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喜歡我！）
其實我已經看中他了，光是看他的照片就覺得什麼都對了。
其他人全看著我。琴恩又要炫耀她另一個活動構想了，「共乘之友」計畫不是才剛敗在她手上，被搞得像隻快死的魚在地上苟延殘喘嗎？
「這場朗讀簽書很可能讓我一夕成名，但也可能讓我成為曇花一現的一書作家。」
「如果偷偷冒出來，媒體怎麼會知道？」馬杜西白目地問了個蠢問題。
（我耶！）
「謝謝妳說笑話來紓解我的焦慮，不過妳說得沒錯，我是主角，應該和大家寒暄一下。來，我來介紹介紹。」他抓著我的手，猶豫了一下，開口問我：「琴恩，妳有小名嗎？」
我離開會議室，碧莉對著我吹口哨，比劃出紙飛機落下的姿勢，「被射中成了一團火焰啦。」還邊說邊搖頭。
「那一定是太挑了？確定找到值得妳投入感情的人之前，妳應該也沒停止約會吧？」
「是啊，嗨。」我伸長手臂和他握手。
「你不會緊張吧？」我問。
「發生什麼事？」
為了減輕油然而生的不安全感，我決定使出以前在少女雜誌讀到的那一招。問他的背景。把球丟回去給他後，我就能放輕鬆了。原來賽伯俊．富比士穿亞曼尼長褲時，也是一次先穿一腳，和大家沒兩樣。
他找到機會馬上切入，「待會兒我簽名時，妳就坐在我旁邊。努力散發出妳的雌激素，這樣就行了。」
我聽說電影圈的人都很虛假，沒想到出版界也半斤八兩。飛吻來，飛吻去，還裝得彼此多有交情。看到那麼多人恭喜我，我實在摸不著頭緒，我可以理解他們對賽伯俊說這些……可是，對我？第三次又發生了，有個女人抓住我的手，對著賽伯俊說：「賽伯俊，你這個壞小子……這手怎麼還是光禿禿的，沒半枚戒指啊？」我轉向賽伯俊。
我應該給他調情回去的，不過心裡正忙著想：他喜歡我！這念頭一出現我就緊張得不知該怎麼聰明回話，只能故意裝酷地東看看西看看。
被她這麼一說，我縮回椅子裡想一想，的確，我已經被羅伯特甩了半年，到現在仍不見半點可能發展出新戀情的眉目。沒錯，我太忙了，有那麼多電視好看，要完成瑪瑞莎的心願，還有，我總是在油墨還沒乾時就搶到新鮮上架的八卦雜誌，忙著看社會名流剛結束的戀情內幕。人家那麼容易有戀情，真是不公平。
但這次我竟然期望蘇珊在網路上找到的男人具有這種勇氣，我簡直瘋了。搞什麼啊，不過是去約個會好實現某人的心願罷了。除了網站上提供的資料外，他是圓是扁我根本搞不清楚。
賽伯俊走過來，這次親了我的額頭，「我表現的如何？」
「或許JJ要永遠甩掉我了。」他嘆一口氣，「也許得淪落到同性戀網站徵友了。妳覺得網路交友好不好？」
我想結婚！我想生小孩！要去和網友賽伯俊約會那天早上沖澡時，我心裡痛苦地吶喊著。為何別人都能輕易找到丈夫，生下小孩，彷彿那是天賜的權利，不是什麼必須克服萬難才能達成的艱鉅任務，可是對我來說卻偏偏如此。我可不太貪心，只是想要一個老公，很多和我同年齡的早就有過兩、三任，或許她們其中有一任應該是我的吧，也或許她們把屬於我的孩子給懷了去。
我眉一皺臉一沉地杵在那裡。碧莉所說的「挺m.hetubook.com.com我」看來是趁我不備將我丟入狼群中。第一個撲上來啃我屍首的果然是那個只會拍馬屁的馬杜西，「這一定很精采。」他作勢對葛雷說悄悄話，然後大動作地將原本已收好的資料攤在桌上，準備欣賞我的表演。
「不是，因為妳是女性。」
「看來今晚真的很重要。」
「什麼？」
「好吧。」我還是恫赫了他一句，「你最好真的是同性戀。」
「三年嗎？天啊，我自己都不知道隔了那麼久……」
在八段戀情中，有兩次我還以為找到了真命天子（第三號和第七號男友），因為我們氣味相投，總能一起想出怪點子，不過只要他們一、願意承諾，二、找份工作，三、不再將剪下的腳趾甲彈到地毯上，那就真的太完美了。或者只要我能讓自己多點男人喜歡但我卻沒有的神祕感，至少維持一段時間，那或許就結得成婚了。
