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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定會倒的，因為我們把資金收回來了。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深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是的，我們在澀谷分行時一起工作過。山城，妳何時調來這裡的？」

檔案非常厚。左邊是交易狀況和分析公司財務狀況的資料，右邊則是決算書等資料以及貸款簽報書。

不能看著它就這麼下去。這怎能叫做正當的貸款？這是銀行該做的工作嗎？父親在銀行追求的理想，和就職時決定栽培中小企業的誓言到哪裡去了？如果不把這種精神找回來，他選擇當一個銀行員還有什麼意義？逐漸變質的銀行讓進藤坐立難安。

資本額三億日圓，來回增資了幾次。營業額只有十億左右，資本似乎顯得過大。由於他們打算在「瑪札茲」上市，以這個為號召來募資，因此資本才如此龐大。參與增資的人全都是打算在上市時股價飆升時大賺一筆吧。

笨蛋……自己這麼緊張，沒事也會出事了。

「我們分行長一臉不高興，好像在說『來這裡幹嘛』。是不是我們分行出了什麼問題？」

課長一面搔頭，一面朝分行長瞥了一眼。分行長嘴唇緊閉，縮了縮下巴。這就是暗號。

隔年，也就是平成十年一月開始，東京地檢署開始介入調查大藏省或日銀與金融機構的不透明關係。一些大藏省卸任和現任官員、銀行主管都因贈受賄賂而遭到逮捕。

被懷疑不良債權過多的銀行，從市場上難以調度資金，因而陷入危機，突破危機的方法便是緊縮貸款、抽銀根。也就是回收。所以借貸出去的錢全部轉為回收。為了保全自己，在所不惜。別家銀行垮了沒關係，別家企業垮了也無所謂。自己都在存亡關頭，哪管得了其他。這被大家認為是可以接受的緊急避難行為。

課長明顯的嘲諷口吻，讓周圍的營業員全都笑了起來。

「不知道。我對畫沒有興趣。」柳澤朝他潑了一盆冷水。

但銀行的困窘和緊縮貸款，已經讓民眾害怕、疲倦，甚至感到絕望。人民對一兆八千億的公有資金不再表現出明顯的反對。他們更在乎的是何時放寬貸款限制。

社會上也有人建議既然聯行服務已無太大作用，何不乾脆停止。但是就算沒有意義，但是以銀行的立場來說，只要有一個客戶使用該服務，就不能輕易停止，更何況也要考慮到其他銀行是否停辦，因為種種理由，這個服務還是繼續維持。銀行非常不願意改變，這種保守性也是事件頻頻的原因之一。

當時銀行的貸款緊縮政策使企業經營惡化，不良債權增加。而這又再次導致貸款更為緊縮，宛如地獄的連鎖反應。令人擔心再這麼下去，日本的經濟會不會直墜到崩潰的地步。

分行長柳澤幹夫沒一會兒便進來了。柳澤是現任理事，距離董事只差一步。由於他是四十五年入行，因此明年是選上董事的最後機會。傳說他投效中村，也是因為這是最後一搏。

課長奸笑著，更用力搔著他的頭。進藤沒有回答，因為不論他說什麼，課長都聽不進去。

竹內會怎麼做呢？昨晚他們一同誓言舉旗造反、扳倒中村，但看了這個案件，進藤卻為對手的巨大而心驚膽寒。

進藤感到心跳加速，這份資料中一定找到什麼東西。這些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的資料中，隱藏和_圖_書著中村的祕密。

