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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盡可能調整日期，在年底前宣布吧？」山本回答。

山本驚呼道。因為看九鬼的腳步似乎快跌倒了。

「是中村……？」

「大老！」

他們跟九鬼的孽緣到底要糾纏到什麼時候？

山本問中村。

「別擔心，我來餵餵鯉魚當作祝賀。」

山本低下頭。

「中村老弟拜託大月幫我和川平總裁介紹一下。然後，我又親自打電話給他，約川平總裁見面。」九鬼開心地說。

山本拿起酒杯讓九鬼斟酒，話裡帶著刺。

「那還用說嗎，你沒有意見吧？山本。」

「問題在於我們貸給九鬼大老的錢。川平總裁認為這是個問題，所以我正苦惱不已。這事還沒解決，沒想到今天大老竟然和川平總裁一起來了……。嚇了我一跳。」

「這居中介紹，我不敢當……」

「二〇〇二年四月，您覺得怎麼樣？」

「山本先生，這宴席這麼豐盛，你別那麼愁眉苦臉的，開心點嘛。」

民自黨是最大的在野黨，而大月則是黨裡面最大派系的龍頭大老。外型俊秀，也擔任過首相，後因財經重整路線未被接受，造成景氣低迷而下台。後來又重返派系龍頭的寶座，打算再出馬角逐。

九鬼和川平對於時令的香味最有心得。反倒是山本，一直鬱鬱不樂。山本一聲不吭，只讓服務生站在一旁，一個人盡喝著悶酒。

「我以為我要死了。」

山本回答。

中村冷靜地答道。

然而，中村卻早已利用九鬼，為自己在新銀行裡建立了橋頭堡。竟然跟大月也素有來往，真有本事！這傢伙還真是從不放過機會……。

「都是中村老弟的功勞呢。你太介意川平君出的考題，打算不再跟我見面。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想一刀兩斷？」ｗwｗ•ｈｅt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om

九鬼假笑著，手抵在脖子上看著山本。

川平朝山本遞了個目光，山本頷首，嘴唇抿得緊緊的。

山本擔心合併之後的銀行，會不會連一個大榮行員都不剩？如果裁減五千人的話，大榮會從現在的一萬二千，削減為七千人。必須以這樣的人數與東光作戰。就算不如此，社會上也會認為這次吸收合併，大榮行員一定都被掃地出門。不過，合併的魅力無窮。他們會成為擁有百兆圓資產的銀行，可以隨心所欲地大展鴻圖。一直以來，他一直都甘於中等銀行的地位，但以後他們將會一舉跳到前段班，而且是名列第一。

「對了，山本兄，我們進入主題吧。」

「這樣可就天下太平啦。大榮與東光合併成為複合式的大型銀行，那交易起來就更無後顧之憂了。」九鬼的聲音輕快飛揚。

「所以我才說尊駕煩惱的事已然化解呀……，你不明白嗎？」

「如果做不到的話，會讓東光看扁嘍。」

山本信介沒法讓臉上的表情放鬆。

九鬼以勝券在握的口氣說完，又幫山本斟了酒。

「我對合併沒有裹足不前，為了生存下去，除了和東光銀行合併，我們已經無路可走。」

「兩行各裁減五千人……這數字相當可觀呢。做得到嗎？中村？」

「不好意思。誰叫你對合併的事一直裹足不前，所以才想故意逗逗你。」

「我想是非做不可。」

九鬼隨時都可以把我們殺了。這一點他應該也告訴了川平。大月恐怕也忠告過川平，九鬼的可怖之處。川平爽快地將九鬼納入新銀行，是因為與其將他排拒在外，還不如養在家裡。從這層意義來看，川平也是個狡獪、有膽識的傢伙和-圖-書吧。

「這是個好主意，就這麼做吧。」

山本滿面愁容，將杯中酒一口氣乾了。

「就這樣決定了……」

山本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九鬼的背影，中村和川平也停下談話，看著九鬼。

「中村先生真是我們銀行和大榮的大媒人啊。」

中村從頭到尾表現出極為謙恭的態度。桌上的菜連動都沒動。

山本看向川平。川平靜靜地望著九鬼，一口喝乾了酒。川平應該也不想跟九鬼打交道。但是，他們的合併是否得到上級許可，還得看民自黨大月的臉色，所以他也無力抗拒。

「您是說銀水吧？」

「人員方面怎麼處理？這會成為最拖累收益的地方。」

「所以今天才在這裡碰頭？你應該被大月大老狠狠地敲詐了一筆吧。」

「從來沒有。」

「要殺你什麼時候都行。」

山本面帶不滿地喝乾了酒。

從男子留下的信可知，是九鬼指使的。但他無法理解九鬼為什麼要找人襲擊他。雖然他最近的確有意疏遠九鬼。……

雖然沒有受傷，但山本卻顫慄不已。

「我也想請山本先生擔任總裁，我會以會長的身分支持你的，山本先生。」

九鬼走到室外，站在池邊的迴廊上。九鬼朝池裡丟入魚餌，鯉魚便隨著巨大的水聲一躍而起。黑暗中隱約浮現在水面的鯉魚，鱗片閃著光亮。

九鬼一面拍著手，一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拉開拉門，冷空氣一下子灌入室內。

「哇、哈、哈、哈……」九鬼大笑起來。

他緊張到了極點，中村健一在他身旁。他面前坐的是東光銀行總裁川平良三。摘下黑框眼鏡，用送上的手巾粗魯地擦起鏡片上的髒汙。戴上眼鏡時看起來溫和，但一脫下眼鏡，細長的眼睛十分銳利。果hetubook.com.com然不愧是財閥體系的龍頭老大，全身上下傳遞出總裁的威嚴。川平身旁坐著的是九鬼大善。九鬼身著西裝，打扮得宛如一個幹練的經營者。

