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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懂了。」
「我說我今天會到，除非妳打電話叫我不要來，還有……」他難為情地看著馬杜西，「我想跟妳解釋那天為什麼匆忙離開賭城。」
「很好。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升官對妳來說這麼重要？我還以為妳要開始過媽咪生活，準備在家孵蛋了呢。」
「妳何時才願意承認我永遠是對的？」
這點讓我很難回嘴。
一抹微笑閃過他臉龐，「妳知道嗎？或許夏綠蒂會答應喔，她若知道寶寶非常需要她，沒有她不行，很可能會同意，因為她怕若不答應，寶寶就會落入只會隨口說說、不是真心想要孩子的壞媽媽手中。」
「小糖果，是我……我很好，我知道自己很差勁，不該離家出走，還有現在是半夜，不過……」然後開始說出這提議。他說得沒錯，沒花什麼力氣就能讓夏綠蒂同意。事實上當他說到寶寶一個月後就要出世，我還能聽見她在電話另一頭尖叫。
如果要搭上五點十五分的公車，現在得趕緊衝過去，不過我知道自己還沒好好謝謝馬杜西，至少這次真的欠他一個人情。「對了，」我突然害羞了起來，「那晚謝謝你，你有機會占我便宜的。不過你說的是實話吧，我的意思是，真的沒發生什麼事吧？」
「搞什麼呀，之前不是討論過了嗎？好，我也希望能領養。不過現在把燈關掉，讓我睡覺。」
「喔，被切斷了。」我把話轉得和真實狀況差不多，「那……留言說些什麼？」
「那就等著看囉，公司編制會重新調整，不過我肯定要晉升管理階層了。」
「對不起，我不懂耶，發生了什麼嗎？」
「不過多數時候是很興奮的吧？」
我搖搖頭，「或者說不應該這麼做。」
數小時前和鮑伯道晚安後，我的思緒轉個不停。從忘記蒂蒂預產期那天起就日益增加的不安，再也掩藏不住。這不是我要在清單上劃掉的任務，這是一個寶寶，一個即將出世、活生生、會呼吸的寶寶。突然我發現自己大錯特錯。當然，我會比十四歲的媽媽更稱職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然而，我不能就此撒手，讓蒂蒂一個人蹣跚地度過懷孕最後一個月。況且她也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我怎能週六晚上走進她家，告訴她：「我改變心意了。」但我可以告訴她，我找到了更好的人家，這對夫婦肯定能給小女娃最好的照顧。
「老實告訴我。」
這槎老鼠尾他留了二十年呢。「嗯，很好看。」
「妳被嚇到了，我想每個人多少都會有這種感覺的。」
「她說得沒錯，妳值得和*圖*書更好的男人……就是愛妳原本的樣子，不管妳有沒有孩子，即使有一打拖油瓶也照樣愛。相信我，肯定會有男人覺得妳的一切都很性感迷人。」
「這麼說吧，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說真的！你看起來不太一樣耶。」
好問題。怎麼沒想到呢？或許是因為他沒有特洛伊那種帥氣賽車服吧。
「這樣很好，對吧？妳可以繼續過單身女子的放縱生活啊。」
「那我穩死的。」他轉動眼珠打量我，我說：「真的，之前試過了，那時我寫了一份大計畫，裡面有各種構想證明我很有才華，他依然把位置給了莉莎白！」
「我就知道妳行，所以那個職位是妳的了？」
「我的確是要向你道謝，也想給你一個擁抱，不過你知道的，我喝了幾杯後就會『亂性』，搞不好又會揪著你的老鼠尾不放。」