難怪他長得那麼好看。
和他共進晚餐後，我終於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JJ是他的男友，他把這本書獻給他，但是他和賽伯俊的其他朋友卻拒讀。也難怪啦，他們對他假裝異性戀肯定覺得很噁心。本來有位朋友願意當他的未婚妻，幫他完成簽書會，不過那位模特兒轉型當演員，為一場戲放了賽伯俊鴿子，情急之下他只好上交友網站找人，然後就收到了我的e-mail。
「當然是事先放消息給他們啊，」我洋洋得意地說，很高興自己沒有讓他得逞，誤入他設下的陷阱。「請媒體先保守祕密，不要讓社會大眾知道我們將在哪個加油站出現。」
拜託，這次讓我們看對眼吧。
「有啊，我留言給他了，」我嗲聲嗲氣地扯謊，「沒問題，我會再追蹤的。」莉莎白點點頭，然後轉向大家，「各位，我們的計畫有很多，但預算不夠，所以請大家專注於既有的計畫好嗎？晚安。」
真相是……唉，我連真相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每次失戀就會像土撥鼠一樣，鑽洞躲起來，我沒勇氣和能力甩掉身上的泥土，一次又一次地繼續嘗試。除非出現個勇敢的男人，直接伸進洞裡把我抓出來。
「好啊。謝謝。」
「謝謝你。我真的得走了。」
「拜託，給我幾分鐘，讓我解釋一下。」他表現得很誠懇，雖然他精神有問題，但那張臉真的很迷人。我讓他帶我到書架後方，心想在那裡尖叫應該有人聽得到。「洛杉磯時報的書評人還沒來，出版商說再幾分鐘就到了，妳可不可以至少留到那時候？」
（他是個作家而且喜歡我！）
變態，這傢伙肯定是個變態。天啊，我怎麼會被蘇珊說服上網找男友呢？大家都知道網路上一堆變態狂啊。
是啊，我是戰敗落荒而逃。
「做這種事情讓我很不舒服。對不起……」我轉身就走。
我怎麼忍心不幫助一個年輕人說出他父母美好的愛情故事呢？
他放開我的手臂，「我不想那麼……小人。我希望妳別在意，媒體或許會寫出來，不過等到有人發現時，我的書已經登上暢銷排行榜。」
「當然，」他有點羞怯地說：「就是我。」
別突然做出動作，免得驚嚇到他……「我也很想，但真的得走了。」
當然，莉莎白不需要知道這些。
賽伯俊朗讀了從他書中所摘錄出來的章節，聽起來很棒。這個故事是描述一九六〇年代有個男人在「彼得、保羅與瑪莉」的民謠演唱會上遇見和_圖_書終生摯愛，兩人並在民謠音樂的時代背景下，展開一段浪漫戀情。感覺上是本風格獨特又慧黠的愛情小說，不過是從男性的觀點來書寫。
「賽伯俊，我祝你好運，可是……」
我瞪著他，他聳聳肩。幾秒鐘後我突然明白，「喔——」
「如果我這麼告訴妳，不知道會不會讓妳更放心：妳雖然很棒，但不是我的菜。」
「書湯之屋」是一間獨立書店，坐落於西好萊塢日落大道最時髦的地區。抵達時門外已經有人排隊等著簽名。
「或許妳那段時間是專心衝刺事業吧？」他好心地給我些選項，「還是全世界到處旅行，或者學習某種新技能？」
「拙作啦。」
他把我帶到最前面，「這座位是特地留給妳的。」走上講台前還吻了我的臉。
「我……呃……」對，沒錯！？
喔，這澡一洗，彷彿置身天堂。在飄雨的一月天，還有什麼比得上洗個滿室蒸氣的熱水澡更能把骨頭裡的寒氣逼出來，雖然待會兒我得為此付出代價。這房子只有一個儲存熱水的槽，所以這槽熱水一被我洗完，就沒熱水可用了。
「唉，我這沒用的傢伙……」
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談過八次戀愛，平均每段戀情為期九點八個月，時間由長排到短的中間值是十四點四個月。八任男友當中有兩位都叫史考特，占所有糾纏戀愛史的百分之二十五。
晚上我到「書湯之屋」時遲到了十分鐘，而且還沒開始約會就已經把自己搞得很疲憊。