「在您忙碌時過來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進藤歪著頭喃喃地說。

女行員領著進藤走上二樓。

「進藤，說說你的回收目標。」課長問。

女行員送來茶水，把茶放在進藤面前。進藤馬上認出那位女行員。

從該公司設立開始便予以支援，從這點來看，中村挑選成長型企業的眼力實在非凡。進藤感到莫名的欽佩。

「這是三億圓以上的貸款對象，這些是不良債權的客戶……」

「沒有，我不是有什麼意見，只是不太敢相信加藤金屬，那麼穩健的公司會倒……」

「那麼我就開始工作了。能否跟您借一下會議室呢？我希望盡可能不要打擾到大家。」

經營者向全行員發號施令。

進藤撫著下巴自言自語說。疼痛又再次清晰起來。

難得有一天可以輕鬆地吃早餐，而且餐桌上不只有妻子優子，還有五歲的長子豐，和三歲的長女榮美。全家人圍坐一桌，進藤心情也開朗起來。

根據資料內容，賽克隆網路公司，是一家為中小企業在網路上企畫製作網頁，並安排網路廣告的公司。於平成十年（一九九八）九月設立。設立至今也才兩年而已。但是隨著網路快速普及，公司也急速成長。社長是結城真吾，四十歲，前電腦技術員。由於設立帳戶收取股金，而與新宿分行往來。

進藤向周圍的笑聲提出反駁。

「哦，那個呀。他們抓到一名打算用偷來的存摺提款的男子。身手了得。」

深雪是進藤在澀谷分行工作時才入行的新人。他在澀谷分行是六年前的事，所以深雪也該二十六、七歲了。那時候她還是個有著烏溜大眼的活潑小女孩，現在已經是個標緻的女人。原本渾圓的身材也變得苗條，充滿魅力。

「你是說中村常董嗎？他兩個都差不多吧。不過，中村常董位階高，更可怕呢。」

進藤出門前，走到櫃子前向放在那裡的父親遺照合十行禮。父親在進藤高中時過世，他是個非常慈祥的父親。

「深雪，妳工作開心嗎？」

「因為我們有目標。懂嗎？有目標所以要回收。」

「柳澤分行長是行裡的菁英。他對自己能不能升官在乎得不得了。比方說，我們工作上出了差錯，他一發火起來可凶的呢，罵我們『別擋了我的路！』好像我們大家工作都是為了他升官似的。在行裡的如果有人說他的壞話，那就死定了。他會大喊，馬上開除！晚上過了九點，他還在分行裡檢查同仁有沒有偷懶，晚上去應酬到很晚，也一定回到行裡，所以營業部的男同事都不敢回家。可是他又不給我們加班費……」

「加藤金屬會破產……」

課長瞪著進藤說。

「我是營業審查部的進藤，請問柳澤分行長在嗎？」

進藤剛一發現眼前的課長臉上充滿怒氣時，下巴便受到一記重擊。進藤頓時失去重心，好不容易打開腳站穩，才沒有跌倒。他的嘴唇破了，嘴裡有一股鹹鹹的血腥味。

四月，關於金融機構經營的「早期是正措置」實施，所謂的金融大改革也開始了。早期是正措置雖說是在金融機構出現漏洞前，防患於未然的措施，但也可說是對即將倒閉的金融機構事前點名的制度。它將和_圖_書先前各金融機構獨自進行的不良債權償還或抵押，按統一的準則執行，而無法適當處理的金融機構則接受破產認定。

「歡迎光臨。」

「怎麼可能。」

「零。」

「跟上一任分行長比起來怎麼樣？」

進藤全心全意地努力工作，但是泡沫的時期，他開始感覺這份努力與他對工作的驕傲有了矛盾。那時候，銀行很重視不動產貸款。上司給他的指示全都是不動產轉賣的貸款案件。只靠一張薄薄的簽報書，就能借出數億圓的現金。而那些錢就由穿著體面西裝、開著白色賓士到分行的人裝進手提箱一果，輕鬆地帶走。

課長對著向進藤出手的拳頭呼了一口氣，睜著大眼，看來似乎在笑。進藤撫撫下巴和嘴唇，手上沾了血。他一聲不吭，緊閉著受傷的嘴唇瞪著課長。

「等你達到業績再來抱怨。聽懂沒！不想做的話，就滾出去！」

洪亮的聲音迎接下，進藤朝櫃台窗口微微點了點頭。

進藤來到二樓分行長室。不愧是大型分行，分行長的辦公室擺設了豪華的辦公桌與真皮沙發。牆上則掛著品味高雅的風景畫。

最近頻頻發生闖空門、空車，偷出存摺後偽造交易印鑑，從銀行盜領存款的事件。據說是存摺竊盜集團和偽造印鑑集團聯手犯下的案子。

深雪說明紙箱裡的文件。

進藤問起中村的事。

「那個課長是瘋了嗎……」

「深雪，妳不是深雪嗎？真抱歉，請問妳是山城深雪嗎？」

這是因為，各金融機構主管擔心會被追究經營責任。因為銀行為了救濟住宅金融專業公司，而引進了六千八百億公有資金，也就是所謂的住專問題，而受到民眾嚴厲的批評。若是再申請公有資金，一定會引發更大的民怨。