馬杜西對我扮了個鬼臉，「妳把五年級的科展作品拿出來啊？」
「那妳應該是來告訴我，妳欠我一份人情吧？」
「是真的，坦白說，妳似乎對什麼都沒特別興趣，整個人只是機械式地過日子。我有個印象，妳老是待在這裡，好像沒地方可去。」
「不會錯過的，」我向他保證，「馬杜西也會去……還有碧莉，以及幫我完成任務的幾個朋友。你媽說隨我想找多少朋友都行，所以我就邀了這些人。」
「我同意，不過賽車就賽車啊，用話語描述就夠了，只有白痴才會聽不懂。我想妳沒搞清楚重點，賽車不是妳要讓畢格魯買帳的東西。」
「你正好及時趕到，三點我對畢格魯做簡報時要用。」我抓起那盒小汽車，望著他說：「嗨，你看起不太一樣喔，是哪裡不同？」
「真沮喪，我還以為那張清單可以幫助我釐清自己的生活。我心想，哈！原來我的生活缺的就是愛情和孩子，不過我現在知道一定不是這些，不然我不會眼睜睜看著這兩個機會從眼前溜走。」
「我要妳讓他知道，妳能夠處變不驚。」
「我不知道辦不辦得到。」
「她會的。」
特洛伊離開後，我將那盒小汽車還給馬杜西，「好，我決定自己去面對畢格魯，」我說：「最好被你說對了。」
「嗨，琴恩。」他猶豫地舉起一隻手打招呼，打著領帶的襯衫上套了件賽車夾克。
我瞥了眼手錶，離對畢格魯做簡報只剩十五分鐘。賽車肯定有看頭，尤其特洛伊還做了這麼專業的打扮，可是馬杜西的話在我心中響起。
https://m.hetubook.com.com該怎麼辦？向畢格魯推銷賽車的構想……或者鼓起勇氣推銷自己？
「嗯，」我迂迴著說：「應該可以從碧莉那裡拿到帶子，她還有可攜式的DVD放映機，可以拿著這些帶子和放映機，帶畢格魯到銅猴子酒吧。」
「還沒百分之百確定。」我提醒她，「得蒂蒂同意才行。」
「真多謝啊！」
「太慢囉，我今天不想開車，而且車送洗了。」
「他說公司要重整，所以那個位置不存在了，不過一定會給我升官，他很喜歡那個賽車的點子……」我提醒自己待會兒去給馬杜西好看，「他想了很久才搞懂我在說什麼，他說如果有視覺的東西就更好。」沒錯，正需要我五年級的科展作品。
我將馬杜西推開，手足無措，特洛伊來這裡幹嘛？
「除了蘇珊，我想這裡沒人了解妳。」
「不用啦，謝謝。」
我告訴特洛伊：「真抱歉讓你特地跑來，不過我改變計畫了。」
「首先，我要說你有性別歧視，」我譴責他，「女人可以同時兼顧家庭和事業。第二，」我假裝在挑襯衫的線頭，好避開他的視線，「我不領養寶寶了。」
「要找一個不會聽妳提起孩子就一溜煙跑掉的男人。」
「我可不興奮，一點都不。我要不是假裝這件事沒發生，就是得努力給自己精神喊話，設法說服自己一切會沒事，等寶寶出生，船到橋頭自然直。不過今天晚上，聽你說你們夫妻那麼努力想要有孩子，我突然知道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我還沒準備好當媽媽，至少無法當單親媽媽，在目前這種狀況下養育孩子。」
「妳這種口氣太完美了，畢格魯肯定吃妳這一套。『模仿他人是最真誠的奉承』，聽過這句話吧？」
「你不懂啦，我說的不是別的寶寶，是我的寶寶……我是說蒂蒂的寶寶啦。我想她一定會同意的，你是我的家人，所以基本上就像由我領養一樣。你一定是個好爸爸。我知道夏綠蒂不想領養，不過我們可以跟她解釋，讓她知道這不是什麼遙不可及的夢想，就有個現成的寶寶等著她，或許她會改變心意。」
「妳說真的嗎？」鮑伯問。
週五下午馬杜西來到我座位，帶來一盒去年辦活動時用到的火柴盒小汽車。「妳要這些做什麼？」
「喔，是嗎？那我的賣點該是什麼？」
「我，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我結結巴巴地說。