「你不怕有人看到你登在網路上的交友攔嗎？」
「等等。」他抓著我的手臂，緊張兮兮地悄聲說：「還有件事。」
他一定會說：「嗯，琴恩，」隔著餐桌凝視我，「從妳的戀愛履歷看來，資歷還算不錯，不過請告訴我，在傑森和馬克這兩段戀情之間，妳都做些什麼？根據這份履歷，妳在一九九九年八月和傑森分手，因為妳終於確定他只會出張嘴談戀愛卻毫無結婚的打算，我看到妳中間隔了三年才又展開下一段戀情。」
我眼前出現辦公桌上那一盒瑪瑞莎．瓊斯的記事本，上面還有張字條是前述這位交通播報員寫的：希望這些幫得上忙。還沒心情去消化這些，雖然我必須這麼做，因為我很擔心其中一項心願不知該怎麼達成：讓費巴帝付出代價（還有第三項：改變某人的生命，這項排在很前面呢）。誰是費巴帝啊？我想從她的記事本應該可以找到線索吧，搞不好是個嘲笑她太胖讓她很難堪的大爛人。這種惡霸就知道瑪瑞莎．瓊斯好欺負。想到這裡，我心裡一把火。
挑選了一小時，付了兩百美元大洋後，我穿了件搖滾風格的T恤，外面套了件細條紋的外套，下半身則是一條低腰牛仔褲，低到我得把內褲褲頭打個摺再往下拉才不會露出來。我以全新女人的姿態去赴約。
他在大名鼎鼎的DDB廣告公司當文案，過去兩年利用閒暇時間寫了這本書。他說，就是這樣才會犧牲社交生活，把原來在夜店找樂子的時間挪到電腦前（我不知道自己比較羨慕他哪一點，是把去夜店的時間拿來寫作這件事，還是他會去夜店找樂子。）他說，不知道自己寫的這些東西會不會有人想看，「我只知道心中有個故事非寫出來不可，雖然這種說法聽起來很陳腔濫調。」找到經紀人後他開始修改草稿，這時才發現原來這一行真的競爭激烈，對初試啼聲的作家來說若能出書可是千和*圖*書載難逢的好機會。經過一連串令人疲憊的編輯過程，好不容易出書了，他才驚覺光陰就這麼溜走。不好意思，聽他說到這裡我的耳朵就豎了起來。他開始急著讓生活回歸正軌。
我見了他的經紀人、出版商，他們和我握手，還冒出這類話：「能和妳見面，真是太——棒了。」還有更奇怪的：「JJ，妳和我想像的一模一樣。」
我開始幻想著等一下他就會把我囚禁起來，還盤算用我身體的哪部位來做他的人皮大衣。這時原本在書店門口當警衛還是保鑣的那人走進來說休息一下，稍後賽伯俊將開始簽書。
我同意地笑笑，啜了一口酒。
他的臉沉了下來。「妳要走了？」
除了苦惱該穿什麼，花了太多心神和時間打扮，還有莉莎白的部門會議又開得太晚。
「你可以找你其他女性朋友來當你的未婚妻啊！」
就是這樣，我的荷爾蒙被這傢伙挑動，更令人驚訝的是我和他說話時竟能感覺這麼自在，就像和姊妹淘聊天一樣，只不過這位帥氣女友的俊俏下巴出現鬍碴。
「我覺得琴恩這名字不適合妳，應該取個更有活力點的名字，就像，嗯，我不知道，譬如JJ之類的。」
這些統計數字是前陣子我和姊妹淘去棕櫚泉渡週末時計算出來的。那時我們在屋內躲雨，無聊透頂，只好玩撲克牌，再把每段戀情拿出來算一算。琳達是我高中起就認識的好友，她帶了筆記型電腦，所以可以用電腦程式來計算。
「被你一提醒，我才發現的確是隔了很久。」
我本來覺得自己這些戀情數據很正常，直到琳達玩了更多花樣。她說：「來瞧瞧吧，妳每段戀情之間相隔時間約十三點四個月，這代表……」她繼續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最後跑出一份新報告，「妳單身的日子是談戀愛天數的百分之一百五十耶。」
他拿起一本書遞給我。《鍾愛妳一人》，作者賽伯俊．富比士。「正是在下，今晚我要來唸書給大家聽。」他翻到封底，讓我看看作者照片，就是他放在約會網站上那張。
「哇，你認識這位作家嗎？」我問。
「我的構想是，」我努力讓自己的提案活潑生動，「我們可以來個汽油大放送。現在油價創新高，如果大家都知道我們洛杉磯共乘企業會幫共乘的車主加滿汽油，替他們省下油錢，那媒體一定會報導的。」
