾拉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什麼?」
「假設,」格倫達.佩雷斯開始說起來,「這個死人,這個馬諾洛.聖地亞哥,的確是我弟弟。再說一遍,這只是假設。」
「什麼事,艾拉?」
「這種化驗的結果往往都很準確。汽車製造商都使用同樣地毯商的產品。因此,你可能會查出一輛通用車或一堵使用了五年的車窗玻璃的出產日期。有時,你可能更幸運。某種顏色只在一種車型上使用過,並且只使用過一年。諸如此類的事。因此,化驗報告——嗯,這你知道——會這樣寫:『福特車,內堂灰色,一九九九到二〇〇四年間出。』差不多就這樣。」
「也許不是汽車上的。也許用舊地毯裹過他。」
「艾拉,有事情正在發生。這麼多年過去之後,有什麼東西正在把一切帶回到我們身邊。我得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正在想這是否意味著什麼時,電話響了。她伸手拿起話筒,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
艾拉搖搖頭:「現在別放。」
「這不是真的。我弟弟和你妹妹一起被殺害了。」
「保羅.科普蘭。」
她敲著嘴唇:「我可和圖書以看出你會怎樣想。」
馬克斯.雷諾茲是負責這個案子的實驗室連絡員。這是實驗室的一個新職位——實驗室連絡員。每次出現謀殺案,都有個新的連絡員。約克喜歡這個孩子。他聰明,知道怎樣報告信息。實驗室有些傢伙電視劇看得太多,報告信息時都喜歡上演單調乏味的獨角戲。
「你的假設還有一個問題。」我說。
他回過頭來時,露西差點後退一步。他看上去糟糕透了。臉上完全沒有血色,鬍子刮了,但刮得很不乾淨,臉上和脖子上都有一叢叢短鬚。他的頭髮一直就很亂,但不知怎麼回事,倒是適合他。今天不同。他的頭髮讓他看上去像是在流浪漢中生活了許多年似的。
「保羅.科普蘭。」
「我好像沒聽懂。」
「對。」
繆斯換了一隻手拿話筒:「你是說……?」
「艾拉?」
「他沒殺他們。」
艾拉說:「麗貝卡?」
今天沒放音樂。這也讓露西吃驚。
「我會相信你的話?」
是樹林。
「你父母知道嗎?」
「什麼?」
「不!」
「不,你不行。」
「什麼?」
約克警探的電話響了。他拿起話筒:「我是約克。」
艾拉沒說什麼。麗貝卡離開了。她沒把門關上。
「你認為這很有趣?」
「你們沒對我說實話。」
「我們剛開始時也是這樣想的。但我們做了進一步的檢查。是汽車上的。但那輛車可能有三十多年歷史了。」
「不僅僅是對你。」
她坐直身子,輕輕敲著嘴唇。
「我還以為我們可以開門見山呢。」
我沒說話。
「這有關係嗎?」
「嘿,是實驗室的馬克斯。」
「不,開始時沒想那麼做。但後來,一旦掌握其用法之後,啊,對,還蠻有趣的。」
「沒有。啊,等等,威脅過你父親。我的確說過,如果他不說實話,我會把他的世界攪個天翻地覆,不會放過他和他的孩子。如果你把這叫威脅,那對,我是威脅過他。」
「我聽到了,艾拉。他怎麼啦?」
我頓時渾身冰涼,無法動彈,無法說話。我想說點什麼,但就是說不出來。我盯著格倫達.佩雷斯的眼睛。她也回望著我,並點了點頭。我能看出她的眼睛濕潤了。她轉過頭去,轉動門把手。
「安德魯?」
「沒什麼!」他叫道,「什麼也沒有!」
「好的。然後呢?」
「不太好。」他說。
「每個人。」她又開始敲起嘴唇來,「你也知道,我們幾家人都參與了那個訴訟。我們贏了數百萬美元。那將是詐欺案,對嗎?假如可以這樣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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