真行，我都還沒開口咧，看來我肯定渾身酒氣沖天。「你不打算問我進行得如何？」
「噢，如果你能幫我，那就太……」m.ｈeｔｕbｏoｋ.ｃｏｍ•cｏｍ
「沒錯。」
「你要我去提醒他我搞出的那個可恥慘劇？」
心情跌落谷底，我嘟囔著說：「我盡力了，特洛伊．瓊斯本來說要幫我進行真正的公路示範賽，不過他放我鴿子了。」
「也對啦。琴恩，真沒想到事情這樣發展喔。」
他往後靠在椅背上，「小妞，如果妳嚐過我的床上功夫，不管灌了多少杯酒，也肯定忘不了的。」
「沒事。」
「我想是吧，不過我終究還是一敗塗地啊。我原本希望這份清單會為我帶來震撼……幫助我找出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看妳笑得那幅德行，該不會要告訴我，他讓妳當我的頂頭上司了吧？」
兩個小時灌了三杯威士忌後，我踉蹌回到辦公室。多數人已經下班渡週末去了。我踏進蘇珊辦公室，她正要關燈離開。「我正擔心要開始思念妳了呢！」見到我她叫了出來，「所以如何？」
「拜託，機會多得很呢。」
他聳聳肩不想理我。「說啊，妳要那些小汽車做什麼？」
「是啊，蘇珊也這麼說。」
我一定口齒不清，因為她聽我開口就笑了出來，「妳被他灌了第三杯吧？」
「是呀，我要當母親的謠言已經把白馬王子嚇跑了。」我悶悶不樂地說。馬杜西一臉不解看著我，只好直接說出實情：「特洛伊啦，我一告訴他我快領養孩子，他就溜得不見人影。」
「那我只好又回到這個科展作品吧，」我嘆了口氣，「看來肯定無法站上舞台，和他大談我的構想了。」
「所以妳必須做的，」他繼續說：「是讓畢格魯意識到妳琴恩．派克的存在，感受到妳的力量，察覺到妳有功績，有想法，有膽識。」
「喔……好啊，沒關係，不過……」我發現他的眼神又轉向馬杜西。「如果妳有時間，我想和妳談幾件事……」
凌晨三點我把老哥搖醒。
掛掉電話前，鮑伯輕柔地說：「夏兒，真的太不可思議了，等了那麼久，這天終於來了。」
接下來半小時在電話中，我們談好鮑伯先回聖地牙哥接夏綠蒂，她甚至說如果有需要願意搬來洛杉磯定居。他們週六早上會和我去蒂蒂家，雙方見個面，如果順利，可以當場就修改領養文件。在電話中討論時，我似乎已經聽到夏綠蒂開始布置嬰兒房，或許連寶寶的名字都取好了。
「哇，恭喜囉！我應該請妳喝一杯好好慶祝的，不過得趕去接小孩，已經遲到了。妳今天搭公車，還是要我載你？」
他和馬杜西握手打招呼，我努力挖出特洛伊留言的記憶。那晚在聽他留言時哥哥正好和_圖_書按門鈴。我覺得他顯然是打來取消的，也就懶得把留言聽完。
「哇，太窩心了，馬杜西。」我笑著把他抓來擁抱。從他肩上望過去，我嚇了一大跳，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特洛伊。
「不比賽了？」
說到這裡他對我笑了一下，然後微微轉身，搓著後頸部，乾乾淨淨，毛茸茸的大蝌蚪消失了。「不見了！」我驚叫，「我就覺得你哪裡不一樣，怎麼會想剪掉？」
我很想聽聽他要說什麼，可是離簡報沒幾分鐘了，還得去找碧莉請她幫我將電視台訪問的片段燒成光碟。和畢格魯拚威士忌前得先吃點東西墊墊胃。等到完成這些，在沒人發現的狀況下，我就能衝回家將留言放出來，好好聽聽特洛伊那天讓我失望的理由是什麼。或許理由很充分，但即使這樣，之後的發展誰又知道呢？
我答應蘇珊，若需要什麼一定會打電話給她，然後往馬杜西辦公室走去，還沒進門就聽見他說：「喔，我忘了提醒妳，他會強灌妳第三杯。」
我搖搖頭。