「可是，為什麼……」我又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真的，賽伯俊，我不懂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妳想想看，我這本書寫的是一對男女永恆不渝的愛情故事，若被發現我是個王老五單身漢，就沒人會把我的作品當一回事。」
「快說吧，我在聽。」
「喔，很棒！不過你知道嗎？我該走了耶。」
「這聽起來的確是……很有趣啦，」莉莎白說：「而且我很欣賞妳今天主動提案的精神，不過我不覺得應該朝這個方向進行，我們應該把精力放在和交通播報員合作。對了，」她興高采烈地說：「妳和特洛伊．瓊斯聯絡了吧？」
「可是我為什麼邀請妳？」他替我把話接完。我聳聳肩表示猜對了，他咧嘴笑著說：「只是想讓妳有個驚喜，這樣沒錯吧？其實我本來還打算請妳飛到巴黎和我共進晚餐的，不過後來決定先不這麼做，這太愛現了。」
拜託，讓他喜歡我。我以前有過多次被設計的約會，不過通常不像今晚那麼故意。以前多半是ｍ.hetuｂoｏｋ•coｍ•ｃoｍ朋友開派對或者在酒吧聚會，藉機把我和他們安排的對象找去。東道主會找機會炒熱氣氛，不過一般來說，如果兩人看不對眼的話，也可以假裝不知道有人想把我們湊做堆。
「我忘了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議。」我假裝打了個哈欠，「不過我真的很喜歡你的書，謝謝你邀請我。」
「別說可是，拜託！算我求妳，再一個小時就好，假裝妳是我的未婚妻。拜託……就算幫同是文字工作者的有緣人一個忙吧。我很不想對妳提出這樣要求，可是一看到妳的信和照片，我就覺得真的太合適了。」
我一臉苦瓜樣地猛搖頭。
「我不認為自己懂什麼寫作，」我說，故意不提我是《共乘道路安全指南》的作者，「不過大家不是都說：『寫作就是寫你知道的東西』嗎？所以你不是應該去寫有關同性戀情的故事？」
如果碧莉能事先告訴我她要這麼做，那就太好了。我可以準備圖表、統計數據，或是好好寫篇文章，而不會像現在只能呆呆地杵在原地，什麼武器都沒有。好吧……決定了，一天解決清單上的兩項任務，誰怕誰啊。
「我媽叫我琴蟲蟲，我哥哥也給我取了一些綽號，不過我說不出口。怎麼啦？」
「拜託，有哪個異性戀的男人會穿這麼貴的鞋子？」
「妳是琴恩．派克吧？」
「可不可以再多待一會兒？」
嗯。
「對不起先打斷妳，」他說：「朗讀會要開始了。」
「要喝一杯吧？」他問。
他身體靠在書架上。「妳以為我是變態，是吧？」
他握得好用力，快把我的手指融在一起。「真高興認識妳，妳比照片更美。」在我回話或泛起美美的羞色之前，他立即補了一句，「我們先過去書店好嗎？我不想太晚到。」
「來吧，JJ，我需要妳來幫我面對這場酷刑。」然後把我拉入人群中。
「這本書寫的就是我知道的東西呀。其實這是我父母的真實故事，不過其中也包括毒品、換妻等他們經歷過的事情，但若別人知道他們曾這樣，肯定會很丟臉，雖然他們已經死了。我寫這本書是為了紀念他們在我心中留下的美好回憶，若能出版讓世界知道，他們地下有知也會含笑。」
「聽起來很有趣，不過還是老問題，」莉莎白慢條斯理地說：「錢啊，誰來付汽油錢？」
我的意思是，我不敢相信你是作家，還親自邀請我來這裡觀賞朗讀會。
「對了，」他把酒遞給我，「我想，這是我們兩個第一次在交友網站找人約會吧。」
「怎麼，別人不能對妳表現親切嗎？」
然而那天早上洗澡時，彷彿被某種力量驅使，我竟開始在那堆被我棄置已久的美容用品裡找絲瓜刷，我心想，搞不好我們會看對眼，所以絕對不能讓我粗糙的手肘和膝蓋磨傷了他。
「有一點。真不敢相信竟有這麼多人來參加，洛杉磯時報的書評人好像也會來。」
沉著……冷靜……別刺|激精神有問題的人。