他們還有四億圓的貸款，報告書上說是做為電腦伺服器的投資。但資本額就有三億了，這些錢拿來做什麼用呢？資產項目中「其他投資」比「設備」要大得多，決算書上並沒有詳細說明，這部分要再釐清。

「怎麼了，進藤，有什麼意見？」

進藤搭上中央線，到達新宿站，走過地下街。新宿分行位在西口，它們占有西口F大樓地下到地上三層的空間，是大型分行。

「所有的資料都堆在會議室，就算你不想打擾，也已經打擾了。」

「這種時期，竟然要分行配合接受營業審查？你應該有什麼特別目的吧？我們沒有做什麼值得營業審查部調查的事。」

中村憑什麼依據來決定對才剛設立，沒有任何實績的企業，一口氣無擔保放款一億圓呢？中村真有洞察企業的眼光嗎？

進藤的問題霎時讓課長的臉結了一層霜。但是立即嘴邊又咧出一個笑容，並且抓抓他的小平頭。他緊盯著進藤，眼中沒有半點笑意。周圍的營業員全都閉上嘴巴。緊張的空氣瀰漫著。因為大家都知道課長被進藤的話激怒了。進藤也緊繃起來，幾乎已是僵硬狀態。他心裡做好被揍一頓的準備。

此外，由於被竊的存款戶通常都是把大額存款存進普通帳戶後就放著不管，所以https://ｗｗw.hｅtubｏｏｋ.cｏm•ｃｏm一旦被盜領時也沒有察覺。利率太低和股市低迷，使民眾不知該把錢放在哪裡。而現在不透明的金融狀況也讓竊盜集團找到下手的好機會。

「進藤先生也很辛苦吧。本來以為審查委員是總行裡的大人物，結果也需要來分行嗎？」

分行長向課長點頭示意，課長瞬即確認，臉上表情突然一變，眼睛瞪得大大的，布滿血絲。

在泡沫時期號令大家「借、借、儘管借」的領導者，這次一百八十度的轉向，命令大家「回收、回收、盡量回收」。

會議室放了好幾個箱子。每個紙箱裡放的都是貸款相關文件。包括簽報書和合約。

「零？……你的客戶會被其他銀行搶走了哦。如果錢收不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那成績呢？做到多少？」課長進一步問。

進藤從文件中移開視線，看向遠方。

分行大廳很寬敞，客人也多。兩位制服警員站在櫃台旁，似乎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今天的任務太重要了吧。進藤轉換了思緒，走進分行。

進藤大學畢業，成為社會人時，他對未來完全沒有疑惑，因為他早已決定要繼承父親的遺志成為銀行員。母親也表示贊成。進藤在大榮銀行就職面試中說：「我父親也是銀行員，他一直以為中小企業服務為傲。所以我希望能繼承他未竟的遺志。」或許口氣有點激動，但他相信這句話就是讓他錄取的關鍵。

由於進藤對回收的行動抱著疑問，因此成績一直做不出來。為了對有經營疑慮的公司保障債權，回收是可允許的行為。但是，任意向經營穩健的公司收回貸款，導致對方破產的行為，是不應該的。這是犯罪的行為。

他再看貸款簽報書，交易開始之後，就以無擔保貸出一億圓。平成十年到十一年，可說是史上空前的「貸款緊縮」時代，也有人說是「抽銀根」。在這樣的氣氛下，他們真有膽量，敢對一家剛設立不久的公司承作無擔保貸款。