特洛伊剛剛說他匆忙離開是有原因的嗎？或者那是我左右兩半腦袋打開又闔上的撞擊聲？馬杜西雙手插在口袋，準備朝走道晃出去，臨去前在我座位小隔間的入口停了一下，「嗯，琴恩，我猜現在又回到原定計畫了吧。祝妳好運喔。」
「為什麼？」
「妳做不到？」
「我很想聽你說，不過我現在真的快來不及了。」
「我猜畢格魯根本沒看妳的計畫。就算有看，別怪我這麼說——我也不覺得他上次跳過妳有什麼不對。」
我坐在床邊，「因為總得有人領養這孩子啊，而我，做不到。」這句話像重重磚牆將我團團圍住，讓我有點喘不過氣。
「如果你真想要孩子，你會有這種感覺嗎？被嚇到的感覺？」
「好吧，這是我見過最蠢的東西。」
「妳沒聽到我的留言嗎？」
「隨便啦，反正我的意思是雖然之前無法說服夏綠蒂領養孩子，不過妳這個主意或許可行。聽說妳就要有孩子，她很不爽也很嫉妒，一直說自己肯定比妳更能當個好媽媽，還說這孩子值得擁有完整的家庭，有爸爸有媽媽，而不是只能跟著一個連植物都養不活、遑論養小孩的媽媽。或許這正好可以給她機會證明看看。」
「嗯，我自己不這麼覺得，你不夠了解我。」
我把花了整個早上修改的四乘六呎立體高速公路模型圖給他看。親手用黏土做出來的小丘尤其讓我滿意。
「幹什麼啦……？」他嘟囔。我點亮床頭燈，他遮住雙眼表示抗議。
馬杜西在胸前交叉手臂，往前傾身靠著和*圖*書我的桌緣，「就是妳。」
「至少妳能了解自己值得擁有的。」
「噢。」
「費莉絲說，我得有能讓畢格魯驚嘆的妙招，她說，他想看的，是能讓人眼界大開的東西。」
「這就對了，還有，不管怎樣，絕對不能讓他拿起帳單付錢，必要時將他摔到地上也在所不惜。付錢是一種支配的象徵。」
「為什麼？」
「我哪有那麼差勁。」我替自己辯駁。
他拍了我手臂一下，「妳當然可以，邀他出去喝酒，對了，他愛喝威士忌。還有，讓他看看妳在汽油大放送時的電視訪問。」
「好吧，那妳先去忙。」他好像對我的回應不怎麼訝異，雖然已經全副武裝準備賽車，不過似乎也預料到會有這個結果。他憂心忡忡地問：「那妳週二還會來參加瑪瑞莎的生日派對吧？」
馬杜西沉默不說話，我擔心起來，他不是那種有話不說的人。「怎麼了？」
「妳幹嘛不請我幫忙？」
「就覺得該剪了呀。」
「妳確定？可以在我家用晚餐啊，如果妳不介意吃漢堡王，我答應那兩個小鬼了。」
「例如……？」
「我也努力尋找答案，我想，之前我可能太急於改變某人的生命，再加上年紀越來越大，不知道耶……不過現在我開始懷疑自己太不切實際。」我苦笑了一下，「隨著預產期接近，我非但沒有越來越開心，反而更加確定這將成為我人生最大的錯誤。」
「很高興妳這麼覺得。」
「這樣才能具體說明我的高速公路比賽構想啊。看見沒，我可以拿這些小汽車，然後嗚——嗚——像這樣加速比賽。」我將兩台車放在模型上，「在共乘專用道那輛肯定會贏。」
鮑伯從床上坐起來，揉揉眼睛，讓自己清醒，「說慢一點，我沒聽清楚，為什麼妳要我們領養妳的寶寶？」
他聽了哈哈大笑說：「聽起來不錯。我媽一直說這只是個小聚會，結果我每次轉個身回來，就發現越來越盛大，我看沒多久就得租會議中心了。」
「了解。」
「你應該領養寶寶。」我興奮地說，內心很激動，根本睡不著。
「當然啊，會有一點。」
「像心臟病發的感覺，假不了的。」
我備覺受辱正打算撤回提議，卻見到老哥已經迫不及待撥起電話。
「確定。我現在只想回家發呆，過去這個星期太混亂，得清靜一下。而且我哥哥嫂嫂明天早上九點會來找我，我們去找蒂蒂之前有些事情要先溝通。」
「是啊，不過這不重要，在第三杯之前我已經把他搞定。」
「我改變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