「這裡無論什麼時候來都好。」

山本瞪大了眼睛，背脊竄過一陣寒意。

山本立刻與中村聯絡，商量善後方法。於是最後敲定在銀水房會面。

「是……」中村面帶困窘地說。

川平提議。

山本邊說邊注視著中村，眼裡沒有一點笑意。

「對，就是它。拿一瓶上來。」九鬼喜孜孜地說。

「叫榮光就行了吧？大榮的榮，東光的光。」

「合併之後，一定會讓中村擔任重要職位。對吧，九鬼大老。」

「所長，您別開玩笑了，川平總裁要生氣啦。」

「好了，別說這些。山本，開心一點啦。」

中村向九鬼問道。

川平提議。他們要就合併的條件取得共識。

「最好盡快對外宣布合併的消息。」

「完全不明白。」

「他連我沒想到的事都辦的這麼周全，怎麼會有意見呢？」

山本朝川平瞥了一眼。川平正好把酒杯端到嘴邊，視線並未交錯。

山本用嘲弄的目光看著九鬼。山本可以想像，貸給九鬼的資金中應該有一部分都流到大月那裡去。

山本心緒複雜了起來。即使合併已經得到雙方正式的共識，他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覺得，即使他被捧上新銀行的領導地位，也得立刻面臨被踢開的命運。九鬼絕不會原諒曾有意與自己切割的叛徒。

川平說。

「不不不，沒這回事。請您別再拿我開玩笑了。」

料春亭山莊的銀水房景緻，充滿深山的閒趣。

「要不要聽聽看行員的意見？這樣會增加認同感。」

九鬼像是看穿了山本的心思。

「世上會發wｗw•heｔuboｏｋ.ｃoｍ.com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就是這麼奇妙，是不是啊，中村老弟……」

九鬼把冷酒端到山本面前說。

「那就太完美啦。山本總裁配上川平會長，真是個好組合。」

九鬼問服務生說。

運用各種當季食材烹調的宴席料理陸續地送上桌。前菜、湯食、生魚片、烤食……，一道道各色鮮活豐美的料理全都搭配了松茸。松茸大餐……整個房裡瀰漫著它的香氣。

「大老，您真是厲害，太可怕了。」

「中村老弟告訴我，川平總裁與民自黨的大月健吾，是從大學就認識的好友。我們之間的關係，中村老弟和他並非不知道，在大月擔任祕書的時代，就常常在我主持的國際和平研究所的會議上見面。」

山本臉色鐵青，拼命否定。

「開始吧，我與九鬼大老的交易正陷入瓶頸，如果能一次談妥，那麼就能進入實質的對談了。」山本說。

山本像是看到什麼神奇的東西。什麼時候這個人從我這邊，轉換跑道到川平那裡去了？

中村感受到山本嚴厲的視線，低下了頭。

「試試看吧。為了大榮的存活，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要不要點些冷酒？」

九鬼對中村說。

「山本，你是新銀行的生身父母啊，合併後你一定要出任總裁。」

九鬼喃喃地說，然後用力一揮手，將所餌食撒入水裡。池裡各角落都發出水濺聲。似乎魚群也在為合併表示祝賀之意。

「為了趕上歐美一流銀行，與之對抗，除了明確進行成本削減，快速提升合併效益之外，別無他法。如果做不到，一定會被分析師批評的。」

川平一邊說，用手稍稍打開後面的拉門。拉門外，庭院燈籠朦朧地浮在池塘上。流水淙淙地從池後的綠苔假山上流下。水聲間不hetubook.com.com時有鯉魚竄動。

「大媒人呢！真是了不得。我們大榮似乎有了一個可與東光抗衡的人物。」

山本看看中村，他臉上泛起異樣的紅潮。此人應該也把什麼東西押在合併的豪賭上吧。他打算利用九鬼，把我和川平玩弄在股掌間嗎？到最後連自己想笑，還得問問對方答不答應呢。

九鬼咧著嘴獰笑。

「九鬼大老的事請不用再提了。東光這邊為表示歉意，會充分做好因應的準備。……對了，合併之後的名字，您有什麼看法？」

「打算什麼時候合併？」九鬼問。

川平盈滿了笑意說。

九鬼背對著大家說。

川平說。

川平回答。

星期天，他在自己家被可疑男子襲擊。事情發生在大清早，山本正想到門口去拿報紙，一個騎腳踏車的男子突然拿鎚子攻擊。那個鎚子是塑膠玩具，打到頭上時，會發出「具叩」的聲音縮起來，男子看到抱頭防備的山本，哈哈大笑後揚長而去。

「有道理。兩行的行員現在約有三萬人。以自然淘汰的方式，五年內勉強只能減六千人吧。這樣的話，一定會被批評。兩年內要減到兩萬人，也就是說兩邊各削減五千人。」

「我明白。」

他想要趁合併的時機與九鬼切割乃是事實。雖然最後以失敗收場，但這件事肯定讓九鬼大為不快。九鬼一定會向他追究這件事的責任吧。川平既然也被收買，那就不能再信任了。而中村，他原本就是九鬼的心腹……

「說起來是我不好，丟了一個難題給山本總裁。雖然說這話很冒昧，但我不知道原來九鬼大老是這麼了不起的人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虧了中村先生居中介紹。」

「也好。不是有種酒冠了這間客房的名字嗎？」

「你知道川平總裁和九鬼大老的關係這麼好嗎？」