「沒有問題，別擔心。原來分行長那麼不高興呀？對了，你們分行長是什麼樣的人？性格或是其他……」

「如果有什麼需要再叫我。」深雪留下這句話後，便走出會議室。

「我請山城小姐負責貸款相關事務和總務工作。你的調查可以請她協助。」

「原來你們認識啊。」柳澤啜了一口茶說。

沒有攀談的話題，看起來還是開門見山地進入主題比較好。柳澤神情嚴肅，好像覺得來客是個大麻煩。

進藤聽到「優子」兩個字時，心中泛起一絲漣漪。過去有一段時期，他和深雪曾認真交往過。雖然還沒有到男女關係，但如果優子沒有出現在他眼前，他或許會與深雪結婚。

他和妻子優子是在辦公室認識結婚的。

柳澤看著兩個人說。

女行員抬起臉，瞇著眼睛對他笑。

「竹內君對我說，是營業審查部職員的訓練，所以我才接受的。但你也要顧慮到為了配合你的訓練，為分行造成什麼樣的困擾。」

課長大聲吼道。

「需要啊。雖然機會不多。」

運氣太好了。他對深雪的性格和想法都很熟悉。真是老天爺幫忙，進藤覺得這次的調查一定會很順利。

「因為分行長太可怕了，也會有人向他告同事的密，用這種方法得到分行長的讚許，讓自己穩穩做下去，太卑鄙了。」

和_圖_書是自己緊張過度吧。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膽小。進藤嘴角上揚了一下，用手掌拍拍臉頰鼓勵自己。

「這個問題很嚴重呢。」

「您的辦公室真漂亮，這是一幅名畫嗎？」

進藤沒回答，吞了一口唾沫。血的味道還在。

進藤對父親的遺照低語。他相信，只要發動政變，將冷血的中村趕出銀行，便可以稍微接近理想的銀行。他想起竹內爽朗的笑聲，覺得這次的計畫中有著父親的遺志和自己的尊嚴。

早餐只是再平常不過的味噌湯和煎魚。雖說是醉了，但他不由分說地闖進一個女孩子的獨居公寓，進藤對自己醜態百出，尷尬地連聲道歉，說著便喝了一口味噌湯，忍不住大聲讚嘆：「太美味了！」他的視線從碗移到前方，看到露出滿臉笑意的優子，下一秒鐘他便向她求婚了。

父親生前是銀行員。但他不是進藤這種都市銀行行員，而是在以中小企業為主要客戶的互助銀行，現在改稱為第二地銀了。父親總是對他說銀行的工作如何有意義。大大小小的公司都信賴父親。有事總會來找父親商量。而客戶因著父親同意貸款，事業順利開展時，父親也跟著他們一起高興。父親說起這些總是眉飛色舞，但是一場交通意外突然奪走父親的性命。

他用手機撥打竹內的桌上電話，想聽聽他的聲音。但撥通聲持續響著，沒有人接。進藤把手機收進西裝口袋，繼續讀起資料。

竹內似乎是以訓練為由，說服對方讓進藤來分行訪察。進藤默默地點點頭。

「關東工程的資金成功回收了。回收金額七千萬圓。」

大藏省陷入半癱瘓狀態，當時的大月首相以政治力主導，為求穩定金融機構，在二月成立金融機能安定化緊急措置法，以公有資金挹注金融機構，並呼籲金融機構依此法提出公有資金申請。但一向不樂見國家插手經營的金融機構執行長，都只是靜觀他的行動，並未做出反應。

「兩億圓。」進藤回答。

「歡迎光臨。」

銀行的服務當中，有一項是只要在該銀行存款，就能到任何一家分行提領現金。這叫做聯行服務。在金融卡通行的現在，這種服務已經沒什麼意義，因為只要有金融卡，任何地方都可以提領現金。但是，法人無法申請金融卡，因此一般來說，還是到銀行臨櫃提領。而竊盜集團就是瞄準這個目標，成功詐取大筆金錢。