（哦，不會吧，難不成他以我為恥。）
原來如此。
「這本書真的是你寫的。」
所以我才會擔心啊。賽伯俊看起來就是那種肯定有女人倒貼的男性，或許還得拿根棍子才能把她們一一抖開呢。他的每段戀情肯定不像我要間隔十三點四個月，我猜，頂多十三點四分鐘吧。幸好約會前不需先面試，不然我那些可悲的戀愛經歷怎麼拿得出來見人啊。實在難以想像賽伯俊偷瞄到我戀愛履歷的表情！
喔，這選hetubook.com.com項不錯，值得我點頭如搗蒜。雖然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真不敢相信你是作家。」
「什麼……」我火冒三丈，真是夠了，現在這變態竟然打算污辱我，我不怕冒犯他了，「你的意思是我精神太正常，和你不同掛嗎？」
賽伯俊朗讀完後回答觀眾的問題，然後介紹經紀人和出版商出場並大力感謝他們催生了這本書。下台前他說：「最後，容我介紹我親愛的JJ出場。」眾人熱烈鼓掌，他示意叫我站起來，我起身後向大家揮手，但滿腹狐疑且揣惴不安。我親愛的JJ？
「訂婚！？為什麼！？」
重新補了妝後，再把頭髮梳理一下，好恢復之前精神抖擻的模樣。我在女裝店和蘇珊碰面，她答應幫我挑一件性感但又有書卷氣的衣服，她不准我再穿那件紅T恤，因為賽伯俊已經在照片中看過了。
這值得大驚小怪嗎？
「我不是還沒出櫃，但這是我的第一本書，我在想若能表現出異性戀的樣子，或許比較好。這本書目前的風評很好，如果媒體發現我是同性戀，不管之前書評捧得多好，媒體還是會認為這只是一個男同性戀者的愛情想像。我不希望這本書被定位得這麼窄。相信我。等到這本書成了氣候，我就不管別人怎麼想了。我甚至會在同性戀大遊行時把我的書拿到現場免費送人。」
「好像每個人都認識我，他們一直恭喜我，然後你又介紹我是你親愛的JJ。」
本來會議五點就該結束了，但在我們準備衝出門時，碧莉卻冒出一句話：「嗨，琴恩，要不要告訴大家妳想到的那個與宣傳活動有關的好主意？」
書店擠滿人。我竟有幸贏得他的青睞。「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婚禮中霸占著新娘和新郎的人喔。」我把心中的感覺老實告訴他。
我進去一眼就見到了賽伯俊。他和照片一模一樣，除了現在是全彩3D立體圖像。天哪，真是尤物一枚。身上那套與照片不同的衣服似乎正說著「錢」字，大聲宣示自己的價值，肯定所費不貲吧。他趨前向我打招呼，身上還散發出一股香氣。
「又不是什麼莎翁名著，不過就是愛情喜劇，不過我很以這本書為傲。」
走出咖啡館，穿越人群往書店門口擠。守在門口的保鑣或警衛（隨你怎麼叫都行）放我們進去。書店空曠處擺滿折疊椅，面對椅子有個講台還放了麥克風。有人已經就座，有人晃來晃去，翻翻書或喝喝紅酒。
「沒有辦法，我得冒這個險。」
「或許我們還能假裝訂婚了。」
「贊助商啊。這花不了多少錢的，又不是幫每個共乘車主付錢。我們只是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裡……然後在他們加油的時候偷偷冒出來說：『嗨，給你個驚喜，我們會幫你付油錢喔！』」
「沒錯，妳沒看到嗎？履歷這裡一大片空白？」
我跟他解釋我正設法完成瑪瑞莎的心願，並當場在餐桌上把「相親」這一條劃掉。他讓我覺得這個晚上真值得，我給他用力鼓鼓掌，惹得女侍都過來問是不是要開瓶香檳慶祝。
賽伯俊約我在旁邊的咖啡館碰面，我走進去緊張得要死，真怕他見到我會很失望。不過碧莉倒是提醒我，搞不好是我見到他會很失望，她還冷冷地先替我想好台詞：「我在網路上見到的照片還不錯，不過可能是二十年前少個二十多公斤時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