進藤一面回想這一兩年來的金融情勢，一面翻閱賽克隆網路公司的案件。

「進藤先生，你還記得我嗎？好久不見了。」

「偷來的存摺啊？」

分行長明白表現出不歡迎的樣子。

貌似軍人的小平頭課長叫道。

「我很開心呀。進藤先生才是，看起來還是那麼有精神。優子姊也好嗎？」

銀行裡一天工作結束時，要向分行長報告當日成果。每家分行都要進行這種傍晚報告會。營業員很得意地報告回收成績。

「分行長在二樓，我帶您過去。請隨我來。」

「用一句話形容，就是惹人厭。不過，等等，你不會去向分行長打小報告吧？」

進藤朝服務台的女行員問道。

他失望極了，他們貸出的錢完全都不是有意在培育企業。雖然偶爾也有這樣的案子，但主管卻對進藤說：「別跟他們周旋。浪費時間！」他問主管：「為什麼浪費時間？」主管露出訝異的神情說：「忙那些小錢幹什麼？它哪有大錢來得好賺又有效www.hetubook.com.com率？」若是他再追問：「但是這樣做好嗎？」主管便斥喝他：「不准給我囉嗦！」有些事情跟以前不一樣了。他感覺到，原本為銀行打下根基的事物，開始變質了。

各銀行努力掩蓋的不良債權全部攤在陽光下，以擅長掩飾、假裝經營健全來衡量經營者優劣的時代，終於劃下了休止符。經營手法太差者可能會被追究刑事責任。冰冷的牢獄和曠日費時的審判，經營者成為階下囚，這種夢魘讓多數大老闆們愁煩不已。

「做得好，辛苦了。下一個。」

交易過程沒有可疑之處。由於大榮銀行新宿分行就在該公司附近，因此才與之往來，紀錄也很正常。開立帳戶之後，負責的營業員即遊說對方，最後達成貸款。負責的營業員是跟他同期的淺見武雄。

「性格嗎……」深雪目光在空中遊移，似乎陷入思索。

「加藤金屬公司，回收三仟萬圓。加藤金屬一定跳票。」

「從澀谷分行調過來之後，已經兩年了。」

「為什麼要強迫回收呢？那家公司一直兢兢業業地在經營，而且也是我們的老客戶呀。」

在民眾的哀號聲中，政府於平成十一年九月底前，又注入了七兆七千億公有資金。如此一來，銀行有了充足的自有資金，總算喘一口氣，結束了極端的緊縮貸款政策。

「我沒有特別目的。偶爾我們也會臨時被派到分行，聽取現場的意見。……」

就在事態進臻白熱化的階段，平成十年三月，政府強制對二十一家行庫挹注總額超過一兆八千億的公有資金。銀行領袖們全都表現出無此必要的態度。儘管公有資金若不挹注，各銀行即將面臨崩潰，但他們卻故意表現得泰然自若。政府方面也擺出姿態，說銀行雖然很健全，但既然特地立了法，便決定用公有資金來解決貸款緊縮的問題。這其實是一種用來試探民怨的巧妙策略。若是一開始就大膽注入公有資金，一定會觸發民眾的怒火。所以這次有點像是投石問路。

瘦長臉型和吊高的眼角，給人陰險的印象。多年來擔任分行長的經驗，讓他渾身官僚氣息。中村最喜歡這種有官僚味，工作上不出錯的類型。

淺見曾經感嘆前分行長中村與賽克隆公司的不尋常關係，他曾說有如泡沫時代重現……但從這檔案裡面完全找不出那種不尋常關係。

進藤走出位於荻窪的銀行宿舍時，已過了八點。他平常都是早晨七點出門，八點以前到達丸之內的總行，但今天他只要九點到新宿分行就行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進藤指著警察問道。

「謝謝。」

進藤等深雪離開，就開始找他目標中的賽克隆公司的簽報書檔案，檔案放在紙箱的最底層。

他似乎感覺背後有什麼僵硬的東西，於是猛然回頭。在雜沓的人群中，好像有人正悄悄地盯著他。他心裡毛毛的，雖然回了好幾次頭，卻連個可疑的影子都沒看到。

「很好。事前回收。真能幹。」

一次內部酒會上他和優子相談甚歡，喝得大醉的他踉踉蹌蹌地跌進優子的公寓。那天他爛醉如泥，應該不可能做出什麼事。但第二天的早餐讓他大受感動。

平成九年十一月，山一證券、三洋證券、北海道拓殖銀行等金融機構相繼大規模倒閉。高達百兆圓的不良債權，一直延宕處理，直到此時一起爆發。日本或許會陷入金融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